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无傀>第163章 危险

  “阿琅!”

  谢恒颜背后系着个婴儿,怀里抱着大堆木头, 站在木屋外的空地前, 那扮相如同村里命运最凄苦的农妇:“……你给我站住!”

  然而陈琅头也没回,顾自一人往别处走。

  “陈琅!”

  谢恒颜大喊一声, 快步上前, 五指冰冷的关节扣上陈琅的手肘。

  “你跑什么!”谢恒颜生气道,“听不见我说话吗?”

  陈琅垂下眼睫, 并不看他,也不愿吭声。

  “我有话要问, 你做什么老躲我?”谢恒颜道, “别走了,转过来。”

  陈琅还是不肯回头,谢恒颜便伸手过去扳他,两人站草地里互相推搡一阵,最后还是谢恒颜更胜一筹, 拧着陈琅手腕将他硬拖了回来, 犹自出声问道:“阿琅, 昨晚是不是你把我藏起来的?”

  陈琅微微一愣, 登时摆手,磕磕巴巴地道:“不……不不……”

  “就是你!”谢恒颜笃定地道,“我记得我在路上走好好的,怎么也不可能睡进龙骨里啊!”

  陈琅避开他的目光, 说道:“不……不!”

  “不准说不, 你给我说实话!”谢恒颜道, “为什么把我藏起来?说!”

  陈琅慌忙道:“没,藏,没,藏。”

  谢恒颜不依不饶道:“我要听实话,实话!”

  “你,你,突然,睡,着。”陈琅严重口吃,只得以两手胡乱比划道,“在……在,路路路,路边。危,险。”

  “我……在路边睡着了?”谢恒颜先时一愣,随即眯眼,“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说吧,为什么把我藏在那种地方?恶作剧吗?”

  陈琅摇摇头,还是那两个字:“危,险。”

  谢恒颜一头雾水:“什么危险?”

  陈琅沉了目光,说道:“怪,物。”

  谢恒颜以为他在说小孩儿,便将目光移向背后熟睡的娃娃。

  “怪,物,吃,你。”陈琅神情阴鸷,显然不是与他说笑,“吃,你。”

  “啊?你在说这孩子,会吃我?”谢恒颜呆呆地问。

  然而话刚说完,那小娃娃便如同有感言一般,“哇”的一声,忽而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陈琅当真是慌得六神无主,那眼神就如同见了地狱里的厉鬼,一时骇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杵在原地跳来跳去,仿佛很想逃走,但看着眼下这般状况,又委实不知往哪里逃。

  于是那孩子哭,陈琅便一个劲地跳,谢恒颜则将它转过来,两手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乖宝宝,别哭啦……不要哭,要听话……”

  ——瞧他现这一脸无限慈爱的神情,简直堪比孩子他亲娘。

  陈琅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不喜欢这孩子,而且表现得很明显,但彼时它就在面前,如此孱弱不堪的一条生命,几乎能让世间任何人对他生出无法克制的保护欲望。

  就连陈琅亦是如此。

  两人沉默站定在木屋前方,直至哄得孩子睡着为止,陈琅再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动静,谢恒颜便将它重新系回背上,牢牢实实地放好背好,那模样其实多少有些滑稽——毕竟他不是孩子亲生父母,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再怎么也不该像这样,成天抱着别人家的孩子忙来忙去。

  何况他们忙的还是粗活累活,有时还容易受伤,如今再带个无比娇弱的小婴儿在身边,危险便更是无处不在。

  陈琅只觉得不合适,也不像话,可这话究竟轮不到他来说。

  他与谢恒颜并肩在一起捣腾木头,谢恒颜办事却比原来还要起劲,仿佛孩子的存在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而陈琅侧目凝视着他,始终似有话要讲,待得老半天熬过去,还是谢恒颜率先开口道:“接着说吧,什么怪物吃不吃我?”

  陈琅还没吭声,谢恒颜又追问道:“我有什么危险?”

  陈琅别过脸,表情木然,不带丝毫起伏。

  谢恒颜:“别老卖关子,我要生气了!”

  陈琅只好道:“……怪,物,危,险。你,养,它。”

  谢恒颜不由拧眉:“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说它是怪物,然后又一点理由也拿不出来。你认为这么小的孩子,现就能一口吃了我吗?”

  陈琅漠声道:“不,知。”

  谢恒颜:“……”

  “我不想理你了。”他想了又想,还是感到气闷,“……你们都是笨蛋!”

