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寅夜, 在疏影派前的台阶上,风竹尘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他娘的三天后就是武林大会了,周亦行他娘的去哪里了。”
风沉香安慰似地对风竹尘说道:
“师兄应该是有把握的,一般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 不日便会回来的。”
风沉香和风竹尘俱是熬了整整一夜没有睡着。
“他这人就是平日里犯懒, 一到关键时刻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都说少次了, 他去救小允,差点把命搭上, 多少次咱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风竹尘越说越气,握紧自己的拳头。
虽说周亦行是天纵奇才,但是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若是再次次如此, 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好歹他也是□□凡胎。
苏九允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周亦行?
风竹尘看着风沉香的眼底也似乎有两个浅浅的黑眼圈,面容也憔悴了不少。
他忍不住又叨叨了一句:“娘的, 给他们当老妈子当惯了就是,天天连累你一起跟我操心。”
本来风竹尘每次都说下一次决计不管, 但是还是口是心非,骂骂咧咧地接着替周亦行帮忙。
风沉香赧然,也知道风竹尘刀子嘴,豆腐心,全然无抱怨之意:
“无妨,门派之事情都是我分内之事。何况是师兄弟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风竹尘想都没想直接打开门。
结果他看见了浇的像是落汤鸡的苏九允, 他的背上还背着紧紧阖眸的周亦行,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风竹尘:“……”
苏九允:“……”
两个人面面相觑。
苏九允很有自知之明地垂下头, 刻意逃避两人的视线,活像是做错事的稚童。
“你……你他爷的……”
风竹尘指着苏九允,一时间气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他爷的还敢回来!”
苏九允缄言了一阵。
“哎,怎么能这么说,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师兄弟都聚齐了。”
风沉香给风竹尘使了个眼色,用胳膊肘怼了怼风竹尘。
风沉香笑容满面,犹若春风。
她伸出一臂,赶紧将两个人迎了进来:
“是我们师弟师兄回来了,刚回来得好好接风洗尘啊,正好,膳房正烹着杂合羹,烹好了就给你们送过去。”
苏九允恍然间有种还是当年小师弟的感觉。
苏九允很是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
风沉香像是看着亲弟弟一样,温柔地说道:
“小允,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呀?怎么一直杳无音讯。你师兄他可是想你了。”
不待苏九允思考答案,旁边的烛伊也跟着说了一句:
“师父他老人家,念叨我耳朵都烦啦。”
这三年虽然他窜了不少个头,但是还是明显比苏九允矮上整整一头,说话的气势都锐减了不少。
烛伊撇撇嘴:“成天到晚就是说我哪哪都不如你,如今得见……也,也不过如此嘛,不过也就特别厉害而已,我迟早赶上你。哼。”
风竹尘想起来当初周亦行捧着那个汤婆子都快热泪盈眶的情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是。”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不见如同天人两隔,真是分外想念啊。
风竹尘又想起来之前他们住同一间屋子的事情,又忍不住乜斜两眼。
绝了,成天腻在一起不烦吗?
“平日里周公子总是念叨起苏公子天资聪颖,根骨极佳。”
听到陌生的声音,苏九允便去看,却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闻霜溪。
闻家的人怎么进疏影派来了?
