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南明解梦录>第159章 

  15.9

  崔家的晚宴就开在博物馆的三观内,由家族中知名设计师崔安和小姐亲手设计和打造。这一场晚宴可谓是众星云集,高朋满座。

  随随便便一个客人都是电视新闻、娱乐八卦中的常客。这些客人里,大多数都是崔家的好友、故交,偶尔有些新面孔,也是哪位故交或好友的连姻,算不上陌生。

  像他们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圈子本来就小,自然八卦也传得飞快。

  只见本该充当解说的崔表弟回到宴会上,立刻就将八卦大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在休息,准备参加晚宴的崔女士也听到消息,对着梳妆打扮的崔安和说着:“听到没有,都在夸程渔好看。”

  这就好像在夸崔女士的儿子一样。

  崔安和非常能理解母亲,她立刻骄傲地表示:“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人!”

  两个人说完立刻相视一笑。

  她们母女本就过于宠爱崔安澜,一直希望崔安澜能够幸福美满。对于崔安澜喜爱的人,自然爱屋及乌。

  她们说着说着,就聊起崔安澜与程渔结婚的事情。

  最后两母女越来越开心,直接想拉崔安澜和程渔一起来聊。

  崔女士问着:“说了这么多,还是要他们选择才行。对了,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他们来了没!”

  崔安和的妆容依旧画好,对着母亲道一句:“我已经叫骆升去叫他们了!听骆升说,他们在花房!”

  玻璃花房之中,彩灯之下。

  艳丽的青年,眉眼如画,对着眼前的俊逸的青年道出:“我……想问一件事?”

  啊?

  这回答有点让崔安澜意想不到,他本以为对方会拒绝他,没想到对方想问他问题。

  这种突然大转弯,让崔安澜的心跳瞬间又加速起,同时也很是庆幸。

  他回应着程渔:“当……当然可以了!”

  程渔也不多啰嗦,立刻问:“今日开业剪彩时,你们家族之人都到了对吗?”

  崔安澜点点头:“对,所有人今日都到了。”

  程渔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失忆?难道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崔安澜一时间没有理解程渔的意思,他的失忆不是进入噩梦导致的吗?

  程渔看出崔安澜的疑惑,又继续道:“从于冬吟的噩梦中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那么我们的相遇,我们后来发生的种种,是不是都是那个人安排?”

  那个人?

  崔安澜立刻想出了名字——洛尘扬。他立刻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洛扬尘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

  我们?

  不对!

  不是我们!

  而是……

  崔安澜猛地抬起头道:“不可能,崔家里的人,我从小就认识,他们绝对不会有人是洛尘扬。”

  程渔在今日开业庆典前,抓了杨琛泺的经纪人,据经纪人所言,他是被一个人忽悠,才害杨琛泺进了噩梦中。

  那个经纪人不知道其人的姓名,只看过他的下巴。

  他们一起观看了白日博物馆开业庆典的电视转播中,已经确认过崔家人里没有洛尘扬。

  程渔知道崔安澜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但还是指出:“嗯,若崔家人都参加了典礼,那么确实可以排除掉他们。如果排除掉他们,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程渔的目光望向门口,那个站在花房门外浅笑的青年,道一句:“那就是崔家人的配偶,并且是女子的丈夫。”

  崔安澜也望向门口,难以置信地喊出:“姐夫!”

  是啊!

  其实很多事情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南明大学的教授,一直帮助崔安澜探究梦中布景的教授,还有《大昭红颜梦》的历史顾问。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那根绣花针,将一切线索都练成一团。

  骆升就是洛尘扬。

  骆升,不,该唤他洛尘扬忍不住鼓起掌。他一脚踏入花房之中,立刻将玻璃花房化为噩梦。

  眼前的事实已经不容崔安澜再想争辩,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挚友,自己人生的导师,竟然会是洛尘扬。

  崔安澜摇着头说着:“不会的,不会的。”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姐姐,立刻问:“我姐姐,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洛尘扬应该是怎么一个模样?

  在程渔的印象中,这应该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一个工于心计,善于骗女人的心的男人。

  至于外表!

  程渔抬起头看向洛尘扬,见对方俊秀又儒雅,似乎这两个词确实很适合洛尘扬。

  他深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抒发这千百年来,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怨气。

  洛尘扬站在远处,望着崔安澜道:“我没有伤害过安和,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

  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似乎令洛尘扬自己都不能信服。

  他轻笑了一声,道:“我真的只是想挽回一个人。”

  至于挽回的是谁?