  彼此又是一阵默然,陈琅整理完手边的木头,见谢恒颜正抱着膝盖,一人在龙骨旁边坐着发呆,那样子又有些可怜。

  陈琅于是走了过去,缓缓挨着他坐下。

  “为,什,么?”陈琅问。

  “什么为什么?”谢恒颜道。

  “你,不,打,算。”陈琅费力地说,“同,印,一,起。”

  谢恒颜眯着眼,将脑袋埋进膝盖:“嗯……我也不知道。”

  陈琅:“明明,你,也,喜,欢,他。”

  “我又不懂什么是喜欢。对我来说,认识你们人类的感情,简直比登天还难。”谢恒颜平静地道,“印斟需要的那种喜欢,我没法给他。”

  陈琅一顿,后又定定地道:“你,能。”

  谢恒颜道:“我不能。将来总有一天,我们是要离开这里的,届时印斟与我一起,就很难再感到快乐了……我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还有数不清的困扰。”

  陈琅疑惑道:“困、困扰?”

  “是啊,困扰。我们本就合不来,往后离开海岛,只会愈发认为对方不合适吧。”谢恒颜缓声道,“而且,也不知道我能不能……”

  陈琅又问:“能,不,能?”

  谢恒颜却不说话了。只侧目看了他两眼,复又低叹一声,站直起身,继续摆弄身旁的龙骨:“算了,阿琅。你别问我这个,我说不清楚。”

  “印,能,保,护,你。”陈琅自他身后道。

  “我不需要他保护我。”谢恒颜道,“等我啥时候不在了,他孤身一人,站在众多邪魔外道的对立面,那样很辛苦的……我不要看他难过。”

  陈琅终是怔住了,再找不到任何言语用以回应。谢恒颜则轻轻拍了他的肩,说:“干活儿吧,我还想早点出海呢!”

  陈琅点了点头,亦不再多言,转身跑去继续忙了。

  等到龙骨的铺设大功告成,便是之后更为重要的固定及安装工程。那时三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不知够还是不够,倘若他们完全做不来的话,只能奢求村里会有好心人过来帮一阵忙。

  下午的时候,又莫名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许是象征着春天将到了,但气温迟迟僵着没有回暖。

  中途印斟来给谢恒颜送了趟伞和饭,他本在枯林周围挑选木材,一抬头看到下雨,当时想也没想,便急忙带着饭团赶了过来——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捏的饭团,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以食物讨得爱人欢心。

  尽管那玩意儿吧……捏得完全没个饭团应该有的样子。但谢恒颜什么也没说,拿在手里便直接吃了,尝起来还是红豆味的,就是糖搁得实在太多,全部吃完腻得喉咙发痛。

  他们就像往常一样,并肩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期间谢恒颜把孩子抱来喂过羊奶,印斟还伸手过去逗着它玩——只可惜人家什么都看不见,仅能凭着现有的感觉,露出非常迷茫而无助的神情。

  “乌大哥那边怎么说的?”谢恒颜问,“他女儿将来是个瞎子,就这样也无所谓吗?”

  印斟淡淡道:“他能怎么办?现在女儿媳妇两头跑,完全顾不过来。”

  “我的意思是……也许出海能遇到很好的大夫。”谢恒颜凝视他道,“你有没有同他提过这事?我们需要人手帮忙,非常需要。”

  印斟摇了摇头,说道:“他不会答应的。”

  谢恒颜坚定地道:“不,他会。”

  印斟反问:“你就这么肯定?”

  谢恒颜道:“……乌纳很需要我们。我肯帮他养女儿,他既有心看在眼里,断然不会视而不见。”

  果不其然,傀儡此番话刚一说完,当天夜里晚饭过后不久——某位曾坚称自己绝不会参与造船过程的乌大村长,偏趁着夜深人静的档口,悄无声息带了差不多五、六个人来,一路上七弯八拐偷偷摸摸,与转头准备回家的印斟与谢恒颜撞了个正着。

  那时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印斟也为自己白天的预测感到打脸。他问乌纳:“你来做什么,不回家么?”

  乌纳美其名曰:“看风景,散散心。”

  但到后来实在僵持不住了,他干脆实话实说,坦诚与印谢二人道:“你们救了孩子性命,又一直收留它至今,再像这么样下去,我心中过意不去,所以带了平时交好的几位兄弟,想顺道过来看看,能否帮些什么忙。”

  说罢再次转身,与他们介绍身后齐齐站着的若干余人,其间都是与印斟一起撑船捕捞过的各家渔民,个个生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俱是干粗活来的实诚料子。

  “这是老王,这是老张,还有老唐……另外仨是他们家儿子。”乌纳说,“咱们十几年的老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交情都在这儿摆着。印兄弟你尽管当他们是自己人,需要什么直接说便是了,大家原也是工匠出身,随手做点小活儿都非常容易。”

