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吧，但是……”卜谷叹气，“先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等到了地方，就看万阳和孟凡义站在前面，周围一圈都是大本营的人。
孟凡义明显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倒是万阳，容光焕发，看起来特别亢奋。
沈珂跟旁边的元浩小声嘀咕：“你要回去吗？”
“回哪？”元浩问，“庇护城吗？”
沈珂点头：“回吗？”
元浩几乎都不用思考，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不，我好不容易从那逃出来，怎么可能回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坚定，元浩又补了一句：“我不。”
元浩：“你呢？”
沈珂耸肩：“我不知道。”
元浩：“理解。”
又等了一会，所有人齐，孟凡义开口：“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有事要说。”
虽然经历了防空洞事件的只有他们几人，但其他人对于要说什么事，心里也有一个梗概。
毕竟最近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时突然有人问：“听说万叔要会庇护城，这是真的吗？”
孟凡义跟万阳对视一秒，他示意万阳来说，往后自觉退了一步。
毕竟这种事，早晚会被大家所知晓，与其放任大家胡乱猜测，还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万阳揉了下额头：“是这样的，我打算，回到庇护城。”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但不过几秒就被孟凡义制止：“大家先听万阳把话说完。”
万阳回头冲他笑了下，以示感谢：“多的话我也不想说，我只想问大家，有没有想跟我回庇护城的？”
此话一出，下面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安静的只剩下天空的臭雨砸在棚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半晌有人举手。
万阳有些欣喜，看了眼孟凡义，随后笑了笑：“看来是有的。”
“不是，我有个问题。”郑宇说。
万阳：“你说。”
“那你觉得，你在这这么多年，是利用这里恢复元气吗？”
沈珂在一旁咧了下嘴，看向郑宇。
不由得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孩子可真敢说。
万阳笑了：“不是。但我希望大本营能更好的，如果我重新当上城主，你们的好日子还愁吗？”
元浩抢先一步：“那你还打算用基因来判定人类的职责归属吗？”
万阳：“我觉得这个没什么过错。”
关风问：“万叔，你能保证你一定回得去吗？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万阳笑了下，终于有人不再问一些没用的事情，他微微将身体转向那边，道：“我能保证，计划，当然有。”
“那我要跟你去！”关风举手。
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他。
关风差异地回望着大家的眼神：“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不是问有没有去的吗？我想去。”
有人问：“你不觉得这样做忘恩负义吗？”
关风想了一秒，摇头：“我不觉得，我也非常感谢这么多年大本营对我的照顾，但是我想去庇护城。”
“好。”万阳笑笑，“还有别人吗？”
沈珂站在边位，看向那边始终沉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孟凡义，轻声叹了口气。
有些事一旦有人起了头，就会有人跟风。
眼看着近三分之二的人都决定离开，原本一个队伍的人，自动分成两拨，沈珂看着孟凡义越皱越紧的眉毛都跟着心疼。
沈珂往前迈了一步，刚想说话，看到孟凡义上先他一步上前，他又缩了回去。
孟凡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他扶了扶额头：“大家不用顾忌什么，想去的话，我不拦着。”
说完他看了沈珂一眼，又把视线移开：“没事的，你们想去就去吧，老万会关照你们的。”
话一出口，又有几个人过去。
沈珂：“……”
眼看着人就要走光了，这边就剩他和卜谷、元浩、贺语、郑宇、秦柳还有另外几个人。
沈珂再也坐不住了，上前一步转过身看着两边的人：“孟叔不说，但你们看不出他难受吗？这么久了，你们对大本营就没有一点感情？”
“有，当然有，但现在这个世道，不是活下去才是王道吗？谁还在意跟谁不跟谁的，对吧？”
沈珂：“……”
他一个这么想活下来的人都没说不顾情谊。
沈珂回头看了眼孟凡义，他的背有些佝偻，低着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已经做好人都走光的准备。
从他来这的那一刻，还有原身的印象中，就没见过孟凡义像现在这般，落寞。
沈珂又道：“你们可真……”
孟凡义抬头打断他的话：“沈珂，你不用劝，想走的就走吧，不要后悔就行了。”
沈珂不甘心：“可是……”
他看孟凡义摇摇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眼看着又走了两个人，如今真的走三分之二了。
万阳笑了下，心里有些小得意：“还有吗？”
等了一会，终于没有人再过去的时候，万阳走到孟凡义身边，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对不住了老孟。”
孟凡义犹豫了一下，拍拍他后背：“希望你，一切都好。”
·
大本营人员分到扬鞭后的一周里，每天沈珂早上醒来，都会发现大本营里的人少上几个，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感觉凉风习习，才发现那些人全都走了，而防空洞的门钥匙，交到了孟凡义手里。
