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觉得烦……”达子边说边扣动扳机， 随着不明显的枪声响起，一个接一个变异人应声倒地，每一个都是头部中弹， 无一例外。
“哪里好？九点钟方向有动静。”邢律一枪干掉一个扑过来的变异人， 顺便提醒身边的队友。
“怎么不好？现在全基地都是你的助攻， 还不好？三号点清理完毕。”队友老猫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收到，小熊， 二号点情况如何？”留在一号点的纪文成问道。
小熊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不好！这些老鼠太他妈灵活了！”
“比你还灵活？”达子笑道。
“艹！”几道枪声响起，随后小熊喘着粗气回答， “二号点……清理完毕……副、副队， 我觉得老猫说得…对！”
“对个屁。”邢律面无表情地说， 一手抬枪射击，另一只手抽出战术匕首随手扔出， 直接把从另一个方向蹿出来的变异人钉在了墙上， “助攻有没有都无所谓，本人才是重点。四号点清理完毕。”
“好。达子大宇守住高点， 小猪守一号点， 我去把运钞车开过来，其余人去四号点搬东西。”见所有目标点都清理完毕， 纪文成语气轻松不少，笑着命令道。
“队长， 你不觉得咱们队里的动物有点太多了吗？”林修竹不满地嘀咕道， “哪怕叫我竹子呢？”
“小猪不挺好嘛，朗朗上口。”一起清理四号点的队友阿宏一把攀住了邢律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 “一群单身狗你们懂个屁！副队的意思是， 这么多助攻， 但苏则还当他是战友，所以他才觉得烦，对吧？”
邢律抖肩甩掉阿宏的手臂：“对你个大头鬼，你又没谈过恋爱，在这装什么大头蒜呢？”
阿宏眼睛一瞪：“没谈过恋爱怎么了？我身体纯洁不代表我思想纯洁啊！”
小熊受不了地求饶道：“我求求你闭嘴吧！我真不想知道你不纯洁的思想在想什么！”
没等阿宏开口抬杠，老猫忽然插嘴道：“我还是不懂，副队你说苏则把你当战友了是什么意思？”
小熊嗨了一声，嘴快地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们不是经常外出执行任务吗？苏则其实也想跟我们一起来，但小晶现在白天帮研究院攻克那个什么聚变，晚上要在实验室充能，他俩不是DNA绑定吗？导致苏则也不能离开研究院。
“副队呢，相思泛滥，只要在基地就会去实验室找苏则，而苏则呢一见到咱副队，就会开始问任务情况。从任务目标问到战术布局，和副队讨论计划有没有漏洞，复盘战斗过程。
“刚开始吧咱副队还傻乐，觉得苏则是不是开窍了，以前都是他自己唱独角戏，现在两人有来有往，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有时甚至会征用实验室的白板做战术分析。可日子一长，咱副队终于觉出不对劲了——不对啊！苏则这不是要和他谈恋爱，是要和他拜把子啊！”
“噗！”频道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邢律终于忍无可忍：“于俊雄！”
“到！”已抵达四号点的小熊冲着邢律就敬了个礼，“嘿嘿，要我说啊，副队你就是想太多，拜把子怎么了？至少你更进了一步啊！”
“滚去抬东西！”邢律抱着保温箱，做了个踢人的动作，沉着脸往外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副队整天拉着个脸，”几乎和小熊同时抵达的老猫憋着笑说，“那我能理解了，确实有些憋屈，你想和他谈恋爱，他却只想和你并肩作战……噗！”
“我说，这唯一谈过恋爱已婚的都没说话，你们怎么还越说越起劲了？”纪文成下车打开运钞车的后门，让邢律把
保温箱放了进去，“重点不在有没有助攻，也不是苏则把老邢当成什么人。重点是老邢只想要一个身份，但这路都走了十万八千里了，眼瞅着离目标还是很遥远，所以他才觉得烦。”
纪文成说完，拍拍邢律的肩膀，揽着他一起走进四号点：“老邢啊，谈恋爱这事，急不得。循序渐进未尝不是件好事。小熊有句话说得很对，至少苏则对你的态度发生了可喜的转变，这就是进步啊！”
“听见没！队长说我说得对！”小熊抱着实验箱对着邢律抬抬下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邢律沉默地抱起架子上另一个保温箱，好一会才嘟囔道：“这也太慢了……上次他那样看着我我还以为……”
听到邢律这句话，达子立刻起哄道：“说到那样看你这件事，来来来！小猪，原景重现一下！”
“啧，你们是听不腻吗？”林修竹不耐烦地咋了下舌，下一秒却活灵活现地描述道，“话说那天在物理实验室，在一群院士教授、基地国家领导们的围观下，苏则和老邢异口同声、铿锵有力地说出那四个字，‘交给我们’……”
