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叫巴萨的雌虫还是太年轻了,一听见兰尼萨略带威胁的语气,就立刻拿出了手中的匕首指向兰尼萨,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太好,满是冰冷。

  巴萨冷冷地对兰尼萨说:“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从这儿走出去了。”

  看着两只雌虫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那位老者倒一直挺乐呵,笑着对巴萨摆了摆手,让他放下手里的武器。

  “既然我敢让你们来这里,又怎么会怕帝国军团呢?难不成你们以为这么多年我只在帝国里寄生了那一种蛊虫不成,那还真是太小看我们异形虫了,是不是啊,巴萨。”

  被叫到名字的雌虫只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语气,“是的,阿费尔大人。”

  阿费尔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屑似地说:“都过去几百年了,怎么帝国的雌虫还是这么天真呢?”

  “我也不怕泄露情报,这些年我们潜心研究蛊虫,多的是你们想不到用处的蛊虫,如果不是你身边的这位护着你,你以为自己现在脑子里能一只蛊虫都没有吗?小雌虫,你还是太天真了。”

  兰尼萨一听这话,眼里有些惊讶,他确实一直都没察觉到什么动静,于是很快转脸看向了归海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进帐篷之前确实有只异形虫想往兰尼萨身上放蛊虫,但被他顺手加在兰尼萨身上的防护罩给弹了出去。

  而且那时候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他就当作没看见了,而且本以为可能就是其他异形虫的想法,没想到这阿费尔倒是挺清楚,那就是经过他授意了。



  归海凛朝兰尼萨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眯了眯眼看向眼前那只头发花白的雌虫,语气平静地问:“您的待客之道就是下蛊虫吗?”

  阿费尔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人,叹了口气之后对巴萨说:“巴萨,去吩咐厨房做些我们异形虫族的特色美食,至于那只管不好自己蛊虫的虫子,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随后他又用异常和蔼的目光继续看着归海凛,笑着说:“是我手下不听话,但同时也是试探,看来你很护着这只雌虫啊,挺好的……”

  不知怎得,归海凛总觉得他那句“挺好”里有些许的遗憾。

  随后他又换了种眼神看向兰尼萨,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你就是约瑟夫家的雌虫吧?你哥哥最近怎么样?”

  兰尼萨此前一直沉默着,听到这儿才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对方,语气冰冷地说:“都很好。”

  “呵……你跟你雌父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光长相,就连脾气也很像啊……哈哈哈。”

  “我雌父?你认识我雌父?”兰尼萨狐疑地问他。

  “说起来,你雌父还算是半个异形虫呢,只不过我当初让他去帝国是为了打探消息。后来,啧,他为了你雄父就单方面切断了同我们的联系,我们可是伤心了许久的。”

  阿费尔看兰尼萨满眼的疑惑,就有些惊奇地问他:“你不清楚你雌父和雄父的事吗?你哥哥一点儿也没跟你讲过?”

  还没等兰尼萨回答,他又自问自答似的说:“也对,当时麦克兰才多大,只知道自己的双亲都死在前线战场上,哪能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随即他正了正神色,问兰尼萨:“你愿意听听约翰和都塞特的事吗?也就是你的雄父和雌父。”

  兰尼萨沉默了几秒,再开口就有了几分防备地说:“如果你是骗我的呢?”

  阿费尔哈哈笑了几声,眼里满是趣味地说:“那行吧,我说我的故事,你回去问问你哥哥求证吧。真是有意思,太像那孩子了。”

  都塞特也就是兰尼萨的雌父,从小就被异形虫捡回去养了起来,本来就是培养他当间谍的。都塞特也不负他的期望,每门课程都学得很好,所以他就用一些关系给都塞特造了个假身份,将他送入了第一军事学院学习。

  之后都塞特的任务就是向异形虫传递帝国中的所有情报,上到政策议会颁布法令、下到每天又死了几只雌虫怎么死的,都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但好巧不巧,那时候帝国里出现了一只进入军事学院学习的雄虫,也就是兰尼萨的雄父约翰·约瑟夫。

  虽然约翰那个举动算是震惊全帝国,但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两只虫子是怎么在军事学院里搭上的,反正等他知道的时候,他俩已经私定终生了。

  而都塞特同异形虫之间情报传递随之也少了很多,随着他和约翰一起进入第三军团,他们的关系越发亲密,一起上战场一起攒军功,过了那么几年就成功坐上了上校的位置。

  然后约翰跟都塞特求婚,那之后都塞特完全断了同异形虫的联系。

  虽然都塞特只是异形虫培养出的其中一只间谍,但他原本还挺欣赏这只雌虫的,没想到还是折在了雄虫手上,于是他只能对着雌虫这该死的本能无能狂怒。

  之后约翰和都塞特也挺幸福,生了两只小雌虫,而且约翰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只雌虫,那时候全帝国的雌虫都在羡慕都塞特有这么好的运气。