苏九允的眼神微凛,眼眸中杀气凛然。
风沉香见苏九允神情紧张,当即握紧闻霜溪的手,赶忙解释道:
“没事,他人很好的。苏公子不必担心。”
闻霜溪有意无意瞥到风沉香握着的手,脸上顿生绯红。
“哦对了。”
风沉香接过闻霜溪手中的锦绣布袋,递给苏九允一串钥匙:
“喏,归去来兮堂的钥匙还留着呢。我和你风师兄都打扫过了,就等你们回来啦。”
苏九允看着钥匙,不知该如何感激,只得讷讷地说道:
“多谢师姐。”
但是风竹尘没有过多的看法,目光锁定在苏九允背后的周亦行身上,冷冰冰地问道:
“周亦行他怎么样了?怎么身上这么多血。”
过几日就是武林大会了,风竹尘一语成谶,周亦行又是带了满身的伤回来。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为什么周亦行一去找苏九允,就会带上满身的伤,这很难不让人无端联想。
风竹尘的眼神也带上少许敌意。
“除了腿以为,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
闻霜溪突然回答。
三个人俱是回头望去。
他走上去,继续解释道:“若是自身的血,不会是这种陈色。周公子应当是这几日车马劳顿后困倦罢了,众位不必太过担心。”
紧接着,他用沾湿的布帛擦掉周亦行额头上的血迹,果然血迹后的面容十分光洁,无甚伤痕。
眼下就是周亦行的腿上有几道傀儡抓伤的深壑,其他并无大碍。
闻霜溪对着苏九允眯眼轻笑一声,又给苏九允解围:
“眼下,还是带着周公子回寝休憩几日才好,待什么时候周公子休息够、想醒了,人也就自然醒了。”
不知为何,苏九允还是觉得闻霜溪的话里有话。
“别给他开脱!我他爷的一概不信。”
尽管风沉香极力劝阻,可是还是没有拦住怒火中烧的风竹尘:
“那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你不是对你师兄最好吗,怎么他还是如此!”
风沉香拉着风竹尘,神情万分紧张:
“哥!哥!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风竹尘也猜测到苏九允已经是接任了阴族族长,现在的「万世恶」就是他本人。
他的满眼愤懑:“沉香,你别劝我,今天就是撞个鱼死网破,也要为我派的弟子找的清白。”
“我说。”
一番争执之后,苏九允垂下头,他缓缓说道:
“是,有些事情目前还不能说清,我带他回房休憩几日,后天我告诉你们满意的答复。”
被风沉香好言相劝,风竹尘咬咬牙,继而问道:
“那你回来做什么?”
苏九允脚下一顿,也没有回头去看:
“想开了,就回来了。”
风沉香拽着风竹尘,摇了摇头:
“罢了,随小允去吧。”
告别之后,苏九允背着周亦行步步前往归去来兮堂。
风竹尘依旧很是烦躁。
而风沉香只是摇摇头:“他们这几日奔波劳碌的,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沉香。”
风竹尘的面色微沉。
风沉香立即会意,让闻霜溪和烛伊去药方取药避开后,带着风竹尘走到一处僻静之地。
“兄长,你说。”
“沉香,有些事情你看不出来,但是我能看得出来,那苏九允就是对他图谋不轨。”
风竹尘举起手,指向归去来兮堂的方向。
风沉香摇头:“那也只是猜测罢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风竹尘越说越急,“疏影派能有今日,不是苏九允造成的又是谁?”
风沉香也自知拗不过他:“那就等后天吧。等真相大白的时候。”
还等什么真相大白,这真相不就在眼前了吗。
风沉香沉默许久,又说道:
“就算是真有那方面的心思又如何?”
“他……他可是……”
“是想说他可是相国府的世子么?可是兄长,这两者除了利益以外已经毫无干系了。”
风竹尘努努嘴,也不再说什么。
他不明白,一向精明、世事通透的妹妹,怎也如此难以解释地通。
风竹尘四下望望,直到周围无甚人说话的迹象,才低声说道:
“看得出来那个闻霜溪对你上心,小心点别着了那人的道。”
收拾好桌上的糕点油纸,风沉香很是淡然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自有把握。”
说罢,风沉香转身离去。
只怕是光是嘴上说说了。
风竹尘看着风沉香的背影,心中的恐慌油然而生。
他护风沉香那么久了,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风沉香出嫁的那一日。
就连前几日做噩梦都是梦见风沉香出嫁,他只听见红装霞帔的风沉香对自己说着「香儿去啦」。
旋即她踏上了花轿的红阶。
诡异的是,明明是出嫁的喜上门楣之日,天空却纷纷扬扬地撒着黄白纸钱。
唢呐喧天,爆竹的烟雾遮掩视线。
他眼看着花轿慢慢抬走,可自己怎么也追不上。
梦中的风竹尘愣在原地,心中仅剩茫然。
是的,她去了。
是去了哪里?
