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第208章 老太太

  她嗅到血腥味。

  有一只手在垂死挣扎, 四处抓取,最终握在村支书爱人身上。

  村支书爱人不敢喘气。她胸膛“怦怦”跳动, 心脏几乎要从其中跳出。

  喜鹊怎么了?

  村支书爱人浑身发冷,脑子发晕,觉得自己大约已经睡着,此刻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血流奔涌而上, 冲上她脸颊。她耳鸣, 心跳, 身体微微发抖。

  无法喘气, 不能呼吸,怕自己的呼吸声惊扰到旁边的怪物。

  怪物……

  平日里喜鹊嗓子很亮,一句话喊出来,隔着几个院子都能听到。

  喜鹊很乐意和村支书一家打好关系。村支书爱人是小学老师, 这年头, 虽然学校有外界资助帮忙修,学校各种硬件设施都不错。可总是缺人。

  从老师, 到学生, 都缺。后来附近几个村子的学生都集中去上吴村了, 后面一个问题解决。可老师仍然不太够。

  村支书爱人在这种情况下几手都要抓、几手都要硬。她一个人,就可以带很多科目。语数外之外,连初中才会接触到的史地生也能讲出一二。

  所以喜鹊是抱了很势利的心思,希望村支书爱人有时间了, 帮自家文娃补补课。程文是个聪明小孩——在父母眼里, 自家小孩总是聪明的——以后一定能走出大山, 考大学。

  但喜鹊没有料到,在一场大雨、一次失踪之后,什么都变了。

  她死不瞑目,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声带被剪断,发不出声音。

  她一心关爱的儿子这会儿“咯咯”地笑出来,从喜鹊脖子里拔出剪刀,悠哉悠哉,问:“姨,我知道你没睡觉。”

  村支书爱人坚定地闭着眼睛。

  程文说:“姨,你别骗我,睁眼啊!”

  随着后面一句话,程文猛然贴向村支书爱人。他看着对方眼皮剧烈颤动,冷汗颗颗冒出,顺着鬓角蜿蜒向下。

  他手里捏着剪刀,这会儿剪刀也贴近了,用锋利尖端勾勒着村支书爱人的脸颊线条,把喜鹊的血留在上面。

  外间月色洒落,照着炕上瞪圆了眼睛,脸色逐渐青白的女人。

  还有旁边发着抖的村支书爱人,以及她旁边举起剪刀,觉得厌倦了,准备直接捅下去的程文。

  就在此刻,屋子骤然亮起。

  村支书拿着铁锹站在门口,喝道:“滚开!离华月远点!”

  村支书爱人骤然睁眼。

  丈夫来了,自己是不是安全了?!

  她不作他想,此刻一骨碌滚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丈夫身边,这才发觉自己身体因为紧绷太久,已经关节发疼。村支书安慰她一句,然后警惕地看着炕上的小恶魔,说:“华月,你先到我后面,和小吕照看着点儿。”

  雨还在下。

  村支书爱人忧虑地看一眼窗外。丈夫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手里拿着武器的成年男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只有一把剪刀的小孩?接下来的事铁板钉钉。

  所以此刻她已经在考虑:之后警察过来,会相信程文一个八岁小孩亲手杀了自己妈妈吗?会不会觉得是喜鹊和自家爆发矛盾,所以自家情急杀人,再嫁祸给小孩?

  想到这种可能性,村支书爱人微微发抖。吕和韵留意到,低声问:“怎么了?”

  前方,村支书脚一拐,碰上了东屋的门。

  村支书爱人睁大了眼睛。她有理智,知道自己这会儿如果上去了,才是给丈夫增加负担。但她又很害怕,这会儿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对吕和韵说:“小吕啊,你之后会给文德作证吧?”

  吕和韵起先没有听懂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

  后来搞明白了,他心中好笑:这NPC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报警吗?

  吕和韵敷衍地安慰,说:“姐,你放心,当然会了。再说,现在警察查案,都是讲证据的。我刚刚看了一眼,那小孩儿是拿剪刀捅死他妈的吧?”

  村支书爱人迟疑。她恍惚地看着吕和韵,心想:这个人也太……镇定了吧?

  那可是死人了啊!

  她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是因为喜鹊与自家亲近,自己刚刚又真的被程文吓到了,所以这会儿才会这么慌乱?

  相比之下,吕和韵是从山外进来的,他并不了解山村里曲折复杂的关系,与喜鹊第一次见面。所以对他来说,只是死了一个陌生人。

  ——可那是死人了啊!

