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后台的化妆间, 那名男人被刘邢按在墙角。
乔云双手环抱双臂，斜眼打量男人。
这才看清，男人大概三十来岁, 浓眉大眼国字脸，立体感很强。一身休闲西装配寸头, 穿着打扮不像变态猥琐男, 万一冤枉人就不太好。
乔云撞撞刘邢肩头，“先松开, 真有什么，我们在这他跑不了。”
刚才太能跑，刘邢不想放手，改成单手揪住男人衣领。
男人开口狡辩：“几位, 我怎么可能会做偷拍的事。”
刘邢瞪他：“没偷拍你跑什么, 手机给我。”
“你按着我怎么给。”男人说。
刘邢眉宇狠拧：“还狡辩！”
“给给给。”男人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生怕晚了再被他揍一拳, “自己看, 我只拍了艾云跳舞的照片，后台还没拍着你就冲上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 刘邢把手机丢给乔云, 左手操起一拳揍在男人脸上。
男人唇角又漫出血丝。
“没偷拍你还只拍艾云，你他妈逗我呢！”
艾云被刘邢这一拳惊到了，她拽了拽刘邢，“先别动手，让他说清楚。”
“喔。”刘邢立马乖乖应着, 但右手依旧死死揪住男子不放。
乔云也不悦，他看着男人的手机蹙眉, 语气很不耐烦，“手机密码。”
“092563。”男人慌忙回答。
这人他妈的下手太重，男人实在不想再挨一拳，接着说：“我叫董清，是飞耀娱乐旗下的艺人经纪，拍艾云是因为我觉得她很适合我最近力争的一部戏。”
艺人经纪？
众人持怀疑态度。
乔云迅速解锁董清的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有十几张全是艾云跳舞的照片，后面就是日常照。
除此以外，乔云没有发现异常。
他给了陌然一个眼神，陌然心领神会，拿出手机上网查。
不一会儿，陌然抬起眼帘，淡淡说：“是真的，飞耀娱乐的确有他。”
“对对对，真的有我，你们可以随便查。”董清松了口气，“查出来是误会，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聊聊？”
刘邢存疑，“经纪人？经纪人也不能干偷拍事！没做亏心事跑什么呀？！”
“因为你，你问都不问，上来就揍我，能不跑么。”董清委屈反驳，“刚才外面那么多人，干我们这行的，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你——！”刘邢又想揍他，被乔云拦下。
乔云一直说刘邢很怂，只是说他对艾云怂。
但在其他事上，尤其是跟艾云沾边的事，刘邢失控起来，任何人都拉不住。
刘邢火气很大。
他到后台送水，看见董清拿着手机对艾云偷偷拍，哪里还用问，脑子蹦出的第一念头就是这人不是好人。
所以才抡起矿泉水瓶砸了董清脑袋。
事情摸到这，有了大致轮廓，艾云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们认识吗？”她问董清。
“噢，对。”董清想起正事，看向艾云，“是这样的，你之前有参加B市的舞蹈赛，其中有个评委是我朋友，他跟我介绍过你，说你很出色，有艺人潜质，让我来C大看看。”
“——正好，我来就遇上你们办迎新晚会，也刚刚好遇上你跳古典舞。”
“所以你就拍我？”艾云续问。
“对。”董清不好意思地笑笑，“古典舞很棒，没忍住就拍几张。正好我竞争的这部戏是大唐古装剧，里面的女二号是上位的舞姬，不知道你想不想去试试？”
演戏？
艾云从没想过自己能跟演戏这两个字搭上关系，“拜托，我一个中文系的学生，你让我去演戏，开什么国际玩笑。”
董清道：“我认真的，你刚才跳舞的神情和剧中的女二人设十分吻合，只要经过公司培训，演戏完全没问题。”
一旁的刘邢神情很不自然。
乔云看见了，站在兄弟的层面，开口附和：“艾云还没毕业，拍什么戏。再说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不合适艾云。”
刘邢神情跳了一下，“对，艾云还没毕业，拍戏耽误她学业。”
艾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惊讶地看着乔云。
董清脸上有些着急，“不会不会，一些表演专业的学生也是在大学就进入拍戏，不会影响学业。”
所有人视线放在艾云身上。
她沉默片刻，转而对董清微笑：“董先生，我不打算走演员这条路，抱歉。”
董清惊了。
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拍戏，还没见过机会送上门断然拒绝的。
“这部古装是大制作，你确定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是女二也是有很多人竞争。”
艾云看着董清的神色很平静：“我确定。”
嘶——
董清心里凉凉。
他手里的艺人不多，能竞争这个角色的更没有，难得见到艾云，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好吧。”董清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艾云，“先别急着下决定，你考虑考虑，名片拿好，如果改变想法，随时与我联系。”
