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星年茶社>第102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乔明兰那边没讨到便宜, 高民强不死心,直接找上了乔星年。虽然十几年没见,但高民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乔星年, 他从小找的就像乔明兰, 他不会认错。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只要给钱就行, 听说你傍上了大款,是不是该拿出点钱孝敬孝敬我?”

  “你是谁?”乔星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高民强眉头皱紧, 说:“老子是你爹, 还能是谁!小王八蛋, 你是不是皮痒了, 几天不打上房揭瓦, 赶紧拿钱, 否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滚!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让你永远消失!”

  乔星年眼底的寒芒,犹如利剑般刺来,让高民强心惊胆战, 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 自觉丢了脸面, 恼怒地说:“乔星年,你个小畜生, 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高民强说完,抽出腰带就想抽乔星年,却被乔星年握住了手腕, 犹如铁锹一般紧紧箍着, 疼得不止是皮肉, 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哎呦,疼死老子了,小畜生,快松开!”

  高民强疼得哇哇直叫,嘴上却不肯示弱。

  “高民强,我警告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瘫在床上,然后再慢慢折磨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看着乔星年眼底地森冷,高民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色厉内荏地说:“乔星年,你个小畜生,我可是你爸,你竟敢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乔星年没再废话,手腕用力,将高民强的手腕折断。

  断骨的剧痛让他哀嚎出声,抱着手腕在地上翻滚,破口大骂道:“乔星年,你就是个畜生,你敢打亲生父亲,你不是人!快来人啊,杀人啦!”

  无论高民强怎么嚎叫,这里除了他们两个,竟没有一个人出现。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脸色变得很难看。

  乔星年早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布下了幻阵,幻阵里除了他和高民强,就只有陶晖,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乔星年走上前,一脚踩在高民强的脚踝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高民强惊叫一声,疼得脸色发白,眼底的惊惧更甚。

  “你……你到底是谁?”

  “不是你来找我吗,居然还问我是谁,呵呵。”乔星年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冷幽幽地说:“我是地狱的使者,专门来找黑心的人,把他们拉进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你这个疯子!变态!我要去告你,我要曝光你!”

  高民强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乔星年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乔星年,他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成了自己不可抗衡的存在。

  “你想告我?”

  乔星年白皙的手伸向高民强的左手,高民强想躲,身子却完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攥住自己的手腕,又是「咔嚓」一声,手腕被轻而易举地折断。

  杀猪般的哀嚎声响起,只是乔星年完全听不见,但光是看高民强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心里就觉得分外舒畅!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们的,还记得吗?”

  乔星年扥了扥手里的腰带,握住尾端,甩起有金属扣的一端,狠狠地砸在高民强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很快就已经皮开肉绽,这就是当初高民强最常做的,现在他一点一点的,全部还给他!

  “救命!杀人啦!救命……”

  刚开始高民强还能叫出声,直到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微弱的声音就好似蚊虫的鸣叫。

  乔星年眼底有红光闪过,所持续的时间比以往要长得多。

  将腰带扔在地上,乔星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我不杀你,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但……如果让我再遇到你,我就让你尝尝剥皮抽筋的滋味。”

  乔星年默念咒语,撤掉幻阵,和陶晖扬长而去,只留下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高民强。

  脚步声响起,周围再次恢复正常,高民强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手脚根本没事,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只是之前的痛感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恨不能直接死掉。

  高民强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爬了起来,低头看向地上的腰带,刚才还血淋淋的,现在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小声地呢喃道:“幻觉,一定还没醒酒,出现了幻觉!”

  高民强不停地催眠自己,最后他成功了,他认定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醉酒后的幻觉。

  高民强晃了晃脑袋,有些踉跄地往前走,直接撞到了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这一撞孩子差点脱手,吓得女人不轻。

  “走路不长眼啊!如果伤了我儿子,你赔得起吗?”

  女人的态度惹毛了高民强,他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女人脸上,打的女人一阵发蒙,等她缓过神来,高民强已经走远了,气愤的她当即报了警。

  陶晖回头看了看,说:“老大,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和以前不一样,难道你还想我为了这种人渣,毁了自己的未来?”

