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打开手环上的开关按钮, 低声对着传声器说道：“沈昕，在？我这边一切顺利，你呢？”
约莫三秒钟后, 手环里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我也ok，龙已经上钩，我们继续进行。”
“好。”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注意安全, 倘若有意外发生, 立即撤。”
掐掉秘密通讯后, 我快步走回明凰的办公室门口。
这一层楼所有的监控设备已被沈昕破坏, 门禁系统也被沈昕的队友用技术修改过，故而我能够顺利进入办公室内而不会响起警报声，不过时间只有五分钟。
然而五分钟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明凰办公室, 径直奔向左侧靠在墙壁上的古董多宝架，目光迅速梭巡了一圈, 随后停留在某一个古董青花瓷上。
我一边戴上乳胶手套, 避免留下自己的指纹, 一边小心翼翼地取下青花瓷。
这是一个普通的孔雀绿釉瓷, 表面有一些破损和刮痕，纹理也有些褪色，但总体外观还是精致漂亮的。
我眯着双眼, 凝神看了半晌, 然后低头看向瓶里，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进里面。
空无一物。
我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索。其实瓷器里面没东西才是正常的, 明凰并没有那么愚蠢, 就算她要藏东西也不会把它藏在如此显眼, 且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会在哪里呢？
我用双手轻轻摩梭着青花瓷的表面，突然，我发现瓷器表面出现了不太协调的纹理，似乎被人工改造过，而且纹理的边缘比其他区域的表面稍微粗糙一点。
这说明这片纹理经常遭受摩擦……
我顿时福至心灵，伸出手指触向纹理的表面，从树枝的底部沿着树叶生长的方向轻轻滑动，然而还是没有动静。
沉思几秒后，我尝试换一个路线，手指反方向沿着树叶路线游弋，待指尖最后停留在树枝的根茎底部时，“咔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青花瓷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顿时应声而开，最后直接分裂成两半！
与此同时，多宝架慢慢地向右移动，直到露出一人宽度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看着眼前的墙壁，心下了然，伸手轻轻一推墙壁，果然推开了。
这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一道被伪装成墙壁的暗门，而我手中的青花瓷也不是真正的古董，而是经过人工打造的高科技“钥匙”，用于开启这个密室的暗门。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密室里，迅速环顾一周，看到密密麻麻的文件资料以及正中心的电脑桌之后，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一间绝密档案室。
果不其然，真正的绝密档案室是在明凰办公室里，并非在基地里的其他地方。
我当机立断快步走到电脑前，开始动作迅速地窃取重大和机密情报。
“Mr Gao?”我在电脑屏幕上突然看到这个英文名，双手微微一顿。
明凰的通讯软件还没关闭，最顶部的头像是一个叫“Mr Gao”的ID，头像是黑金三角形瞳孔图案。
金瞳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点进他们的聊天记录，然后粗略扫了一眼，总结出他们正在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非法科研的项目详情、进度、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等。
他们聊到了非法人口贩卖的内容，提到了东南亚的总部以及金瞳会的总舵。
明凰主管的大钰山实验基地缺少大量健康的人体，为了安全起见，她一直在秘密从东南亚大量进口“完整的人体”，而且她需要警署那边帮助，为她打通“关卡”和“渠道”，疏通整条人体买卖的经脉。
我迅速提取出一条重点信息：万理堂、明宇科技、金瞳会蛇鼠一窝同流合污，一起合作非法勾当，并且和警署里的某个暗桩达成了这条完整产业链的合作。
此暗桩一直在为明凰和金瞳会办事！
警署里有黑警，然而究竟是香江警署还是其他地方的警署，我不得不知。
Mr.Gao，莫非此人姓高？
*
翌日夜晚，大钰山半山腰的古堡别墅内，明家大堂。
明势成坐在大堂里的太师椅上，气势威严，令人不敢多觑。
明老头子已经83岁了，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皱纹遍布额头，然而却精神矍铄，一双锐利的眼睛静静地睥睨着跪在大堂中心地面上的两个小孙子。
其他几个明家的长辈坐在明势成的左右两侧，神色各异。
他们有的好整以暇，有的作壁上观，有的吊儿郎当，也有的忧心忡忡。
“孩子们，你们都抬起头来吧，看着我这个可怜的，苍老的老头子吧。”明势成不怒自威，语气听不出强烈的情绪波动，但却令人忍不住心悸：“不要对我说谎，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我和明龙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儒雅温和、慈祥和蔼的爷爷。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也对这个老爷子没有任何亲情层面的感情和爱意，说实在的，我对明家所有人都没有感情，从小到大，我接受到的唯一的亲情来自我的父亲陈理。
