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允:“……”
风竹尘:“……”
“过谦了。你之前在明月山庄还有疏影派前的时候, 你以一敌百不是挺能能耐吗?”
风竹尘抱着双臂,乜斜着眼对周亦行说道。
“哎呀,形势所迫嘛。”周亦行无奈道。
风竹尘的表情也是不大自然:
“你和闻家家主对战的事情都传开了。咱们门派也真是名声鹊起,一沓子的请帖都是给你的。”
还是太招摇了, 下次决计不这样了。
周亦行揉着自己的眉心。
“师兄也是因为救我。”苏九允也略微愧疚。
风竹尘抱着臂吓唬道:“真就应该把你锁在紫云观里面, 让那方老道吓死你。”
苏九允躲在周亦行身后。
周亦行颇为无奈:“竹尘, 别吓唬孩子。”
风竹尘额头青筋暴起:
“他还孩子?他都十五六了。我这个年纪都骑术全武林界前十了, 他倒好,被你护的无法无天的……喂喂喂, 你别往你师兄身后跑。”
苏九允偏要往周亦行身后跑,还对着风竹尘扮了鬼脸。
他知道风竹尘也就嘴上逞能,实际上奈何不了他。
“欸?!我管不了你了!”
风竹尘站起身, 朝着疯跑的苏九允径直伸出手:
“小兔崽子, 我找到你非要扒掉你的皮不可!你……你给我站住。”
这时,手臂托着一套防寒衣物的风沉香恰巧路过, 顿时眉开眼笑,她惊喜道:
“小允师弟回来啦!”
风沉香直接绕过怒发冲冠的风竹尘和在一旁无效劝架的周亦行, 径直来到苏九允跟前:
“姐姐给你裁了衣服,今年开春就可以穿了,快换上。”
风竹尘看着那一套衣物,不由得陷入沉思:
“你这是真认他做弟了吗?”
好多年风沉香都没有好好给风竹尘裁过衣服了,这个新来的小兔崽子可真令他唏嘘不已。
风沉香有些奇怪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啊,你欺负他都不行。”
风竹尘:?
亲生的兄长,泼出去的水?
风沉香莞尔,又对周亦行说道:
“还有周师兄, 不要教他翘课之类的, 你天资好不能带坏小允。过几天就该有课业先生来了, 可要好好选课业呢。”
这些年简出深居,门派内部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周亦行还以为自己多睡了几年的时间。
周亦行没去管翘课的事情,直接惊奇地问道:
“咱们疏影派有资金,请得起选修课业先生了吗?”
这个「穷」字,已经深深地印刻在疏影派每个师兄弟的内心了。
“嗯哼。”风沉香颔首。
风沉香见到茶壶里早已经没有茶水,正准备亲自去烹时,风竹尘拦下把茶壶交到自己手里。
风竹尘: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交给妹妹干?
无法,风沉香依言坐在桌案前,对周亦行不晓的事情显得有些奇怪,回答道:
“周师兄不知道吗?还是相国府去请的课业老师呢。最近许多寒门弟子听闻风声,这几日好多人都想来拜入疏影派呢。”
“相国府。”
听到这个许久未闻的名字,周亦行垂头沉思。
怎么回事,相国大人怎么想起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庶子来了?
原先他还吃糠咽菜,怎么现在还出那些银两请先生?不行,事出无常必有妖。
不过,其实原因也好想。
周亦行是相国之子已经是名存实亡,但是毕竟名头还在,若是借此机会在江湖风云榜来上一笔,官家也能注意到周亦行年少有为,招他入朝廷为武官。
朝廷上靠拢相国大人的人又多了一位,亦是能稳固相国的地位,相国大人此时请先生去给周亦行垫脚有何不妥?
何况以周亦行的天资,那再去应天府书院学习,再通过殿试也倒是不难。
这江湖风云榜是龙门阶,老相国肯定料到了他不得不去。
“呵,虚伪。”
想到相国当年狠心抛弃娘亲的场景,周亦行的笑容瞬间变得凝固,转换出阴鹜的模样。
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可他偏偏就不想让那老相国如愿。
苏九允头回看到周亦行如此可怖的模样,倒是吓了一跳:
“师兄……是有什么问题吗?”
“无妨,”被窥见端倪的周亦行以手支颐,面上的阴云瞬间一扫而空,“想到一些陈年往事罢了,我只是想问问那些课业的老师有谁?”