  程渔和崔安澜心中都有了答案。

  在所有记忆的故事里,洛尘扬都是为了救自己的妻子,那个可怜的公主殿下。

  程渔在这一刻觉得十分讽刺,他凌空抽出白虎令道:“我不想听你说的那些废话故事,只想要你的命,来给所有人赎罪。”

  那些死在噩梦中的人,那些曾经死在南明的人,还有程渔那些心爱之人。

  终于,终于能够手刃凶手。

  他左手握着白虎令,右手指刃起着风波,只待一瞬,就取下洛尘扬的脑袋。

  洛尘扬见到剑拔弩张的程渔并没有惧色,他从不打没把握之战。

  他让程渔稍安勿躁,开口言:“别急,你不好奇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程渔哪有那闲工夫去想洛尘扬要做什么,他本就不是谨慎的人,根本不会去想洛尘扬会做出什么陷阱。

  对于唱着“空城记”般的对手,程渔首先想到的就是割下对方的脑袋。

  不过好在,在他身后有一个谨慎的崔安澜。对方一听到洛尘扬的话,联想起于冬吟噩梦中的种种,直言:“你难道拿整个崔家人当人质?”

  洛尘扬听到如此正确的回答,一时间很是满意:“不愧是华胥仙人。果然是我的知己。我这一生遇过很多人,但知己只有两人,一人是我最大的敌人李奕然,最终死在我的计谋中,被自己心爱的人喂下毒药;另一个人就是你崔安澜。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新生,也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伤害崔家。我对你,对崔家始终抱有一丝感恩之心。”

  他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的感动。

  崔安澜见到如此自己我感动的人,打断他道:“哦?所以你设计我失忆,是怕我回复了华胥仙人的记忆,把你认出来,导致你的计划失败吧!”

  番外2

  不负责任的番外2

  01

  晨曦女神永远在最后一丝黑暗消失后,才愿意将太阳送往中庭,而此时,忙碌了一夜的晨曦精灵们,他们抖擞自己薄如蝉翼的翅膀,将原本盖在木桶上的尖帽子戴在头上,拿起昨夜已经发酵好的光芒露水,飞向阳光普照的地方。

  初阳的光芒洒在洁白的双翼时,崔安澜才停下盘旋,飞落在离王城最近的森林里,逃跑的子爵已经被打晕,他们还要在马车里停留几个小时,才能进入王城。

  程渔的手指受伤未愈,不知是不是夜之女王的诅咒,普通的治愈吟唱根本无法愈合伤口。在第十次失败后,崔安澜也脱力地倒下,他昨晚飞了一夜,又进行了多次治愈吟唱,身体早就疲惫不堪。

  昨夜情况不明,他们不敢贸然回王城,也不敢逗留在附近的森林里。毕竟王城之外处处是危险,这些森林里也许会有邪恶诡异的巫女与野兽,善恶难辨的雇佣兵与猎人协会。尤其是后者,比如小红帽猎人协会,他们常年藏匿在森林之中,趁着黑夜行事。

  程渔用没受伤的手,抚摸着崔安澜的脸颊,默默地说着:“谢谢。”一只肥胖的晨曦精灵从天而降,围着程渔受伤的手指打转。程渔看他辛苦地飞行,将手指竖起,放在他面前。晨曦精灵终于松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拔出那根月光冷箭。然后用短小的手在随身携带的木桶里捞出一层薄薄的光之露水,洒在伤口处。

  程渔看着伤口逐渐愈合,说了一句:“谢谢”。可惜精灵没有听懂,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将马车里仅剩的点心分享给它,它似乎很喜欢,脱下尖帽子欢呼,甚至在他身边转了几圈才提着木桶去工作。

  整辆马车缓缓而动,程渔垂下眼帘,他也很累,昨夜压抑狼血冲动,太过于伤身,手上的誓约戒指还在发光,他昨夜又想起易城。

  这不是好兆头,每次想起他,说明身边有大事发生。他长叹一声,盖住自己的眼睛。

  也许,等这次事件过后,他就辞去王城守卫一职,去乡下做一个骑士教官。

  骑士教官啊!

  程渔猛地抬起头,看向沉睡的崔安澜。

  仔细将他与当年那个哭唧唧的贵族小孩相比,同样精致的容颜,同样高不可攀的地位。除了性格,跟小时候一起受训时的贵族少年,别无一二。这个崔安澜不会就是当年一起受教的骑士学徒吧?