  “倒也是。不过,我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会继续找老大的麻烦。”

  “他对我构不成威胁,我真正的敌人是鬼将军司烨。”乔星年担忧地说:“这么多天了,冥府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如果冥府的人不来支援,单凭我根本不是鬼将军的对手,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陶晖也跟着皱紧了眉,说:“黑白大人派我来通风报信,之后便没了动静,难不成要靠老大自己解决鬼将军?”

  乔星年苦笑着说:“你不是说鬼将军是鬼帝手下战力值最高的吗?我这个小小的渡灵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陶晖突然眼睛一亮,说:“老大,你不是说鬼将军和你上辈子有渊源嘛,而且老大的前世还是帝王,那联系上下文,说不准老大就是鬼帝呢。”

  乔星年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别说鬼帝,就连黑白无常恐怕也不是对手,怎么可能是什么鬼帝转世。

  “你太看得起我了。”

  “老大,要不你去问问阎君,这事可是事关两界,而且是冥府的人在阳间为祸,阎君不能不管。”

  “嗯,也是时候去冥府一趟了。”

  乔星年和陶晖去茶社整理了整理,将完好的东西全部打包,有了更大的店面,这里也就没了用处,他打算租出去,赚点房租钱。

  刚从茶社出来,乔星年就接到了蒋墨涵的电话。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喂,哥,你们到湖城了吗?”

  蒋墨涵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小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星年闻言顿时有些不安,说:“哥,发生什么事了?”

  蒋墨涵沉默了几秒,哽咽地说:“小年,妈走了。”

  乔星年脑袋「轰」的一声响,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陶晖见乔星年这副表情,不禁有些奇怪,上前叫了两声,说:“老大,你怎么了,没事吧?”

  乔星年茫然地看向陶晖,说:“他说我妈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陶晖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老大,你先别着急,咱们问清楚,说不定是你会错了意,你先冷静下来,好好问问。”

  “冷静,对,冷静。”

  乔星年佝偻着腰,扶着墙蹲了下来,他不断地深呼吸,导致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他用左手握住右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哥,你说妈走了,她去哪儿了?”

  蒋墨涵听着乔星年的问话,心里难受极了,说:“小年,妈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走了。”

  “怎么会这样?”乔星年颤抖着手捂住了胸口,说:“昨天妈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发脑溢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怪我,都怪我,亏我还是医生,竟然没发现病情的严重性。如果我早点发现,妈就不会……”蒋墨涵自责地哭了起来。

  乔星年的心像是刀割一样,可他清楚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努力平缓心底翻涌的情绪,说:“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墨涵擦擦眼泪,尽量平静地将在机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所以妈的死,是我间接导致的?”乔星年心痛到无法呼吸,红润的脸色变得煞白,就连嘴唇都开始不自觉地哆嗦着。

  蒋墨涵顾不得伤心,连忙安慰道:“不是,小年,跟你没关系,都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无视事实的键盘侠,是他们害死了妈。还有我,如果我不去寄存行礼,守在妈身边,妈就不会出事。”

  乔星年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哥,那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恐怕过不去,你照顾好爸,积极配合警察调查,我们不和解,一切走法律程序。”

  蒋墨涵擦擦眼泪,应声说:“好。小年,你别太难过,妈走了,你还有我们。”

  “我知道。哥别忘了,我可是渡灵人,见惯了生死,况且我可以招魂,很快就能见到妈,你别担心,好好照顾爸。”

  “嗯,这边你放心,有我在。”

  “哥,那我挂了。”

  乔星年挂掉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生生地憋了回去。他踉跄地站起身,抱起地上的箱子,直直地往路边走。

  “老大,你没事吧?”陶晖担心地看着乔星年,如果发泄出来倒不会有事,就怕憋在心里。

  乔星年没说话,强烈的自责和失去至亲的痛苦,冲击着他的神智,他现在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咦,这不是乔老板吗?”

