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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椅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吵吵嚷嚷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向站着的乔言。
乔言冷冷地看了一眼林逍，转身就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逍哥，你这……”陈乐像是想替乔言说两句话，在林逍的一个眼神下还是闭了嘴。
他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自动自发地转了回去。
四周的同学们也遮遮掩掩地转过了脸去，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林逍鼻尖仿佛还充斥着方才那股清冽的兰花味，他看着乔言桌上那用来交流的小本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哑巴。
信息素也不知道遮好。
家里没人告诉他？
……不知检点。
林逍一烦躁就习惯性地去摸烟盒，却突然想起这是在教室，要是真抽了肯定要被教导主任那个老头追着骂。
真烦。
——他的味道太浓了，怎么还没散掉。
睡意已经被驱赶得一干二净，林逍半倚在窗台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初春的寒意涌进了教室，换来一片敢怒不敢言的眼神。
陈乐面前立着课本，嘴里煞有介事地小声念叨着，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和他同桌的麻花辫李月瞥了他一眼，伸手将他面前放倒了的课本转了过来。
“干什么！我就喜欢倒着读！倒背如流你懂不懂？”陈乐小声比比。
李月冷笑一声。
下课铃响了起来，陈乐被她不屑的态度刺激的倒吸一口气，刚捋起袖子想扳回一城，就感觉一股寒流窜过他的后脖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缩起脖子：“哥，你知道今天几度吗？”
林逍烦躁地“啧”了一声。
“于慧丽问就说我没来过。”他像是忍耐到了尽头，“砰”地一声关上窗户，站起身来扬了扬手，“生病了。”
往日里玩摩托手断了都没皱过一下眉的男生拎着擦破的手，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理直气壮地说道。
陈乐一时语塞：“大哥别搞我啊，你这不是刚来？于慧丽那人精……每次都是我写检讨。”
林逍拎起包点了点头：“嗯，好好写。”
陈乐垮下了脸。
直到林逍的背影又消失在教室后门，一直缩在位置上的秦思远才敢伸出脖子。
想当年他也是校霸级别的人物，要不是林逍横空出世，他也不能沦落到被人用书砸了后脑勺还得乖乖捡起来还给他的地步。
“啧，要么是少爷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思远阴阳怪气地低声道。
“别酸了。”陈乐瞥他一眼，“读你的书吧。”
秦思远看着转过身去已经开始写检讨的陈乐，心里的不甘有些膨胀起来。
不过就是个被家里放弃的小少爷……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群傻叉还捧着他。
……真逗。
他转过头，余光看见乔言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额发间还滴着水珠。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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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言在厕所里喷了好几遍阻隔剂，这才走出隔间。
按理说他的信息素应该被药物抑制住了才对，怎么这个林逍还能闻得到？
他真的闻到了？
想到这儿，乔言还是不敢冒险，又给自己喷了一层阻隔剂。
一定不能让别人问道他的信息素，不然……
乔言走到水龙头前，用冷水扑了扑脸。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一双琉璃色的杏眼，小巧的鼻梁和殷红的唇。
人人都说他长得像母亲。
乔言无法控制地想起母亲抱着弟弟看向他的眼神，那双和他一样的琉璃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你就是个怪物。”
乔言猛地回神。
三三两两的omega男生结伴走进厕所，看见乔言有些狼狈地站在洗手台前，不由地又盯着他看了几眼。
乔言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快步走了出去。
“那人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吧？”
“是啊，咱们班那些alpha男生都讨论疯了…好像和校霸一个班。”
“哎…校霸啊。他不是出了名的讨厌omega？”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被欺负了啊…”
背后的讨论声越来越小，乔言穿过人群快步走回教室。
那半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男生好像没来过一样，干干净净的桌面没留下一点痕迹。
走了？
乔言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乔言，你回来了。”陈乐转过脸来，停止和李月辩论谁的汗毛更长，“你别在意啊，林逍他没恶意的。他那人就这样……脾气冲了点。”
“他不是针对你，之前有几个omega偷偷坐了他位置，他都发火把桌椅全换了……你别多想啊。”
