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花一愣,她自是知道的,因为她家祖上就是烧瓷的,她父亲也是极为厉害的烧瓷能匠,青花瓷中最上等的天青色便是要在烟雨天气烧制而成,而且只能是烟雨天气,极为难得。

  “所以……”白胥摇着扇子缓步而来,“你父母的意思是:你是世间最难得。”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慢,恍惚间好像看到那一对父母对女儿的盼望与期望,鱼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无奈。

  林青花当场怔在原地,唇边反复噙着这句话,原来真的是这个意思吗?你是世间最难得。

  她拿着手帕擦擦眼泪,好像多年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何悄悄。”她微抬着下巴,似乎又是那个高傲的林青花。

  “我决定了,我也要像你这样开一家店。”

  她似乎颇为自信。

  何悄悄来了兴致,“那你要开什么店?”

  “胭脂店。”

  想法与何悄悄不谋而合,林青花之前送过她一盒胭脂,粉质细腻,还带着香味儿,质地极好,若是她出来开店一定能大受欢迎。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正巧我旁边就有一家铺子要转让,你不如盘下来?”

  “啊?”林青花一愣。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她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是一时热血。

  何悄悄打来了一把算盘,吧嗒吧嗒地开始算账。

  盘下那家店一年大概……包括店面的装修、宣传,成本进货……

  算盘的响声让林青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可没那么多钱。

  何悄悄终于算完了,林青花看着那个天文数字几乎要晕倒。

  这个店面的不错的位置,那人转让也是因为要回老家才降价转让,如果现在租下来绝对不亏,店面不算特别大,但是林青花一个人的话完全够了,等一会再招一个小伙计,前景很不错。

  “我、我没那么多钱。”林青花绞着手帕吞吞吐吐道。

  “这个不是事儿。”

  何悄悄打了个响指,白胥秒懂,立刻去柜台拿来一个荷包,何悄悄早就眼馋那个店了,银子是备好了,但是租下来又不知做些什么,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

  “这……”林青花看着那一袋子银两。

  “算是咱俩合资,我出钱你出胭脂,后期分成,如何?”

  两个女孩子一拍即合,何悄悄当场开始盘算资金的利用。

  林青花不只会做胭脂,对于美容养颜有着大研究,为了向何悄悄展示她的手艺,她当场拍板决定要给何悄悄化个妆。

  何悄悄平日里不爱化妆,最主要的还是手残,所以上妆的东西是买了不少,但几乎没怎么用过。

  当林青花看到她那一堆东西时抽了抽嘴角,十分嫌弃地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这都是些什么?

  何悄悄耸耸肩,她也不知道自己都买了些啥,就是心血来潮想试试上妆,便买了些东西,试完发现自己手残,便堆积起来。

  林青花挑挑拣拣了半天才选出些能用的东西。

  “坐好。”

  林青花拿着刷子,仔细端详何悄悄的脸,十分清雅,不适合浓妆艳抹,淡妆最为合适。

  算账的白胥视线时不时望过来,他很好奇林青花能化成什么样子,一想到何悄悄腮红打的像猴屁股一样红,脸唰地白比围墙,他就一哆嗦,干脆不要看去,又好奇仰着脖子想瞧瞧。

  林青花的手特别巧,从白胥这个视角看去,何悄悄乖乖坐着,倒是难得的安静,他撇了撇嘴,鬼灵精怪的丫头。

  林青花一脸严肃地端详着何悄悄的脸,时不时涂涂抹抹地。

  期间何悄悄一直想拿着铜镜照一照,被林青花恶狠狠地拒绝,一巴掌拍向了她的爪子,何悄悄讪讪一笑。

  “不许眨眼。”

  “抬头。”

  “闭眼。”

  “别乱动。”

  林青花简直要被何悄悄气死,这么乱动怎么化……

  好不容易化完,何悄悄第一时间拿起了小镜子,照来照去,好像什么也没化,但又好像化了些什么,整个人都变精致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能去走红毯,争芳斗艳了。

  “老白。”她高喊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手上一面小扇子挡着自己的脸。

  白胥托着脑袋,“快让我瞧瞧。”

  扇子缓缓放下,清雅而不清淡,美丽而不艳丽,脸还是那张脸,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白胥直愣愣地看着她,只感觉心底扑腾扑腾地跳,脸颊一阵发烫。

  良久他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故意道:“不好看,快卸了。”

  这么好看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何悄悄啊了一声,又拿起小镜子,她觉得很好看啊,一定是白胥瞎了,毫无审美的王八蛋。

  “太好看了,你手艺绝了。”何悄悄不由得夸赞道。

  林青花的手艺加上她何悄悄的经营策略决绝对暴富。

  何悄悄特意带着妆在酒楼内溜达了一圈,其他几个伙计看到后一脸惊讶刚开始不习惯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老大,你今天真好看。”裴老虎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形容词,憨憨地只会夸好看。

