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绵反复烧了将近一天，睡到下午五点多时，迷迷糊糊睁开眼。
室内昏暗，床头一盏小灯还开着，方辞紧挨着他，正靠坐在床头看书。
察觉到人醒了，方辞放下书，笑着凑过来抵在杨小绵额头上，等了一会儿才退开。
“退烧了。”
杨小绵每次对于方辞过近的接触，总是会心脏狂跳，脸颊发烫，在一起这么久，依然如此。
“怎么这么暗啊，是天黑了吗？”
“不是，今天下大雨，外边风也很大，看来这个元宵节，只有我们两个一起过了。”
方辞动作温柔捏捏他脸颊，“不过你烧才退下去，不出门比较好。”
杨小绵蹭蹭他手，“我们两个，也挺好的。”
“厨房砂锅里煨了一小罐汤，要喝吗？”
“嗯……我好饿。”
方辞起身，拿过床尾的衣服穿上，“中午喊你两次，你一直在撒娇耍赖不想吃饭，现在自然饿得不行。”
杨小绵裹着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用我抱你去浴室洗漱吗？”方辞揉揉他额发，“是不是没力气？”
杨小绵往日里懵懵懂懂的一个，现在倒是开了窍，顺着方辞的话点头。
“四肢都很软，没有力气。”
方辞笑起来眼睛弯弯，俯身轻松抱起杨小绵，一手托在他屁股上，把人带去浴室。
“踩在毛毯上。”
杨小绵环着他脖子，往下看了两眼，找好地方才下来。
长毛毯软软的，踩起来挺舒服。
把他放下后，方辞拿起杨小绵的牙刷挤上牙膏递过去，又将水调到合适的温度。
“洗完了喊我，抱你出去。”
杨小绵点点头：“好。”
方辞随手梳了下杨小绵头顶凌乱的发丝，这才转身离开浴室。
等到方辞走出去，听见卧室门打开的声音，杨小绵一边刷牙，边冲着镜子中满嘴泡沫的自己傻笑。
方辞很温柔，办事妥帖，很会宠着惯着。
杨小绵心道，可能自己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好事，才能有这么好一个男朋友。
他傻乐的模样没持续多久，听见方辞回来的脚步声，杨小绵连忙安分下来，弯腰接了捧温水洗脸。
“我给你擦。”方辞拿着毛巾靠近，先是擦掉杨小绵下巴处的水珠，又往上，轻柔地擦过脸颊与额头。
“好了。”方辞放下毛巾。
杨小绵迫不及待地伸开双臂要抱。
“这么喜欢抱？”方辞依着他，揽过他腰身，转个方向，把人抵在盥洗台边缘，手掌垫在杨小绵后腰处。
“是你说，抱我……”杨小绵低垂着脑袋，他一害羞，陷在毛毯中的脚趾会微微蜷缩。
方辞浅笑盈盈，眼眸澄净清澈，手指勾着杨小绵下巴，“让我看看脸有没有洗干净。”
杨小绵不疑有他，仰起脸让他看：
“洗干净了，不信你……！”
话未说完，方辞手臂圈住他整个人，低头吻下去，细细地啄吻过杨小绵的唇，一点一点挪，亲到嘴角时停顿一下。
看到杨小绵耳朵通红，乖顺的闭上眼睛，这才继续深入亲吻。
过了好一会儿，方辞抱上真的没力气的杨小绵出了浴室。
床边的移动书桌上放了许多食物。
清炒菜心，白灼虾，肉沫鸡蛋羹，还有一小盅鸡汤，一笼奶香馒头。
杨小绵惊讶道：“几分钟就做了这么多吗？”
“中午做的，一直在保温蒸箱里放着。”
方辞打开瓷盅的盖子，“先喝汤，病刚好，吃些清淡的。”
“好……”
方辞贴心的很，虾全部是剥好的，知道杨小绵喜欢甜口，蒸的小馒头里多放了一点糖。
看到他胃口大开，一侧脸颊鼓鼓的，方辞这才放下心，去打开衣柜拿出一双袜子，蹲在杨小绵面前给他穿上。
天已经彻底黑了，方辞刚起身，忽地听见这一层的走廊上传来两道女声。
似乎在争吵。
杨小绵也听到了，咀嚼的动作一顿，迷茫地看向方辞。
