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霜飔早就准备做好了发冠, 也自己好了发簪,只是,他还是不敢。
或者说,是他还没想好, 要如何藏着这份心思, 为子桑言书束发戴冠。
曾经简旭为子桑言书筹备的加冠礼, 是准备让整个神界都瞩目的盛大隆重的典礼。
然而子桑言书想要的, 就只是他简简单单为自己戴冠罢了。
因为心中存着不一样的想法, 以至于戴冠之后, 柳霜飔的脸颊通红,就像是熟透的果子一样。
“好,好了……”
一时间柳霜飔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子桑言书回过头时, 只看见他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欺负你。”看柳霜飔一副像是被调戏的样子,他自己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柳霜飔窘迫的转身,自己脸上和火烧一样, 不用特意去照镜子也能想象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
柳霜飔一直以为子桑言书是个闲散神仙,就算是身居南海龙王之位,也从不见他操心任何南海的事物。
他也听红珠夫人提过, 子桑言书自从成为龙王之后,就极少会回到南海, 除非是有他们无法解决的大事, 才会将子桑言书给请回去。
柳霜飔一直以为,神界的人都很害怕子桑言书,也好奇子桑言书究竟做了什么, 让他们那么忌惮。
直到自己府中接到一个客人, 还特地是来寻子桑言书的。
就连子桑言书自己都惊讶, 除了南海的水族还有丹穴山的凤微之外,神界还有人来寻他,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来寻仇的。
自己的仇家太多,瞧了老半天,子桑言书愣是没想起,来人是谁,但是看着也不像是来找他麻烦的。
“青丘白息见过南海龙王。”
对方自报家门之后,子桑言书总算是知道他是谁了,青丘主君。
要是没记错的话,子桑言书不记得和青丘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唯一有交集的一次,也就是千年之前,他为了找残魂,将青丘的结界破坏了彻底,也把青丘得罪了彻底。
于是乎子桑言书下意识将柳霜飔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白息:“青丘主君亲自到人间寻本座,不知有何贵干?”
得罪的人太多,以至于子桑言书下意识觉得,有不想干的人找上门,一定是寻仇的。
不过看着白息的样子,并不像是来打架的,更像是有求于人。
“白息此来寻找龙王,乃是有一事相求。”白息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霜飔,深情犹豫。
柳霜飔立刻明白其中意思,正要回避,就被子桑言书给拉住,“青丘主君有话直说,本座听他的,你要是有事相求,他若是答应本座自会出手。”
这倒是让白息很是意外,据他所知子桑言书向来独来独往,谁也不服。
如今看到从他一进来,子桑言书就有意无意的护着这个凡人,白息不免朝这个凡人多看了几眼。
也就是多看了这么几眼,子桑言书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起来,带着警告道:“青丘主君有话直说,本座没那个耐心。”
“主君请移步屋内细说。”比起子桑言书的不耐烦,柳霜飔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子桑言书却因为白息多看的那几眼,表示非常不悦,一直硬拽着柳霜飔的手不放,仿佛在宣誓这是他的人,别人就算是多看几眼也不行。
要开口向子桑言书求助,白息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一咬牙,向子桑言书道:“我儿遭逮人算计,中了魔气,他才刚满周岁,强行驱散会伤其经脉,普天之下,能够不伤他经脉,又能驱散魔气的,除了当年的简旭神君,就只剩下龙王您,恳请您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幼子无辜,你我之间就算有嫌隙,您怎么对我,我毫无怨言。”
“救子啊……”子桑言书一手撑着头,看似不在乎,嘴上却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呢喃,“若所有的父亲,都如是……”
低低的声音,柳霜飔听得不真切,歪着头问:“嗯?言书你在说什么?”
柳霜飔一偏头,子桑言书立刻收起所有的情绪,向柳霜飔微微笑道:“秋叶想到青丘走走吗?你想去,我便救,你不想就由他去。”
见状,白息立刻恳求的看着柳霜飔,“请先生相助!”