  等麦克兰到了上军校的年纪,其他星域的种族又不安分了,于是那时候已经成为上将的都塞特和约翰,顺理成章地带着自己的军团出征。

  那次战争十分惨烈,敌方的实力不容小觑,都塞特和约翰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虫皇承诺的援兵也没有到达,最后都塞特和约翰就一起战死在了前线。

  他叹着气说到这里,“其实那只是帝国给出的说法,真实情况应该是他们发现都塞特以前跟不明势力有过信息传递。”

  “但碍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而且那时候他和自己的雄虫都是军部上将,几乎控制着整个军部,虫皇也不愿意了,所以虫皇收到紧急通报之后根本没有派出军队。”

  “而且那次发起战争的也是他俩的老对手了,所以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归海凛不清楚兰尼萨双亲的事情,也没听他提起过,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不好判断,但除非是他这种已经斩断亲缘的修士,听到双亲去世,还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法,应该都会伤心吧。

  于是他本着人之常情的想法悄悄拍了拍兰尼萨的肩膀,一转头才发现对方面无表情,甚至眼里还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兰尼萨就那么看着他,语气里有些无奈:“他编的你就信了啊?”

  归海凛拍着他肩膀的手顿时停了那么几下,但还是硬撑着拍够了次数才收了回去。

  期间一直眼神闪躲地看着帐篷里的其他地方,还在头脑中时刻提醒着自己,你都将近一千岁的人了,怎么就那么容易着了对方的道呢。

  兰尼萨看他觉得有些好笑,转了转脸悄悄捂了捂嘴,最后还是阿费尔看不下去他俩这样才咳了咳嗓子。

  仔细听他的语气,里面还有些气急败坏,但又不全是。“行了行了,在我个老虫子面前这是干什么呢?还有你兰尼萨,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就那么确定我都是编的?”

  兰尼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给什么回应,毕竟要是麦克兰以前没在他耳朵边絮叨过他的雌父和雄父,说不定还真就被这只异形虫给骗了。

  “说吧,你把我们俩留在这儿还有什么事儿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该回去了。”

  兰尼萨是完全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刚才他就发现这里屏蔽了所有通讯信号,而且之前那些带路的鸟兽也太过刻意,明显就是引他们上钩,说不定十三区现在已经出事儿了。

  “你小子看着还挺聪明的嘛,办完凌钺嘱咐我的事情,就该算算咱们虫族内部的事情了。我需要你帮我带一封信交给德兰,当然这件事还需要你从我这儿杀出去才能办到的对不对?”

  几乎是一瞬间,归海凛就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帐篷外也满是簌簌的什么东西爬过来的声音。

  下一秒他打开因为吸收灵力而阖上的神识时,就被外面密密麻麻地蛊虫震撼到了,顿时的生理反应就让他二话不说拉起兰尼萨往外冲,这期间还不忘帮兰尼萨接住那封扔过来的信。

  一出帐篷,那些鼓鼓囊囊地蛊虫就朝他们疯狂地涌了过来,此时不仅是归海凛,就连兰尼萨也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股恶寒。

  归海凛迅速将他们俩罩进防护罩,一边唤出银溯一边搂起兰尼萨就踩了上去,兰尼萨手上的光剑还没挥几下呢,就立马冲出了这些蛊虫的包围。

  这次兰尼萨的身体倒是不再僵硬了,反而借着力浅浅靠在归海凛身上,只是靠了那么一会儿,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归海凛现在的呼吸好像有些过快了,于是他慢慢移开身体看向归海凛,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好,而且他总觉得脚下地这柄剑速度好像有些过于快了。

  他看了好久归海凛,对方才反应过来似的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收了回去,只是那脸色一路上都没恢复过来。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有些玩味地盯着归海凛问:“你……是不是怕虫子啊?”

  看见归海凛身体猛地一抖,眼里又出现了之前那熟悉的几丝不好意思,他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归海凛其实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那群蛊虫疯狂蛄蛹的样子,实在是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有些怕虫子的,但只怕虫子聚在一起,不怕单个的虫子。”

  没等兰尼萨问原因呢,他就全说了出来,“小时候我师尊拿虫子吓唬过我,说是用虫子能考验心性,就让我跟虫妖斗法。”

  “最后那只虫妖打不过我就化了虫型、还喊了他的同类追着我咬,所以那之后看见成群的虫子我就有些难受。”

  兰尼萨看着归海凛脸上明显的难受情绪,不知怎得也用手轻拍起了归海凛的肩膀,这一路上,他们俩都没再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