  黑色的汽车停在路边,车窗落下,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乔星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看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中年男人见状微微皱眉,推开车门下了车,拦在了乔星年的前面,说:“乔老板,这么不给面子,我跟你打招呼,你连理都不理。”

  乔星年目光冷漠地看着他,说:“有事?”

  中年男人无视乔星年冷漠的态度,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乔老板到我家里给我泡杯茶。”

  “你是什么东西?”

  乔星年看着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慢慢发生变化,身体周围竟有丝丝缕缕的怨气缠绕。

  中年男人眉头皱紧,说:“一个出来卖的,敢用这种口气说话,别给脸不要脸!”

  “滚!”乔星年的眼睛隐隐泛着红光。

  中年男人看得一愣,随即恼怒地说:“妈的,真是给脸不要脸!”

  男人说着便扬起了手,可就在他要打下去的时候,身子突然动不了了,随即便是火烧般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

  “让你滚,你不滚,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乔星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看向男人的眼神是彻骨的冷。

  陶晖连忙上前,说:“老大,你怎么了,清醒点,如果你杀了他,会惹上因果的。”

  乔星年转头看向陶晖,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说:“我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陶晖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却又硬着头皮说:“老大,你醒醒,我知道阿姨死了,你心里很难过,可你还有林队,还有蒋医生,他们都需要你,如果你崩溃了,他们怎么办?”

  听到林南岳和蒋墨涵的名字,乔星年的眼睛闪了闪,强迫自己拉回了神志,转头看向男人,说:“滚!”

  随着乔星年的话音落下,男人的身子再次恢复正常,他惊惧地往后退,慌慌张张地上了车,仿佛见了鬼一样,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体内又一股怨气在慢慢蚕食着他的身体。

  乔星年打了辆车,坐到了后座上,随即便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咒。陶晖坐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每一件都在挑战乔星年的底线,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换成任何人要么被逼疯,要么被逼死。

  只是乔星年身上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不似之前的温和,一点点变得冷漠,让陶晖忧心不已。

  陶晖的心思都在乔星年身上,乔星年又在闭目养神,两人都没发现,汽车开的方向并不是和平小区。

  等乔星年发现的时候,司机已经停了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司机下车,看着他拉开车门。

  “嘿嘿,没想到真人比照片长得还好看!”男人淫/笑地上下打量着乔星年,说:“今天只要你肯陪我,想要多少钱好商量,否则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乔星年勾起唇角,说:“放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们还真是前赴后继的找死!”

  男人神情一怔,脸色冷了下来,说:“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人说着就要往乔星年身上扑,乔星年一脚踹在男人身上,「砰」的一声,男人被踹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乔星年下车,走到男人的身边,一脚踩在男人脸上,说:“你想怎么死?”

  男人被刚才的一击,摔得有些发蒙,一时间爬不起来,刚缓过劲儿来,想挣扎着起身,却又被一脚踩在了脸上。

  “臭/婊/子,你竟敢打我!”

  男人摸索到地上的一根树枝,拿起后狠狠地刺向乔星年的小腿。乔星年动作利落地躲开,男人趁机站了起来,看他的动作,可以看出这还是个练家子。

  乔星年看着他眉心缠绕的怨气,冷笑着说:“自作孽不可活。”

  男人「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脚印,阴狠地说:“妈,敢打我,看我怎么弄死你!”

  “你杀了谁?”

  乔星年的问话,让男人动作一顿,他警惕地看着乔星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杀了他,他来找你报仇,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男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说:“你他妈少吓我,老子不信那一套,你知道的太多,别想走了。”

  乔星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淡淡地说:“他来了,你没听到他说话吗?”

