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漏网[刑侦]>58、紧绷

  九月初的天气不算太冷,也绝不算是炎热,正是难穿衣的季节。

  江还站在衣帽间狭窄的过道里,换上了一件白衬衣。他对镜一照,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于是松开了领口的纽扣,又把袖子也解开,松松垮垮卷到手肘上,再故意把头发抓乱,翻翻找找,从应呈卧室里找出了他中二时期买来的非主流暗黑系项链,只可惜一次光都没见过就被他爸扼杀在了包装袋里,以至于隔了十几年再拿出来,也是光彩如旧。

  这下,镜子里那个一丝不苟的贵族精英,立刻就沾染上了凡尘浪荡的堕落气息。

  应呈瘫在沙发上等,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口气,无力干嚎:“我的江大小姐!你好了没!我们要见的是犯罪嫌疑人又不是你的相亲对象,你都鼓捣了一个小时了,婚纱照都该拍完了!”

  说完又小声添了一句——

  “相亲你都赶不上趟。”

  “好了。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一切都听你的指挥。”江还从过道里拐出来,“再说了,那个左先生很有可能就是左护法本人,他跟常齐不是一个档次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能反客为主,我之前跟你说的「天机不可泄露」那套话术在他这里根本不够看,当然得在第一印象上下功夫。”

  应呈上下一打量,心里暗忖这小子穿衣服怎么跟玩似的,就一件白衬衫能让他折腾出花来,一皱眉头:“你脖子上戴的什么玩意?”

  “你的项链啊,从你那些古董收藏里翻出来的。”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买过这种玩意,嘬了个牙花:“稀奇古怪的,好端端的戴什么骷髅头十字架,今天去卧底本来就九死一生的你也不怕不吉利,摘了摘了。”

  江还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应呈自己动手去抢,被江还一把抓住了手:“不能摘,我就看中了这个稀奇古怪,你忘了唐建文尸体上也挂着十字架?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轻松就能从童芸嘴里套出话?

  就是因为我那天穿了一身黑,和死神似的,再加上所有的教义内部都有正邪之分,而必然存在这么一个人物,担任裁决善恶决定生死的工作,所以我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她把我神化,问什么她都答。

  这次也是一样,就这一个十字架小物件,能瞬间拉近距离,增加对方对我的好感和信任。”

  “那这次的行动计划记住了,复述一遍。”

  “我真的会照做的,不会胡来。”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快点,复述一遍。”

  江还无奈,只好老实当复读机:“暗号是你的名字。一旦我感觉到危险,就随时喊你。戴好全套安全设备,你们昨天晚上去踩点的时候,已经在各个包厢和角落都装好了警方的摄像头,一举一动你们都能看见。

  你会在热浪KTV门口的指挥车里,刑侦三组的警官们跟你在一起。

  刑侦一组的警官们在一楼舞池,刑侦二组的警官们开了几个包厢,谢霖和特警会埋伏在后门。

  目前不确定对方具体会在KTV哪个房间见面,所以关键时刻我需要自己判断,找谁汇合最快。”

  应呈点头,又交代了一遍:“这次不比上次,我们无法清场,KTV里不仅有埋伏的警察,还有更多的是无辜的普通民众。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乱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明白了吗?”

  “我明白。”他整了整衣袖,把歪七扭八的项链戴正,笑了笑,“我答应过你,结束以后,还你一个真相。”

  应呈被他这一笑晃花了眼,眨了眨眼才看清楚。他四肢紧绷,一颗心擂鼓一般剧烈跳动起来。

  从警数年,他出过大小无数次行动,再危险也从来不曾这样紧张过。

  万籁俱寂,天地无声。他想起那沉默的十五分钟,心脏里泵出的不是热血,而是成团的蝼蚁,咬穿了他每一根血管。

  脑海里颠来倒去只剩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眼前这个人。

  他害怕……

  “江还,你记得这句话,不要食言。”

  江还顿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客房抽屉里,用眼镜盒压着那封他重新誊抄了一遍的《致你》。

  ——

  像珍珠一样嵌在夜幕里的灯光是进入兰城另一个平行空间的隧道。

  有人的一天已经结束,有人的一天却刚刚开始。热浪KTV算是本市口碑评价第一的大型KTV,位处市中心,最熙攘繁华的地段,喧扰的喊麦炸响在街头,从门缝里泄露出来,与来往嘶鸣的车流混成了一首完美的二重唱。

  这里,就是夜晚的天堂。

  应呈把江还送到路口,目送他的背影没入了那片灯红酒绿,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直到确认他走进了大门,这才奔向指挥车,连眉目都绷得僵硬。

  这一上车就见宋志民也端端正正坐在桌边,愣了一下:“宋副?”

