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明的手肘撑在腿上, 抱拳的手掌不停颤抖。
“小飞他本质不坏……是我的错。”许志明缓缓道，“我和他妈妈离婚，导致小飞性情大变, 好好的书不念，整天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混一起, 就那样迷上了赌球。”
“三年前, 他欠下第一笔赌资，我动了挪用公司资金的念头。本以为还了这笔钱, 他就能改邪归正，没过两年，他又欠下一百五十万。”
说到这里，许志明的眼眶红了, 声音也因哽咽而变得沙哑。
看起来他需要时间缓和, 但时间不等人，公安局那边开始催促。
他只好红着眼望向乔云, 乞求地说：“我当时被气进医院, 后来想，乔氏集团每个月的资金流动那么大，只要每个月做点假账, 从税务里挪出二十万应该不会被发现, 所以我用小飞的电脑做好底账，就盼有一天能补上这笔钱，可没来得及……就被你查到了。”
“——乔云，叔叔求求你，这笔钱我一定还上, 求你和你爸爸放过他。”
乔云眉心顿时皱成川字：“你为什么不报警，赌球是违法的, 每个念过九年义务的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没用的！”许志明那滴浑浊的泪落了下来，“那帮人手段狠辣，如果报警，小飞会没命的。”
“那就是你们活该。”乔云一句话抵死许志明。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不相信警察。许志明遇到个这么坑爹的儿子，真是作孽。
公安局要带走许志明，许志明一把抓住乔云，突然就双腿跪地。
“乔云，是我对不起你们乔家，这笔账等我出来后想办法补上，就是不能补，我做牛做马也给乔家使唤，只求你们别找小飞麻烦。”
“——账我来还，你们别去找小飞，我求你了乔云。”
在这一刻，一个四十多岁的父亲跪在乔云面前为儿子求情，用尽了卑微和乞求，乔云的心颤动了。
连揣着兜里的手都是颤的。
缓缓，他甩开许志明：“对不起，这事我做不了主。”
之后转过身背对。
乔云没有看到许志明是怎么被带走的，他满脑子都是许志明乞求的声音。
直到被吉米打断。
“大家让让，都不是新人了，回自己岗位工作吧。”
之后，吉米走到他旁边：“少爷，许志明的事交给我。”
乔云问：“许小飞呢。”
“他的事我会上报给董事长。”吉米道，“少爷要关心的，是分公司现在的财务状况。”
经理办公桌上堆着一大叠财务报表。
吉米说：“少爷可以慢慢看，董事长说了，少爷有不懂的，欢迎随时电联。”
“这么多？”果然是老魔头，乔云揣在兜里的手揣不住了，“我什么时候看得完，还没毕业就让我接这么大个摊子，合适吗？”
吉米咳嗽一声：“少爷以后是要掌管整个乔氏集团的当家人，这里不过是新手村，少爷就当练级吧。”
乔云心里一咯噔：“吉米先生也打游戏？”
“打。”吉米微微颔首，“是董事长让我打的，和少爷一个区。”
“……”
点到即止，乔云顿时感到一股阴嗖嗖的凉风，呼啦啦往他脑门心吹。
乔云还没反应过来，吉米就把桌上的经理牌位拿掉。
由之前的【财务部经理 许志明】换成了 【财务部经理乔云】。
“不打扰少爷看报表，人事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以后大家会叫少爷，乔经理。”
吉米说完就转身离开。
乔云伸手：“诶等等，吉米先生，游戏的事多说点，老爸是不是派你来做间谍，嗯？多说点？”
“……”
一个月的时间，乔云从实习助理升任财务部经理，公司所有人都对乔云的身份大肆猜忌。
有人说他是总公司派来调查许志明的，有人说他本就是总公司的财务经理，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说他是乔董事长的私生子。
乔云震怒，“私生子，你们狗血言情看多了吧！”
那天，他叫住李青玄，可他发现，李青玄开始躲他了。
“给我站住。”乔云呵斥李青玄，“跑什么呀，我会吃你呐？”
李青玄低着头，连连摇晃。
“以前不到十二点就打电话跟我约饭，现在是怎么了，十二点都过了。”乔云走到李青玄面前，“抬起头来，还是不是兄弟。”
李青玄还在摇头，忽然又点头。
乔云拳头一捏，好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