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何悄悄就生了一肚子气,进了酒楼,其他人已经忙活起来了,何悄悄撒气般的一脚踢翻脚边的凳子,随后又把凳子扶好坐下。

  “这是怎么了?”白胥摇着折扇走来。

  “遇见个老流氓。”何悄悄咬牙切齿道。

  原本她早上想去早市看看这个季节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街头人很多,来来往往赶早市的人不少,不知从哪儿冒出个看着不太正经的大叔。

  大叔穿着一身道袍,黑白八卦图印在身后,但那身道袍似乎并不合身。

  手持一道幡,上书大大的“算命”两个字,那两个字极为漂亮,和白胥的字有的一拼。

  何悄悄被那字吸引住了,便多看了几眼。就这几眼大叔就发现了她。

  “姑娘,算一卦吗?”

  何悄悄摆摆手,她是无神论者,街头算命的几乎都是骗子,不可信,不可信!

  但算命的大叔却不依不饶,直接走到何悄悄面前捋着胡子一幅高人相缓缓道:“我观姑娘面相,是个有福气的人。”

  “谢谢啊。”何悄悄扯了扯嘴角道了谢继续往前走,她当然有福气,这几年因为和她做朋友而暴富的人还少吗?

  大叔继续跟上她,“姑娘要不要算一卦姻缘线?”

  “不用。”

  来来往往的人流挤来挤去,何悄悄挤着人群,大叔脚步倒是快,何悄悄走一步他跟一步,何悄悄气得想揍人。

  “算,算吧。”算完赶紧走。

  何悄悄停了下来,双手环胸盯着那算命人。

  “姑娘心善,命有福报。这姻缘人嘛……”他捋着胡子故作高深,何悄悄简直要被气死,这人怎么跟白胥一样臭屁傲娇,说话慢吞吞故作高人模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刚落,啪地一拳打在他眼睛上,算命人捂着眼睛嗷了一声。

  何悄悄紧攥着拳头,一抬眸就见那人好像色眼咪咪的样子,什么近在眼前,眼前不就这么一个大叔,撩姑娘居然撩到她头上了。

  一个四五十的大叔,长得倒是可以,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是吃软饭的。

  去你丫的近在眼前。

  何悄悄怒气冲冲,白胥在一旁不厚道的哈哈大笑,“前有春阳杜财神,后有街头算命人,悄悄你艳福不浅啊。”

  紧接着便传来白胥的惨叫声,何悄悄直接拧着他耳朵转了半个圈儿,疼得白胥嗷嗷叫。

  另一头谢府里白梅也疼得嗷嗷叫,何青山毫不留情地讽刺。

  “一大把年纪了,去调戏我姑娘,真有你的。”闺女厉害,干了他一直想干的。

  “哪里叫调戏?我这是为了提醒她近在眼前。”白梅捂着有些青红的眼圈,果然是谁的姑娘像谁,跟何青山这个大老粗一样暴力。

  “你说近在眼前她自然会以为你说的人是你自己。”谢知意轻抿了一口茶,面色淡然,憋住了想笑的冲动。

  活该!这算命的真骗子。

  打得好!

  白梅经他解释才发现自己说的有些令人误解了,怪不得那丫头一脸怒气,这下可丢人了。老公公调戏未来儿媳妇。

  大概对于女孩子来说最能缓解心情的就是上街买买买,约上秦夫人,两个女孩子手挽手在前面十分开心,身后秦子由和白胥一脸无奈地拎着大包小包。

  原本何悄悄提出逛街时,楚拂衣自告奋勇要来提东西,只要不干活干什么都行,被白胥一眼瞪回去了。

  “白兄文采出众,是否也要参加来年科考?”秦子由道。

  白胥应了一声,“是啊,看来与秦兄同届。”

  秦子由朗声大笑,“那我便在京城恭候白兄了,我想以白兄的文采,此次科举无人是难得对手啊。”

  这几日他也常随秦夫人来岳阳楼坐一坐,闲暇时便同白胥交流一二,不由得再次感叹这小小酒楼藏龙卧虎,一番交谈居然对这位白兄油然起敬。

  他自信自己能在京城才子中排得上名号,但在这位白兄面前突然便黯然失色。

  “不敢当,秦兄抬举。”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前面的女孩子也谈到了京城,秦夫人再三邀请何悄悄去京城,但何悄悄似乎并不喜欢京城。

  “那这位白兄科考,日后定要留在京城做官的,那时你怎么办?”

  秦夫人俨然把他们两个当作了恋人。

  听到这话,白胥也竖起了耳朵。

  何悄悄打着哈哈避而不谈,“还早呢,嘿嘿。”

  “去京城嘛,去京城嘛。”秦夫人摇晃着她的袖子撒娇道。

  “去去去。”

  何悄悄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最怕别人跟她撒娇,完全受不了,几乎是说什么应什么。当年秦夫人便用这招百试百灵,说吃什么何悄悄就做什么。

  “那你们两个何时成亲?”秦夫人八卦道。

  “嗯?成亲?谁?”何悄悄一脸疑惑。

  秦夫人指了指她和白胥,何悄悄这才明白,“你搞错了,我们俩是合作关系,再说了我爹早给我指了未婚夫,可惜被我逃婚了,哈哈哈。”

  何悄悄笑得前合后仰,估计她爹发现后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

  身后的白胥一愣,巧了不是,他也是逃婚出来的。

  他一把揪住何悄悄的袖子,在她一脸疑惑中问道:“你那未婚夫叫什么名?”

