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不要脸的,因为贪图美色一口答应下来,为何还要拽着我!”

  沈乡见秦弦睡着了,这才低声骂道,脸上满是不愉,他看着手中的九幽锁魂石,又是一阵无言。

  的确,若是残魂未散,有这东西,可能还真的有一线生机,只不过,这玩意可不太好用啊。

  “我不想再看见他对着任何人下跪。他是我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算我求你。”陆剑离难得的换上了正经的模样,让沈乡格外的不适应。

  “我试试吧,难度太大,我得带那玩意离开,回到我自己的地方研究。先说好,别抱有什么希望,那玩意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乡朝着洛天河扬了扬下巴,皱了皱鼻子。

  “他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吧?”

  说完,沈乡不远不近地绕着洛天河打量,陆剑离本来就不轻易求人,此时见他如此不给面子,驴脾气又上来了,一脚踹在了沈乡屁股上,直接将这人踹到了洛天河怀里。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乡大惊,他修为本就不高,被陆剑离一踹,嗷地一声踉跄了几步,直接撞进了洛天河怀里,砰地一下撞到了鼻子,顿时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陆剑离!你个贱人!他要是把我弄死了,谁给你救人!”

  沈乡气得七窍生烟,一抬头,却看见洛天河那空洞麻木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没有一丝情感,却也没动手,他心里一颤,顿时怒气冲冲回过头骂道。

  陆剑离冷冷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的小白牙。

  “如果你被他宰了,那正好,我也算和我家这位有了一个交代。你若是救不了这人,那就去西街给自己定两块质量好点的棺材板吧!我见他生的也算不错,把你俩埋一块,就当是给他定个阴婚!我也有个说法!”

  沈乡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愤愤地拽着洛天河就往外走,洛天河竟也听话,由着他拖拽,没有一丝反抗,他一路走一路嘟囔,似乎是抱怨陆剑离越来越没人性了。

  他与洛天河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陆剑离的视野中,随后陆剑离一歪头,看着始终沉默在一旁的唐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我带他先回去。此地之事……”

  “这个尸傀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但是白河湾一事我会上报,并继续追查,若是有事,你可来青梅居来找我。”唐谨淡淡说道。

  陆剑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乖。”

  唐谨听到这话白了他一眼,抬了抬头,发现随着沈乡带着洛天河离开,笼罩在白河湾上的那层尸气也渐渐散去,隐隐地已经可以看到村口。

  他心知此地恐怕难以再查出点什么了,索性也想回去休养几天,便朝着陆剑离道了别,一个人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见那几个碍事的都走了,陆剑离这才低下头细细地端详着秦弦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轻轻笑了笑。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占点便宜,可我一定上辈子是欠过你的,竟然还有点下不去手。”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亲秦弦冰凉的额头。

  “下不去手,就下嘴吧。因为你我欠了那俩人好大一个人情,可我的人情你也欠下了,这回你可以慢慢还了……”

  陆剑离抱着秦弦回到了金风玉露阁,而秦弦自从离开了白河湾后就开始发高烧,一直昏睡不醒,沈乡被他逼着回去研究半死不活的洛天河了,所以陆剑离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知道秦弦这不是病了,修行之人,哪那么容易病,他发烧是因为身体透支过度,再加上血蚀的影响,普通的汤药根本无效,所以就只能给他喂了一些温补修复的丹药,一点点调养着身体。

  秦弦始终昏昏沉沉地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以前的旧人,梦见了小柯,梦见了太华仙府,梦见了他们曾经度过的美好岁月。

  那时候,他将小柯领回来不久,便让他随着普通弟子一起在太华修行上课,只不过,与他之间没有任何名分,因此,还受到了不少弟子的质疑。

  秦弦甚至记得,在陆柯上课的第一天就和人发生了争执,原因却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那日,秦弦在戒律院中刚刚处罚了几个修行不专心的弟子,后脚还没离开戒律院的大门,便感觉有一个人横冲直撞地冲到了自己怀里,也许是真的有缘,秦弦纵然不低头看也能猜出是谁敢这么大胆子往他怀里扑。

  “怎么了?”秦弦垂眸问道,声音冷冷淡淡的,仿佛没有一点感情。

  “没怎么……就是想哥哥了。”陆柯在太华山已经住了一阵子,他本就聪明,不过几日的功夫,在秦弦的教导下便已经能够正常说话了,只不过平日里除了会对秦弦亲近一些,对其他人还是有些抗拒。

  秦弦眉梢动了动,见他始终垂着头,闷闷地说话,始终不肯抬脸,心思一动,一只手伸出,直接掐住了陆柯的小脸,没有伤到他,却逼着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本来干净明媚的小脸上此时满是狼狈,身上也带着伤痕,明显与人发生过争斗。

  “发生了什么?”秦弦目光一变,沉声问道。

  陆柯瞪着眼,看着秦弦本来极为俊雅的面容越来越冷,嘟了下嘴。

  “有人说我是哥哥私生子,我生气,就同那人打了一架,没打过他……”

  秦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拽着他朝着弟子们上课的应天院走了过去,陆柯见他脸色不对,慌忙道歉,然而不管他怎么说秦弦都无动于衷,直接将他拽到了应天院内。

  “刚刚都有谁参与争斗,站出来。”

  秦弦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弟子都纷纷一震,默默地噤了声。陆柯眼睛一转,心里有了底气,顿时左手叉腰,右手胳膊一抬,指着几个人说道。

  “就你俩,宋轩、赵子松,还有你,韩云!”

