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虚元镜原来的房间外是种的花草。渊北每一个年都会刮起一阵带来各种种子的风, 不知道是不是母树送来的,但是虚元镜一直都在挑拣自己喜欢的种下,原来在外种的也都是各种名贵的花草, 直到姜子期与他争吵过后他就将花草全部拔了,种上了麦子。
吵架的起因只是一件小事,与其说是他们吵架了,还不如说是姜子期单方面的对虚元镜发难, 蹲在地上一边闹脾气一边拔他的花,恼怒之下想说落虚元镜, 可又怕他生气到时候不见他, 只好憋屈的蹲在地上拿花出气。
“没事种什么破花!又不能吃,看个什么趣!”他说完了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后方依旧在喝茶的男人气得翻了个白眼, 头也不回的走了。
事后灯笼飞来,人也不去,直到五天过后,姜子期又忍不住, 别扭的拿着灯笼过去了。当时的虚元镜就已经把花全部清除了, 挽着裤脚,动作僵硬的在撒种子。
日后也就有了一大片的麦地。
姜子期看着看着也就不生气了。
他老老实实地蹲下去, 一起跟虚元镜种地。
当然,他并不会种地。
虚元镜也是。
他们也不知道, 种子是不应该放在土上面的。
那样,种得出来个JB。
好在他们有个照顾他们的树根, 在后方注视着他,夜晚的时候勤劳的把地种好了,让两个傻白不甜坐拥了一片麦地。
一片很大的麦地。
姜子期发现自己喜欢虚元镜的是在不久之后,他发现他看谁都没有看虚元镜顺眼,原来喜欢的女孩在虚元镜的对比下似乎变得不再有吸引了。他开始总想从任务中脱身,只想去小院里喝茶。
这算是什么感情?——姜子期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之后很坦然的承认了他对虚元镜的喜欢。
他想着既然喜欢,那么就告白,问问对方喜不喜欢他。喜欢的话两个人就好好的在一起,不喜欢的话,他就拔光虚元镜的那片麦地,以后再也不去了。
爱就爱,不爱就不要纠缠对方。
他下好了决定,但想得痛快的男人在张开嘴的问题上犯了难。
他其实比他所想的还要在意被拒绝,导致他苦恼的暂时没有去虚元镜的院子,开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都静不下心。
“今年的麦子长得挺好的。”
“你的灯也越做越精细漂亮了。”
“我看你的小院有点冷清。”
“所以,你要不要在院子里加上一个人热闹热闹?”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子期鼓足勇气,“我喜欢你,你呢?”
然而,周围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
他拽着衣角紧张的等了半天,抬起头对着眼前的母树,纠结道:“这么说行吗?”
他围着母树转着圈,反复的说着告白的话语,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已经被人看在眼里,导致观看者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虚元镜打从出生起,第一次——失眠了。
他坐在床上,半眯着眼睛一个晚上没睡觉,接着姜子期多久没来,他多久没睡觉。每次听到姜子期对树做出告白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身体一个激灵,似乎被吓到了。
接着当姜子期鼓足勇气,用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冲过来的时候,他不自在的端起一杯茶,两个人尬饮半天,姜子期说这说那的,就是不说到来这的原因。他听着听着,开始有点焦躁了,直到姜子期深呼吸三次,他才来了精神握紧了杯子。
之后,一个紧张,杯子碎了,姜子期的话被吓了回去,本来就怂着的人,头也不回就要走了。
还来不及太多的思考,虚元镜在对方离去的瞬间张开了嘴:“站住。”
姜子期被吓得一哆嗦,即将跨出门槛的脚收了回去,接着慢吞吞地往回走,磨磨蹭蹭的在兜里拿出一个杯子,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虚元镜。
“不就是看你自己画的杯子好看,拿你一个杯子啊,要这么凶吗?”他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拿走杯子的意思其实只是在失恋过后不打算再来了,想要带走点纪念。
虚元镜被他气得闭上了眼睛,能够读心的大/佬面对眼前的这个怂瓜实在有点手痒。
“你什么时候失恋的?”
“哈???”
虚元镜拿过姜子期手里的杯子往石桌上一拍,杯子瞬间四分五裂,他铁青着脸说:“你他妈跟我告白了吗?什么时候跟我告白的?说不来就不来了,说来就来!你把我这当什么了!”他在这等了五六天了,什么时候张的这个嘴他怎么不知道?
失恋了?
虚元镜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对姜子期发了脾气。
姜子期瞪圆了眼睛,做作的将手放在嘴上,“天啊,你这是骂人了吗?天啊,你还会骂人吗?”
虚元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笑了出来,“你要真没什么要说的你就走吧。”
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生气了,至于气的是什么姜子期不是很明白,但是……姜子期多听话的人啊,他让走那么必须就要走啊!
——有什么犹豫吗?
——当然没有了!
姜子期抱着衣袍的下摆一溜烟的跑了,跑到门口的时又被人叫住了。
“你真的要这么走吗?”
