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艾伦想到了同样的猜测, 面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教廷不可能放弃一贯的人类立场。”
“也不一定是放弃。”边若飞慢慢靠近了地上的那具蜷缩着的尸体。
“两种可能。一种是，只要摁下求救按钮, 依然存在于内部的狱警就会出动支援；另一种可能, 就是教廷默认这种极端的选拔方式，才能真正遴选出他们信仰中的‘圣子’。”
艾伦若有所觉,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 所有人都签署了同意书。里面有一段是说，在选拔中遇到生命威胁，教廷并不承担责任, 风险由参与者本人自愿承受。”
“你倒是看得仔细。”边若飞诧异得看了他一眼，“我记得那合同有整整三页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在这方面有点天赋。”艾伦挠挠头发, 有点不自在地笑道。
而边若飞也成功将地面上的尸体翻了个身，露出对方的脸。
那是留着平头的男人, 长相很令人眼熟, 正是第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异种身上取得铭牌的人神狂信徒。
“原来是他。”艾伦显然也认出了对方的长相，“确实, 如果是信仰教廷的人, 现在探索到这种深度也并不奇怪。”
“还有一个小时。”边若飞垂眸看了眼时间，“届时选拔就会结束。我们需要返程回出口。”
“嗯。”艾伦点头。
随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边若飞翻开了平头男的口袋，将其中收集的铭牌全部都找了出来。
“他的家底果然很丰厚。”边若飞评价道。
他皱起鼻子，提着那些铭牌远离了血腥气浓厚的位置。
这个天生似乎就少一份敏感神经的青年适应性极强, 仅仅在这世界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能坦然面对遇到的凄惨尸体, 甚至上前扒拉装备。
或许是艾伦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 边若飞终于注意到了他, 于是奇怪地说道：“这是公平竞争, 我们又没抢劫，只是合理利用资源，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习惯了将这世界当做游戏，即使反复告诉自己这是现实，然而潜意识却始终并未完全认可这一点，连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个主角都像是虚拟人物。
于是，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青年在这种时候便会显示出某种类似于玩家或者观众的异质，态度里就带了点不自觉的轻慢。
“没什么。”艾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毕竟是敌对势力的竞争者，拿平头男的铭牌行为虽然有些雁过拔毛，但也能接受。
而跟在一旁的尉斯简，更是觉得无所谓。
“你们口中的组织，是要把一群柔弱的羔羊送到挣开缰绳的狼群里？”他扫了眼蜷在地面上的尸体，好整以暇地问道。
“差不多。”边若飞将一半铭牌分给艾伦，另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沉甸甸的重量彰显了他们收获颇丰。
“回程应该要小心些，挣脱开镣铐的异种应该不止我们遇到的那两只。”艾伦严肃了表情，“如果他们知道互相帮忙，那就更糟糕了。一旦知道出口会在一小时内打开，所有人都会往那里聚集。”
“再然后就是，异种和人类之间总得死一个。”边若飞悠悠地接过话来。
“想不到刚刚脱离那个岛屿，现在又要上演一场‘越狱’。”尉斯简从袖中滑出了一把手术刀，随意挽了个刀花。
他艳丽的脸庞凑到了妆扮过后的金发青年身边，两人的面目一个属偏向男人但却异常明艳，而另一个却漂亮得雌雄莫辨。凑在一起却和谐得惊人。
“放心，这次越狱的主角不是你我，”边若飞伸出一根食指，压在自己的下唇上，半神秘半玩笑似的说道，“而你现在是，‘偷渡者’。”
站在一旁的艾伦只觉得这两个人是在打哑谜，说话的氛围也变得很奇怪。
他毕竟也在同盟.军呆了两年，在辨识人物上也有一些阅历。那位冒出来救下他和边若飞的男人，手上绝对沾了不少鲜血。
异常危险。
艾伦假装整理着口袋，实际上却是竖起耳朵关注着两人的互动。他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名为尉斯简的灰发男人，似乎下一刻就会露出獠牙，啃噬身旁青年的血肉。
如果不是这里的囚犯，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进这个防守严密的地宫，实力也非常惊人。就是不知道，边若飞自己是怎么联系到这种人的。