出于礼貌，艾云接过名片，之后对刘邢揍他的事道了个歉。
董清很大度，“都说是误会了，我不会放心上。”
只是提起刚才的误会，董清觉得脸疼。
叫刘邢的这位朋友下手有点狠，不知道脸还能不能救。
突然，他又把注意力瞥在了乔云脸上。
“对了帅哥。”董清问乔云，“你的脸非常不错，有没有想过进娱乐圈，很赚钱的。”
“……”乔云一听差点气笑。
他堂堂乔氏集团接班人，他缺钱吗？
正要回怼董清，一旁的陌然冷淡回道：“你看他像缺钱的人吗？”
默契！太默契了！乔云抿嘴偷笑。
董清回看陌然，心中一惊。
C大真是人才济济，脸好看的都凑一堆了。
“他不缺钱那你呢？你要不要进娱乐圈试试？”
现下不止刘邢，连陌然的拳头也蠢蠢欲动，“你们公司是有多糊，缺艺人缺得这么厉害，混什么娱乐圈？”
董清哽住。
好辣啊。
他只好扯唇尬笑：“行，那艾云考虑一下，我等你电话。”
……
没有人再回答董清。
董清走了之后，乔云想给刘邢一个独处的机会，准备跟陌然先走。
但艾云开口叫住他，“乔云，我有事跟你说，单独聊聊？”
乔云错愕。
自从B市回来，乔云就没和艾云单独待过。
之前在B市住院那会儿，老妈就明里暗里跟他提过，暗示她很喜欢艾云，艾家跟乔家从小定过娃娃亲。
乔云那会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老爸老妈给卖了，心里起了逆反心态。
所以回来后，他有意无意都在避开艾云。
这次迎新晚会，如果不是刘邢强迫他，他多半是不会出现在会场。
“乔云？”艾云又叫他了一遍，“想什么呢。”
乔云回神：“没有，那单独聊聊。”
之后刘邢跟陌然离开，在化妆间外面等。
不同的是，刘邢脸上表现出的是焦灼，陌然则是淡定。
化妆间里，剩下乔云和艾云两个人，有些话，乔云觉得该说清楚了。
“姐。”乔云开口。
艾云眉宇微蹙。
乔云继续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替你拒绝董清。”
乔云从小就聪明，很懂察言观色。
这么一说，艾云并不意外。她只是扬了扬颌，示意乔云接着说。
“因为刘邢。”乔云不绕弯，直说，“刘邢不想你去B市那么远。”
剩下的，刘邢喜欢你这句话，乔云留给艾云自己揣摩。
艾云毫无疑问地笑了，是那种气笑，“刘邢不想我去B市，那你呢，你怎么想？”
有些话直白了会伤人，乔云不想说。
尤其是对艾云。
沉默片刻，乔云抿着唇，用一种极度平和的语气回答：“我和陌然已经定了。”
说这话，乔云一点不心虚。
艾云顿觉呼吸一窒。
就在她听到别人传他们绯闻的时候，也没有比乔云亲口承认来得痛。
空气起码安静了有十秒，艾云缓缓开口：“为什么是陌然？你们……”
这个问题，乔云直接接过艾云的话，眼神和语气都没有一丝犹豫，“你了解，从小到大我认定的事我就会去做，那我认定了陌然，这辈子就只能是陌然。”
艾云不由地双腿一软，退后两步。
就在乔云替她拒绝董清的时候，她以为是有希望的，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你怎么样。”乔云没想到艾云的反应这么大，他下意识伸手去扶艾云。
可艾云甩开了他。
“我想知道……”艾云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我在你心中算什么？”
没有用了，不想把话说这么绝也没有用了。
“姐，亲姐。”乔云一眼不眨。
“……”艾云怔了。
之后她笑起来，“懂了，我没事了，你走吧。”
氛围变得尤其尴尬，也让乔云从来没觉得这么难过。
但适合安慰艾云的不是他，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点头，转身出了化妆间。
舞台上的表演还没结束，陌然和刘邢在走廊的转角处等。
刘邢一见乔云出现，迅速冲上去拉着乔云的手臂问：“怎么样，艾云说什么了？”
乔云微微耸肩，抿唇浅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刘邢拧着脸点头：“好，那你跟陌然先回去，我去看看。”
说完便迫不及待朝化妆间跑。
但到了门口，刘邢又停下来，然后背倚墙面。
算了，就这样等着吧。
晚会还在继续，乔云和陌然从礼堂后门离开。
路上，乔云没开口，陌然也没问。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了，“陌大神，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都知道了，有什么好问的。”陌然微微一笑，态度淡然。
乔云诧异，心想，这人不会在听墙角吧。
陌然停下脚步，轻轻敲了一下他头，“我没有偷听也知道，你在用我拒绝她。”
嘶——
乔云深吸口气，难道在一起睡久了会有心电感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陌然猜中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