“小猪这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铿锵有力这么复杂的成语都给整上了。”队长纪文成首先给予了肯定。
小熊憋笑道：“确实有说书那味儿了哈～”
邢律听着耳机里林修竹声情并茂的讲述，和队友们的调侃声，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你们要是真这么闲，要不去把旁边的家属区也给清了吧。”
这时，抱着最后一个实验箱，一直沉默不语的猴子，忽然开口道：“副队，我有个问题。”
邢律瞄了他一眼：“……我能不回答吗？”
猴子没有理他，自顾自地问道：“既然苏则把你当战友了，为什么你不利用这个身份拉近你俩的距离？”
邢律有些无语：“怎么拉近？他都当我是战友兄弟了。”
猴子摇摇头：“我不是指身份或感情上的拉近，而是物理意义上的。”
话音落下，频道里一片寂静。
片刻后，小熊激动地叫了起来：“牛啊猴子！你这脑瓜子确实没白进化啊！”
达子激动地一拍狙击枪：“对哦！战友之间，切磋一下格斗技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有用吗？”大宇难得冒了一句话出来。
猴子嗨了一声：“有没有用得试过才知道，肢体接触永远是心动测量器，如果两个人肢体接触心跳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基本上就可以放弃了。”
“可以啊猴子！理论知识够扎实的！”纪文成笑道。
一片欢声笑语中，老猫终于憋不住站了出来，开始怒斥这种歪风邪气：“太龌龊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利用纯洁的战友情？！副队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你和苏则切磋的时候，我可以当裁判兼证人，证明你的清白！”
“太狡猾了老猫！副队我也可以当证人！”阿宏连忙大叫道。
小熊忙不迭地跟上：“对对对！还有我！”
“你们就笃定我一定会这么做是吧？都给我闭嘴！上车！”邢律一声怒喝，打消了其他人排队报名的想法。
待所有人都坐上了运钞车，邢律和纪文成坐上驾驶座，开着车一路朝研究所大门驶去时，他忽然开口道：“……就算我提出切磋的要求，我也打不过苏则啊。”
“……噗！”
“老猫！”
“抱歉，咳咳，”老猫轻咳两声，压下笑意道，“这个也不需要你打得过他吧？重点是距离拉近！”
“制造暧昧气氛！就像电视剧里那些慢镜头一样！”阿宏出着馊主意。
“你这太不现实了，不如从格斗技种类来考虑，巴西柔术如何？”猴子提议道。
小
熊竖起了大拇指：“牛，不过副队学过巴西柔术吗？”
“现学呗！有个形似就行！”老猫道。
“太刻意了吧？”达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别忘了队长说的，不能急，得循序渐进！”
邢律看了纪文成一眼，嗯了一声：“知道了。猴子，回去让小猪给你整个烤鸡。”
“哈？为什么你谢人要我出力？”林修竹不干了。
邢律轻笑一声：“那下次我去实验室就不叫你了。”
林修竹顿时哑火了。
研究院毕竟是国家级保密单位，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出入。邢律除了有老爸背书，还有一群一心想让苏则坐实“华州媳妇”身份的老头老太帮忙，这才有了自由进出的权限。而林修竹，如果不是邢律、卫风棠或者秦瑜带着，压根进不了研究院的门。
而最近一段时间秦瑜和卫风棠沉迷工作，一直窝在实验室，很久都没出现在地面上了。因此林修竹每次都是蹭邢律的权限，进了研究院没多久就半路跳车直奔生化实验室。
“哦～我说你小子怎么天天跟着副队跑呢？原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啊！快说是谁？”小熊一把抓住林修竹的一根腕足，跟抓人质一样捏了捏。
“还能有谁？研究院里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剩下的学生助手研究员，和小猪熟的也就那么两个。苏则不可能，那自然是～”阿宏拉长调子道。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和秦博士不对劲！”老猫一巴掌拍到了林修竹背上。
八卦的气氛中，运钞车很快就抵达了研究所大门，尖刀二队自然而然地分为两队，一队开着运钞车护送刚取出的实验材料，一队则开着装甲车开道，经过一天两夜的跋涉终于返回了中都基地。
抵达基地后，把任务汇报这事甩给了纪文成，邢律和林修竹推着装实验材料的小车就直奔实验室。
林修竹依然在半路跳车跑路，邢律一个人推着小车来到物理实验室，刚进门就看到苏则正坐在茶水间里看着自己。
邢律控制不住地微勾唇角，指了下小推车，示意要先送材料，便继续望里走。等交接完实验材料，他立刻跑到茶水间，没话找话般问：“你在做什么？”