“喏。提前课业选会比其他人先有机遇哦。”
风沉香知道自己一时间肯定说不完,便递予周亦行一本厚厚的花名册:
“相国大人有说要让寒门弟子也受教,不再局限于应天府书院,便让江湖学子自主选择课业,这七位先生将讲授课业的地点布置在我们疏影派。”
花名册上面记录着面试的学子和不久要讲授的先生,繁冗而难查阅。
而周亦行却在其中一眼锁定了一个名字——
沈知忆。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止汀兰当初那一句,沈知忆也将是疏影派的先生那句话,还真就是应了。
周亦行喃喃道:“她到底是人是鬼,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紧接着他顺着「沈知忆」那栏继续往下看——
沈知忆,年方二十又九,衡州莲塘镇人士。
教授课业:易容术、图阵术、星象术。
周亦行轻描淡写地说:“我选他,易容术还有图阵术、以及柳肃先生的算学课、朝童化先生的鉴宝课。”
凡是跟文学、武学相关的课,周亦行选的都是半点关系不沾,而且还都是旁支课。
一旁烹茶的风竹尘听到之后,血压直接飙升:
“你疯了?你不前去跟着甄开济先生选选剑术,跑去选易容术?这京城的世家小姐倾慕你的又不少,跑那里丢人现眼干甚?”
“我又不是去结亲的。我就不信甄开济先生比我剑术好。”
周亦行哼道:“我乐意学易容。宋律那条说不让我学了?”
“行行行,真有你的。”风竹尘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听得柴火噼里啪啦爆燃的声音,那是风竹尘无声的抗议。
风沉香一向对大家的意向无甚意见,于是转头看向了苏九允:
“那小允呢,想选什么?”
苏九允对答案很明确:“喔,我跟着师兄学便是了。”
也确实,周亦行自己去教苏九允,也算一种温故而知新了。
“那好。”风沉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紧接着说道:
“不多坐了,还要看看新一年的学子名单呢,我先记上,到时想修改课业再去找我便好。”
此时已经是乍寒换暖的初春,风沉香一路走到长留山后山的街衢,蓦地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而天色也慢慢变得黯淡的。
恰巧街衢有间租赁铺子,风沉香提着裙角一路小跑,到里面取出一把油纸伞来。
待她踏出门槛撑伞的时候,门外的屋檐下多了一个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的背影配上泼墨般的长发,再加之极目可见的长留山,竟然颇有一种泼墨画的美感。
雨如同慵懒美人无意抛下的玉珠,坠到屋檐下的水潭之中,不少雨滴也溅到了他的身上。
而少年却用手垫着膝盖,摊开掌心接雨滴。
看他的模样,也算是世家公子的模样,也不像是租赁不起伞的人呀。那这位公子在这里是作甚?
风沉香看得有点愣神,她不禁将伞倾斜向少年。
白衣少年发觉一阵暖意和暗香袭面,他转过头看向风沉香,笑容浅浅:
“姑娘好雅致,姑娘也是来赏雨的吗?”
白衣少年容貌清秀,端的是大家少爷的模样。
风沉香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话语也不怎么利落,话语略显笨拙起来:
“我是来取新生学子名册的。看到顺道来这里租赁伞。然后见到公子淋雨,便擅自……擅自……”
“有什么擅自不擅自的,”少年歪头对着她笑着,话语也尽是温柔,“小生感激姑娘还来不及。”
如此,烟雨佳人,画面好生旖旎。
紧接着他朝着风沉香拱拱手,恭敬道:
“在下闻家世子,闻霜溪。”
原来是江湖第一大世家闻家的嫡子啊。
风沉香微微惊怔。
看到风沉香怔愣的模样,闻霜溪关切地问道:
“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风沉香这才回过神:
“啊……没有的,没有的。”
她看闻霜溪浑身湿透,她下意识地递给他一张帕巾,脸上飞速升起绯红之色。
“闻公子告辞,新……新生那里还有事务要办。我先行去了。”
风沉香第一次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语要说些什么,只想即刻结束这场话题。
她仓皇而去,步履带起水中的片片落英,还未及闻霜溪去问她的名字。
直到闻霜溪再也望不见风沉香的背影,目光才定格到时手帕上——
手帕的右下绣着梅花,而且也携带着一股梅花的芳香。
新生学子的名册?
看来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可是闻霜溪细细想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名门大派的纹饰是与梅花相关。
冰清玉骨、傲雪寒霜,倒是挺像梅花的。
“只能下次还予她了。”
闻霜溪收起帕巾。
真是期待和她的再次相逢了。
……
作者有话说:
疏影派的弟子自带梅花香气-然后服纹也是梅花纹、
沈知忆入门派并非因为周亦行和苏九允,而是另有其人哦!猜对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