他见过的刀尖舔血的异种雇佣兵，都没有灰发青年最初看到自己时那么尖锐的杀气。
果然，在通往出口的道路上，血迹和战斗过的痕迹愈发明显。异种不仅围攻穿着教廷制式衣袍的人类，而且显然也在互相内讧。
好在大部分异种虽然能挣脱普通的镣铐，却暂时拆卸不下精神力抑制器。
否则，恐怕所有在这里的人类都难逃一死。
尉斯简是一个很强的开路者，凡是挡在路上具有攻击意图的异种都被他干脆利落的解决，随着手术刀扬起的血痕有着某种凄艳而冰冷的美。
跟在后面的卷毛青年简直惊呆了。艾伦甚至忍不住偷偷戳了戳表现淡定的边若飞：“你的朋友们都从哪找的？”
不管是唐非弃，还是尉斯简，实力都强大到惊人。
“嗯……”边若飞思索了一会，“大概是从书里爬出来的。”
艾伦没听懂他的大实话，只当是对方善意隐瞒了朋友的出身。
不过，根据两人方才的对话，那个男人不久前也曾是一个“犯人”，现在看来，恐怕也是顶级通缉犯级别的人类。
出口只有一个，那条唯一的通道高达二十米，宽阔而空旷，金属制的内壁坚硬而厚重。在墙壁上冷白的灯光下，已经聚集了数个身上镣铐都没有取下的异种。
显然，他们也全部都得了消息，想要趁大门打开的时机逃脱。
边若飞三人隐藏在阴影之中，避免引起外界人的注意。在这些异种之中，并不见任何人类的身影，想来众人都聪明地知道要隐藏。
“嘿，你们也是参加选拔的人吗？”身后忽然又人悄声说道。
艾伦心里一惊，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此刻骤然响起的声音差点让他心脏停跳了一瞬。
他回过头，只见少女穿着显眼的教廷白色制式衣袍，上面仿佛新发下来一样一尘不染，粉色的头发被扎成了可爱的双马尾，好奇地看着他们。
“……是吧。”艾伦慢半拍说道，他往自己同伴的身边靠了靠，下意识地按住自己装铭牌的口袋，带着点警惕地问道，“你是？”
“别担心。我不会抢你们的，光我自己收集的铭牌就已经很多了。”粉发少女咧开嘴笑了，提起自己挂在腰间沉甸甸的包裹来回晃了晃，“我认识你的脸，莱斯顿家的小鬼对不对？”
艾伦不可置否。
然而女孩却是很热情的模样，继续说道：“你举荐了自己，那你旁边的这个帅哥就是莱斯顿一等推荐的人选了吧。”
艾伦闻言下意识回过头，忽然间发觉那个灰发碧瞳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迹，在场的只剩下了边若飞和他自己。
“没错。”边若飞听到了女孩的问话，自然地回答道，“你是哪位贵族的推荐？”
留着亮粉色头发的女子随意撩动自己的双马尾，露出一个微笑：“我是露西妮，来自玫瑰庄园，艾许莉·尼克一等贵族的推荐。”
在听清她的话语之后，艾伦的身体整个僵硬住了。
因为对方口中的贵族，正是与他的莱斯顿叔叔曾有着一段婚姻关系的前妻。
边若飞同样回想起了对方口中贵族的身份。在烈日公馆的时候，那位夫人相当泼辣地给莱斯顿头顶浇了红酒，还留给当时女装的他一张有着玫瑰香水味的名片。
“原来是尼克夫人的推荐人。”他若有所悟。
“我本来想听从夫人的吩咐，狠狠地整蛊一下莱斯顿那个老匹夫的推荐人。”露西妮将垂落在胸前的双马尾扫到身后，轻快地说道。
艾伦此刻已经收拾好了表情，拿出了他在贵族场上常表露出的神色：“那么我想，美丽的小姐现在是改变了主意喽？”
如果不看他下意识握紧自己衣摆的手指，那确实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礼节做派。
“是啊，毕竟莱斯顿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挑选美人的眼光倒是一向毒辣。像你身后这位漂亮的极品帅哥，即使是夫人见了也会怜香惜玉。”
露西妮往前凑了凑，即使是白色的祭袍也遮掩不住她的好身材，胸前波涛汹涌，她压低了声音，“你说是吧？莱斯顿小阁下。”
莱斯顿下意识别开了眼睛，绅士地不敢乱看，将目光定格在地面上的一处不显眼的血迹上。
他回答道：“比起这个称呼，我更习惯别人叫我艾伦。”
“噗。”女孩笑了，“向来听说莱斯顿家的两位都是色胆包天。看来传言也不尽相同啊。”
“好了，你们俩安静。”边若飞“嘘”了一声，“还有十分钟，大门要被打开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点是靠近出口的一间牢房，隐蔽性不错，而透过栅栏也刚好能够看清外面的状况。
随着时间的临近，外面的异种们显然开始骚动起来。
越来越多有能力离开牢房的异种集中在了这空间巨大的通道之中，喧哗声愈来愈响。
边若飞眼尖地看到，有一个异种拖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人类汇入人群，那男人低垂着头，被像垃圾一样地随意扯着后衣领拖行，仿佛已经失去意识。
随着他的挪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啧啧啧，真是惨啊。”露西妮也看到了那个倒霉的男人，煞有介事地同情道。