苏则把手里的书立了起来，把封面展示给他看：“闲着没事，看着玩。”
邢律看着封面上“理论力学教程”几个大字，沉默了一瞬：“……这让我想起高中备考的痛苦经历。”
“说起这个，当兵也需要高考成绩吗？”苏则好奇地问。
邢律很早就决定要参军，按理来说是不需要参加高考，只要拿到应届普通高中毕业证就行了。但他不但参加了高考，高三还非常努力的冲了一把，最终成绩虽然够不上985，却足够上211了。
邢律抽了把椅子倒坐在他对面，双臂搁在椅背上，笑着说：“参军确实没有高考成绩要求，但如果能拿到全日制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对于以后评士官有一定帮助，只是帮助不大，因为入伍后也能通过自学参加考试。不过我觉得既然上了高中，不体验一回高考有种白读了的感觉。”
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能以备考的名义向苏则讨教问题，增加相处的时间。当然这点小心思，邢律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苏则闻言点点头，转而问道：“这次任务还顺利吗？”
“嗯，小猪也配合得越来越好了，就是老猫的假腿控制还是不够精准，但也比之前好多了。”邢律说着，自觉开始讲述这次任务的细节。
搁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和尖刀以外的人谈论任务内容，但经过几次并肩作战，不光是他，就连纪文成等人也把苏则视为了尖刀第九人，林修竹则是第十人。自己人问起任务，那当然是事无巨细。
等两人复盘完所有任务细节，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茶水间的灯光忽然一暗，实验室里传来熟悉的电击声，小晶的充能时间到。
邢律低头看了眼手表：“小晶充了多少了？”
“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六多一点吧，今天结束应该能充到百分之八十八。”苏则回答。
邢律沉吟一会：“比想象中慢。”距演示扫描不明组织液那天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小晶的充能进程却明显比预计的要慢。
“……基地的人越来越多了。”苏则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原本中都基地的救援行动就一直没有停止过，随着不断有人抵达基地，人口暴增的同时，能源消耗也不可避免的直线上升，无论再怎么限制，能源缺口也越来越大。
“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是给小晶充能了，恐怕研究院都要陷入能源危机。”苏则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所以哪怕不是为了可控核聚变，也必须收复游江核电站，为各大基地供电。”
邢律颔首：“确实，现在的局面其实早有征兆……说起能源，实验进度如何？”
“还不错，”苏则眼中有了些许笑意，“今天实现了重大突破，光力场已经能承载十克的重量了。问题是持续时间依然有限，小晶说是化学能源的能量场不够稳定，得想办法做一个稳定输出的仪器……我也听得一知半解，但至少光力场的稳定性已经解决了，现在只需要解决持续时间问题。”
苏则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眼中的光却感染了邢律，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好。”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好是实验有突破好，还是苏则眼中的笑意好。
两人间气氛正浓时，邢律的呼叫器忽然响了起来。他抬手摁下通话键，小熊大咧咧的声音从中响起。
“副队，东西送到了吗？快点来啊！就等你一个了！”
邢律瞄了苏则一眼，不动声色道：“知道了，没见过你这么急着送菜的。”
“哈！谁送菜还不知道呢！”小熊态度嚣张地叫嚣着，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呼叫器里蹦出来一样。
“很有信心嘛，待会别哭就好。”邢律说完就关了呼叫器。
苏则好奇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哦，回来的路上聊起进化后的感觉，小熊这小子仗着自己速度特化，和全队叫板，要和我们比格斗技，一雪前耻。”邢律笑着回答道。
“一雪前耻？小熊格斗很差吗？”苏则更好奇了。
“很差，”邢律点头道，“他体力还行，但因为身材的缘故，力气跟不上，格斗向来分队垫底。”
苏则有些诧异：“我还以为阿宏才是那个格斗最差的。”