柳霜飔本就心软,白息又是爱子心切,当下就直接心软了,“言书,若是你能救,那就帮帮青丘主君吧,孩子受苦,天底下哪有父亲不心疼的。”
“是吗?”子桑言书的目光不经意间沉了下去,白息也因为这句话脸色煞白,就担心子桑言书会想起往事,现场翻脸。
让白息意外的是,子桑言书没有就此翻脸,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如孩童一样笑靥如花:“好啊,好一个父慈子孝,竟然秋叶都答应了,本座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了。”
“不过。”子桑言书顿了顿,又道,“本座还有个要求。”
白息心中一跳,不知道子桑言书会提出怎样的要求,子桑言书淡淡的看了一眼柳霜飔,然后向白息道:“都说救人一命,有如再生父母,既然是因为秋叶本座才会出手,不如就让令郎摆我二人为义父,主君可愿?”
“你……”白息狠狠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子桑言书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见白息犹豫,子桑言书不悦的皱眉:“怎么?主君是不愿意?因为本座凶名在外,如此会丢了青丘的颜面?”
白息连连摆手,解释道:“并非不愿,只是未曾想龙王愿意和认犬子为义子,一时欣喜过往未能反应过来,小儿能认龙王为义父,得到龙王庇佑,此乃福分。”
“走吧!”子桑言书懒得废话,直接就拉上柳霜飔,化作白龙让柳霜飔坐在自己龙角旁,直往青丘而去。
一路上柳霜飔都在思量,最后还是在子桑言书背上闷闷地问道:“言书你喜欢孩子对吗?”
“不喜欢,吵死了!”提到小孩的时候,子桑言书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得到回答之后柳霜飔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子桑言书才解释道:“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而且,有人护着的孩子,总不会过得太苦……”
青丘此时在大办青丘主君独子白元的周岁喜宴,神界一天人间就是一年。
白元就是在宴会上出事的,所以白元道人间去寻找子桑言书,虽然说在人间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找到子桑言书,但是实际上在神界不过就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在白息故意将消息压下的情况下,青丘来参加宴会的神仙,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白元被魔气侵扰的事情,依旧在青丘上嬉戏欢庆。
白元的情况不妙耽误不得,子桑言书将柳霜飔放下之后,特地向白息嘱咐一定要照看好柳霜飔,便让人带路去看白元去了。
青丘是传说中的仙山,壮丽无比。
青丘的侍从将柳霜飔引到青丘狐狸窟的宴会之上,看出柳霜飔是凡人之后,向柳霜飔介绍道:“青丘虽然是九尾狐的居所,但是青丘之上也不只是有狐族,也有一些妖怪和别的族群,所以柳公子请不要独自到别处闲逛,以免遇上害人的妖兽。”
柳霜飔也没想着到处乱跑,他也就想等着子桑言书治好白元,然后回到人间而已。
青丘之上还从未出现过凡人,所以侍从也是格外当心,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柳霜飔。
青丘在神界中,因为是上古时期,有过一位战神从而地位非凡,此时主君独子的大庆之日,神界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得差不多了,相互之间寒暄客套,除了更加盛大震撼之外,和人间的宴庆也没什么不同。
这些神仙柳霜飔一个都不认识,便找了一个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
青丘之上郁郁葱葱,四季如春,却又一棵树没有任何树叶,就像是一棵枯树。
这棵枯树格外引人注目,柳霜飔靠近那参天巨树的时候,侍从连忙阻止他:“公子,请勿靠近神树,神树之上有龙王设下的封印,众神可以参拜神树,但是不能靠近。”
柳霜飔疑惑问道:“龙王?南海龙王?”
侍从立刻就低下头惶恐道:“确实是南海龙王,此处是禁地,所以请公子不要靠近。”
居然是子桑言书留下的禁制,柳霜飔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这棵树在青丘狐狸窟最显眼的地方,无论在狐狸窟周围何处都能清楚的看到巨树,又有子桑言书的禁制,柳霜飔顿时对这棵巨树感兴趣起来。
“那么这棵神树是什么来历?还需要众神参拜。”柳霜飔向侍从问了起来。
在他看到巨树的时候,也看到众神看着巨树的神情皆是敬畏,并且总是有神仙对着神树参拜。
这时候柳霜飔想起,这棵神树他或许并不陌生,在人间,四处都有神树神庙,他小时候也曾和父母一起祭拜过神树神庙,但是好像从未听说过神树,究竟是什么。
“神树……”侍从也很为难,“神树……这棵神树不止是青丘有,神界各处都有神树,但是,神树的来历,我等,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