  男人仔细一看,乔星年看得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位置,他顿时头皮发麻,猛得朝一旁迈出一步,紧张地看了过去,刚才他呆的地方空无一人。

  男人以为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地看向乔星年,刚想说话就听乔星年说:“你要报仇,我不拦着,但不能将我牵连其中,你等我离开以后再报仇。”

  乔星年这次看的,依旧是他身边的位置,可他看过去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男人恼羞成怒,拎着棍子就朝乔星年冲了过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就好像有个人控制住了他的四肢。

  乔星年无视男人惊恐地眼神,说:“这种人渣不配活在世上,可你一旦杀了人,手上染上血腥,也就没了转世投胎的机会,还会被拉进地狱,尝尽苦楚,你要想清楚。”

  男人惊恐地大喊,道:“你他妈在说什么?是不是你在搞鬼,你对我做了什么?”

  乔星年自顾自地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随你吧。不要让他死得太快,我现在已经被麻烦缠身,不想再招惹一个。”

  “你他妈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快放开我!”男人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有些崩溃。

  乔星年总算看向了男人,说:“种恶因结恶果,你的报应来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乔星年说完转身就走,无视身后男人的大喊大叫。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拼命地想要转身,可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你在找我吗?”

  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有人。

  “你……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你竟然问我是谁……”声音充满仇恨。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起他深藏的记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要脱框而出,惊恐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星年走在前面,陶晖跟在身后,时不时地回头,说:“老大,刚才那个怨鬼,你当真不管吗?”

  “我已经问过他了,是他自己非要报仇,并非我不管。”乔星年说得轻描淡写。

  之前的乔星年,不管是因为自己渡灵人的身份,还是阻止怨鬼因报复而错过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视怨鬼复仇。

  陶晖犹豫了一瞬,说:“老大,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有些变化?”

  “没有。”乔星年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陶晖,说:“陶晖,那样的人渣不该死吗?”

  陶晖一怔,看着乔星年冷幽幽的眼睛,心里不禁有些发寒,说:“该死是该死,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那个怨鬼。”

  “我刚才已经问过他,你没听到?”

  乔星年仅仅是一个皱眉,便已经让陶晖心生畏惧,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说:“听到了。”

  乔星年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用手机约了辆车。

  二十分钟后,约的车到了,乔星年和陶晖相继上了车,这次陶晖没敢坐在后面,而是坐到了副驾驶上。

  回到和平小区,乔星年直接进入镇魂铃,陶晖也被拽了进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沙漏,沙漏里装着鲜红色的沙子,说:“我要去冥府一趟,这个沙漏漏完之前,你必须把我叫醒,听明白了吗?”

  面对现在的乔星年,陶晖是不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地点头,说:“老大,这个……时间上我要怎么把握,如果我叫得不及时,或者我叫了你,你没有醒,会有什么后果?”

  “漏完三分之二,你就可以叫我,如果叫不醒,或者叫的不及时,我的魂魄回不来,会再死一次。”

  这是正常情况下,乔星年不确定有镇魂铃是否有例外,但他赌不起。

  陶晖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深吸一口气,说:“好,我一定严格按照老大说的做。”

  乔星年点点头,盘膝坐下,默念咒语,手掐指决,陶晖手腕上的符咒脱离,飞到乔星年上空,慢慢发出金色的光,将乔星年包裹住,闪烁了几下后,乔星年便消失在原地。

  乔星年睁开眼睛,看着周边的环境,四下黑黝黝的,却被蓝绿色的光笼罩,一条长长的暗黄色的路,直直地通向远方,路的左边有一条河,河的岸边长着鲜红色的花,无风自动,摇曳间香味四溢,让初到此地的人不禁一阵恍惚,忆起前世的事。

  乔星年自然也不例外,恍惚间,他再次回到那座空荡荡的大殿,大殿之下此时站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正是梦中的莲翼和鬼将军司烨。

  “本尊近日察觉修为有异,恐要闭关些时日,这段时日便由你们来掌管冥府。”

  “是,奴遵命。”

  乔星年沉默了一会儿,说:“莲翼留下,司烨退下吧。”

  司烨看了一眼莲翼,应声退出殿外。

  “上前。”

  莲翼应声,拾阶而上,来到乔星年身边跪下,说:“吾主。”

  乔星年伸手将莲翼扶起,让其与自己对视,说:“你我已有鱼水之欢,若是没有旁人,不必如此。”

