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拉开车门坐上车。
宋言在副驾驶上转过头冲他腼腆一笑：“唐、唐大师, 吃糖吗？”
唐念现在心里苦，确实需要吃糖补补：“来一颗。早就想跟你说，别叫我唐大师了, 听不大习惯。”
一听宋言就犯了难, 挠了挠头：“那我叫……”
纪唐一脸嫌弃：“叫哥。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忘家了？”
“哦。”宋言笑了笑，摸出一个罐子, 从里面掏出一把放到了唐念手里。
唐念丢进嘴里了一颗, 实在是没忍住好奇：“你们这些做道士的就这么赚钱吗？”
“赚什么钱啊，要不是因为黄师哥，观里连香都要烧不起了。”纪唐用手拨了拨刘海说, “这车是我爸给我提的，家里做点小生意。”
一听就是凡尔赛发言。
这超跑少说四位。
唐念：“那你是怎么想到要当道士的？”
“为了爱。这爱好什么都好, 就是废腿，我去道观拜师的那天我爸差点把我腿打断。”
选的地方是铜锅涮, 地方比较偏僻, 在一个巷子里，门脸看起来又窄又破。
“这家店你别看不起眼, 不提前预约就没位置。”纪唐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好店也是一样的。”
走过那道门之后，后面的地方豁然宽敞。
三人走进了包厢里。
纪唐一看就是熟客，麻利点好了菜, 满满一桌都是肉，烫熟了之后宋言先捞了一勺放进了唐念的盘子里：“唐哥, 吃肉。”
纪唐：“个兔崽子, 平常白疼你了, 带你出来吃吃喝喝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你给你师叔夹过一次菜。是师叔不配？”
宋言一张脸瞬间通红, 规规矩矩的替他捞了一勺：“师叔配。”
“逗你玩儿的，自己吃吧。”纪唐边说边给唐念倒了杯饮料，“这家的蘸料也很绝，而且就仅此一家。”
烫熟的肉裹上满满的蘸料，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唐念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满足的眯了眯眼。
“唐兄弟，你这驭术学了多久了？”
“非要准确来说，那从我会识字的时候就开始了，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经常偷着翻看我爷爷的书，看完之后就记在脑子里了。”唐念说。
纪唐跟宋言听完都很是佩服。
“过目不忘啊。”纪唐说，“真是见了世面了。”
唐念：“我水平也不到家。”
“你就别谦虚了。宋言崇拜你崇拜到不行，这样吧，你干脆拜他为师得了。”纪唐说了句玩笑话。
宋言小脸一红，点了点头。
纪唐当场掏出手机给黄正咏发了条语音。
“师哥，你徒弟要跟人跑了，你管不管？”
唐念：“我还没有想跟黄大师结仇的想法。”
吃完饭后三人就朝民宿去，车刚开到半路，宋言小声说：“师、师叔，我想上厕所。”
“这地方荒郊野岭的，我往哪儿给你找厕所，待会儿在前面停你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吧。”纪唐说。
车又朝前开了一小段缓慢停下。
宋言脸通红，解开安全带连滚带爬下了车，他已经忍到膀胱都快炸了，要不是实在忍不住他说什么也不会开口。
纪唐说：“有点困了，我也下车抽根烟。”
唐念也下车透了透气。
宋言特意跑远了点，找了片芦苇丛钻了进去，等解决完之后才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朝车走去的时候，他余光瞥见江水下似乎有道黑影掠过。
少说也有几十米长。
这庞然巨物已经在朝他靠近了。
宋言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场面，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僵硬，腿都在打哆嗦，想跑但是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宋言，你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纪唐喊道。
已经快游到岸边的黑影一个摆尾，很快不见了踪影。
“师叔！”宋言带着哭腔，撒丫子就朝纪唐奔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纪唐：“干什么，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突然感觉到你师叔的好了？”
“我刚刚看到水下有东西。”宋言被吓的都不结巴了。
纪唐做恍然大悟状：“哦，有危险找师叔是吧。”
唐念朝江边看了一眼，芦苇丛随风摇摆。
“我过去看一眼。”
“唐哥，你别、别过去。”宋言都快急哭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几十米长。”
纪唐一听就笑了：“宋言你眼花了吧。”
“师叔我没、没有，我从小眼神就好，没看错过什么东西。”
“那你说说那水里的像什么？”
“像……龙。”
这话一说出来，纪唐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唐念已经走到了江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倒影，水面上被风吹出层层涟漪，很平静。
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唐念走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纪唐还不忘取笑宋言。