  ——话虽轻飘飘往这儿一放,这些人倒将前提说明得十分直白。

  “我们都是看在老乌的面上,才过来帮这个忙的。”老王如是说道。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加起来总共十几口人,每天忙吃饭都愁不过来……嗯,你懂我的意思吧?”老张如是说道。

  “说实话,你们这船……有点难办。”老唐如是说道。

  最后只剩得乌纳过来打圆场,连连陪笑道:“也算我一份吧,我时不时会过来……看一看的。”

  “……本来也没打算留你们做苦工。”印斟无可奈何道,“只是固定龙骨的过程有些麻烦,暂时缺人手罢了。之后各种材料配件,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那得折腾到多少年去了?”众人登时惊道,“就你们小两口子,外带陈琅一个傻子,这辈子还能出海吗?”

  印斟冷漠道:“不然还能怎么?”

  谢恒颜也道:“是啊,指望天上掉人下来吗?”

  “得了得了,你们先不要吵。”乌纳只好又道,“人手的事情,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且就先这么做着罢……其他人不愿意,我也没辙啊,各位互相担待着点,倘若最后真能出海,可不是大家一同努力的结果?”

  既然乌纳都开口了,他身后带来那几位好哥儿们,自也乃是性情中人,说了会出手帮忙,断然没有完全不帮的道理。事后印斟各又与他们分配了细工,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轻活儿,做起来不耗时间也不碍事,以免他们徒增怨念,觉得此番初来乍到便受了压榨,心中还会莫名觉得不舒坦。

  等到头批事务交代完毕,当天已是深夜,男人们在外劳累一天,就等着回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独乌纳在他们当中最是可怜,孩子正在别人家养着,老婆也指不定还正气着,印斟收拾东西临走之前,特地过去问了一句:“你今天回不回家?”

  “不知道。”乌纳头疼地道,“早上才吵过一架,我得回去问问。”

  印斟闻言,便对他抱以同情的目光。

  也就这么短短一下,乌纳忍不住还嘴了:“别这么看我,你老婆都没有,连男人也追不到手。”

  “……”印斟瞬间炸了,回头喊道,“谢恒颜呢?”

  乌纳道:“干什么?你打算当着我的面强上不成!”

  印斟不予理会,顾自唤道:“谢恒颜!”

  然而谢恒颜没有吭声,倒是角落里的陈琅抬起手来,为他不露声色地指明了方向。

  三人纷纷转移目光,方见那傀儡不知何时已走了出去,独自站在门前的小草棚下,眯起两眼睡着了。

  “怎么在这里睡?”印斟皱眉,待要出声将人喊醒,但中途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转看向一旁跟过来的陈琅。

  陈琅有所会意,便如实开口道:“他,总,在,睡,觉。”

  “这……”乌纳瞠目结舌道,“光站着也能睡着?”

  “那他昨天说在路边睡着,也不奇怪了。”印斟沉声道。

  “他,睡,觉。危,险。”陈琅木讷地道,“危,险。”

  “什、什么危险?”乌纳疑惑地问。

  “我知道了。”

  印斟抬起双臂,将熟睡的谢恒颜打横抱起,而那系背后的孩子拎起来,直接悬挂于二人胸前——单仅如此一般看来,确也像是寻常人家最是普通温馨的一家三口,男人适才忙过一天,抱着怀中小憩的爱人及孩子,三人一并走在回家的路上,直到彼此的身形重复交叠,在地面上形成完整一道深黑的影子。

  ……虽然这孩子不是他家的,爱人也没接受他的心意。

  乌纳莫名感觉到了辛酸,却不定是为了面前情路坎坷的印斟,更是为着今时尚在惘然中,迟迟无法迈开脚步的自己。

  “我带恒颜回去了。”印斟回头与他说道,“明天有更多事情要忙,你要实在没地方住,便尽早过来我们这边吧。”

  “多、多谢,我会试着说服涟妹的。近来老在你们家里打扰,我自个儿也会不好意思。”

  印斟神情淡薄:“你知道不好意思就好。”

  乌纳道:“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二人便互相拱手,又道过一次别,今夜乌纳家的女儿,照例回不到它亲生母亲的怀抱,而是在一对至今还未成功定情的痴男怨男身边,近距离感受着他们的痛苦以及煎熬。

  *

  刚进家门那会儿,谢恒颜窝在印斟怀里,冷不丁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睁开眼时,印斟已把昨夜弄脏的被单褥子都换过了一道,重新打理得干干净净,并把谢恒颜和小娃娃一起放了上去,再掀开被褥轻飘飘一拢,顿将傀儡半张睡意未消的脸也给盖在了底下。

  谢恒颜窝在草堆里头翻来滚去,最终艰难地从厚被褥里探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偏正迎上印斟无声搭来一只温热的掌心。

  印斟摁着他的脑壳儿,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没啊……怎么?”谢恒颜懒洋洋地道。

  “站着也能睡着?”印斟不客气地问。

  “最近太累了,糖水姐姐出事之后,基本没一天消停。”谢恒颜答道,“困了自然就睡过去了,我有什么办法?”

