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照片都可以当场打印下来。
边若飞从里面挑出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张, 他把手放在了深蓝色头发的青年头上，比了两个V。
源零头顶着他的一双剪刀手，面向屏幕毫无表情, 视线则是往上偏移, 显然因为对方的动作过于突然。
即使身体差点没能保持平衡，边若飞还是对着屏幕露出了灿烂到模糊的笑脸。
“留着它吧。”边若飞把那张照片递给了旁边的源零。
他自己的衣服并没有能够大到将一张照片放进去的口袋。
源零垂眸接过, 作为人工智能, 他的眼睛就是最高清的摄像头，所有见过的图像都会存入容量几乎无限的微型硬盘中。
那些数据就相当于他的记忆，想要调出来也相当容易。因此, 他并不能理解人类试图通过摄影来留存回忆的方式。
主动拉着边若飞进入狭小摄影棚的原因，也只是考虑到了另一种层面上的时间问题。
边若飞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方才试图拖延时间的想法, 带着源零到前台结账。
人工智能暗中向位于乌托邦的另一个人发送了信息，然而得到的回馈却不容乐观。
“走吧？”边若飞回头看向忽然停下脚步的蓝发青年。
无数个可能的理由都在源零的脑中一一闪过, 原本即使从事高度复杂工作都不会卡顿的CPU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够用起来。
但是按照人工智能本身的逻辑, 所有的动机都不成立。
“我想，和您谈谈。”源零说道。
坐在柜台后的车青儿吹了一声口哨。
边若飞同样略带诧异地回过头, 随即露出一个好奇中夹杂着感兴趣的表情：“哦？”
“想和您单独谈一谈。”在最初的起源, 设定底层的逻辑关系的时刻，他是被设定无法说谎的。
所以，源零此刻说出的话，并不是虚假的。只是挑选了这样一个时机。
“那就换个地方？”边若飞的反应相当洒脱。他相当乐意给处于迷茫期的男孩扮演知心爸爸的角色——虽然在外表上, 明显是源零更加年长。
“边散步边说吧。”金发的青年毫无顾忌地拉过了对方的袖子，笑吟吟地说道。
两人走出了这个地方虽小, 但是各种小物件琳琅满目的杂货店。
“想跟我说些什么？”边若飞问, “如果我没有想错, 你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该有的信息应该都知道了才对。”
“嗯……只是有些好奇，在您创作我的时候，是怎样的身份和心情 ？”源零说。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边若飞的表情顿时失去了色彩。
“你问的话怎么跟作家访谈里负责问话的提词模板一样？”他瞪着身边的人工智能，“真不是临时从数据库里找来的话术吗？”
“……”源零沉默了一下，“是的。”
“写你那本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个选修课而已。”边若飞实话实说道，“那门课的名字叫《人工智能的伦理与挑战》。”
“至于心情，”边若飞沉吟了一会，“我本来是想写一本治愈系甜文，不深究人工智能的权利和人类伦理之间的碰撞。然而手中的笔它有自己的想法。”
“怎么样，理由和过程是不是一样的无聊？”边若飞继续说。
“情理之内，逻辑之中。”源零冷静地说。
“不过嘛，我还是相当喜欢你的。”边若飞忽然捧起了青年的脸，“起码在写第一部 的时候是那样。”
他将对方的脸颊往两边拉扯：“手感真好，以前我从没想过能见到你们。作为战争与杀人机器，外表看起来真的跟人类一模一样。我记得，你能够模拟任何性格？”
“没错，主人喜欢哪一种？”源零问。
“既然你都已经通过了图灵测试，在那个世界上建立了机械人帝国，那就不必奉我为主，也不需要刻意设定性格模式。”边若飞踮起脚拍拍他的脑袋，大气地说道。
“你现在的表现就很不错啊。”
“在小说完结的一刹那，你们这些主角就已经成为了新的、独立的人，不再受到我、也不再受到剧情的约束。我和你们就像是一场注定要分别的旅行。”
源零望着青年灿金色的头发和几乎消融在阳光中的面庞，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程序疯狂刷新着任务管理器的滚动条。
“我理解了。”他说道。将这一瞬间产生的程序垃圾都丢进了文件夹深处。
他稍微有些苦恼，源于程序因为这一个人的话语而产生的冗余和卡顿。
对于程序来说，只有能够顺滑地执行，并且拥有最低的复杂度，达到的算法才是最完美的。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源零终于在此刻，稍微产生了一点困扰。
或许可以适当减少接触，他不知怎的，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边若飞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机械人因为自己的话产生了怎样的运算结果，就像是操控程序进行机器学习的程序员本人也不知道机器到底学习了个什么过程，只能看到表象。
“没想到你是第一个问这样问题的人。”边若飞说。毕竟源零看起来是最没有好奇心的那个。
他掏出了联络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据点吧。”
源零欲言又止。
另一边。
“知道了，啰嗦的人偶！”听到耳机里传来的信息，塞缪尔不耐烦地说道。耳边的联络装置震动得让人心烦，被他随手丢在地面上。
他的招式并不是爆发型，因此并不能在瞬间造成致命伤害。亡灵法师的能力更多的是削弱，持续性死气伤害和亡灵傀儡。
在面对眼前这个皮糙肉厚的仿佛战士一样的少年，并非打不过，只是如果顾忌到大规模的法术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以及被边若飞发现的可能性，压着实力的亡灵师此刻竟与金发少年陷入了僵持。
“你绝对不是人类，也不属于异种。”塞缪尔下了结论。人类没有这么强悍的体魄，而他遇到的异种，身体内都会留存有特殊味道的能量。
面前的少年，灵魂的形状与二者都不同。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布伦特的两手已经具现出了锋利的勾爪，以极快的速度向暴露身形的亡灵师飞扑而去。
男人往后一挪，躲开了他的攻击。
高大的骷髅傀儡立刻上前顶上。
“畏首畏尾的家伙，还来这一招。”布伦特一脚将那骷髅踹飞。
他微微气喘，头发也凌乱了许多，然而眼神却是发亮的。
“我要把你的四肢都扯断下来，然后一块块吃掉。”
“过于自负了。”塞缪尔说，“小屁孩。”
这个称呼把金发少年激怒了。
他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冲上去，将亡灵师扑倒，锋利的爪子就要割断对方的喉咙。
然而却在最后一刻，骤然停住了。身上完全使不上力气。
塞缪尔直接将人掀开，站起身来，嫌弃地整理自己乱掉的领口。
“毒素只是在一瞬间爆发而已，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你就这样死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包括边若飞也是一样，他会忘了你。”塞缪尔居高临下地说，“碍眼的家伙。”
他抬手想要吸取对方的灵魂。、
即使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骤然爆发的危机感却几乎要让布伦特整个人炸毛。
此刻，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立刻解除羸弱的人类外形，变成完全体原型的模样，然后反杀掉眼前这家伙。
然而，没等他开始变形，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
“你在做什么？塞缪尔。”
正是边若飞本人，而他的身边则站着露出事不关己模样的源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十点我才干完活回家，所以短小了一章（泪目）。
晚安啦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