  他点头:“小应,这次行动虽然是我坐镇指挥,但我以前没有出现场的经验,具体还是由你来。”

  应呈这才想起黄志远已经被薅出这个案子了,情况紧急让他来不及客套,一点头就拿起了桌上的话筒:“各组汇报情况!”

  “我是谢霖,特警组已就位,一组在后门,二组在巷道指挥车,目前无特殊情况,无可疑人员。”

  “我是陆薇薇,一组已就位。看见线人了。”

  她在舞池中央,一开麦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把顾宇哲炸了一个激灵,耳朵生疼,连忙说:“一组去个联络人到角落,声太大了听不清。”

  最格格不入的秦一乐如蒙大赦,连忙蹿向了角落:“收到!”

  “一组注意关注秦一乐,二组汇报一下你们各自的包厢号。”

  “我在201号包厢,电梯间对面。”

  “我在411,四楼最角落,旁边就是安全通道。”

  “503,电梯间左数第三间。”

  “以上收到,线人确认。”

  江还戴着耳麦,自然是听到了,可眼一瞥就见常齐向自己走了过来,不敢直接回话,迅速抠掉自己身上的设备,也不敢丢,就捏在掌心里朝秦一乐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秦一乐连忙说:“老大!线人摘了设备,他和目标接上头了!”

  应呈的心又猛一下揪了起来:“这小子……”说好的一切行动听指挥呢!白复述了是不是!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骂,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江还。他刚刚骤然拔高的心脏又安安稳稳放回了胸腔。

  他立刻开了免提,电话那头是嘈杂不堪的音乐,间或夹杂着零星人声,根本听不真切。

  顾宇哲连忙在几个监控里锁定江还的人影,只见常齐领着他一路走向大厅后面的走廊,那条走廊被厚重的隔音门隔开,通往包厢和后门,此刻一个人影都没有。

  应呈指挥道:“秦一乐,跟上!把线人的设备收回来!”

  顾宇哲提醒:“走廊有厕所!”

  秦一乐应了声是,一溜小跑抢先一步推开了门,手机里的声音顿时清冽。

  擦肩而过时用力一撞把江还撞了一个趔趄,趁机摸走了他捏在手心的设备,然后跌跌撞撞地撂下一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厕所,十足十的醉酒模样,然而汇报时的声线却又骤然冷静:“老大,设备已回收。”

  宋志民笑了一声:“小秦不错啊。”

  应呈接了一句:“越发熟练了。”

  ——想当初谢霖硬把这小子塞进来的时候还让他当个吉祥物供着呢,现在看来,靠脑力的小天才确实不一样。他收回最初的判断。

  常齐苦于应呈的各个击破,显得十分灰头土脸,对待江还竟也谄媚起来:“傅老师没事吧,这小子喝多了,短命鬼一个,您别理他。”

  江还抽回手又掸了掸衣袖,脸上笑容嘲讽拉满:“我前几天,看到警方的报道了。”

  常齐身子一僵。

  “谁叫你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监控录像呢,恐怕你损失是最惨重的一个吧?在内部,是不是失去了利用价值?

  担心不找个靠山随时会被人抛出去?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我想常老师您应该比我更感同身受吧?”

  随后他拉长尾音「哦」了一声,悄声道:“对,我想起来了,叫断尾求生。”

  常齐眼底又泛起了阴毒的光,转瞬即逝,试图转移话题,伸手一请:“这边走。”

  江还却索性一把把他拉住,随即手插裤兜,就那么看着他:“常老师,今天既然走到这一步,我是势必不能回头的了。您比我更清楚,这里边,再有能耐一个人也是走不远的。你呢,需要一个靠山,我呢,需要一盏路灯,互利互惠,没什么不好的。”

  常齐停下步子,一回头满脸都是皮笑肉不笑:“傅老师这话,我听不太明白。”

  “我是注定会平步青云节节高升的,你这盏路灯也就只能照我一段路,但我以后会记得谁是领我入门的人,这个面子我一定给,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但常老师未必能找到另一个像我这么稳妥的靠山。换句话说,我现在是一支新上市的股票,不过相对来言要更有潜力一点,愿不愿意买,全看常老师个人意愿了。”

  “话是这么说,可……能赚钱的股票,一般都不太稳定,要么一夜暴富,要么一夜倾家荡产,有钱人家玩玩可以,我可赌不起。”

  江还又冷笑了一声:“常老师领我进了门,不会以为还能从我这条贼船上下去吧?”