  核算下年纪,还有那句“骗子。”

  程渔确实记得,当年骑士受训时,保护了一位与弟弟相同年纪的贵族小孩,那个小孩因为性格软弱,总是被其他学徒欺负。程渔看不过去,就帮助了他几次。

  后来一来二往就成为了好朋友,得知他是高不可攀的贵族少年时,还被贵族少年哭喊着要永远在一起。当时的他,对于未来成为哪个封地的骑士还没有计划,受不了少年的哭闹,便和他约定好,成为正式的骑士后,就去他的封地做骑士,直到生命终结也不会背叛他。

  抵住额头,程渔想起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贵族小孩被圣殿主教选走后,他觉得这条誓约就不算了,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再见到他。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崔安澜醒来时,程渔还在发呆。他立刻奔到程渔身边,发现手指的伤口已经愈合。

  from 寓。

  “伤口愈合了?”

  “嗯,多亏了你。”程渔没有说明真实原因,果然崔安澜绽开了笑容,得到程渔的感谢后,甚至羞红了脸。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喜悦,故意清了清嗓子,道:“这算什么,我们赶紧进城吧!”

  程渔从怀中拿出怀表,终于过了十二个小时。事不宜迟,立刻驱动马车驶向王城。

  02

  王城还沉浸在公主宴会的喜讯中,四处都笼罩着欢闹的气氛。天空中的绿色轨道终于发芽,长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几个魔法师还用魔法棒变出彩虹喷泉,浇灌鲜艳的花朵。

  程渔他们将子爵送往王城卫队的监狱,却被告知子爵需转移到公馆内,毕竟子爵很有可能携带大量的鼠疫病毒。

  程渔也想再去确认斐雯夫人的状况,便和崔安澜将子爵送到了公馆中。子爵低着头在路上坦白了所有,还请求程渔保护他。

  他颤抖着身体,不断地念着:“彩衣人回来了,彩衣人回来了。”

  “彩衣人是谁?”程渔问。

  子爵捂住嘴巴,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他是鬼,是魔鬼,它可以驱动鼠兽,就是他,就是他,把孤儿院所有的孩子的骗走了。”

  “孤儿院的孩子难道不是你将他们走私到境外吗?想逃避责任?”崔安澜鄙夷地戳穿子爵的狡辩。

  子爵没有回应崔安澜,自言自语地说着:“彩衣人来了,他昨晚吹笛子就是要告诉我,他回来了,他要来杀我,不对,他还要杀所有人。”

  他突然站立起身,冲向车门。被车门旁的崔安澜打倒,将他捆起来。子爵不断地胡言乱语,问话也无法持续下去。等到了公馆,程渔就看见自己的副队希帛。

  看到程渔时,希帛终于眉开眼笑,他已经百无聊奈地与卫队的人玩扑克。赢了一上午的他,自我感觉到无敌是多么寂寞的存在。

  他笑着对程渔说:“小阿渔,快让我抱抱,没有你的夜晚,值班都变得无聊。”

  “副队!”程渔礼貌地让开希帛的拥抱,将子爵丢给他。同时,向他汇报子爵的情况。

  两人交流了一会,希帛就严肃了表情,将程渔二人迎进临时会议室,说道:“这个吹笛子的彩衣人,不可能活着。”

  “为什么?”

  希帛沉吟,回道:“我记得,十年前陛下秘密下令处死这个彩衣人。”

  程渔道:“为何?”

  希帛说:“因为有人举报,彩衣人召唤来鼠兽,引发鼠疫,从而牟利。”

  他说完,坐在椅子上继续道:“举报人就是他。”

  希帛指着子爵,跟程渔他们说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当年下城区迁出后,王城中的鼠疫有所缓和,可惜最终还是全面爆发了。下城区的一位商人举荐了一位流浪者,他们称他为彩衣人,说他有治鼠的办法。还说彩衣人为下城区的民众赶走了鼠兽,拯救下城区。

  陛下在众多贵族的建议下,就接见了这位彩衣人,并允诺如果他能解决眼前的苦难,就赐予他爵位。可惜,彩衣人拒绝了陛下的请求,只是要求大量的钱财。

  陛下也同意了他的请求,等到彩衣人解决了鼠兽,那群下城区的商人就散播谣言,说鼠兽是彩衣人召唤而来。可悲的是,我们的陛下相信了他们的话,为了平息贵族的怨气,赐死了彩衣人。



  希帛说完时,子爵也清醒过来,他依旧被绑住,听到希帛的故事,说道:“不是我害死了他,是陛下杀死了他。”

