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湿糯感从皮肤传来, 乔云咬咬唇。
那是陌然眼泪浸在他颈窝的触感。
“好啦，别哭了。”他拍拍陌然脑后，指尖缓缓滑入发尾, 磨挲安慰，“都这么大了还哭, 丢不丢人。”
“是啊, 好丢人。”陌然的声音低哑沉闷，伴着短促的呼吸, 他赖上了乔云，“所以没脸见你，抱抱我就好。”
嗯？
乔云绷着神经的那根弦跳了一下，指尖停在陌然的发尾。
这么难过, 说话还不忘这么黏。
“陌然, 你不对劲。”乔云硬.挺起语气，“你不觉得你现在像一条赖皮狗么？”
陌然嗯了一声。
乔云动动肩头, 把陌然脸强制抬起来, 故意拧脸看他：“一条求抚摸的……癞皮狗！”
陌然瞬间破笑。
乔云也跟着笑。
这一瞬，他在陌然眼里看到了因为流过泪而残存的丝丝红色。
“赖皮狗，要不要玩个游戏。”乔云故作得意地挑颌问。
陌然抿唇：“想玩什么？”
乔云松开他, 从陌然怀里侧出身子溜掉。
背着他说：“我没带电脑过来, 也玩不了完美世界，我们就玩点普通的，烧脑子的。”
“烧脑？”陌然好笑，重新直起脊背，饶有兴致地看着乔云。
乔云从他书桌上翻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偏头说：“你画我猜。”
陌然疑惑。
“很简单，我们轮流在纸上画东西让对方猜是什么, 但要说明猜的范围。”
“这……”
幼稚两个字没出口，乔云说：“怎么，你担心你猜不出来？”
陌然就：……
乔云很得意地勾起一丝丝笑意，老板的做派就出来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自己的画画水平，这与画画无关，而是考验一个人的想象力。”
陌然轻声笑了下，很不在乎难度地点头：“没事，我不担心。”
乔云：“切。”
陌然侧身从他手里拿过笔和纸，眼睛重新放出沉稳的大神光芒。
差点闪瞎了乔云的眼。
陌然说：“你不知道游戏策划师，是要具备一定的美术功底吗？”
“我知道啊。”乔云的画画水平也不差。
陌然勾唇浅笑：“未来的游戏策划师，看好了，现在给你上第一堂课。”
“……”
从容转身，陌然俯身在画纸上描绘。
笔尖随着他力道控制的手腕在白纸上飞速旋转，跳跃。
乔云凑身一看，这线条，这笔触，流畅啊。
“学过？”他问陌然。
陌然边画边回答：“自学。”
乔云哑然。
妈的，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自学也能学成这样？
不过他没说，等画完再看吧。
十分钟后，草稿已经隐约出来一个大概，看得出来是画的人物。
“我去，就玩个你画我猜，你要不要这么认真。”乔云微微咽嗓。
他没想到学计算机的IT男描草图也这么精致。
陌然没有说话，依旧在专注勾图。
乔云开始后悔玩这个游戏了，打了呵欠。
太无趣，画画都画了十几分钟，是有多无聊！
二十分钟后，陌然停笔，“画好了，你猜。”之后偏头勾唇。
乔云差点睡着，从小学画画，勾线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基础。
“你还能画得再明显些吗？”他耷拉眼皮，很不屑地看向陌然，指着画上的人物和武器，续道，“生怕我看不出来你画的是个射手，还专程给他画把弓？”
画了将近半小时，他猜出来不要一秒，真的很无趣好吗？！
陌然笑了：“你只猜对一半。”
这还叫猜对一半？
乔云拿起画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是射手没错，“这不但是把弓，还是把极品珍武*灭日九殇，还说不是…….”