  “不知道啊。”何悄悄挠腮,“忘了问,但他是你们白家屯的。”

  “我未婚妻是你们何家村的,我也是逃婚出来的。”

  空气一瞬间凝滞,总不能就这么巧吧。

  秦夫人慢慢退到后面,一脸兴奋,唇角渐渐翘起。

  她磕得cp是真的。

  “你哪天成亲?”

  “七月十三。”二人异口同声道。

  老天爷,他俩正是七月十一晚上相遇的。

  巧了不是。

  “那太巧了,你能把婚退了吗?”何悄悄也是一脸兴奋。

  “什么?”白胥没想到她居然要退婚,惊讶过后又愤愤道:“你想得美。”

  秦子由和夫人已经悄悄退场了,“不逛了?”秦子由问道。

  “不逛了,让他们逛。”秦夫人欢欢喜喜转身就走,秦子由在后面大包小包跟着。

  “拜托,你退了吧。”何悄悄双手合十跟在白胥身后一个劲儿央求道。

  “为什么要退,你自卑了?觉得配不上我?”

  何悄悄忍住想啐他一脸的冲动,讨好道:“对对对,我自卑,白兄你风采过人,小女子配不上。”

  白胥被她哄得有些飘飘然,回头呲牙一笑,“无妨,我不嫌弃你。”

  “你……”何悄悄跺跺脚,“呸,王八蛋,你非要我说我没看上你才罢休。”

  白胥突然身形一顿,何悄悄没注意直接撞在他身上,疼得她鼻子都快掉了,捂着鼻子仰头见白胥又贱兮兮道:“你就等着嫁过来吧。”

  “不仅你要嫁过来,我还要娶三妻四妾冷落你。”

  “我谢谢你全家。”何悄悄忍不住一拳打在他眼上,肉眼可见眼眶处一圈红了。

  “你……”白胥捂着眼睛。

  何悄悄依旧不消气,一脚跺在白胥雪白的靴子上狠狠捻了一圈才罢休,愤愤不平地转身回了酒楼。

  本来出门去散心的,这会子更气了。

  早上遇见个老流氓,中午遇见个小流氓。

  改日真该去上炷香,去去这晦气。

  酒楼内众人见何悄悄回来一脸怒气,指着身后跟来的人骂道:“你娶,娶回去老娘我非闹得你家宅不宁。”

  顿时吸引了酒楼内一片目光,几个伙计惊掉了下巴,难道说白胥求婚提亲了?

  白胥人刚进来就受到众人怜爱的目光,你惹到老大了,你完了。

  “滚。”何悄悄抄起一个算盘丢过去,白胥一闪身躲了过去,看着那碎成两半的算盘咂舌道:“又要买个新的了。破财免灾啊。”

  何悄悄怒气冲冲,白胥倒毫不介意向大家解释自己和何悄悄的婚事,甚至为了气她一气非说什么来年成婚。

  沸沸扬扬闹得整个酒楼的人都知道两个人要成亲了,不少人还前来祝贺,说什么一定要请他们来喝喜酒,白胥一一笑着答应。

  没过一会儿整个酒楼都开始夸起他们来了,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天造地设之类的。

  “王八蛋。”何悄悄怒骂。

  眼珠子一转,她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乎,白胥算账的时候,一个青色身影挽着他胳膊娇滴滴地喊“白哥哥”,白胥写文章看书的时候,又是一声“白哥哥”,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以前白胥是她的腿部挂件,现在她是白胥的腿部挂件。

  “白哥哥,人家想要买这个。”

  “白哥哥,人家走不动了。”

  “白哥哥……”

  呕,白胥被她一声声喊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依旧强忍着恶心配合她,看谁先恶心到谁。

  最后白胥还是忍不住投降了。

  尤其何悄悄一连几天的作妖,走哪儿跟哪儿,导致他的文章几乎没怎么好好写,晚上免不了被谢知意臭骂一顿,再罚些什么。

  “大姐,我错了,你可饶了我吧。”白胥见了何悄悄就开始躲,像极了耗子躲猫。

  岳阳楼内人一阵大型吃瓜看戏。

  “退不退?”

  “退,马上退。”白胥可怜巴巴道:“等我科考完就退。”

  “不行。”

  “大姐,那婚事是我爹娘定的,现在退我娘得掐死我,等我考完就退可行?”

  何悄悄撇撇嘴,“行吧。”

  看在白胥也是惨兮兮逃婚出来了,颇有难兄难弟的感受,都是被家长逼婚的可怜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