  崔安澜补上一句:“难道不是你们推波助澜、散布谣言、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子爵大笑道:“那个该死的彩衣人帮我们解决鼠兽,却要求我们释放所有的儿童,我们当然不能断了生路,只好借刀杀人。”

  他笑着说:“现在他回来了,已经杀了当年相关的几个商人,就差我一个人了。但是,我不怕,我能害死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他眼神狠毒,像是要将彩衣人生吞活剥。

  程渔看着他,想起当年买卖他们的商人,大约就是他们其中之一,原来都已经被彩衣人杀死了,那么彩衣人下一个目标难道是陛下。他当年坐上火车,还是被车上的人发现,赶下了火车,在附近的森林里流浪了很久,被养父救助都是鼠疫结束的时候,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

  希帛也想到彩衣人的目标会不会是陛下或者贵族,吩咐道:“卫队的队员要加强巡逻,务必不要放过一丝角落。”

  希帛与程渔关上关押子爵的大门,一起步入花园,本想询问下昨晚的情况,却收到一份来自亡灵法师的报告书。

  报告书上面红酒的气味浓重,联想到不着调的魔法师们,希帛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报告书。

  报告书上,没有复杂的词句,只有三个字“彩衣人复仇。”

  叛逆者竟然与彩衣人也有联系,这样事态就严重了。希帛立刻说道:“程渔你在此地待命,保护斐雯夫人。我要立刻与队长商量此事。”

  程渔回道:“好的,副队。”

  03

  程渔还与希帛提到彩衣人能够用笛声操纵人类。希帛点了点头道:“这样迷惑的手段,大概是某种魔法,你可以问问魔法使学院的教授。你不是很久没有见到卡尔了,你可可以去看看他,然后立刻赶回来。”

  崔安澜听到这里,也不禁笑出了声,说道;“你的弟弟真的当了魔法师?”

  程渔苦笑,只能回道:“还没有确定,只是母亲为他引荐了一位导师,希望能够让他回心转意。”

  希帛离开后,程渔再次看望斐雯夫人,还是被拦在门外,她的仆女笑容满面,似乎斐雯夫人有所好转。但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回复,因为子爵的挟持,害的夫人大量的化妆品丢失。希望程渔可以替夫人去城里那里买一瓶香水,还特地写在粉色的信纸上。

  崔安澜一看粉色的信纸,脸色早就变色,抽过骂道:“我们是骑士,不是仆人,要什么不知道自己去买吗?”

  那位仆女面不改色,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夫人没带多余的仆人,只是希望程渔大人能够帮助夫人,毕竟谁也不想在公主的宴会上失色。”

  两人争论不休,程渔倒觉得无所谓,本来就是要去找魔法师学院的教授,那里什么样的香水都能买到,便拉过崔安澜,答应了仆女请求。还特地吩咐几名卫队队员保护好斐雯夫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去魔法师学院找他。

  程渔在路上又开始哄起了崔安澜,终于在魔法师学院门口哄笑了崔安澜,下车时,嘀咕一句:“小时候哭哭啼啼,长大了脾气暴躁,哎,变化怎么这么大。”

  当然这句话,绝对不敢给崔安澜听见,两人在一位魔法师的引领下,终于找到了一位不在酒馆、没有喝酒、现在是清醒状态的教授,幸运地是这位名为劳布斯的教授,正是卡尔的老师。

  他们推开办公室大门时,卡尔正拿着魔法棒在搅拌牛奶,估计是餐具都丢了,只能用魔法棒代替。

  卡尔也看见了自己家的哥哥,惊叹道:“天啦,哥哥,你竟然会来魔法师学院?”

  卡尔的年纪不大,纤细的身姿在宽大的巫师袍下显得更加瘦弱,不过他宛如玫瑰般的娇颜正是遗传至他的母亲。

  程渔说明了来意,还特别提到几个魔法师不着调的行为,希望弟弟卡尔早日迷途知返。不过卡尔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一半,就大喊:“我帮你们找找他,刚刚还在。劳布斯教授,劳布斯教授,老不死,你去哪儿了?”

  崔安澜看了看卡尔,挑眉看着一脸无奈的程渔,安慰道:“他长大就会明白的!”