然而嘴上说着怜悯的话，她却还有空从兜里掏出瓶装水来喝，显然只是口头说说，其实内里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命运。
边若飞扫了她一眼，迎来的却是对方看似明亮的微笑。
在瞩目之中，那扇由全机械操纵的金属门终于发出了机器运转的轰隆声响。
所有的异种都开始起哄、欢呼。他们你推我搡，甚至踩着自己同类的身体往那边挤过去。
这动静让艾伦也有些急切：“我们也跟上去？”
“再等会。”露西妮凑到窗口前观察，“按照教廷的尿性，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呢。”
覆盖在金属闸门上的巨大十字锁环被一条条收缩回去，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出口的机器动静却消失了。
集中在通道的异种们也都纷纷一愣，随后响起了类似失望的“嘘”声。他们其中有人破口大骂，所有人都盯着那扇随时都可能被开启的巨大门扉。
然而，某种危险的直觉却让边若飞的视线四处逡巡。终于，他的目光凝结在高空之中那看似不起眼的位置。
那是形状仿佛鱼.雷一样的特殊机器，原本看起来只是穹顶上不起眼的漆黑色管道，此时此刻数个一模一样的武器却在尾部的基准上缓缓转动下来，头部尖端的部分是圆形的发射孔。
“你看出什么来了？”艾伦敏锐地察觉到了边若飞的情绪变动，于是张口问道。
“上面。”梳着金色半麻花辫的青年往异常的方向指去，话语简洁地说道。
艾伦眯眼看去。他的视力只是普通人的水平，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难以看清那里具体的场景。
而旁边的露西妮却毫无顾忌地从胸口掏出了一架小型单筒望远镜，在艾伦震惊且带着点羡慕的眼神里往那个方向凝神看去。
“F**k。”在看清那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这梳着双马尾的女孩顿时爆了粗口，“教廷玩得真大。”
“是什么？”艾伦问。
“高速激光能粒子发射枪。”露西妮可爱地皱起鼻子，表情仿佛是吸血鬼闻到了腐烂的大蒜。
“这群异种，一个都跑不掉。”她阴恻恻地说道。
话音刚落，聚集在通道中的异种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
激光武器开始通电，整个通道的开始和尽头分别出现了亮银色的光网。
被堵在中间的异种们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离通道两端最近的异种已经开始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武器已经被调整完毕，两端的激光网开始向中央挤压。而那群捷足先登的异种，就仿佛是被放进榨汁机里的苹果，死神的刀片已然架在脖子上。
而被左右夹击的他们，压根无处可逃。
激光网以恒定而迅疾的速度平滑地向中间碾压，位于通道两端的异种们像是疯了一样地往中间聚集，无数人因此跌倒，然而恐惧却如影随形。
摔倒的人还未反应过来，躯体便被切割成了光网一样的形状，随后像被切开的豆腐一样崩成固体与液体混合在一起的碎块落在地面上。
在这种时刻，异种疯了一样地向中央堆叠，整个空间内全部都是疯狂和恐惧混在一起的嚎叫。
未能进入通道的异种和人类全部都心有余悸。
即使是处在安全地带的艾伦，在看到那边依然正在发生的惨剧时也别开了眼睛。
露西妮仿佛忽然对自己的衣扣产生了兴趣，细细摩挲上面的花纹。
而边若飞却是忽然打开囚室的门，对另外二人道：“稍等我一会。”
几乎是刚刚出门，他正要走过某个拐角，却被人压着堵进了隐蔽的角落里。
边若飞条件反射地挣开，反客为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人按在墙角。
而那双手的主人也丝毫没有挣扎和反抗，任由着青年巨力的动作，脊背直接撞在墙上，发出一声低浅的闷哼。
“不是要找我吗？”被压制着的灰发青年放松着身体，声音里掺杂着些许浮于表面的宠溺，“蜜糖。”
认清了来人，鼻尖是若有若无的海风气息，边若飞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你忽然袭击，我就条件反射地反击了。”
他眨眼看着面前看似毫无抵抗，实则美得锋锐而危险的男人。
“你要在这里对我做什么吗？”尉斯简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控制着的手腕，而是抬起下巴凑近了对方的耳廓，仿佛暗示一样地问。
“确实有点事情需要拜托你。”边若飞却丝毫没有搭上青年弦外之意的那根弦，自顾自地认真道。
“等大门打开之后……”
边若飞将自己几乎算是心血来潮的计划告诉了尉斯简。
随着他话语的推进，灰发青年的眼神也越来越亮，碧色的瞳孔在昏暗中仿佛猫科动物一样在反射着光。