  印斟冷冷道:“既然累了就休息,为什么一定要强撑?你帮乌纳带孩子,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也没有强撑呀,我喜欢带小孩,累就累吧,也没吃什么大亏。”谢恒颜闭上眼睛,清晰感到印斟有力的五指盖在他冰冷的额头上,一动也不动,好像沉沉压着一座大山。

  印斟道:“那这样……你喜欢孩子,造船的事就别管了,往后好生待在家里,一心一意照顾它罢。”

  “印斟这是在赶我吗?”谢恒颜抬头问。

  印斟直截了当地道:“我心疼你,不想看你累,不行吗?”

  谢恒颜:“……”

  “谢恒颜,你……”印斟凝视着他,神情复杂,似总试图说些什么。

  然刚巧到了半途,他又说不出了,终不过叹出一声,无奈低道:“算了,颜颜,我不迫你。”

  ——他对先前表白之时,惨遭谢恒颜无视一事,近乎是只字不提。

  这着实不像印斟的性格,若依照他以往那颗易碎的自尊心,这会儿该是不依不饶,死揪着二愣子傀儡理论来了。

  偏他缄口不言,关键时刻情愿当个哑巴。两人便只能这么僵着,谢恒颜就算有心想拒绝,眼下也找不到由头直接开口。

  “你爱做什么都行,我尊重你的想法。”印斟侧身上床,挨着谢恒颜一起躺下。

  谢恒颜却在沉默中,无端捏着一把劲。

  怎就能当作无事发生的呢?

  他忍不住想,你倒是生气啊,骂我啊,干脆揍我一顿好了!

  这样我就有理由,同你吵一架,咱们也不必像现在一般,处于双方都尴尬难言的境地了。

  “白天给你的饭团,做得好吃么?”印斟在他耳边问,“我自己捏的,折腾很久。”

  “……”谢恒颜翻个身,背对着他,短促地道:“不好吃!”

  印斟依然回应得云淡风轻:“知道了。那以后,你多吃点。”

  谢恒颜终于急了,慌忙与他分开一些,声线近乎在颤抖:“印斟你不要这样!”

  “哪样?”印斟平静地问。

  “我、我我……表达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谢恒颜克制不住地结巴绕口,“你别……别喜欢我,我不喜、喜欢你喜欢我!”

  印斟又问:“你不喜欢我?”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你不要把我当你媳妇,当朋友就好了!这……这样,就够了!”谢恒颜语无伦次地道。

  “你不愿当媳妇,我来也可以。”印斟淡声道,“只要能在一起,这些我都无所谓。”

  谢恒颜听得一愣,随即瞪圆了杏眼:“这有、有啥区别吗?”

  印斟目光微沉:“……区别大了。”

  “你不要打岔!”谢恒颜回过神来,霎时变得一脸严肃:“明明在谈重要的事!”

  “那好,谈重要的事。”

  印斟略一翻身,反将傀儡牢牢按回身下,声线犹是低哑:“不管怎么说……至少给我一个的理由。这种不明不白的拒绝,我实在没法接受。”

  “这还要什么理由?做朋友不好吗,朋友也一样能相伴很久!”谢恒颜慌乱道。

  印斟攥住谢恒颜的小手,紧贴在他温热的胸口:“我要的是一辈子。一辈子明白吗?”

  “我我我我……”谢恒颜耳根涨红,却倏而发怒,张开獠牙吼他道,“我不要!我不跟你一辈子!”

  印斟道:“那你说,说你不喜欢我。”

  谢恒颜脱口道:“我不……”

  印斟漠然道:“再加一句,你若说谎,我明日必遭血光之灾。”

  “你……”谢恒颜陡然顿住,继而怒喝出声:“你这叫人如何能说!”

  “你也知道说不出口,那为什么老要骗我!”

  话音方落,印斟已拉过谢恒颜的衣领,顾自上前,狠狠将他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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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是谢恒颜唯一可以反攻的机会!

  真的只差一秒,印斟为爱做受……然而谢恒颜败给了自己的无知!!!

  其实我觉得捅破窗户纸,对两个人来说也是一种痛苦。以前谢恒颜对感情懵懂,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印斟撒娇,但现在他明白,人妖的界限在那摆着,有时候也不得不为印斟考虑

  ……不过他考虑也没啥子用了,印斟这种性格,一旦确认心意是不会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