  劳布斯教授在卡尔第十次呼唤后,终于从一面镜子里跳出,说道:“卡尔,我的弟子,不是告诉了你,我在为一位皇后服务,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你这样的打扰,我的薪水会减半的。”

  卡尔不以为意,说道:“我觉得你这样的骗人的行为,会上王城的法庭。不是我找你,是两位圣殿骑士找你。”

  圣殿骑士几个字,吓得劳布斯教授又想躲进镜子里,他可不想上法庭,只是崔安澜动作更快,抓住了他。

  程渔看着这样误人子弟的导师,胸中怒火燃烧,但是眼下正事要紧,只好面无表情地问:“劳布斯教授,我们有正事想向您请教,只是耽误您一点时间。”

  劳布斯看了看面前的狼血般的披风、圣殿面具,立刻明白是狼骑队和银翼骑士,知道硬来是绝对没有好下场,委屈地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弟子卡尔,说:“咳咳,我的弟子卡尔啊,哎,你们问吧!”

  程渔忍着鄙视,详细地交代了彩衣人的吹笛术,问道:“这是什么魔法,有破解的方法吗?”

  劳布斯摸着自己的长胡子,摇了摇头说:“这是什么破魔法,不要侮辱魔法好吗?你们这些骑士,有什么不好的就觉得是魔法,我们魔法是很高级的,这样低级的催眠术侮辱了魔法二字。”

  “催眠术?不可能,能同时催眠两名圣殿骑士的催眠术绝对不可能存在?”崔安澜分析道。

  劳布斯有些生气,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他就知道,高贵无比,英勇无比的骑士,什么都不打不倒,小小的伎俩怎么会催眠两位圣殿骑士,不过人在屋檐下,只好继续解释道:“如果是高级催眠术也不是不可能,比如小红帽猎人协会现任会长不就是个催眠师,只要在他的身边,就会陷入催眠中。”

  程渔想了想劳布斯的话,觉得很有可能,如果彩衣人是猎人的话,一切都能说的通。听闻猎人狩猎时,常常会先催眠、麻痹猎物,最后等到猎物不能动弹,再动手。

  崔安澜本想继续争辩,程渔却问:“那破解之法呢?”

  劳布斯拿出魔棒,念了咒语,召唤出一只夜之精灵,可能是白天,小精灵还在昏睡。劳布斯满意地看到自己召唤出来的精灵,对着程渔他们解释道:“最好的破解之法就是它了,它是黑夜的使者,催眠术对它无用。借给你们一只,如果陷入催眠,这小家伙会帮助你们的。”

  程渔还真受过夜之精灵的“帮助”,好奇地问道:“不会是月光冷箭吧!”

  劳布斯点了点头,他拿出玻璃瓶,将夜之精灵塞到瓶中,丢给程渔说:“月光冷箭可以长时间疼痛,放心,我已经吩咐过,到时候它射出的箭只会痛醒你,绝对不会刺穿你。”

  想到手指上的痛,程渔点了点头,收好瓶子,本想与弟弟卡尔再说些话,就被匆匆赶来的卫队队员打断,那位队员满身是伤,面色惊恐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快去公馆,彩……彩衣人来了。”

  彩衣人!

  程渔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自责地想着:他们应该守在公馆才对,来不及与卡尔叙旧,立刻与崔安澜赶回公馆。等到公馆时,天色已晚,灰蒙蒙地天空,一颗闪烁的星星都没有。

  两人在公馆外看见了几名卫队队员的尸体,想到彩衣人曾来过,子爵恐怕凶多吉少。果不其然,赶到关押子爵的房间里,子爵早已失去踪迹。

  他们一路上遇到都是受伤的卫队队员,程渔有些担心斐雯夫人,问了几个队员都说没有看见,而仆女的尸体却在公馆的水池中找到。

  程渔此时有些心急如焚,想立刻报告给队长。彩衣人在王城内出现了,不仅打伤卫队队员无数,还掳走了子爵与夫人。崔安澜看着程渔,心领神会地说道:“我飞去找菲尔逊队长,你在这里等消息。”

  程渔见状,说道:“如此甚好,麻烦你了,崔安澜。”

  崔安澜点了点头,张开双翼飞至空中,程渔看着飞在空中的崔安澜,喊道:“崔安澜,等你银翼骑士的役期满了,我就去你的封地做骑士。”

  不等崔安澜的诧异,程渔转身离开原地。

  04

  再次得到程渔承诺的崔安澜,喜不自胜,差点从空中坠落,心里都是:他还记得我,他还记得约定。本想立刻飞回程渔身边拥抱他,但是想到身上的重任,立刻飞向菲尔逊队长。

  飞快一点,再快一点,早点回去找程渔。

  他飞速很快,只是在第五大道时,一群面色呆滞,如同玩偶般的儿童们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些儿童手握利器,速度极快,遇到行人就是诛杀。