虚元镜冷静下来,在后方问他。
姜子期回头,眼睛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虚元镜等了片刻,道:“今年的麦子长得确实好。”
“我的灯也越做越精细漂亮了。”
“我的小院有点冷清。”
“所以,你要不要住进来。让我这里热闹一点。”
他说到这变得有些羞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子期眨了好几下眼睛,像是在艰难的消化这这短短几句。他看着对方白净的脸上的红晕,从恍惚中抽离,终于是鼓足勇气对着对方说:“我喜欢你。”
虚元镜先是和他对视了两分钟,然后慢慢移开脸,用手捂住眼睛。
姜越没有听到喜不喜欢,却接收到了喜欢的信号。
他放下衣摆,弯着腰看着虚元镜,忽然笑了。
“先生。”
“什么?”
“你脸红了。”
他这话说完,虚元镜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在天气炎热的夏季,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姜子期发现虚元镜有一点很讨厌。
那就是他无时无刻不在读自己的心,自己在想什么对方都能轻轻松松的知道,压根就没有秘密可言,这样的情况十分让人厌恶。
他这边拿着颜料,虚元镜在那边画画,他脑子里刚想着想要亲他一下,男人就会一脸平静的凑过来,拿走他手中的颜料,亲吻上他的嘴唇。
他这边坐在稻田里,虚元镜在院子内给他泡茶,他忽然想要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男人就会很快拿着小板凳坐过来,抬头看着他,问他要说什么。
他这边刚有点想要骂人的心思,男人就瞪起了眼睛,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样的日常真是让姜越真心感到发烦,谁都不想要在恋人眼前暴露自己的想法,这样有点不好的事情都能让对方知道多尴尬,有多影响他在虚元镜心中的形象,想想都讨厌。
虽然……对方看了他这么多年,对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这件事的心。
他也想要一些自由的空间,不被知道的想法。
姜子期坐在地板上,歪着头看着书桌前的虚元镜,虚元镜一本正经的在看着书,从长睫到红唇无一处不是姜子期喜欢的地方。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既然相爱就肯定会有些想法,可总怕虚元镜不喜欢,又怕虚元镜知道太过害羞,就每一次要有这个心思的时候,便开始想一些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第十次了。”
虚元镜放下书,瞧着他。
“什么?”姜越心不在焉的随口一应。
“孙子兵法你念了十遍了。”虚元镜起身,从书桌前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掐住他的下巴,磨蹭着男人下巴上的小胡茬,眸色渐深,闭着眼睛一口/含/住姜子期的下唇,撕咬了许久,说:“你是想要干嘛?是要攻打谁还是算计谁?”
姜子期伸手拉住他的头发,“除了你我还想算计谁?”
“也是。不过,”虚元镜拉住他的手,“别念了。”。
“你一天到晚读我的想什么也就算了,怎么连现在我要想什么都要干涉了?”姜子期不满的发出抗议。
“有点想要干涉的心。”虚元镜伸出手,细长的手指顺着姜子期的胸/口移动。
他眯着眼睛,盯着姜子期也不满意地说:“我想要你多想想我们的事,这样我好知道你讨不讨厌,你在这一刻想不想要我接近。——我可以接近吗?接近你,你不会生气吗?”
姜子期立刻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微微移开了头,又转了回去,试探着张嘴/含/住了虚元镜的手指,紧张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探向宽袍之下。掌心下的热度让他有些犹豫,他在刚想要拿开手的瞬间被人按倒,黑色的长发落在了他的脸旁,上方的男人衣领微开,高冷的禁谷欠感被危险的侵/略/感取代。
姜子期期待过这件事的发生,也幻想过,但真正接触到的时候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了。可容不得他拒绝,能够知道他想法的虚元镜总会在他脑中的抗拒彻底成型之前击倒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只能随着对方急躁的动作摇晃。
在结/合之前,姜子期一直都以为男人是个对这种事并不上心的冷淡男。可在今日之后姜子期再也不会这么觉得了……
宛如野兽一般。
姜子期被人按住头,想要离开的身体总会被拽回来,周围的声音不静的让人羞得抬不起头,上方的那张脸也因为情绪的改变而变得性/感危险,狭长的眼眸中似乎闪着红光让人胆颤。
姜子期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折/磨的发出了隐忍的抽泣,刚骂了一句妈,嘴唇就再次被人含住。
“别骂人。”
虚元镜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姜子期朝着他比了个中指,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平静下来是在很久以后。
虚元镜看了身旁躺着的姜子期半天,亲吻了一下闭着眼睛的人,珍惜的吻落在了发红的眼皮上,接着头发被人拽住打了个结。
姜子期闭着眼睛,哑着声音困得要死还不忘了说:“这次我可什么都没想。”
虚元镜愣了一下。
他又说:“这次可是你自己想做的。”
虚元镜这才明白过来,他笑了笑,将头埋在姜子期的胸口,贴在那里,难掩开心道:“这是我想得,也是我想了很久的,你没想。”
姜子期睁开眼睛,“真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我确实一直在想着。”虚元镜抱住他,也知道他这阵子闹什么别扭,想了一下道:“你要是不高兴我知道你的心思,那以后你可以问我,我在想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可要听?”
“听,为什么不听。”姜子期转过身,与他抱在一起,看着窗外的绿叶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弯起了眼睛。
老实说,那时树下的男人抬起头的瞬间,姜子期的心跳就快了两拍。
如同此时。
不在安静。
有点喜欢。
之后,变成了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