风竹尘缓缓回神,他回想着梦中真实的;
一旦出嫁,万一风沉香出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他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着实是无解。
……
归去来兮堂——
苏九允掩上了门扉与窗牖。
给周亦行擦拭好身上的血渍,将他腿上的伤仔细的包扎好。
紧接着,苏九允轻柔的扯开周亦行的衣襟,握着药巾的手滞在了半空。
紧接着,他朝着周亦行的胸/膛继续向下看去。
他的心里实在按捺不住,一手顺着他的胸膛继续摸索。
光洁如玉,明明身上没有香囊,可还携带着淡淡梅花香气。
很难不让自己多想。
“……”
他的脑海反复环绕着沈知忆「你动情了」这句话。
是的。
他就是动情了。
可是若是自己说出口,恐怕连最简单的朋友关系都难以维系下去了吧。
苏九允看到从自己袖口滑落的典籍,当即捡拾起来。
他翻到了幻境制造的那一页,开启幻境需要消耗不计其数的修为,一般人很难承受。
场景中需要多少个人,所消耗的修为就会成指数的增长,一不留神便会让自己和对方的魂魄双双封锁在幻境之中。
自接任族长之后,苏九允已经拥有上古至今的阴族的修为,如果是制造小段幻境的话,自己的修为应该是绰绰有余。
虽然他也知道,擅自修习幻境是乃大忌。
可是他太想去问周亦行,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爱意自生起,从此便覆水难收。
苏九允心一横,咬破自己的指尖,照着图鉴上的阵法,忍痛在地上绘制起来。
须臾,苏九允剪下自己和周亦行的一段发丝,用红绸绑住两人的发丝,最终放置在阵眼之中。
血阵制成,一阵强烈的罡风吹散苏九允的发丝,刹那红光乍现,强光刺进苏九允的眼眸,苏九允捂着眼。
周亦行也眉头紧锁,不断地咳嗽起来。
等着苏九允睁开双眼,自己则坐在彩舫上的小彩楼上。
艺人握着木杖的金丝悬着的傀儡,幕后之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子,自己则在傀儡棚下看着药发傀儡戏。
那人挑起灯杖,瞬时迸发灯花四五旋,火树银花后,霎时显现一个两尺高的小人物来。
易水汤汤,江上忽然起冽风,悲怆琴音四周顿起,座下宾客仿佛身临其境。
正听到一句“我道青山太无情,不允故人归来兮,十年故人未曾来。”
如泣如诉、如愤如懑。
苏九允听得悲怆,看到一旁向来不喜戏曲的周亦行,此刻竟然也看的入迷。
这次幻境倒像是真的,不知道要耗费苏九允多少修为。
但是苏九允本就不在乎。
苏九允试探着问道:“师兄,这曲子讲的什么?”
“嗯?”
周亦行微微偏过头,面容上略带笑意: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这傀儡戏讲的是荆轲与高渐离,我若为荆卿,能觅得替我寻仇之人,却也是死生无憾。”
“若是师兄寻到此人,会记得一辈子吗?”
周亦行垂首:“定然如此。”
“此话当真?”
“当真。”
周亦行目光还是锁定在高渐离朝着秦王掷琴的那一幕: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心者甚少。譬如我的名,周闻顾。”
伴随着傀儡棚中冷瑟弦绝的琴声,周亦行摊开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上轻柔地写着「周闻顾」三个字。
“曲有误,周郎顾。唯有知曲的周郎,方能晓琴师内心所想。”
周亦行的心中,装着广阔的天地,装着山河湖海,装着整个疏影派的生死存亡,却唯独装不下苏九允。
“师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九允垂眸,还是试探着说出心中所想。
周亦行显得很平淡:“问吧。”
苏九允空咽一口,他弱声问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周亦行其实也并没有婚配的想法,一直都是想着该如何闯荡江湖。
他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住少会,旋即轻笑一声,搪塞道:
“大概可以共度余生之人,不求地位显赫,安安稳稳的便好。”
苏九允心中一梗。
可是,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是浓妆艳抹,还是淡色相宜?