  莲翼受宠若惊,说:“多谢吾主恩宠,奴不敢造次。”

  乔星年拉着他坐到身边,说:“近日本尊自觉体内怨气无法自控,隐有走火入魔之态,需闭关修炼,冥府便交由你和司烨掌管。只是司烨性情桀骜,又不受束缚,本尊担心吾不在,没人约束得了他。”

  乔星年说着摊开手掌,一枚紫金色的铃铛出现在手中,接着说:“这是紫金铃,本尊炼制,防御为主,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亦能与本尊取得联系。若莲翼趁本尊不在,胡作非为,你便用此告知与本尊,本尊自会出关,可明白?”

  莲翼双手接过紫金铃,说:“是,奴遵命,谢吾主赏赐。”

  画面一转,正闭关修炼的乔星年脖颈间的镇魂铃突然金光闪烁,莲翼的声音从镇魂铃中传出,“吾主,救奴!”

  乔星年蓦然睁开双眼,身影闪烁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悬空站在忘川河上,河水滚滚,无数厉鬼在河中沉浮,发出阵阵嘶吼和惨叫。

  乔星年感应着莲翼的气息,发现忘川河中竟有紫色光芒在闪烁。他微微皱眉,伸手一挥,滚滚河水一分为二,他踏空而去,朝着紫色微光走去。

  莲翼虚弱地看着踏空而来的乔星年,惭愧地说:“吾主,奴愧对您所托,未能阻止司烨,还请吾主降罪。”

  乔星年看着他微微皱眉,抬手便是一掌挥下,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莲翼,身影一闪便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忘川河中无数厉鬼魂飞魄散,而停在半空的莲翼却毫发无损。

  “莲翼在何处?”乔星年淡淡地看着他。

  莲翼勾唇一笑,说:“吾主,奴便是啊,为何如此问?”

  “莲翼在何处?他的紫金铃为何在你手中?”

  莲翼嘴角的笑意消失,摇身一变,变成了司烨的模样。他剑眉微蹙,说:“吾主,那莲翼蠢得很,为何你偏偏对他另眼相待,司烨哪里比之不上?”

  “你处处比他强,唯有一样比之不上。”

  司烨追问道:“哪一样?”

  乔星年淡淡地说:“忠心。”

  司烨一怔,随即说道:“司烨对吾主亦是忠心耿耿,不比莲翼少上半分!”

  “若你忠心,此时又在作甚?”

  “司烨只是不服气,为何吾主处处维护莲翼,为何让莲翼监视司烨,司烨只是想问清楚。”

  “这便是你与莲翼的区别,莲翼从不质疑本尊,对本尊绝对唯命是从。而你不仅性子桀骜,还野心勃勃,对本尊忠心皆因实力之压制。若有机会,你定不会甘心屈居本尊之下。”

  “吾主,司烨对您绝对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背叛吾主,只想吾主能对司烨另眼相待,而不是被吾主猜疑防备。”司烨凤眼微微眯起,直直地看着乔星年,说:“吾主,莲翼能做的,司烨也能做。”

  乔星年不为所动,说:“司烨,只要你说出莲翼的去处,本尊便念及旧情,从轻发落。”

  司烨直视乔星年,凤眼内情绪翻涌,忽而勾唇一笑,说:“不过是个暖床的奴才,竟不自量力地阻拦我,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便废了他的修为,将其打进六道轮回。此时大概已经投生成畜生,被人鱼肉吧。”

  “放肆!”乔星年怒从心起,挥手便朝司烨打去。

  司烨轻松躲过,笑着说:“吾主,闭关百年,为何您的修为不进反退,可是身子出了问题?”

  “司烨,你以下犯上,今日本尊便将你拿下,打进十九层地狱,让你自省吾身!”

