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河边,原本坐着的两位年轻人,其中一个却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他俊秀的脸庞慢慢异化,长出了黑色的鳞片,高而瘦的身体逐渐膨胀,肌肉膨起到一个可怕的地步,竟然撑破了衣服,露出底下属于野兽的四肢。

  野兽的身形还在壮大,长过了房屋,树木,石,长到了一个在平和的首都星不太可能出现的身形,让人想到宇宙深处才会出现的巨大怪物。

  那野兽猛地向前一跳,撞断好几棵大树,而后跃回身,向祁一微发出了一声饱含痛苦的嘶吼。

  乌旭只觉得身体快要爆炸了,到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之前祁一微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明白自己的“狂暴期”是什么,也真的能帮自己提前进入狂暴期。可是,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医院在,他要怎治疗自己呢?

  正在乌旭没处发泄,只能到处毁坏东西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祁一微站了起来,从地上捡了一根长度合适的树枝,向乌旭疾跑了过去。乌旭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躲开来,以免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把他给蹭伤了。

  然而他想躲,祁一微却没打算放过他,那看起来就轻盈的身体居然比想象中更加的轻盈,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就凌空而起,一跳五六米高,直接踏在了乌旭的脑袋上。

  祁一微降落在了乌旭的两只犄角中间,用树枝在他的角上敲了敲,“要开始了,你专心点。”

  乌旭圆圆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啥?要开始什么,怎么就开始了?

  给他答案的是祁一微攻过来的招式,那根小小的树枝斜刺而来,竟然就要直直地插进他的眼睛里。

  乌旭大惊之下立马扭头避开,而祁一微一手抓住它的一只角,又从另一个地方攻击了过来。

  乌旭似乎明白了祁一微要做什么。只是认识了他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以为祁一微是个弱小的少年,甚至还很病弱,一度病到了在医院三个星期没能出去,要人日日提心吊胆地照顾着的程度。乌旭是真的没想到现在这个飒爽如风,攻势迅猛的人居然也是祁一微。

  这还是他头一次露出这一面来。

  乌旭一分神,立马被树枝打了好几下,虽然不疼,却十分丢脸。

  他自从认识祁一微以来,在他面前一向想显露自己最好的一面,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被胡乱抽了几下,乌旭的火气也上来了,想要压到祁一微一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扭头想把祁一微咬下来。但是祁一微的战斗经验似乎异常的丰富,像是总是能预知他的行为一样,在被他咬到的前一秒就抓着他的角飞速地换个位置,像是故意逗他。

  乌旭只好改变策略,他开始左突右进,多次跳到各种突出的山岩上和树木上,想利用周围的地形让祁一微知难而退,从他背上下来,这样他才好击败他。

  然而在扭头看到祁一微差点被一块尖锐的石头滑到的时候,乌旭紧急转了个方向,差点没撞倒自己。

  祁一微忍不住笑出声说,“你别顾着我了,小心把脚崴了。放心吧,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伤不到我。”

  只是时间不能太长,等积攒的灵力耗尽,他就又和以前一样了。

  这句话像是安慰,但更像是一种挑衅。乌旭虽然也没有成年多久,但毕竟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容忍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祁一微承认自己的厉害。

  有了祁一微的保证以后,乌旭的动作果然大胆了许多,用一招虚晃的招术成功咬着祁一微衣角,把他拖了下来甩在了地上。

  祁一微将树枝插进土壤中,试图阻挡自己后退的趋势,但树枝毕竟太过脆弱,直接断成了好几截。

  乌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尾巴在半空中甩动着,得意洋洋地问,“怎样,认输了吗?”

  祁一微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干脆把手上的东西扔了,“这个东西不太好用,只可惜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如果本命剑还在,对付现在级别的乌旭,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那就不用工具了吧。”祁一微将右手食指中指二指并拢,指尖冒出一点微芒,这小小的一点亮光,居然让乌旭感到了一些危险。

  “旭儿,接下来要更认真一点了。”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的年轻人负者一只手而立,却自有一种潇洒的风姿。乌旭看着他,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划过面前人长发白衣,翩翩而立的画面。

  乌旭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迎上了以剑意为武器的祁一微。

  之前他的想法没有错,这微芒看起来没什么作用,然而实际上只要被扫到,就连乌旭野兽原型坚硬的皮肤和鳞片,都不免感受到一阵类似灼烧的疼痛。

  这就使得乌旭在战斗中不得不更加灵活的躲避,不能像刚刚一样,横冲直撞也不怕受伤,精神不由地变得紧绷了起来。

  祁一微的神情也严肃了一些,不在空隙中与他玩笑两句了。但在乌旭实在避无可避的时候,还是会偶尔提点一两句。往往让乌旭恍然大悟,十几分钟下来竟然感觉自己的战斗技巧上升了许多。

  这可是他在大学里上多少节和同学们的实践课都没有得到的效果。

  那些同学们甚至没一个比得上他的,更不要说这样身法飘忽的祁一微了。

  时间慢慢流逝,乌旭并不觉得疲倦,反而越打越兴奋了起来,连瞳孔里的红色光芒都显得更亮了一点。

  而看上去游刃有余的祁一微就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了。

  他的灵台和经脉全部是破碎的,仅有的这一点点的灵气还是靠着之前几个星期乌旭输送给他的。现在在这场战斗中也用的差不多了,可以说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

  乌旭的这次“脱胎期”锻炼的应该还可以,遥想当年,自己也是陪着他这么一次次打斗过来的。

  这次结束以后,乌旭的实力应该会上升一个台阶吧。要不要结束了呢?可这小家伙好像正在兴奋的当口。

  只是叶丹为什么还没来,果然,小样的小招数骗不了他么?

