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大褂, 表情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里面都是严谨的光芒……这样一看，还算是挺靠谱的模样。
林语：“我不知道高级副本如何, 不过之前在初级副本里面, APP把我们所有玩家都给耍了一次。”
就是玩家苏欢其实并不用死的那一次。
顾爵扭头看了看墙壁上名画上那双诡异的眼睛，他说：“APP一直都喜欢玩文字游戏，不管是什么样的副本。如果你跟申江通过了这次干事选拔，你们就是蔷薇公会第十八位跟第十九位干事了。”
他回过头, 看着林语，语调平静地说：“前面十七位，已经死了十个。”
“……做你们红蔷薇的干事这么容易死？”
“不, 是进入到这个APP游戏里面，就很容易死。本来么，我们的命都是白捡的，不是么？实际上，高级玩家的死亡率并不高, 真正高的, 是初级玩家。”
林语默然。想想也是, 初级玩家什么都不懂, 最重要的是, 手中的生存积分更是少得可怜。做副本有危险没经验会死，不做副本没有生存积分, 还是一个死。
这该死的求生欲啊。
古堡的走廊, 长得一眼望不到头似的，可想而知这栋古堡有多大，墙壁上的名画林语认出了好几幅，比如耳熟能详的蒙娜丽莎, 最后的晚餐，格尔尼卡等。
不知道真假。
林语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些画，突然开口问：“副本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带不到现实世界中去吗？”
“对，除了道具。我们做过好几次实验，副本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带不出来。之前苏晓风还抓了一只会说话的鸟想要带出去，不过出了副本后，他口袋里面的鸟，连一根鸟毛都没有剩下。”
顾爵抬眸看他：“怎么了？”
“没事。”林语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不远处站在暗处的人，看对方的服装，不像是这里的佣人。
更不像是玩家。
很显然顾爵也发现了那个人，他站在落后林语两步的距离，快走两步赶了上来。
阴影处的人缓缓地走了出来，露出了全貌。
这人身上穿着巴洛克时期的套装，红色的长外套，里面的马甲跟裤子却是黑色的。脚上的方头皮鞋，反着诡异的光。
一头白色的卷发，容貌看着却很年轻，最多三十左右，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的气息，面容过于白皙。
对方轻咳一声，主动开了口：“两位是客人吧？”
“是的，伯爵先生。”
通过这人的衣着等判断，应该就是这栋古堡的主人亚当·哈布斯堡伯爵，这人时不时咳嗽一声，而且脸色看着就不大好，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顾爵已经主动开口：“伯爵先生，您没事吧？很抱歉，我们打扰到你了。”
伯爵挥挥手说：“无事，我这身体就是这样，听不得半点声音，所以你们平时还是就在三层以下活动吧。”
三层？
林语跟顾爵对视一眼，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不是在一楼了。
看着这陌生的格局跟装饰，再加上突然出现的古堡主人……他们竟然已经来到了古堡的四楼？
哈布斯堡伯爵打开了一扇门，就走了进去，大门关闭的时候，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林语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空间扭曲了。”
“我们被人阴了？”
顾爵的嘴角闪过一抹无奈，他捂着心口窝看着林语：“宝贝，等你跟我相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其实我真的很强。有我在，怎么可能会有别的玩家下黑手。”
“哦。”
顾爵知道林语明显不信，他也挺惆怅，要说这人第一印象特别重要啊。
他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挽尊：“空间扭曲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你想的那种，有人对我们用了道具，然后想要让我们当试金石，来探一探古堡主人，另外一种，就是副本里面的NPC发动了这个空间扭曲，然后想要探一探玩家。”
“你的意思是后者，副本NPC选中了我们俩？”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俩最帅。”
“……”
看到小朋友又变了脸色，顾爵轻咳一声秒变正经：“还有第三种可能，等我再验证一下。不过可以确定，第一天晚上他不会对我们动手。”
如果他推测正确的话，那就是已经打过招呼了，何必再动手？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空间扭曲的事情了，最简单的，就是本来住在二楼的人，变成了三楼，而住在三楼的房间，变成了二楼。
门牌号没有变，但是楼层的的确确变了。
有的玩家连忙要去换客房，但是却被神出鬼没的老管家给制止了，老管家微笑着说：“以后还会变，所以客人们没有更换房间的必要。”