  一群儿童浩浩荡荡向皇宫走去,崔安澜在空中来不及阻止,守卫在皇宫的卫队的队员们杀死了所有前进的儿童。 他们本以为已经阻止了儿童们,却惊恐地发现,这些儿童正是近日走失的孩子们。甚至有些面孔熟悉,曾经与他们攀谈过。周围原本惊恐的行人里爆发一阵哭喊:“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卫队的队员们放下刀,无措地看着执行命令的队长。队长的内心也正受到震撼。

  第五大道上,哭喊声一片,突然一首欢快地笛声响起,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儿童活动僵硬的肢体,全部立起身体,目光呆滞,将手上的武器重重地插在周围活人的身上。

  崔安澜看到这里,飞落下来,打倒几名飞扑而来的儿童,对着发愣的卫队队员喊道:“还愣着什么,还不快救人。”

  远处的公馆里,程渔也听到了笛声,用匕首杀死几名复活的卫队队员。 他找到马匹,顺着笛声奔去,路上遇上几个难缠的队员,打晕他们后,继续追赶。

  笛声的发源处,在王城最大的塔楼里,程渔一进塔楼就看见两名神情呆滞的孩子在等待他,他们向程渔行礼,然后主动机械地走到程渔身边,拉着程渔的手走进塔楼。

  塔楼里,笛子奏响的音乐换成轻快的舞曲,在塔楼的礼堂里,程渔看到那位子爵,他被吊挂在水晶烛台上,满身是利器刺穿的伤口。

  随行的儿童指着塔楼上层,示意程渔走上去,程渔握紧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走上塔楼楼梯,终于在第六层见到带着面具,穿着鲜艳斗篷的彩衣人,他正好演奏完曲子。

  彩衣人轻快地转动身体,说道:“好久不见,我的阿渔。”

  程渔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上发烫的誓约戒指说道:“好久不见,易城,或者该说斐雯夫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面前的人脱掉斗篷,纤细的腰身,平坦的胸部,还有那头乌黑的长发。易城笑了笑,并没有被拆穿的窘迫。

  他脱下假发,手指梳理原本金色的齐肩短发,笑着问:“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易城的?”

  程渔回答:“第一次见面。”

  易城夸张地说:“说谎,真是大言不惭啊!”

  程渔不想解释,第一次抱住斐雯夫人时,就知道这个人是易城。虽然头发的颜色不一样,性别不一样,容貌也有所改变,但是他手上发烫的誓约戒指告诉他,面前的人就是易城。

  他没有失约,只是那个善良美好,与他鲜血相溶,共饮美酒的少年已经不在了,面前的他,是一个带着怒火与仇恨的易城。

  他与队长们合计,将易城囚禁在远离皇宫的公馆中,调动大量的王城卫队队员看管,他原本以为易城只是叛逆者。他只想保住他的命。

  对于,狼骑队来说,一切外来的人都要接受检查,对王城有危害的人都要进行诛杀,所以他杀死了那个亲手抓住的叛逆者,掩盖易城的消息。

  他想自己解决,但是优柔寡断的处事,终究给王城带来了威胁,他只是没有想到易城会是彩衣人。所以他要亲自弥补这个错误,才故意劝走崔安澜。

  程渔沉默了很久,对面的易城先沉不住气,开始自言自语:“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没有死?”

  易城继续道:“你独自抛下我,去了王城,还当上了骑士,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是恨着你,活过来的。我的老师在垃圾场里找到我,救活了我。他们叫他吹笛子的彩衣人,他拯救了下城区,还愿意听从我的请求,要求那些商人释放所有的孤儿院的孩子们,但是那些龌龊的商人背信弃义,还陷害老师是罪魁祸首。

  明明是那个楼下的子爵,他当初想用鼠兽威胁其他商人,从而导致鼠疫爆发,却陷害我的老师。

  所以,我要报复所有人,第一个就是那些商人。”

  易城指着皇宫的方向说道:“第二个要报复的就是那个国王,那个昏庸的国王,听信小人之言,害死那么多下城区的民众,还害死我的老师。所以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孩子,他们对这个丑陋的世界充满了仇恨。”

  “第三个,就是你。”易城转过身,指着程渔道:“你这个背叛者,你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名骑士?”