自从父亲死后，我再也体会不到任何感情和情绪波动，仿佛上帝将我的“情感”功能给一键删除了。
大堂内一片死寂，鬼使神差的，我把视线缓缓向上移，最后在那个气势磅礴的牌匾处停下。
【万理存于毁灭】
若是万物能够全部毁灭，然后生命力顽强的人凤凰涅槃，好像也不错。
“爷爷，是他！”明龙顿时从地面上跳起来，径直走向明势成，随后伸手指向我，疾言厉色：“是这个孽子明森干的，不对，应该是陈森才对！爷爷，他其实是警方的卧底，派来万理堂潜行当暗桩的，他的意图在于窃取证据和情报！我亲眼见到他偷偷溜进秘密实验室内，那个实验室除了高层研究员和管理者，外人被严令禁止进入，他偷偷摸摸进去肯定不怀好意！”
明势成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我，目光带着审视。
“爷爷，我从来没有进入秘密实验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也无需为自己辩驳。”面对明龙疾风骤雨般的指责，我的语气平静似水，面色无波无澜：“要么是哥哥看错了，要么是哥哥误解我了。总之，爷爷，我并没有做对不起明家和万理堂的事。”
“一派胡言！你看你还狡辩！反骨仔，你浑身上下嘴最硬了是吧？”
“哥，你为何如此针对我？我已经说过了，我年纪还小，暂时不考虑继承家族产业的事情，我还需要向大哥您多学习学习。”
明龙也不是傻的，他看到我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似乎意识到昨晚和今晚发生的一切不太对劲，就像编排好的似的，于是他压下怒意，强迫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但说出来的话语却一针见血：“你的真实身份是条子，条子能干什么好事？绝壁是打算潜伏进明家，窃取实验室情报，到时候协同警方将我们万理堂端掉！”
闻言，明势成和众位其他明家长辈纷纷望向明龙，脸色各异，精彩纷呈，但明老头子目光一凛，对明龙嗔怨道：“小龙，你这就不对了，区区几个条子如何能端掉万理堂？简直是笑话！”
明龙的表情像是被人抽了一嘴巴子。
我静静地看着明龙，然后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里的情绪。
以不变应万变。
“小龙，你先冷静一下，我想听听小森的解释。”明势成面色不悦，语气也阴沉下来。
坐在明势成右下角的明凰换了个坐姿，她的手指中间夹了一根香烟，透过袅袅迷蒙的烟雾，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我。
“哥，你说我偷偷潜进秘密实验室里，可有证据？”我转头看着明龙，语气不疾不徐。
明龙噎了一下，斟酌了一会儿才梗着脖子道：“老子要是没证据又岂会在这里揭露你的恶行？”
语毕，他用力鼓了鼓掌，紧接着，一个浑身布满纹身的、留着一头金发的年轻男子走入了大堂之中。
这个金发男人就是明龙的狗腿子。
金发狗腿子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他先是对明势成毕恭毕敬地行礼，然后冲着明龙点头哈腰：“龙少，有何吩咐？小的必当……”
“你耳朵聋了？”明龙抬手罩着狗腿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我们刚刚在讨论什么你没听见？快把证据拿出来！”
狗腿子依言迅速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万理堂的右侧挂着一个投影屏，之前明势成在大堂里开家族会议或者审讯内贼的时候会使用投影仪播放视频，以示公正和公平。
不多时，几个西装革履的手下动作麻利地打开投影仪，仪器设备和狗腿子的手机端口成功链接后，紧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画面。
画面上，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现在秘密实验室门口，他左顾右盼，四下张望了一会儿，随后掏出一个类似密码破解器的东西，他低头捣鼓了一会儿破解器，几秒后，金属门缓缓打开来。
男人转过头来做贼心虚地看向身后，似乎想要看看是否有人在跟踪他。
这下子大堂内众人都看清楚了男人的脸庞——
他就是明龙。
“不……不可能……”明龙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他不断地摇头：“这不是我！爷爷！这是栽赃陷害啊！肯定是明森，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肯定对视频动了手脚！”
大堂内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明势成死死地盯着明龙，冰冷的视线在他的脸庞上游弋，没人看得懂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依然沉默不语，这场闹剧根本不需要我添油加醋或者唇枪舌剑，因为明龙注定会落败。
“你说视频被动了手脚？”明势成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苍老沙哑的嗓子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破风箱：“可是视频不是从你手下的手机里调出来的？你是想说，你的手下自己修改了那段视频吗？”
那狗腿子吓得失魂落魄，“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冤枉啊明老爷，我是无辜的！请您明鉴！我手机里的视频绝对没有经过他人之手！我向您保证！”
此时此刻，明龙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