听说万阳在那边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而万阳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划如何一举夺回自己城主之位。
当然，这些跟他们剩下这些人没太大关系。
城主是谁，都无法左右他们还要继续跟克里特生物抗争的事实。
但是人一少，有些原本不是自己的事情，就落在剩下的人身上。
比如沈珂现在已经自觉担任起饲养任务。
此刻他正在鸭子们铲屎。
自从发现能跟它们沟通后，沈珂就开始要求它们在固定的位置上厕所。
刚开始它们还记不住憋不住，不过几天下来，已经能很完美的做到了。
“你们可真棒！”沈珂竖了个大拇指给它们，然后兜起那捧粪便仔细甄别了一下，“最近吃的感觉怎么样？”
粪便看上去还挺健康的。
“好得不得了，帅珂，自从你来，我感觉我过上了无敌美妙的生活！”老鸭忍不住呼扇几下翅膀，把旁边正在休息的鸭子小姐给吵醒，瞪着鸭眼没好气地用嘴啄了它一口，“能不能消停点，一大早让不让鸭补觉了。”
沈珂抿嘴笑着：“嘘。”
他指了指鸡棚那边，小声说：“我先过去了。”
这次老鸭不敢扇动翅膀，而是晃了晃鸭头。
如此以往又持续了一个礼拜，一天下雹子的清晨，孟凡义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了一次从万阳离开后的第一次小会。
除了简单说了下现有的情况，主旨就是，快要没吃的了，必须出去狩猎了，但因为最近天气变化频繁，出行必须要非常谨慎。
·
随着天气一起变化的，还有庇护城。
过去的两周内，庇护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天前的一个下午。
严雨维正在城主办公室跟他汇报工作，快到结尾的时候，他上前几步小声说：“城主，我发现最近郭熙那边有动静。”
曹尔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在哼哼着什么，完全没有在意他说什么。
严雨维有些不满，但还是尽量平和地说：“城主，您还记得老城主吗？”
一听这个，曹尔睁开双眼，原本棕色的瞳仁在桌面的灯光照耀下，反射着异样的彩色，他撩起眼皮，恶狠狠地盯着严雨维，沉声道：“你说什么。”
严雨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皱着眉继续道：“我怀疑，万阳那个老东西根本就没死，而郭熙跟他……”
“啪！”
严雨维头歪向一侧，被曹尔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捂着脸愣了几秒，接着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他：“城主，我说错了什么？”
曹尔冷笑一声，眼底的异样彩色更重了，他呲着牙手指着他警告：“不许在我面前提他！他已经死了！没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严雨维拿下捂着脸的手，就看那半边脸爬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很是醒目，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五指印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
他咬咬牙：“可是，我那天好像……”
“没有可是！”曹尔本来打了一巴掌后就坐下了，此刻拍案而起，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身体向前倾，“严雨维，不要以为我相信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随便触碰我的底线，记住没有！”
这样歇斯底里的曹尔，严雨维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他确实是第一次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点点头：“记住了。”
下一秒，本来还歇斯底里狂暴的曹尔突然恢复平静，坐回去冲他笑笑：“小严呐，你呀，就是太细致，学学人家郭熙，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干嘛？”
严雨维：“？？？”
他刚才不是说了么，下场什么样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现在脸还烧着呢。
“行了，我知道你辛苦，赶快回去睡一觉吧，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别跟我汇报了。”曹尔冲他挥挥手，再一次把眼睛闭上。
严雨维被他这反复无常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满脸懵地出了办公室。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曹尔的心腹，现在看来，他就是个傻x。
超级大的那种。
就在他满心自我怀疑往外走的时候，迎面碰见郭熙，他赶紧别过脸，免得他看见那一巴掌的痕迹，草草打了声招呼就要走，却被叫住。
“城主在里面吗？”郭熙问。
严雨维侧着身子点头，也没去想他要干什么：“在。”
“你怎么了？”郭熙感觉他今天怪怪的，凑上去刚要看他的脸，严雨维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看着他仓皇逃走的背影，郭熙勾嘴笑了下，径直走到城主办公室，把门口的随从全部撂倒，敲了敲门：“城主，在吗？是我，郭熙。”
等了半天曹尔才应声：“进。”
郭熙推门进去，先是很仔细地环视了一圈，最后走到城主办公桌前，看着还在醉生梦死的曹尔，冷笑了一声，把基因面具摘掉。
就在此时，仿佛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曹尔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秒，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半天才说出话来：“怎，怎么，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