  常齐不语,一眯眼,眼中骤然射出鹰隼一般锐利狠辣的光芒。

  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你愿不愿意跟我同盟,关系不大,因为在某些人眼里,我就是你带进来的。以后我错了,就是你错了,我死,就是你死。

  但同样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想跟我下地狱,还是跟我一起赚大钱,就看你今天表现了。”

  常齐又顿了一下,终于严肃地问道:“你不会是条子吧?”

  江还爽快且直接:“是啊。刚刚撞我那小子就是条子,把我身上的设备都收回去了,避免你们等会搜身。你往门口看,说不定还能看到条子的车呢。”

  应呈大骇,顿觉头皮发麻,耳麦里偏又传来谢霖歇斯底里的一声惊呼——“这小子知不知道条子的意思啊!”

  他也想问!

  谁知道手机里又传来他一声清晰的笑,只听他反问一句:“信吗?”

  常齐吓出了满头冷汗,这才回神,呼出一口气来:“傅老师,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江还又笑着轻哼一声,似乎是对他怀疑自己是条子这件事感到有趣可笑,自己往前走去了。

  耳麦里一时连偶尔的电流声都静默下来。良久,宋志民才说了一句:“这线人……”

  他想了很久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最后只能憋出四个字——“挺别致的……”

  就这种线人多合作几次,能把他心脏病吓出来。

  秦一乐何尝不是松了口气,他都以为自己要在厕所被围攻了,小心翼翼探了个头:“老大,他们往上走了。”

  应呈脑袋嗡嗡直响,五官都紧紧绷了起来:“秦一乐回一组位置汇合,二组注意。”

  “收到。”

  常齐径直领着他走上306包厢,热浪KTV的包厢一层一共十一间,呈一条直线,左边是电梯,右边是楼梯。

  306正好在正中间,距离电梯或楼梯都是最远距离且相差不多。

  江还站在门口双手插兜,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306……我看你们那位左先生也并没有什么诚意。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往哪边跑都不方便,你可别告诉我,你们选了这么微妙的房间,只是一个巧合?”

  “就只有这么一个空房间,傅老师误会了。不过……傅老师这是事先勘察过现场啊。”

  “怎么,就准你们把我关在小黑屋打,不准我事先踩踩点?我这人虽然好财,但还是惜命的。上次只是挨了打,这次要是要我的命,我总得垂死挣扎一下吧?”

  他话音刚落,306包厢的门就是一开,隔着屏幕,应呈眼睁睁就看着包厢里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一把攥住他衣领拽进了包厢,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顾崽!切视频!”

  顾宇哲摇头,白着一张脸冷汗涔涔:“不行!昨天晚上这个包厢整晚都有人,所有包厢就这个房间没装我们的摄像头!”

  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令他难以遏制地震颤起来,一掌拍在桌面上,骂了一句:“妈的!”

  手机里又传来「咚」一声响,江还被两三个彪形大汉按倒在桌上,他强忍着没有出声,任由对方把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由于后颈被人捏住,导致声音扭曲,艰难地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们要来这手,还真是……不讲信用。”

  常齐摸走了他的手机,冷着脸说:“开机密码。”

  ——糟了!

  顾宇哲头发都快奓起来了,一回头:“老大,怎么办!”手机还通着话呢,一开机不就露馅了吗,而且这个包厢位置这么微妙,二组的人不管从哪边支援都来不及啊!

  只听手机里再度传来江还变了调的声音:“我是来见那位左先生的,他自己主动邀约亲口请的我,你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是不是也太多了点?你们果然根本就没有见面的诚意……”

  左护法不在?

  应呈看破这一点,立刻抄起了对讲机:“各组按兵不动!目标未出现!重复一遍,目标未出现!”

  常齐阴恻恻一笑:“傅老师不要急,这是最后一关,安全起见嘛。早点走完这个流程,我们也好早点谈正事不是?说吧,开机密码是多少?”

  江还不语。那大汉下手更重,几乎要把他掐到窒息,粗声粗气又问了一遍:“快说!开机密码!”