“阿宏只是耐力差，爆发力其实很不错，而且他臂长很长，腕线都到大腿了，在格斗上有优势。”邢律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苏则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臂长其实也很厉害，虽然没有腕线到大腿那么夸张，却过了臀线。
见苏则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邢律装作不在意般问道：“想去看看吗？”
“现在吗？”苏则说着看了眼实验室。
“明天吧，今天我估计他们闹闹也就结束了，毕竟刚完成任务，就算精神亢奋身体也很累了需要休息，等到明天才会动真格的。而且我和队长也想趁此机会重新评估队员的实力，数据是一回事，实战是另一回事。”
苏则赞同地点点头，又歪头想了想道：“明天上午应该可以。”
小晶协助物理实验室做实验这件事，并不会二十四小时待命。它主要是提供理论支持，有时会提出一些改进实验的意见，但具体实现这些的还是科学家们。而做实验总是需要时间，失败了就停下来总结经验，然后尝试其他可能。
因此科学家们做实验时便是小晶最闲的时候，毕竟它没有手脚无法亲自参与，实验结果也只需要数据就能模拟过程。这种闲暇每天都有，时间不固定，长短也不定，但看几场格斗还是绰绰有余的。
邢律心中暗自欢呼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笑道：“那我明天上午在研究所停车场等你。”
“好。”苏则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离开物理实验室去找林修竹时，邢律脚都在打飘。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忍不住就开始浮想联翩。
巴西柔术什么的有点过，自己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苏则的态度……虽然即便他态度冷漠，自己八成也不会放弃，但没有尝试前，人总是抱着希望的。
把和秦瑜斗嘴正欢的林修竹从生化实验室里拎了出来，邢律开着车就兴冲冲地往营房冲。
林修竹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啧了一声：“收收你的兴奋劲好不好？老猫说得对，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真的太龌龊了！”
林修竹撇了他一眼：“你不龌龊，天天逗秦瑜打你然后趁机抓小手？”
“……咳，我那是情趣，你懂个屁。”
“我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苏则的态度，不会做太过分的动作，再说了，说不定是我被暴揍呢。”
嘴上说着自己可能被暴揍，脸上却笑开了花，邢律周身荡漾的向往氛围，看在林修竹眼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凭啥他一切顺利，却非要打扰自己谈恋爱？林修竹微眯了眯眼，语气凉幽幽地说：“苏则对你是什么态度我不好说，但你肯定对他好感爆棚，恨不得立刻结婚洞房那种。就这样你居然敢跟他玩格斗？你就不怕当场起立敬礼？把你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全暴露了？”
邢律一个急刹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等车停下后，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驾驶座上。
他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更可怕的是，林修竹说的事，百分之两百会发生！
***
第二天一大早，邢律顶着俩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睡在他上铺的小熊感觉到动静，翻了个身，睡眼迷蒙但八卦地扒在床边，贱兮兮地问道：“副队，准备去接苏则啊？想好和他比什么了吗？巴西柔术？还是柔道？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有点过，咱听人劝吃饱饭，就像队长说的，循序渐进，就军中格斗术就行了，来日方长嘛你说是吧？”
邢律整理好床铺，直起腰看向小熊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小熊得意一笑：“是吧～那你选哪项？”
邢律一脸正气地回答：“蒙古摔跤。”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