  凡人皆知十八层地狱,却不知十八层之下,还有第十九层地狱,前十八层地狱是惩罚凡人之处。

  而十九层则是惩罚修行之人,其恐怖程度前十八层加起来,都有所不及。

  “吾主,司烨服侍您千余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您竟这般狠心,想将司烨打下十九层地狱,真是让人伤心。”

  乔星年不再与他多话,默念咒语,脖颈间的镇魂铃发出刺眼的金光,自主脱离,升至半空,慢慢变大,其上的符文仿佛金龙游动,「嗡嗡」的响声,好似虔诚的信徒在吟诵。

  “东皇钟不愧是东皇钟!”司烨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手掌摊开,一把镰刀出现在手中,握紧镰刀,他脸上的表情由凝重变成兴奋,说:“今日吾主便看看司烨的修为可有长进。”

  “死神之镰?你是从何处找到这把神器?”

  “这可是上任帝君的本命法器,虽然不比东皇钟,到底能与之一敌,加之吾主修为有损,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想要取胜,也并非不可。”

  “便是本尊修为不稳,也不是你能匹敌!”

  大战一触即发,冥府风云变幻,众鬼齐哭,忘川河中的冤魂厉鬼,大片大片的蒸发,好在两人都有分寸,仅限于忘川河中,并未殃及岸上的鬼魂。

  尽管乔星年处处占据上风,却因自身伤势,一时拿他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星年察觉身体的不对,吸收的怨气竟不能转化为灵气,且正慢慢侵蚀体内灵气,如果持续下去,他走火入魔是早晚的事。

  看着与之交战的司烨,乔星年微微叹了口气,默念咒语,东皇钟蓦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司烨头顶,随即兜头罩下,司烨躲之不及,被东皇钟罩住。

  乔星年手掌平摊,东皇钟自主地飞了过来,眼看着即将来到他身边,东皇钟竟剧烈抖动起来。乔星年心中一惊,连忙输送灵气予以压制,可体内怨气侵蚀的速度加快,已经供不应求。他喉头一热,吐出一口鲜血,而东皇钟的防御罩竟生生被破掉,司烨拼劲全力逃了出来,而他亦是满身鲜血,狼狈不堪。

  司烨深深地看了乔星年一眼,身影一闪,便消失无踪。

  乔星年恍然回神,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真是鬼帝转世。

  身影闪烁间,黑白无常出现在乔星年面前,两人单膝跪地,扬声说道:“黑白无常恭迎帝君回归。”

  不待乔星年说话,有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头戴王冠,身穿蟒袍,躬身行礼道:“小王见过帝君。”

  “都起身吧。”

  “谢帝君。”

  阎君秦云起身,笑着说:“不知帝君来此有何吩咐?”

  “本尊唯恐走火入魔,自愿跳入六道轮回,至此已有五百年,历经十世,虽多有感悟,修为却远不及从前,而司烨经过五百年的修养,已恢复当年全盛之态。”

  秦云怔了怔,随即说道:“帝君,您入轮回之前,将一身修为凝聚,封印在第十九层地狱的魔塔之中。现今帝君回归,可到魔塔吸收炼化,到时帝君也可恢复往日之鼎盛。”

  “十九狱?”乔星年眉头皱紧,说:“为何我不记得此事?”

  “大概是帝君转世被司烨所害,有部分记忆受损所致。”

  桥新年的眉头皱紧,说:“十九层地狱,以我目前的修为,进去便是必死之局,又如何到达魔塔?”

  “帝君,您忘了东皇钟吗?东皇钟不仅是十九狱之物,还是最强防御法器,只要有它在,去魔塔不成问题。”

  乔星年叹了口气,说:“当初那场大战,虽然重伤司烨,毁掉了死神之镰,却也致使东皇钟受损。虽然经过几百年的修复,却也未能恢复完全形态。”

  “这个……”

  秦云也跟着皱紧了眉,说:“司烨是帝君手下第一大将,即便是小王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若是在人间大战,定会生灵涂炭,怕是一发不可收拾。”

  恢复记忆的乔星年自然清楚司烨的战斗力,除了自己,整个冥府没人是他的对手。

  乔星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恢复东皇钟势在必行。”

  秦云和黑白无常相互看了看,并未打扰乔星年。

  思考再三,乔星年拿定了主意,看向黑白无常,说:“乔明兰是本尊这一世的母亲,也是因我而死,你二人将她魂魄召回,带与本尊见上最后一面。”