  祁一微想。

  “让我专心一点,你却自己分神了。”乌旭说,“这可不行,小心点!”

  乌旭说着奋力超前一跃,低下头来,尖尖的犄角就顶在祁一微的手臂上。

  祁一微将剩下的一点灵力凝聚在手臂的那一侧皮肤上,并没有受到伤害。不过也是真的没有灵力了,他刚要说不来了,手臂上突然一阵剧痛,鲜血飞溅了出来。

  祁一微拧了下眉,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这里,刚刚被什么从远处而来的东西洞穿了,连边缘的皮肉都被灼焦了一小块。

  乌旭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弄伤他了,连忙停下所有动作,低头紧张地看着他。

  那两只眼睛都有他的手那么大了,却流露出那么惶惑的情绪,本来还在寻找是谁在暗处击伤他的祁一微顿时心软了下来,拍拍他的头,轻声安慰他,“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乌旭非常愤怒的吼叫了一声,惊起了无数鸟雀。他慢慢蹲在地面,头靠在手上,尾巴包住身体,身形像是在缩小。

  祁一微看出来他的意图,连忙阻止,“你做什么,脱胎期哪有你这么快结束的?提早幻化成人形会反噬到你自己的,快停下来。”

  他说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放在平时乌旭肯定要问个究竟,但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到底是谁开的枪?”他的声音异常恼火,“你要立即到医院去治疗,但我刚刚的样子没有办法开飞行器。”

  “不是你们要找我来的吗?”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现在我来了却又都要走了?”

  伴随着话音,穿着一身玉色长衫的叶丹从竹林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在看清了来人之后,乌旭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我说叶丹,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在治人之前你可以先去把你的脑子治一治吗?”

  叶丹无所谓地说,“啊,是的。如今乌少爷找到了新的医生,自然可以对我这样无礼了。”

  又换了个方向看着祁一微,“刚才我看二位的打斗十分精彩,特别是这位祁先生,上次看还跟个玻璃人似的,这次竟然像防弹玻璃人了,居然连这么可怕的怪物的攻击都抵挡的下来。于是我就很好奇,究竟是祁先生的□□凡胎厉害呢,还是这激光弹更厉害一点呢?因为真的很想知道结果,好奇就这样做了,误伤了祁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笑着问,“祁先生不会怪我吧?”

  祁一微蹙着眉,一脸陌生地看着他。

  那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叶丹莫名觉得不爽起来,凭什么这样看着他,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难道他认为,自己是不能这样对他吗?

  可笑,那么多的病人,还从来没有一个在接受他的治疗之前没受过他的一番折磨。而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收祁一微做他的长期病人,难道就他打了一枪,这么点代价还不够轻飘飘的吗?

  换了以前的病人,恐怕都觉得占了大便宜。

  祁一微之前一直用手紧紧按压着伤口,可慢慢的,他的血液和力气都在流失。

  他的脸色也变的十分惨白,竟是比之前性命垂危时看着还要吓人。

  乌旭扶着他,他就也靠着乌旭的胸膛,将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他的身上。

  血将祁一微的白色T恤浸湿了一大片。

  看着他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草地上,叶丹终究是有点不得劲起来,目光偏向别处不去看他,向乌旭伸出手,冷漠地说,“把他给我吧,我帮他止血。”

  乌旭虽然恨不得揍他一顿,但也明白现在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护着祁一微往叶丹的方向送去。

  然而祁一微却拉着乌旭的衣服不肯松手,“还是送我去医院吧。”

  乌旭纠结了一会,问他,“你还能坚持吗?”

  祁一微小幅度地点点头。

  乌旭应了声好,把祁一微背到自己的背上,“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能到。”

  叶丹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在同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冷笑道,“乌旭不知道情况的好坏,你自己也不知道吗?那么点枪伤当然是小事,只不过流了一点血,谁都能治好。但你症状的关键根本不在这里,能量体受损的问题,只有我能治。”

  乌旭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在原地犹豫,“要不……”

  叶丹,“还是听听乌先生的劝吧,别给脸不要脸。”

  乌旭,“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丹冷哼了一声。

  “不必了。”祁一微说,“叶先生的医术虽然好,却不是我能配得上的。再说,世界上的方法不会总不会只有一种,一条路走不通,也不必非要淌浑水淌过去。”

  这明显的拒绝让叶丹藏在衣袍底下的手攥的生疼,多年的骄傲却到底没让他能放下面子开口道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进了飞行器内,很快又开走了。

  叶丹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低着头,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这还是第一次,他求着要帮人去治病,反倒被拒绝了。

  ……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傲气,有本事傲气到死的那一天。

  刚刚祁一微站的地方,血迹滴了一小滩,都是他打伤的。

  其中有一滴血正好抵在了一朵白色笑话的花蕊中间,便显得那样的红,像是曾听闻的,古人点在眉间的朱砂痣。

  叶丹凝视着那朵小花,像被蛊惑一样,蹲下身把它摘了起来,将那抹艳红含在口中。

  玉色长衫的年轻人独自站在草地中央,细长的眸中写满了震惊。

  鲜血入喉的刹那,竟让他全身都像过电一般颤栗——是仿佛刻在了灵魂里的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下小天使的营养液,爱你们,我会继续加油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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