  说着,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刺向程渔。程渔知道,他的任何反驳都是无力的,他确实也恨过昏庸的国王、自私的贵族和丑恶的黑心商人,但是王城里还有着更多无辜的百姓。

  程渔躲过易城的剑,说道:“我不想听你伤害那些无辜之人的借口。报复不该伤害无辜的人,你现在就和那些利用和伤害儿童的人有何不同,只是手段不一样罢了。你已经被仇恨麻痹了双眼,住手吧,阿城。”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阿城,你这个骗子。”易城的剑被程渔巧妙地躲过,几轮相碰,易城开始不敌程渔的攻势。

  易城的剑最终被程渔的重剑打断,他艰难地躲过程渔的攻击。剑断后,他立刻丢剑,向钟楼的顶楼跑去,程渔也追上去,只是易城故意在楼梯上布置了陷阱,阻碍了他的步伐。

  易城在确认程渔被那些陷阱困住后,抽出笛子再次吹响,这次笛声伴随着咒语,他头顶上的光圈轨道在高速旋转。

  在海平面的交接处,野兽的嘶吼声响彻天空,来自北方雪域的魔龙一族终于苏醒,他们跨海而来,一雪前耻,他们无法忘记勇者们对他们的侮辱。他们要夺走最耀眼的明珠,最美的公主。

  光圈轨道下面,卫队还是拼死抵抗着被催眠驱动的人,这些人大都是王城中的平民和孩子。光圈轨道上面,所有骑士都在燃烧身体内的狼血,抵挡着魔龙的攻击。希帛也刚刚接到皇宫里的消息,国王与贵族都被教宗的圣殿骑士们通过魔法传送阵转移到千里外的圣殿中,那里远离王城,绝对安全。



  可能是魔龙的叫吼声刺耳,被催眠的民众终于清醒过来,他们还弄不清楚状况,只是一只巨大的龙爪穿破光圈轨道时,才惊恐地四处逃窜。

  狼血的燃烧需要巨大的体力与精神力,几十位狼骑队的队员相继倒下,立刻被身后的队员替补,而魔龙一族出动了上万条魔龙,频繁地攻击终究有漏网之鱼。几只小型的魔龙趁乱飞了进来,叼起地上奔跑的人就飞上了天空,被一群魔龙聚集蚕食。

  这些小型魔龙体型瘦小,速度快,咬死几个卫队的队员后,就开始攻击光圈轨道上的狼骑队队员,希帛砍掉一条小型魔龙,燃烧狼血挡在光圈轨道的入口。

  光圈轨道形成的屏障逐渐萎缩,更多缺口打开,有些体型较大的魔龙也混了进来,卫队伤亡惨重,希帛的身上也布满的伤口,最后一群小型魔龙攻击来时,希帛已经难以抵抗,手臂被魔龙咬伤,腰部被抓伤。

  最后眼前是魔龙的爪子,他闭上眼睛,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些魔龙伤害他的队员们。”

  魔龙的嘶吼声在一阵激荡地狼血攻击后消失,希帛被身后的人扶住腰。他听见耳边熟悉的讽刺声说着:“我的副队长,有时间躺在我的手臂上,不如去看看队员们,他们有些扛不住了。你去好好调配下吧,这些有些粗俗的工作还是让我这个队长来做吧。”

  菲尔逊队长护送完国王离开后,立刻赶回光圈轨道,果然队员们伤势惨重,光圈轨道被破坏,只能去酒馆里,将那些醉生梦死的魔法师们叫醒,毕竟轨道是他们制作的。

  希帛看着面前的菲尔逊队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站立身体向菲尔逊队长行礼,立刻赶往轨道上调配人手。天空中,一群东倒西歪的魔法师正飞在空中修补着轨道,偶尔几只魔龙抓穿他们的身体,也不在意。毕竟这些魔法师里大多数是亡灵法师,都是魂体。

  劳布斯教授代表醉死在酒桶中的校长,将勇者之墓里的几位身经百战地大魔法师唤醒,在讨价还价中,再次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要给他们送去几百桶美酒和漂亮的舞娘。

  这些大魔法师们立刻鼓足干劲,拿出武器,攻击起王城中的魔龙,其他的魔法师们忍着呕吐感修补着光圈轨道。

  06

  程渔在第一批魔龙闯进光圈时,终于到达钟楼的顶端,城区内满目苍痍,四处战火。易城大笑着,被程渔按倒在地,两人又开始一轮肉搏。

  易城最终不敌,但是还是挣脱了程渔的束缚,他站在顶楼的边缘,一只巨大的魔龙从他头上掠过,盘踞在塔楼顶端。易城也因为魔龙双翼的风力,跌落下去。

  程渔看着易城跌落,立刻抓住他的手。他们头上的魔龙又是一阵嘶吼,嘴里开始吐出火焰。

  易城被程渔抓住手腕,他没想到程渔会救他。程渔伸出另外一只手,说道:“快把你的手给我,快。”

  易城有些恍然,当年他也是这样,被程渔抓住手,然后被那些仆人拽下,其实他心里清楚,程渔没有背叛他,他也知道程渔当上骑士后,多次回下城区找他。

  他问程渔:“你有想过我吗?”

