那人将双臂枕在脑袋后,微仰着头,目光看向柳长卿便显得有些轻视。“有什么可担心的?下一秒,或许连你也认不得我了。至于那位少公子,”他嫌弃轻笑,“肉林酒池乐而忘返,现下估计还在不知谁的手臂里呢。”
“呵,像你的作风。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看着柳长卿蓦地正经的脸色,将手臂放下,也跟着严肃起来:“柳儿,你的时间不多了。”
柳长卿蓦地一怔,随即闲淡似风冷冷一笑:“多少人来了?”
“三十。”
“足够了。江白挑明了不会与我们任何一方合作,你打算怎么办?”
那人眸中有些深沉的怜意,他说:“难为你了。”
“命如此,责在此,不难为。”
柳长卿说完,抬手摘下一片翠得发黑的叶,细细把捻,良久勾唇笑着,随即冷傲转身离去。身后扬起的一丝风,陡地变得寂寥。
检侦组内,气氛有些沉闷无趣。所以江白与欧阳燊拨开桌上物品,摆上了一盘。
“第一手就下天元,你是厉害还是无知?”欧阳燊指尖夹一枚白子,前倾的头忍不住半抬起,无语地看着对面的江白。
江白闻言,又夹起一枚黑子,撇撇嘴:“等下你可别求饶。”
欧阳燊定睛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在黑子旁落下一子后,边夹起另一白子边说道:“多久没回家了?”
江白随手一点,连沉思的模样也懒得装作。“半个月了吧。”
“多久没见他了?”
“半个月了吧。”
欧阳燊面对江白吊儿郎当的回答,有些气郁,没好气地啪下了一子,说道:“你知道我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江白漫不经心地回道,“放长线钓大鱼嘛。”
“万一连虾米也得亏了呢。”
“你放一万个心吧,是他们要这技术,你还怕他们不主动出来?所以嘛,好好等着就是了。”
“慕容教授那边,你什么时候再去?”
江白猛地抬眼,目光如爪扣向他:“事情未完结之前,谁也不能去,除了部署需要。”
“但我担心,这老教授会忍受不了被牢笼禁锢。”
“你放心,他对自己的命爱惜着呢,就像珍爱端粒逆生技术一样。毕竟他一死,这项几乎穷尽他毕生心血的研究便从此灰飞烟灭。”
欧阳燊右手一放,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上黑白缠绕的阵势。“你家附近的眼线,大约也可以撤掉了。”
“嗯,待他来求助时,不至于有太多踌躇。”
“你真相信他?”
“贼子何诚?不过是······”他顿时不作声,低眉一瞬,捻起一颗黑子便落在棋盘山河上。
欧阳燊默默看他几眼,心中轻喟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
顾谷一声问,霎时惊了那两人。
江白率先反应过来,偏头白他一眼,道:“对弈啊,你没见过么?附庸风雅都不会,难怪你风雅不起来。”
顾谷皱眉注视棋盘许久,哑然失笑:“呸,就你们这还好意思叫对弈?糟蹋了对弈这一件雅事了。”
欧阳燊忍不住一掌拍在顾谷朝棋盘伸到半途的手,“嘿,你别外行看热闹,这天圆地方哪里是你能乱搅和的。”
顾谷手一吃疼赶忙收了回去,看江白一子落下,欧阳燊又打算落子,他一把挡住欧阳燊,激动地嚷嚷:“我说白大,你怎么不吃子啊?”
江白满脸疑惑,“吃什么?”
顾谷闻言,顿时满目苍凉。“没事,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顾谷在寂静得有些可笑的空气中转身离去,刚要拉开玻璃门,身后的江白便朝他嚷道:“说你不懂风雅就是不懂风雅,没见过用围棋玩五子棋吗?”
顾谷俊脸一黑,焦躁朝身后看去,挑眉怒然:“好歹我也是从小学过的,你们明明就是在乱下。”
欧阳燊看着顾谷气愤的身影叹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顾谷年轻气盛,难免轻狂不懂个中真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