车逐渐开远，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忽然显出两个灯笼似的眼睛，还有一声虚无缥缈的龙吟。
回了民宿后，宋言就病了，出了一身冷汗还发热，唐念先把他安顿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了退烧药，又倒了杯温开水。
宋言满脸歉意：“唐哥，给你添麻烦了。”
唐念说：“没事，快睡吧。”
唐老爷子在一旁说：“这孩子是吓到了吧。”
纪唐这会儿心里也有些焦急，“这孩子打小就胆子小，容易受到惊吓，这几年已经好很多了，今天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看见龙了。”
叶予年抬起头：“真的假的？什么样？”
“他说只看见了黑影。”纪唐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宽度，“说这么宽，几十米长。
这镇子怎么回事，来的路上我已经看到好几座龙王庙了。”
说起龙大家也都只是在神话故事、书籍中看到了。
现实中谁能见过？
“我再去开间房，唐兄弟你去休息吧，今晚我看着他就行了。”纪唐说。
唐念摆了摆手道：“不用，沙发够大，我在上面躺一晚。”
时间已经不早了，唐念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沙发上，结果翻来覆去，脑海中却全部都是梦里那些画面。
他承认是很想解钰没错，梦见也正常。
但是这梦的内容也太荒诞了……
而且又太真实。
柔软微凉的触感，彼此交缠的呼吸，电流通过全身的颤栗感。
唐念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度娘，他翻了个身面朝里发了个贴子“梦见和男人接吻是怎么回事？”
1L：是爱。
2L：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平常肯定没少想。女追男隔层纱，lz放心大胆的去吧。
lz：但我也是男的。
3L：楼主弯了。
4L：恭喜踏入新世界的大门。
5L：说点认真的，楼主你和对方什么关系？梦到接吻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暧昧的事？平常会对他心动吗？
暧昧的事？
唐念闭上眼，冰凉的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颈窝，微凉的手指轻柔蹭过，那种电流通过全身的颤.栗感。再回想起来，仍然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四周流动着的空气都仿佛有了热度。
还有自己对于解钰的几次心动。
……
23L：梦见跟心动的对象接吻那肯定是喜欢。
24L：恭喜楼主他绝对也喜欢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25L：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绝对是！
26L：不确定的话就再观察观察，到时候自然就会有答案的。
看完回复之后，唐念心里更乱，翻了身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其实一直以来唐念就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和性取向的问题，唯一一次上学时期的情窦初开也是还没发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之后进了娱乐圈，身边也不乏优秀的男男女女追求跟暗示，但唐念是个榆木脑袋，在别人想跟他谈爱情的时候，他总在跟人谈兄弟兄妹情。
这种感觉。
倒还真是第一次。
这一晚唐念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早上醒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挠了挠头发。
纪唐洗漱好出来，一晚上没睡也看起来神清气爽的，看见唐念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看你躺在沙发上跟烙饼似的，没睡好吧？”
宋言心里更愧疚了。
“不是因为睡得不舒服，有点心事。”唐念说。
纪唐：“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排忧解难呢。”
唐念：“……关于工作方面的。”
“那我可不擅长，帮不了你什么忙了。”纪唐走过去摸了摸宋言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他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宋言，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讹我？才跟了我几天你就生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给吃不给喝虐待你了。”
宋言挠了挠头：“师、师叔、唐哥，谢谢。”
“你要真感谢我们，就来点实际行动请我们吃顿饭得了。”纪唐开着玩笑，“有钱吗？”
宋言：“有，你们想吃、吃什么都行。”
“那我可得找个五星级酒店了。”纪唐笑。
推开门，薛义也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唐念身后的小孩儿。
“唐念，这几天你拒绝我就是跟他在一起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