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佛修有感而孕后选择>第73章 

  赵客松蓦然回头。

  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你说他们走不出去,是什么意思?”

  鸮:“你以为会是什么意思?”

  赵客松已经厌倦了这种避而不谈的姿态。

  他从那么多年走过来,一直被看护着,被保护着,成为旁人眼中的弱者,成为包袱,再成为随手打发的后腿,他从未说过什么。

  但今日便是最后了。

  他不会再继续下去。

  赵客松:“你若愿意,便现在什么都说不清楚。若不愿意,在他们能出去前,我不会再往前一步。”

  他的眼睛,他的话语,都在述说着同一件事。

  不让他明白了,鸮万不能如意。

  鸮:“你便不怕我.操控着你做些胡乱的事情。”

  赵客松便摇头。

  “你做不到。”

  如果能做到,鸮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谢忱山或许看透了,可他还继续让鸮跟在赵客松身旁,那赵客松自然不会为此而害怕。

  如此恐怖。鸮轻声道:“你仅仅只是因为跟在谢忱山身边这几年……除去那百年,压根算不上十年的时间,就能轻易为他几句话去送死,哪怕那占据你生命不足十分之一?”

  赵客松轻笑:“徐沉水能为他做到更多。”

  “可他爱他,你呢?”

  这便是某种程度上的又一个问题了。

  “我自也是爱他。”赵客松轻易盖了章,“如父如兄。”

  “你们畏惧他?因为他的算计,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他分明是佛陀,却看起来更像只有颗冰冷的石头心……可那又如何?”他道,“不论他的算计是为何,不论结局如何,至少不会错不是吗?”

  “你疯了。”

  “是我们疯了。”

  赵客松坐了下来。

  他已经做出了决断,自然要采取行动。

  “我再疯,都不可能比徐沉水疯。”

  他说得不错。

  鸮回头望。

  来路已经烧毁了。

  而行事者……

  魔物已不知是何形状。

  是雾,是脓液,是人,还是万物……如此不定性,如此摸不透,是一切的根,也是一切的恶。在赵客松明悟的瞬间,天地都颠倒动摇起来,方才还平静祥和的环境瞬间坍塌,异化出无数最为颠倒错乱的异种。

  翠绿的枝叶蔓延出畸形类瘤,飞行的鸟兽挣扎出怪异的骨爪,清澈的河流瞬间黄红仿佛冗杂了无数沉积的毒汁,魔气肆虐的同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缕茹障的气息。但是那气息很近,却很远,近的时候,如同是自身散发;远的时候,又像是攀附在那无穷尽的魔息之上。如此暴涨如此肆虐的恶意,像极了失控时的徐沉水。

  但是徐沉水现在已经不会这么做了。

  真有趣。

  谢忱山想。

  这天地都如此崩塌,莫说是九重天了,那遗址外的世界便能保得住?

  又或者这道思维已不是他的。

  “他们”想。

  真有趣。

  但谢忱山还是在坚持。

  恶趣味的同时,不妨碍人期待些更为好的发展。他不介意让事情往左边走,却也乐见能拐往右边。

  “徐沉水。”

  他道。

  力量在急剧攀升,佛印已经悄然炸裂融入了谢忱山的肢体,不管是任何一个部位都贯通着不知名的热量,倘若现在让谢忱山挥手,或许可以撑破天际。他就像是达到了传说中可以外化法相的境界……可那是哪怕这个世界也有无数人都达不到的巅峰。

  因为鸮说过,世界力量在衰退了。

  他们之所以要找到这个遗址,之所以想要进来,之所以想要上到九重天,便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他们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同弱小无助的稚嫩孩童在大浪滔天之下挣扎求生。

  谢忱山勉力在无数冲击的浪潮之中抓住了一道空隙。

  不。

  他甚少有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

  那不是他。

  那不该是他。

  谢忱山道:“魔,你来了。”

  是他的声音,却并非他的意志。

  噢。

  他心中瞬间闪过明悟。

  是祂们来了。

  徐沉水没有回应他或祂。

  人族弱小的身躯无法承载的力量让谢忱山的身体急速崩坏,但是在崩坏中却又重叠组合在一起。在此消彼长中,谢忱山察觉到了那些斑驳掉落的痕迹。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谢忱山坚定地、稳固地抬手。

  他看着那遥远的远方那灼烧的漆黑,那几乎要融化一切的恶意如此清晰,就像是近在咫尺的温度,却带着极浅极浅熟悉的味道。那挣扎的肉.体下,尚且存在着对方的意识吗?

  谢忱山不确定。

  但那也没关系了。

  “多谢你。”他这话,不知传出去没有,但是当他勉强着自己握住白象的瞬间,另一道轻灵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这白象跟着他从最初走到最后,可也是许多年了。

  ——倘若这也是一场算计呢?