他猛地想起来当初在明月山庄,自己遭受大难时,沈芦曾说出周亦行曾经已经和太傅小女有过婚约。
他抱住头,极力想忘掉当初在明月山庄的事情。
可他哪里知道,这个婚约其实是名存实亡。
是啊,有过婚约。
自己来的太晚了。
或者说,自己即使率先闯入周亦行的生活之中,事情也会如此。
半生归来,不见少年。
自己不过是周亦行的生命中,来去无影的小人物罢了,犹若朝生暮死的蜉蝣,又于周亦行有什么干系?
苏九允正烦躁,却听周亦行也反问道:
“小允,你喜欢什么人啊?”
“我……”苏九允垂下眼眉,“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你根骨极佳,我相信京城的许多千金都会钟意你。你……”
苏九允捂着自己的头。
不仅是明月山庄的事情,甚至还有他现在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包括当年止汀兰给自己创造的幻境,还有当初古墓中周亦行舍身相救,以及当初自己送给周亦行的「玉指寒」,还有最开始在符离阵救下周亦行……
“我不要!”
一幕幕历历在目,前半生与后半生的记忆全部混合在一起,苏九允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时刻快要炸裂。
周亦行看着痛苦万分的苏九允,很是忧虑地问道:
“小允,你怎么了?”
看到苏九允万分痛楚的模样,周亦行诧异的扶住他。
可幻境中的周亦行不过也是还没死遁的周亦行,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刹那间,苏九允将两大段的记忆完全接轨。
苏九允想起来了。
所有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
但当他回过神时,却发现周身的幻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支离。
甚至连傀儡棚里的傀儡都融化扭曲,除了周亦行以外,其他人的脸庞都已经模糊不清。
咿咿呀呀的长腔短调,也变成稀稀拉拉的诡异声响,锣声抖若悲歌,痛不欲生。
而幻境之中的周亦行却浑然不知。
“要到时间了。”苏九允冷汗直流。
他才意识到这是在幻境之中再开幻境,能进入的时间其实并不充裕。
若不是幻境中周亦行不断呼唤自己,恐怕自己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是,能在幻境中温存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苏九允有些留恋地看向周亦行。
可是幻境中的你我,不过是重新演绎一遍当年罢了,彼此都不是真实的。
还是要面对现实才好。
苏九允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在自己心窝和周亦行心窝上一点。
一阵金光闪烁而过,苏九允果不其然回到了归去来兮堂。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看向甫及弱冠的周亦行。
苏九允看着周亦行的睡颜,轻笑着:
“你我都还未历经世事,这时候门派还未衰落,我们几个人都还活着,真好。”
真好。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拉开桌案下的抽屉,随便找出几盒事先准备好的胭脂与脂粉。
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谁了。
苏九允揭开胭脂与脂粉盒、抿了抿红片,认真的往自己发髻上插上了一支金钗。
但当他缓过神的时候,又瞬间摘了下来。
他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方才一时冲动的可笑与可怜:
“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卑微。”
“叩叩叩——”
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传来。
苏九允赶忙洗掉脸上的妆容,启扉而望,看见了端着药炉的烛伊。
苏九允夺过碗:“我来。”
烛伊捕捉到他神情的怪异,狐疑了一会儿:“三师叔……方才我听到屋内有声响,是不是……”
烛伊本想跻身进入归去来兮堂,却被苏九允看穿,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过是失手打翻了一些药丸。喂药这件事嘛……我来便好。”
尽管烛伊仍有忌惮,但是答应了苏九允:
“喔,好。只是师父他之前喝药都不怎么能饮的进去,若是师父还是呕药的话,我再熬一碗便是。”