“晶晶和唐糖在外面，好像是在吵架。”方辞蹙眉。
“你先吃饭，我去看看。”
杨小绵连忙几口吃完鸡蛋羹：
“我和你一起……我吃饱了。”
“好，把拖鞋穿上。”方辞拿过一双羊毛卷的拖鞋，雪白的颜色，支楞着两个小羊角，非常可爱。
这还是前段时间跟着顾城去超市买菜溜达，顾城教的。
顾城有些魔怔，但凡看见什么兔子拖鞋睡衣之类，不要钱似的往屋里搬。
方辞只是单纯觉得小羊拖鞋看起来就暖和，不同颜色的，给杨小绵买了五六双。
两人牵上手，走到玄关处，方辞刚想打开房门，忽地听见于晶晶克制的哭声。
“我他妈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门外走廊上，于晶晶家房门大开，她整个人堵在门口，不让唐糖出去。
昨晚上喝醉，本来以为自己一个人蒙头就这样半死不活待着，没想到一睁眼……
竟然是唐糖在一旁照顾她整整一宿。
想起前几天两人吵架，唐糖说的那些事情，于晶晶恨的要死。
“她们还活着吗？叫什么名字，我现在过去把这些狗东西剁碎了扔海里喂鲨鱼！”
唐糖哭过一场，眼睛很红，“她们早已经死了，队长上位后，把她和前任队长杀了。”
于晶晶擦掉眼泪，哑声说：
“她们既然已经死了，咱以后就把那些忘了行吗？我能保护你，我们一队那么多人，都会保护你的。”
唐糖眼神落寞：“可我害怕，我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这种目光，让我如芒在背。”
“我们不告诉任何人，即使把这段感情藏在黑暗里，不见光，也可以。”
于晶晶满眼悲伤地看她，心疼又痛苦：
“我真的喜欢你，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了。”
“给我个机会，我们在一起试试……好不好？”
许久，唐糖都没有任何回应。
走廊安静了下来，声控灯也灭掉。
在于晶晶以为这一次又以失败而告终，忽然听到唐糖颤声道：
“好。”
于晶晶愣神许久，眼泪汹涌落下，猛地扑过去抱着她。
两人像是藏匿在黑暗中的小动物，互相治愈创伤，彼此取暖。
门后方辞和杨小绵两人从监控显示屏旁处退开，对视一眼。
方辞长吁一口气，而后一笑：“终于说开了，这下算是全部都圆满了。”
“嗯！”杨小绵开心道：“以后糖糖也有人保护了，一切一切，慢慢变好。”
“走吧，陪我做汤圆，一会儿给她俩送一碗过去。”
方辞揽上杨小绵后腰，小情侣黏糊到厨房，肩膀抵着肩膀搓圆子。
杨小绵看着手中搓好的白白胖胖的小汤圆，嘀咕道：“不太圆。”
“不着急，多做几个就熟练了。”
方辞准备了三种馅，黑芝麻的，草莓馅，以及红豆沙。
“你包的好看，很圆。”杨小绵手指上粘到糯米粉，便在方辞脸颊蹭了一下。
方辞干净的侧脸立马多出一道白印。
方辞眼中满是笑意，趁手上还有糯米粉，全部糊在杨小绵脸上。
哈士奇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犯一下二。
就比如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杨小绵吐出嘴里沾到的糯米粉，“不公平，你把我脸都弄脏了……”
方辞被他扒着一侧肩膀，看着小绵羊像一颗白白嫩嫩的汤圆，笑得停不下来。
“那你再还回来好不好。”
杨小绵气鼓鼓地用脑袋往他胸膛怼了两下。
视线扫过桌上装草莓酱的碗，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