  “对对对,真好看。”陈二狗更是没有半点墨水,完全附和上家。

  “嗯,好看。”楚某人更是敷衍。

  岳阳楼除了五人外,另外又招了几个小跑堂的,毕竟生意日渐红火,几个伙计实在是不够用。那几个小伙计简直要看直了眼。

  何悄悄哼了一声,十分满意,其他吃饭的客人见她走过刮过一阵香风,纷纷转过头来,暗道今日这何掌柜好似比平时更美了些许。

  见那些客人的眼睛恨不得一个个贴在何悄悄身上,白胥气得直咬牙。

  “以后请叫我风姿绰约何掌柜。”何悄悄靠在柜台前朝白胥眨了下眼睛,抛一个眉眼,对方一阵腿软。

  白胥也摇着扇子紧接着道:“那以后请叫我风流倜傥白才子。”

  “白大才子。”何悄悄立马拱手恭维道。

  “何大美人。”

  一阵商业互吹,二人彩虹屁简直要上天。

  一旁的林青花白眼也简直要翻上了天,果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我先走了,回去多做几盒,拿来给你瞧瞧。”

  林青花看不得这腻歪的场景,干脆起身要走,回去准备一下胭脂铺的事情。

  等林青花走了,何悄悄更是要起飞,带着脸上的妆美的很,非要上街去转一转,一逛便逛到了天黑,白胥大包小包的压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晚上何悄悄犯了难,到底要不要卸妆,她坐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实在是舍不得,但是不卸妆对皮肤不好,一时之间恨不得把妆焊在脸上,做一个半永久。

  最后纠结半天她还是打了清水,把妆卸了,今日林青花化妆时她也看到了些,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明早儿她自己画一个便好了。

  然而清早当她拿起化妆刷时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怎么这化妆刷在林青花手里就十分听话,在她手里就各种抖,画的四不像,何悄悄在屋里闷了许久也没化出个满意的妆,最终是决定卸掉。

  白胥见她久久不出来有些担忧,而林青花也一大早拎着想箱子过来了,决意要给何悄悄展示一下。

  “悄悄?”白胥敲敲门,见屋内没人回应,心底一阵焦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悄悄。”

  他继续大声拍着房门,最后干脆去撞门,撞门的一瞬间门开了,但是白胥收不住力,直接向里倒去,他倒吸一口冷气,何悄悄也呆住了,眼睁睁看着白胥直接撞在她身上,二人纷纷倒地。

  坚硬的石板疼得何悄悄直呲牙,一巴掌扇到白胥身上,白胥直接被她打蒙了。

  “何悄悄!我好心救你。”白胥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咬牙切齿道。

  还没骂完就看到了何悄悄脸上没卸完的妆,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忒吓人了,得亏是白天。紧接着捧腹大笑,“何悄悄,你今日的妆化的挺好看。”

  “真的吗?真的吗?”何悄悄信以为真,又跑回去照了照,越看越好看,居然真的跑了出去。

  “真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说的就是你。”

  白胥在后面憋笑憋的难受。

  果然,何悄悄一入大堂顿时收到了一大波目光,客人们望了她一眼,干呕一声,顿时不想吃饭了。

  林青花正在摆弄她的小箱子,看到何悄悄跑出来忍不住捂脸,谁给她的自信让她这么跑出来吓人的。

  谁知何悄悄还跑到林青花面前显摆,“好看吗?”

  她转了个圈,捧着脸,眨巴眨巴眼睛。

  林青花强忍着怒火,“你快去把脸洗了。”

  “不好看吗?”何悄悄撇撇嘴。

  一回头就见白胥扶着楼梯哈哈大笑,顿时明白,这家伙果然是没什么审美能力。瞪了他一眼,麻溜儿地去洗脸了。

  林青花打开她的瓶瓶罐罐,用一只木质小浅勺子从里面挖了一小块白色泥状物体涂到何悄悄脸上,一勺一勺抹匀,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嘴巴,整张脸涂满。

  白胥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是要去唱白脸?”

  林青花淡淡道:“这是我新研制的,让你的脸水嫩。”

  何悄悄照着镜子,感觉自己话都不敢说了,生怕那些东西进了嘴里。

  “伸手。”

  林青花又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些红色的小棉球,林青花用镊子夹出一粒敷到何悄悄的手指甲上,又用布包住。

  “这系什么?”何悄悄艰难地张口问道,舌头似乎都打结说不清楚了。

  “蔻丹。”

  何悄悄恍然大悟,原来是指甲油啊,不过她现在手指甲都被包着,这红色染到布上,看到倒像是手指头被人夹了受伤包扎一般。

  林青花几乎给何悄悄做了一全套指甲,指甲做的差不多了,脸上的东西也可以洗掉了。

  正当何悄悄要去洗脸时,楼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小丫头,我把你未来的夫君们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