  村支书爱人心中千头万绪混在一起,不知所措。旁边门内传来各种声响,她很快没心思在乎吕和韵的反应,只一门心思地担心丈夫。吕和韵则敷衍地继续安慰,说:“警察会检查那个女的被捅死的角度、受力面积,还有最重要的,尖刀上的指纹。我看那小孩儿,手上血刺啦胡的,肯定到处都留得痕迹。”

  越往后说,吕和韵声音越小。

  他留意到,村支书爱人已经没有在听。于是乐得轻松。

  现在看来,山淮村大乱已成定局。今天晚上死掉的,一定不只有那个叫喜鹊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其他玩家怎么样。三天了,才死一个韩川……

  吕和韵打定主意,接下来要跟紧村支书一家。至于其他玩家,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季寒川当然没死。

  仍然处于“白棋”阶段的院子越来越少。季寒川心里一直在算时间,知道此刻是山淮村的深更半夜。程娟虽然仍然跟着他,但已经很久没有和季寒川说话了。小姑娘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还在思索季寒川之前的话。

  季寒川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进入,那大多院落是处于一种薛定谔状态。虽然一样会被吞噬,外面的“猫”越来越多,但村长老婆和方婶就不会存在了。

  季寒川问了程娟一句:“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会记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程娟好像很迷茫,半晌,迟疑着点头。

  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或许等找到所有“程娟”之后,记忆会变得完整。也或许,真正的“完整”,需要离开这里,才能得到。

  可如果她的“完整”,是用妈妈的一次次死掉、被撕成碎片来当做交换,程娟不愿意。

  尤其是季寒川问她:“那你觉得,你妈妈之后会记得自己死了那么多次吗?”

  程娟不说话了。她好像很难过,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了下来。

  季寒川“哎”了声,说:“你别哭嘛。”

  他找卫生纸给程娟擦眼泪。

  程娟接过纸,擦了擦眼睛。一双鹿眼红红的,说:“我不难过。”

  季寒川耐心地看她。

  程娟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难过。”

  季寒川好笑,想:果然还是个孩子。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但看着那些被黑暗吞没的院落,季寒川有另一种担忧。

  老太太总会“消失”,和季寒川是否进入院子无关。她“消失”的触发点在于天黑本身。照这么看,完全体的老太太、墙外铺天盖地的“猫”,应该就是季寒川即将面对的结局。

  因围墙坍塌,季寒川与程娟能在一个院中待得时间越来越短。到现在,只有五分钟。

  季寒川漫不经心想:程娟算是与村长敌对。

  小姑娘,对和自己母亲有另一种关系,害自己一家人被对方老婆污言秽语辱骂的老男人可不会有什么好感。更别说对方之前还杀了自己。

  那老太太呢?

  儿媳杀了自己,儿子撒谎隐瞒。

  两人路过一个个院落,在墙上透过窗子看其中。

  黑暗越来越近,“白棋”成了孤岛。猫叫几乎萦绕在季寒川耳边。

  季寒川脚步一停。

  他站在墙上,看村长老婆紧张兮兮地开门。村长回来了。

  村长老婆欲言又止。村长问她:“怎么了?”

  季寒川原本以为这会是个漫长过程。短短五分钟时间,他不指望自己可以听到一个结果。

  可村长老婆低低说了什么。村长错愕一瞬,从口袋里掏出烟,说:“你再说一遍?”

  村长老婆一个激灵,重复。

  村长点燃烟,恨恨吸了一口。他脸上神色变幻,最终踏入屋内。

  还有三分钟。

  季寒川心中默数。

  他跟村长走进西屋。村长伸手,探了探炕上老娘鼻息。其实没什么用,在看到老太太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结果。

  老太太直接被开了瓢。旁边还放着村长老婆的凶器,一把榔头。平时拿来砸核桃。

  他又吸了一口烟,回过身,猛然抬起手,扇了妻子一巴掌!

  “啪”一声,村长老婆被扇懵了。她牙齿刮伤了腮侧,嘴巴冒血,半边脸都是麻的,耳朵也像是伤到,耳边“嗡嗡”作响。

  因村长力气太大,她身体往一边扭去。这会儿霍然怒道:“好,我这就去村委会报警,我自首!我嫁到你家里几十年,干这干那,活得还不如畜生!等我进局子了,看是不是比现在轻松!”

  一分钟。

  村长深呼吸。他沉声说:“回来!”

  往门口走去的女人转头看他,怒气盎然。

  村长冷漠地看着她,说:“评估组就要来了。”

  村长老婆一愣。

  村长咬牙切齿,像是恨极了眼前女人。但此刻,他表情一点点松下来,隐晦地看了眼炕上老娘,说:“你别给我惹事儿。明天一早,我开拖拉机出去一趟……有人问的话,你就说建林把妈接走了,去市里看病。”

  村长老婆眼里带出点惊喜。她听出村长的意思,这是打算给自己捂住。

  村长厌烦,仔细看炕边缘。季寒川已经发觉了,炕边墙壁上沾着血迹。

  村长说:“得把这块儿挡住……把那几个箱子搬过来。”

  村长老婆沉默片刻,问:“你妈呢?”

  村长说:“老太太命苦,一把年纪,也没享几天福。之后,我得给我妈办个像像样样的葬礼。”

  他迟疑一下。

  村长说:“就先把妈留在家里吧。”

  村长老婆露出愕然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