一些玩家相信了，一些玩家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谁都没有换成。
这边大部分人走把古堡的一到三层给逛遍了，也有人因为空间扭曲，闯到了第四层朝上的地方。
不过他们都没有什么异常，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同样遇到古堡主人。
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间，这次晚饭是回房间用，所以林语就跟顾爵先回到了房间。
不一会儿苏晓风跟申江来了，两个人说了一下彼此的发现。
“非常正常的一个古堡。”申江言简意赅。
苏晓风瘫在沙发椅上，无奈地说：“这个副本真奇怪，除了之前空间扭曲外，这个古堡简直正常得不像话！”
“反常即为妖，一个高级副本，越正常就越不正常。”
“是啊，不过眼下应该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晚的死亡触发条件是什么了。”
申江认真地听着他们两个人说，尤其是在顾爵说话的时候，申江特别认真，就差拿出一个小本本做记录了。
倒是林语又走到那些花瓶跟前，蹲在那看了一会儿。
苏晓风好奇地问：“小林语，你在看什么？”
“你们房间里面有这种装骨灰的花瓶吗？”
苏晓风：“……”
本来这次高级副本是申江自己的考核，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林语，申江有点矛盾，说讨厌到也不至于，说喜欢也不可能。
但是多多少少总是要进行一些比较的。
他听了林语的话后主动开口问：“你怎么知道里面的东西是骨灰？”
苏晓风想起来自己房间里面也有这种花瓶，花瓶里面也有灰。到了他这个程度，自然不是害怕这点的，但是要知道刚才他还凑到跟前闻了闻啊。
就多少有点膈应。
林语说：“我是学考古的。”
申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四个人交换了信息后，苏晓风他们就离开了，用过晚饭，外边的天仿佛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似的。
林语跟顾爵先后沐浴洗了澡，而且在卫生间里面，也没有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正如顾爵之前说的，哪里都正常的话，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老式的床头灯打开，房间里面的光线有点昏暗。林语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的时候，看到顾爵已经躺在床上，有帐子从四边垂了下来。
讲真，两个大男人睡在这样的床上，实在是有点奇奇怪怪，这跟躺在野外那种席地而眠还不同。
偏偏顾爵睁开眼，眼角往下压了压，他拍拍床边说：“来，我给你讲如何考核。”
“先说说可以拿到多少积分。”林语当然没坐到床边，而是绕到了床的另外一边，靠坐在那。
顾爵说：“好。如果成为蔷薇公会的干事，每个月会给你发300积分生存值。带人的时候，会额外有生存积分拿，而且到时候带人得到的道具，可以选择自己留下，或者是跟公会兑换生存积分。”
林语点了点头，表情微松。这样看来，待遇还不错。
顾爵问：“小朋友，你很缺少积分吗？是想要去论坛悬赏找你哥？”
“嗯。”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弟弟呢。”
林语背过身去，不跟这人说话。顾爵也侧卧着，不过是看着林语的方向，青年的碎发很是柔顺地贴在了白色的枕头上。
顾爵突然开口：“我们对于干事的审核，会从多个方面来判断，最主要的，也就是在过副本时候的表现。身体素质，心理素质，临场反应等等。”
“评判标准是什么？”
“我来定。”
“……”
林语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转过身来，却开口说：“之前死了的那些干事，也都是你亲自审核的？”
怎么说呢，可能在进入到APP求生游戏之前，他们彼此不相识。
但是成为同一个公会的玩家后，又一起经历过几次副本，怎么说都是朋友伙伴了。
然后再亲眼见到这样的伙伴死亡。
顾爵久久没有说话，本来背对着他的林语微怔，他缓缓地转过头去，发现这人竟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面有着他不懂的浓郁悲伤。
这还是林语第一次从顾爵的眼神里面看到这种情绪，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林语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他抿了抿嘴角，歉然道：“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也不是伤心事，毕竟经历多了，就会麻木。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厚重的木门被敲响的声音，尤为沉闷。
林语跟顾爵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而是悄然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