  他终于侧过头看了一眼那黑屏的手机,却不知外面的指挥车上,有人已经紧张得忘了呼吸。

  他知道顾宇哲和宋志民都在催着行动,也知道二组的人冲过去最快也要一分半钟,更知道一旦一步踏错就是余生永远的念念不忘,可他依然没有出声。信任压垮了一切担忧。

  ——他没有叫他的名字。

  世界变成一张黑白的默片,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时间被无限延长,直到他复又听见江还的声音,一切才恢复如常。

  只听那个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0308……”

  常齐点开了手机,随即头发奓起,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压制在桌上的江还,只见他笑着说:“常老师,这最后一关,是你过,还是我过?”

  大汉投来好奇的目光,追问道:“怎么回事?”

  他骤然锁了屏幕,语气乍然友善:“不好意思了傅老师,您也知道我们最近生存环境有点紧张,手机还您,您见谅,我们也是走个流程。”

  江还「嘶」了一声揉了揉后颈,就这么一会就被捏出一块淤青来,冷笑了一声面上满是愠色,心下却长舒了一口气——他给常齐施加的威胁和心理暗示,起作用了。

  常齐现在清楚,在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们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要生一起生,有问题……也得一起死。

  “那傅老师,我们走吧。”

  “走?去哪?”

  “左先生在樱花广场的居井屋点了寿司船,等着见您呢。”

  “什么……又要换地方?”

  顾宇哲也是一脸的震惊:“老大,这怎么办?”千算万算,没想到狡兔有三窟,他们居然还要换地方!

  应呈一边听江还在想办法拖延,一边当机立断:“各单位注意,准备转移!顾崽,调一下这个樱花广场的平面图纸!一组现在就出发,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赶到!”

  秦一乐立刻给一组的人打了手势:“收到,我们现在就出发!”

  顾宇哲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但又瞬间黑了脸色:“不行老大,这家商城刚因为防火门的事被消防约谈过,现在不知道内部几个通道整改成什么样了,这图纸根本没用。”

  应呈一皱眉头,只见他转而开始搜索网友评论,企图拼凑出一丁点内部装修,这一搜就发现——

  “老大!今天还有人包了商场求婚!而且还是个本地小网红,光是围观的群众演员请了好几百个!”

  他终于没忍住,又骂了一句:“妈的!”

  这根本就是算好了人多警方不敢下手!

  江还到底没拖住,连拖带拽被拉出了包厢,谢霖带着特警组埋伏在墙根,小声催问:“应呈!樱花广场的环境我们没有把握,人还多,最后一次机会!摁不摁他!”

  “不行!如果左先生真的就是左护法,我们贸然行动他一定会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功亏一篑!”

  “应呈!这时候行动是最安全的!”

  他看着屏幕里的青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裹挟着,不由自主走过那条格外宁静的走廊,然后通过电梯下到一楼,二楼包厢里的兄弟也已经站在了隔壁的电梯厢里,叮一声响,两部电梯同时停在了一楼。

  耳麦里传来了谢霖急切的催促:“应呈!”

  他呼出一口气,心脏骤然冷冻,一呼吸就有冰碴子扎进胸肺。他冷静下来:“不准行动。”

  二组的兄弟从电梯走出来和江还打了个照面,瞬间脸色一改,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擦肩而过又往舞池方向去了,江还松了口气,挣开手一掸衣袖,脸上隐有怒色:“我自己走!”

  谢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走到巷口处上了车,没入夜晚飞驰的车流中,只能打了个手势,带着特警组回到车上,出发前往樱花广场。

  应呈看见屏幕上几个点闪烁起来,逐渐移动,立刻指挥:“各组注意,一组两两搭档去樱花广场踩踩点,各个店铺都要进去看一看,着重注意通道方向和人流聚集处,不要联系商场方,避免打草惊蛇,秦一乐负责内应。

  二组咬线人,跟到目标说的那家店里,小心点,别醒了。谢霖负责外围,特警一组在地下停车场,从前门进,特警二组从各个侧门进。

  指挥车和刑侦三组堵前门,低调一点。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准开枪不准暴力执勤,以线人和民众的安全为上,听见了吗?”

  “收到!”

  宋志民看了应呈一眼,被这雷厉风行的真正一线怔了一瞬,埋没在文字海洋里的一腔热血被重新唤醒,激烈沸腾起来。

  他唰一下站起身,说:“小应啊,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惩恶扬善,这个左护法十一年前让他跑过一次,是我们警察的疏漏,这次不能再让他漏网了!

  还有,线人一个人在里面,肯定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进去支援,千万要确保线人的人身安全,知道了吗?”

  “我知道。”应呈看着手机上那个正在通话中的界面,心脏每一根血管都绷得僵硬笔直,“我的人,安全我负责。”

  他还等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