话说一半，乔云顿住。
极品珍武*灭日九殇？
整个电啸区只有一把，就是他云少的号。
他歪着头看向陌然：“你画的……是我？”
“猜出来了。”陌然笑着点头，神色很是得意，“像吗？”
什么叫像啊！！
陌然画了半小时，连武器上的花纹都勾勒出来了。这要上了色，简直和游戏里的一模一样！
大神说话都这么谦虚的吗？
乔云顿时哽住。
陌然把纸笔推到乔云面前，“该你了。”
原本计划是半个小时就结束这游戏，把陌然从伤心的氛围拉出来就完事。但陌然一个人就用完了半小时——
他乔云还画个屁呀！
见乔云不说话，陌然调侃他：“怎么，不知道画什么，还是要我手把手教你画。”
“……滚嘞。”乔云白他一眼，“我从小就有五个老师教我，需要你教。”
很不屑地夺过笔，乔云憋出了个坏主意。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代表头，又随意画了一个椭圆代表身子，最后画了一个半圆，然后停笔。
“就这样？”陌然问。
“阿！”乔云抬颌，“就这样。你画我猜的精髓就是抽象，不像你，又不是画稿子！”
“——越抽象越能考验你的想象力，猜吧。”
“范围。”陌然看着纸上的火柴人。
乔云说：“游戏人物。”
“……”陌然抬眸，“你是不是对游戏人物有什么误解？”
卧槽！乔云想爆粗口了！
“我那是节约时间，不想画那么复杂！”
陌然笑而不语。
他拿起纸张，以欣赏的表情打量火柴人。
“你到底猜出来没？”乔云一脸黑线，因为一个火柴人能看半天？
陌然一笑：“猜出来了，但我不想回答！”
“……几个意思？？？”乔云顿时不悦，“那就别玩了，game over！”
陌然抬手给他摸头杀：“别急，给你看样东西。”
之后他从文件档里取出一张画纸递给乔云：“凌雾是吧。”
乔云惊奇地眨巴眼，点头。
陌然抿唇忍笑：“是不是差距很大。”
“……”乔云语塞。
因为陌然手中的画纸，人物精致到极点。
迷离的眼神，飞舞的长发，飘飘的衣袂，修长的手指托着半圆状的锦之灯。
如果把两张画摆在一起，简直是卖家版与买家版的鲜明对比。
“我猜对了吗？”陌然又问他。
乔云反问：“我画成这样，你怎么猜出来的？”
陌然指着纸上那不成形的半圆，似笑非笑：“你不也一样，生怕我猜不出来，还画个半圆。”
“——现在市面上的所有网游人物我都了解过，只有凌雾的武器是半圆形灯状。”
赢了！
大神就是大神，画成这样也能猜出来。
游戏玩成这样真的好没意思。
陌然轻笑一声，突然说：“我还有凌雾的电子版，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吧。”乔云现在彻底相信那款游戏是陌然一个人做的。
连角色的草稿都有，还这么精美，他就不用找虐了。
但陌然逼近他，低声说：“看看嘛，给你看看。”
“不要。”乔云薅手，“我不想看。”
“真的不看？”陌然再近一寸。
这一寸，陌然身体直接贴住乔云。
乔云怔了。
他就那样抬着头看陌然，又看见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在释放意味不明的信号。
惊觉一瞬，乔云推开陌然，“我，我说了不看。”
完了他就走到一旁的床边，手抓住床柱子，指甲都快扣进柱子木头里。
陌然说：“好吧，你不想看就算了。”
乔云扒着柱子说：“不是我不想看，是我想起来一件事。上次你和黎耀书单挑，那种被碾压式的打败，我现在感同身受。”
给自己找一个婉转的借口，乔云心慌得不得了。
为什么慌，乔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他跟陌然靠近了，浑身就像烧起来一样。
“乔云。”陌然开口，“我发现个问题，你是不是在躲我？”
“哪，哪有。”乔云心虚地滑嗓。
回头时，陌然已经横倒在床上。
他看着床顶说：“你刚才又脸红了，然后就躲开了。”
陌然说得很平静，双手枕在脑后，说完偏头仰视乔云。
乔云就那样和仰视对上，脸到耳根越来越烫。
“没，没有。”乔云说，“只是宿舍的暖气太热，你开的多少度。”
陌然一笑，拍拍身边的空位，“别站着，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乔云还扒着床柱子，咧咧在床边缘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
“你说。”他错开陌然视线。
陌然伸手拉了拉他衣摆，说：“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