听出陈乐话语中打圆场的意味，乔言不置可否地坐下来，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要离他远点的念头。
一个脾气差、打架斗殴、总是逃课的alpha男生。
……还疑似可以问到他拼命掩藏的信息素。
得离他远点。
陈乐还想说些什么，走廊里就传来于慧丽代表性的高跟鞋声。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陈乐还是赶在于慧丽进教室之前转了回去。
林逍一整天都没再回来。
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乔言才真正放下吊了一整天的心。
也许是寒假的余韵还没有消失，铃声一响教室里就像是炸锅了一样，同学们吵吵嚷嚷着要不要趁晚饭时间去学校对面的黑网吧打两局游戏。
陈乐一如既往和李月吵闹着。
乔言在这股热闹的氛围里生出了一种久违的平和心情，脸颊上绽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得陈乐直了眼。
“乔言，你在原来学校肯定上omega校草榜了吧？”陈乐肆无忌惮地掏出手机，“你看看论坛上，你刚来一天，讨论你的帖子都99+了。”
“人家就算是，和你也没关系。”李月出言嘲讽，“你碍着他回家了。”
陈乐一看，才发现乔言已经把包收拾好了，正准备离开。
他奇道：“你不上夜自习？”
乔言摇了摇头。
“啊，羡慕死我了，我也不想上！”陈乐哀嚎。
“不，你想。”李月没有感情地回答。
乔言笑了笑，在他们的吵吵闹闹中拎起包，走出了教室。
秦思远的脸掩在书本后面，盯着乔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后门口。
同桌奇怪地问：“你老是看新转学生干什么？”
秦思远舔了舔虎牙：“你不懂。”
-
乔言握着手机绕过大路，走进小巷中。
手机里给于慧丽发的短信写写又删删。
他想到于慧丽镜片后面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样子。
转学来第一天就要求换座位，万一她问起原因怎么办？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林逍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吧。
如今社会开放，信息素已经成了人们的个人标志，即便是最高等级的阻隔剂也没有办法完全阻隔信息素的味道，只要不超过一定的浓度，闻到别人的信息素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不一样。
乔言绕过拐角，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和于慧丽说。
也没注意到三三两两的黑影早已等在拐角处，见他出现，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被拦住去路的时候，乔言刚打完最后一句“……林逍同学看起来也并不愿意。”，就看见几双板鞋嚣张地踩在了他面前。
乔言抬起头，只见是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
不知道为啥，这一代的小混混总是喜欢染黄头发。
乔言很想告诉他们，这样不但不酷，还很土。
“喂，看什么看！”脸上带着刀疤的混混似乎是这群人里面的老大，见乔言盯着自己的头发，率先发难，“弟弟，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咱们也不想为难你，你就乖乖跟我们走，对大家都好，懂？”
乔言看了看周围。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这偏僻的小巷是他回家的近路，却离主干道很远，很少有人来。
他拿出随身带的本子，写了几句。
【找我干什么？】
混混头子看了看他手里的纸条，神情显然变得有些困惑。
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弟：“什么……什么？喂，他写的什么？”
小弟是个读过书的，连忙解释道：“他问我们找他干什么。”
乔言：……
一个混混头子，竟然连字都认不全。
“说话！又没堵你的嘴，写什么破字！”混混头子有些恼羞成怒。
乔言顿了顿。
没关系，他的信息素掩盖的很好，班上那么多人，也只有林逍一个人闻到了。
再说了……他们只是混混而已。
乔言张了张嘴。
从母亲那儿搬出来，他就几乎没有开过口。
长久的沉默让他的嗓子有些干涩嘶哑，原本清冽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会说话吗。”混混头子嘀咕了一句。
突然，他身边的小弟像是想到了什么，凑了上来：“不对啊老大，他不是说要咱们堵一个哑巴吗？这人会说话啊！”
有人要堵他？
“那怎么回事？搞错了？”刀疤脸看起来就智商不太高的样子，脸上犹豫了起来。
“错了吧。”小弟也附和道。
“妈的……蹲了半天。”刀疤脸啐了一口，“喂，你，把钱交出来可以走了。”
……行吧。
乔言顺从地拿出钱包，还没打开，就被刀疤脸一把抢了过去。
“滚滚滚。”刀疤脸挥了挥手。
乔言从善如流地绕过了他们。
刀疤脸带着小弟藏进阴影处，准备接着蹲目标的“哑巴”。
小弟拿着乔言的钱包打开，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币和一张学生证。
“这也太穷了。”小弟嘟囔着。
“一看就是个学生仔，能有什么钱。”旁边的伙伴接话道。
“长那么好看我以为是个小少爷呢。”小弟说着，拿起那张学生证看起来。
学生证是新拍的，少年过人的容貌清晰地印在卡片上，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清。
“高二四……乔言。”小弟看着看着，突然一梗，“老大，那人叫我们抓的不就是乔言吗？”
“啥？”刀疤脸闻言扭过头来，“不是说不是哑巴吗？”
一群混混短暂地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