  秦弦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去,那几名弟子虽然心里气愤不平,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

  “修行上课期间心思杂乱,妄言,妄行,按门规当如何处置?”

  秦弦站在那里,一身的威压压的那几名小弟子心里苦不堪言,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秦阎王竟然这般护着那小子,不由得暗暗后悔之前的事情,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按规矩应当抄太华门规三百遍。”

  “那去抄吧,三日后递交戒律院。”秦弦的话轻飘飘的,那几人听见后心里齐齐哀嚎一声,顿时对这个戒律院的秦阎王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陆柯见那几人之前还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此时却乖巧的像一排小鹌鹑,心里大快,差一点笑出声来,然而还没等他的嘴角扬起来,便听见秦弦冷冷说道:“陆柯,你抄六百遍。三日后,我亲自检查。”

  陆柯瞠目结舌地看着秦弦,整个人都呆住了,就连宋轩等人也被这翻了一番的惩罚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秦弦是护着这小子才来出面,却没想到他对陆柯竟然罚的更重更狠。

  陆柯呆呆地看着秦弦,却见秦弦神色冷淡,没有一点缓和的意思,眸子中立刻生出了几丝委屈,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喜欢秦弦,一想到之前秦弦苦苦求他师父的模样,陆柯咬着牙朝着秦弦行了一礼。

  “师兄教训的是,陆柯认罚。”

  秦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不过几个瞬间的功夫就消失在陆柯面前,陆柯转过头看见宋轩那几人躲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偷笑,冷冷地哼了一声,咬着嘴唇朝着秦弦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到了夜里,陆柯在书房里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抄着戒律,身体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却始终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一股清冷的气息从身侧传了过来,还带着一点食物的香气。

  “吃饭。”

  这几日秦弦将陆柯当做太华的普通弟子来对待,一同上课,一同修炼,似乎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只有一点,那就是他并不让陆柯跟着其他弟子一同用饭,总是单独给他一份饭菜。

  陆柯低着头抄戒律,也不回答,也不起身,似乎是在赌气,于是秦弦直接掐着他的后脖子就将他拎到了饭桌旁,跟拎一只狗崽子没什么区别。

  陆柯嘴角一抽,蹬了蹬腿,也不反抗了,主要是反抗也没什么用,于是乖乖地端起碗开始扒饭,眼角却一直偷偷瞄着坐在一旁看书的秦弦。

  “哥哥。”陆柯几口扒完饭,感觉身体暖融融的舒服,伸了一个懒腰,咚咚咚地跑到了秦弦身边拱了拱,腻歪歪地叫了一声。

  “嗯。”秦弦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抬。

  陆柯有些不甘心,又朝他身边拱了拱,最后一把扒住了这个让太华所有弟子闻风丧胆的秦阎王的胳膊,抱得死紧死紧的,逼得秦弦不得不抬眼看他。

  “怎么了?”秦弦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死死搂着,有些无奈地问道。其他小弟子都怕他怕的厉害,偏偏自己捡回来的是个胆大的,整天往自己身上贴。

  陆柯噘了噘嘴,哼哼唧唧地问道:“哥哥为什么要罚我那么多?”

  秦弦重新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一只手臂由着他抱着,另一只手依然稳稳地托着书。

  “因为你打架输了。”

  身为纯灵体,如果自己不够强大,那迟早会成为灾难,他不想看见这孩子有一日被人当做炉鼎,生不如死。所以秦弦不会在修炼这种事情上娇惯陆柯,那是在害他。

  陆柯一怔,一双眼睛突然亮的惊人:“那如果我赢了呢?”

  秦弦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赢了我还罚你做什么?”

  陆柯眼睛眨了眨,嘴角缓缓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秦弦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却突然被陆柯扑了一个满怀,然后在自己怀里一顿乱蹭。

  “哥哥,我喜欢你!”

  陆柯脑袋被他自己蹭的乱乱的,脑门上的毛都炸了起来,然而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秦弦,秦弦被他这样子又戳到了萌点,揉了揉他的脑袋。

  “嗯。”

  “那哥哥喜不喜欢我?”

  “嗯。”

  陆柯高兴地仿佛得了宝贝,小脸通红,嗖地一下就从秦弦怀里蹿了出去,几乎用上了小跑的速度。

  “我这就去抄戒律!”

  秦弦见他突然兴奋的模样有些不解,却摇了摇头,继续垂眸看书,只不过嘴角的弧度却不经意地温和了许多。

  到了夜里,等陆柯睡熟了,秦弦悄悄地走到他的床前,将一瓶伤药轻轻地涂抹在他白天争斗造成的伤口上,那些细小的伤痕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最终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秦弦扫了陆柯一眼,发现这孩子似乎比刚捡回来的时候长大了一些,脸蛋也比那时圆润了些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每日加在他饭菜中的滋补丹药效果还是不错的,下一次再去向流月师兄多要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  =我怎么感觉自己写养成系这段特别有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