  程渔一心只想抓紧易城,说:“抓紧,给我手。”

  易城又问了一句:“你想过我吗?阿渔!”

  头顶上的魔龙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像蟒蛇一样粗的尾巴扫过他们,程渔不敢放手,这一次他一定要抓紧易城。他说:“把手给我,易城。”

  易城伸出另外一只手,本想与程渔抓紧,但是魔龙的尾巴又一次扫过来,他清楚地看到尾巴落下的方向,这一下,程渔绝对会死。

  他用另一只手拨开程渔的手,坠落下去。

  程渔看到易城松开的手,立刻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他借着魔龙尾巴的力量终于追赶上易城,抱住易城,手臂挂在塔楼的窗台上。

  易城看见抱住自己的程渔,傻了眼,他抬头看见程渔的右手被一只月光冷箭穿透,难怪能突破他的催眠术。只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杀死阿渔啊!

  程渔看着一心求死的易城说道:“你在干什么,掉下去就真死了,我想你的,一直都想着你,想去找你,可是找不到你。但是我知道你没有死,因为誓约戒指没有暗淡。”

  他说完话,魔龙推倒了钟塔,他与易城都坠落下去,程渔想,死前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也算死而无憾了。只是,与崔安澜的誓约,看样子要失约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很生气。

  闭上眼睛,本想接受最后的死亡。却意外落进了怀抱中。崔安澜抱着程渔,看着那个彩衣人被一个红帽子的男人接住飞走。立刻带着程渔飞离了塔楼,他有多么千辛万苦才能回到战场,格斐要去找他的卡尔,他要去找程渔。

  战争一开响,他向菲尔逊队长报告完,就被安排护送陛下一起前往圣殿,这是他接到的终极任务,在第五大道被格斐拉住,救助了一波民众后,就前往皇宫,又去护送年幼的公主殿下。

  可是,他一心想回战场,向教宗申请也被驳回,最后还是格斐偷偷画好传送阵,他心急如焚,公馆里根本没有程渔的身影,还是那只装在瓶子里的夜之精灵带他找到了程渔。

  程渔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担心的崔安澜,问:“易城……”

  崔安澜飞到一座低矮的楼房后,回道:“他被小红帽的会长救走了。”

  程渔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也好,至少都还活着。他又见到了崔安澜,便笑了声来。

  崔安澜不解,骂道:“还能笑了出来,那么危险。这是笑的时候吗?”

  程渔摇了摇头,说:“不是,但是我真的很开心,刚刚以为真的要死了,还想着要是死前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至少告诉你,对不起,我失约了。”

  崔安澜问道:“所以现在呢?”

  程渔捧着崔安澜的脸,虔诚地发誓:“我发誓等这场战打完了,等你银翼骑士的役期满了,我就去你的封地做一个骑士,永远不背叛你。”

  崔安澜听着程渔的话,不争气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自从知道要勇敢才能握住想握之人的手,明白自己肩膀上赋予的重担,知道了程渔的下落,他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终于得偿所愿。

  另一边,彩衣人易城窝在戴红帽子的男子怀中,面色苍白,大量使用高级催眠术让他疲惫不堪,但是他急着去确认程渔的生死。

  虽然戴红帽子的男人告诉他,程渔已获救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他逼迫红帽子的男人带他去光圈轨道旁,直到看见程渔的身影才随之登上热气球离开。

  易城站在热气球上,看着程渔燃烧身体里的狼血,举起长旗般的铁枪,背对着月光而立。他想:如果他也有一位这样忠诚的骑士,多好。

  热气球在光圈轨道修补完前离开王城,远远看去,魔龙一族已经被几名大魔法师打败,只有那个戴红帽子的男人知道:不远处,晨曦将至,沉睡在寒冰下的龙王终于抬起了高贵的头颅。

  他知道,寒冬已逝,春日不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