“交给我吧。”尉斯简勾起一抹艳丽的笑容，“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一点奖励……”
“你想要什么？”边若飞疑惑地看向他，“金钱还是自由？”
“Nothing.”尉斯简低叹道，他凑近了面前编织命运的年轻人，“或许，一个吻？”
“想得美。”边若飞一巴掌拍上对方的脑门，嫌弃道，“等出去之后外边美女多得是，别跟我释放荷尔蒙。”
性格相当直率的青年，在写《暗色囚徒》的时候，为了凸显男主角的逼格，很少会进行心理描写。
而且他从没写过感情线，四本书的主角都是单身到大结局。
用他曾经回读者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他自己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便宜了他自己的主角？
因此，边若飞不仅听不懂尉斯简的暗示，而且只当对方在与自己开玩笑。
远处的通道内，喧哗声骤然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安的寂静。
“我要走了，你保持隐蔽。”边若飞嘱咐道。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凑近了这个穿着拘束服的“前”囚徒，给了他一个稳定而实在的拥抱，他拍了拍对方的脊背，察觉到了对方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
“那就事情拜托你了。”边若飞松开了对方，转身离开，只留下尉斯简一个人还站在这个角落里。
片刻后，这个年轻人才慢慢地将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面上浮现出了些许诡异的嫣红。
这种感觉，好舒服。
但是。
“还不够。”
————————
边若飞出去了大约五分钟才回来。
而这时，外面已经尘埃落定。原本喧哗异常的通道是一整片死一样的沉寂。
血腥气混杂着其他的臭味遵循着扩散运动的规律从门口飘过来。
本来并没有进食多少压缩饼干的艾伦忽然感觉到有点想吐。
“在教廷的教义之中，异种与动物牛羊都没有区别。”露西妮的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镇定地说道。
“你们两个都别逞强了。”边若飞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吐就吐吧。教廷应该会把那里都清理掉，所以还剩一点时间。”
在他的话语落下之后，艾伦终于忍不住，转到了另外的方向。
而入口处的宏伟通道内，排风系统开始运行。数个专门的清洁机器人从侧方的墙壁处裂开的洞口钻出来清扫，显然通道设计者在最初就想到过这种局面。
十五分钟之后，地面上绝大多数污迹都已经被清理，而那道巨大的闸门终于缓缓打开。
语音系统开始播报：“请各位选拔参与者到出口外空地处集合，限时三十分钟，否则视为放弃资格。”
这条信息被反复在整个地宫中内的无线音响播放。
“我们也过去吧。”露西妮拿起自己手边的瓶装水漱了漱口，优雅地用白色的手帕抹好嘴角，粉色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仿佛刚刚扶墙干呕的人不是自己。
而艾伦也调整好了状态。
三人干脆一起行动，这次通道内并没有显现出激光网，他们平安无事地到了外界。
“还请各位暂且等待片刻。”守在门外的教士态度非常礼貌，“等半小时的限时结束，我们会送大家折返。”
直到这时，艾伦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他悄悄凑到边若飞的身边：“你那个朋友呢，他没出来吗？”
闻言，梳着金发的青年抬眼思考了一下，说：“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个回答让艾伦满脸问号。
然而，露西妮正在他们身边，艾伦不好再发问。见边若飞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艾伦也干脆内心摇头，决定不管了。
都能悄无声息混入那个地宫，那种人的安全不需要体术一塌糊涂的自己来操心。
限时很快过去，那扇金属闸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缓缓合上。而场上的人类，比起最初来到这里时足足缩减了一半。
“那么，首先，恭喜各位，通过了最后一轮的测试。”年岁已高的主教站在这些狼狈的人面前，抬起手来说道。
“那下面，就是清点每个人手中的铭牌数量，圈定出最后的三位有资格竞选神之子的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呜呜呜我也不想开学不想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