  黑白无常连忙领命,说:“是,帝君。”

  乔星年看向秦云,沉默了一会儿,说:“待她回转地府,便让她投个好胎吧。”

  秦云躬身说道:“是,帝君。”

  乔星年没再多说,默念咒语,回转阳间。

  陶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沙漏里的沙子,丝毫没有留意乔星年已经回来。

  “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他边嘀咕,边用手比量着。

  “已经过了。”嗡;

  “过了?”陶晖脑袋的一声响,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急忙转身走向乔星年的身体,用手使劲拍打着他的手臂,叫道:“老大,老大,快醒醒,快醒醒!”

  叫了半天也没见乔星年醒来,陶晖急得直转圈,完全没留意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乔星年。

  “怎么办,怎么办?沙漏就要漏光了,万一老大回不来,那我不就成杀人凶手了?”

  陶晖重新蹲下身体,挽了挽袖子,扬手就要来打。

  乔星年见状连忙阻拦,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说:“你要干什么?”

  “我要救人,你拦着我干嘛?我告诉你,如果老大出了事,我跟你拼命!”

  看着气急败坏的陶晖,乔星年哭笑不得地说:“你看看我是谁?”

  陶晖一愣,看着乔星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嚎了起来,说:“呜呜,老大,你回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

  “我说了啊,只是你的精神都集中在沙漏上,根本听不进去。”

  “呜呜,我这不是怕老大出事嘛,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眼看着陶晖有嚎起来没完的倾向,乔星年面色一正,说:“闭嘴!”

  乔星年的话就像按了开关,刚刚还嚎个没完的陶晖,顿时闭了嘴。

  “大男人嚎起来没完,像什么话。”

  陶晖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回怼,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乔星年。

  乔星年看得一阵好笑,他心里清楚,陶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太在乎他的生死,是真心拿他当朋友。

  “事情问清楚了,我们出去吧,如果不是太晚,就一起出去吃宵夜。”

  听到吃宵夜,陶晖顿时眉开眼笑,说:“嘿嘿,老大,咱们去哪儿吃?”

  “去夜市吧,想吃烧烤了。”

  “好。”陶晖忙不迭地点头。

  乔星年刚从镇魂铃,也就是东皇钟里出来,就看到了两天没见的林南岳。

  林南岳见乔星年突然出现,愣了一瞬,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乔星年,说:“星年,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没去哪儿,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胡敏华搬到富贵园小区,林南岳就一直就在家里陪她,两人虽然有打电话,却也已经三天没见。

  “阿姨的事我听说了,你……如果难受的话就哭出来,或者和我说说也行。”

  蒋墨涵给乔星年打完电话,实在不放心,就给林南岳也打了过去,将乔明兰去世的消息告诉给林南岳,希望林南岳能陪在他身边,好好开导他,以免他想不开。

  林南岳得到消息后,急忙开车来了和平小区,哪知扑了个空,家里不仅没人,手机还在床头柜上放着。他就是想打电话,乔星年也接不到,只能去小区监控室调取监控视频,见乔星年进入单元楼没有再出去,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东皇钟的存在,也知道乔星年的身体就存放在里面。

  等了多久,林南岳就担惊受怕了多久,直到乔星年出现在他面前。

  “我没事。”乔星年拍了拍林南岳的肩膀,安抚地说:“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开始,做了这么多年的渡灵人,我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林南岳直视着乔星年,说:“你真的没事?”

  看清林南岳眼底地担忧,乔星年叹了口气,说:“没事。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我再难过,她也活不了了,又有什么用呢?”

  “星年,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林南岳心里是难言的滋味,忐忑地说:“你后悔了吗?”

  乔星年摇摇头,说:“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后悔?害死我妈的,是那些躲在网络后面的键盘侠,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了我妈的鲜血,该后悔的是他们,该付出代价的也是他们。”

  乔星年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戾气,黑白分明的眼睛竟然闪着淡淡的红光,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

  万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