“多谢,明白了。你回去吧,不用劳烦了。”
随后苏九允关闭了门扉。
烛伊觉得不对劲,便假意先行一步,实则绕道到归去来兮堂的另一侧偏门,倾听屋内的情况。
虽然这样是有点不道德,但是为了师父的性命无虞着想,还是听听为好。
烛伊在内心安慰自己,顺便默默祈祷:
师父不要怪自己隔墙听声,实在是太担心师父了。
只见,苏九允踱步到周亦行的榻侧,撩起自己一侧的发丝,薄唇浮光掠影般的落在周亦行的发丝上。
再近一点,他再不敢。
“待你我走出幻境,我就答应你,便与你拜堂成亲,我以三书六聘,凭媒妁之言,把你明媒正娶。”
喜欢这个东西,终归是不知所起,却又一往而深。
苏九允将周亦行扶起,将其枕在自己的肩窝。
继而他含住药汁,贴上周亦行的唇片,将药汁渡到他的口中:
“你忘了吗?当初你也是这么喂我药的。”
荷青轻纱遮掩,随风飘扬,气氛万分旖旎。
隐隐约约看到苏九允在顺势摸索着什么,轻纱帐内双影绰绰,还听得莺莺燕燕接连絮絮声,听得令人心惊肉跳。
【此刻一只巨大河蟹爬过沙滩-vb】
烛伊捂住了嘴,大惊失色。
而烛伊的一声惊叹,恰好惊动了苏九允。
“谁?!”
苏九允飞速起身、启窗去看,却见一只猫儿从窗前经过,正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歪着脑袋望着他。
真的就只是猫吗?
难道是虚惊一场?
苏九允警惕地看着猫儿,直到确定了四下无人方才合拢窗牖。
原是闻霜溪动作快,把烛伊带到了灌木丛中。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闻霜溪也要跟他一样来窃听,烛伊内心还是十分感激那只乍到的猫儿和危急关头救下自己的闻霜溪。
差一点就成苏九允的手下亡魂了。
烛伊靠着闻霜溪的聪明才智,终于从偏道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还好还好,这还多亏了闻霜溪。
烛伊心有余悸,他小声问道:
“闻公子……也是……”
闻霜溪知道她想问什么:“与你一样,送药之后就在此地多停留了片刻。”
发觉烛伊仍有忌惮,闻霜溪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
“放心,我无闲谈他人轶事的心,也决计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大可放心。”
烛伊缓缓舒了口气,他叉着腰,笑嘻嘻地说道:
“那就多谢闻公子了。还有,那个……百年好合啊。”
闻霜溪愣了一愣,知他话中是指的风沉香,旋即温柔笑道:
“承你吉言,只是不知她是否也有此意呢。”
“那是必然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
烛伊笑呵呵地看着闻霜溪,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他挥挥手:
“对了,我还有事,闻公子回聊啊。”
看着少年奔跑远去的背影,闻霜溪先是笑容可掬地也回之以告别,转瞬便变成了铁面。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筒,本想吹起脖颈红链上的口哨,但是犹豫片刻还是垂下了手。
罢了,天色不早了。
有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闻霜溪想着,也转身离去。
风沉香的寝舍前,烛伊徘徊许久,还是叩响了门:
“师姑,竹尘师叔那边我不便言说,我觉得师姑是善解人意之人,便想深夜造访了。多有打扰啦。”
风沉香对他的深夜造访有些诧异,但是还是弯下腰问道:“师侄,可是有什么急事?”
烛伊颔首,低声说道:“有关于……我师父和三师叔的事情,还有一些事情,我不太懂。”
“居然是他们么?那好。”风沉香眉头微锁,她的语气顿了一顿:
“你就进来细谈吧。”
说罢,风沉香便领着烛伊来到主厅,却见风竹尘与闻霜溪也在场。
此夜,众多谜底终将揭晓。
……
【第三卷 :放浪形骸】-完;
作者有话说:
河蟹see vb感谢在2022-08-08 17:47:50-2022-08-09 18:5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辰 2瓶;陵衍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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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卷: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