  一场从千万年前就开始的算计。

  谢忱山笑。

  ——那便是你赢我输。

  祂也笑。

  ——可是他的算计,却不是我的。

  一双手,不,是一双不该存在的手,附加在了谢忱山的手上。

  ——我来助你。

  他恍惚以为听到了一声轻笑。

  “毕竟,我还从未输过。”

  略带着俏皮的味道,那瞬间,便不再是佛塑了。

  谢忱山往前走了一步。

  瞬间花开树静,草木丛生,无尽佛光碾碎了白象的同时,也吞没了他。

  …

  万里空感觉他的额头滑落了一滴汗珠。

  这对他们现在的修为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不会出汗,不需要进食,身体空灵,只余下最纯粹的力量本源。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站在这里,如同此处的数十人一般,都是站在了天元大世界顶端的人了。

  可他现在虚弱得跟普通的凡人并无差别。

  就跟凡人……那些站在高空中俯瞰万物的时刻,那个身影时常是他们自身。可是就在此时此刻,他们才是被俯瞰的物种。

  他们脆弱,可怜,无知,又弱小。

  轻易就能被碾碎。

  那显露的法相甚至挤压了天地,像是没有彻底施展的余地。而在他们身前,阁主已经不得不紧急外显出半个法相,将归一剑阁的人都搂在她的庇护之下。

  她就像是一只被侵略了领地的暴躁母兽,彻底护住了所有领土的归属。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梵天仙山的左近,出现在他们最不想看到的身影,是玄月仙宗的人。只不过他们很狼狈,极其,极其狼狈。

  万里空收回视线。

  归一阁主此前的警告并没有错。

  在一切的颠倒之前,只要不展露杀意,那么这里便是最平和干净的环境。可现在一切都颠倒了之后,在此处最滋润生活的,反而该是玄月仙宗……那也是为何他们可以追上来的缘故。

  万里空允许自己的思维短暂飘离片刻。

  他有些抓不透,但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也是比平常人都要知道得更详细。谢忱山和徐沉水最初是从他的剑峰走出来的人,他们那次短暂的交谈确实不愉快,却也让万里空知道了些许底细。

  谢忱山似乎……从出现在天元大世界的时候,就多少有点感应了。

  如他那等几乎生而知之的人,有些事情无需佐证,在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想与方向。

  世上没有任何垂怜的好事。

  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的谢忱山似乎有了笃定的念头,而在于今日,总算彻底成行……他的魂魄凝聚了,恢复了,而不该有的存在,也随之降临了。

  万里空说不出若是当真万年前的神魔复活会有什么好事与坏事……对于眼下的他们来说,最为焦灼的事情怕是衰退的世界力量,而那些又与……

  “茹障。”

  他听到师妹语气厌恶地说道。

  她闻到了茹障的味道。

  说是师妹,却也是归一剑阁的峰主之一,论及岁数也不知几何了。

  当真?

  万里空蹙眉。

  在这几乎要烧光一切邪恶,与本身就是最纯粹的恶意本身的领域,还会有茹障?

  那茹障的诞生,本是什么呢?

  “噢……”

  有那么一瞬间,他听到了阁主轻轻的叹息。

  “原来如此。”

  世间最难得,最想探求的,不过就是个“原来如此”,不过就是个答案。

  万里空重新抬头。

  阁主得到的答案,是来自于此?

  而谢忱山想要的答案,也会在此吗?

  在天上,在万万物之上,完全相反的两股力量相撞在一处。是金光,是暗色,是吞噬一切的恶,也是净化一切的善。在极点交汇的瞬间,无尽数的茹障喷涌而出,那才是吸干一切生机的疯狂。

  天在摇晃。

  地在颤栗。

  遗址之外,万万物都被无名的威势压下了腰。

  下到深渊人鱼族,上到伫立长久之神树,不知其名为何的种族抬起头,“啊——”仿佛昭示着最后的来临。

  所以现在谢忱山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那自死寂诞生,又带来无数死寂的茹障究竟是如何出现,又是为何长久灭除不尽。是爱意,是恨意,是无数纠缠,是不同的力量,是世间的法则与无数巧合之下,最终诞生出来最纯粹的不善。

  是佛与魔之间,不该有的东西。

  被摈弃,被厌恶,被排挤,可却依旧丛生而灭不去的情愫。

  是这天,是这地,这是无穷的污秽。

  他握着白象的碎屑。

  祂握着白象的碎屑。

  如此好笑。

  这本来是除去一切恶意的白象,却是寄托着这一切根源的最初。

  其下掩藏才是最根本的东西。

  谢忱山道:“我要唤醒他。”

  “他”指的是谁,是如此清晰。

  ——当然。

  那轻灵的声音笑着。

  ——不是我们的世间了。

  那轻飘飘的影子从他的身上剥落,向着那伫立的恶飘去。

  ——你也该放下了。

  谢忱山很识趣。

  最后的那两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算计一切的“人”,或是附身在徐沉水身上。

  该如何解决那个“人”,是祂的事情。

  可要唤醒徐沉水,却是谢忱山自己的事情了。

  无穷的力量还在他的肢体咆哮,他能做的事情有许多,可是遥望过去,回首这么多年的往昔,他似乎最能想起来,也最快的法子,却依旧是那个……他笑起来。

  徐沉水不会喜欢。

  魔物不会中意。

  他最不喜的便是谢忱山伤害自身。

  所以,这才是谢忱山要做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越是不喜的,他偏是要做。

  …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玄月仙宗领头的人喉咙古怪地上下滑动了一瞬。

  在他们不远处,梵天仙山的人仿佛死寂一般盘腿坐着。

  自从骤变出现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宗主,我们难不成要这么等下去?”

  他们玄月仙宗有一把强大的仙器,正是在那把仙器的庇护下,他们才得以喘息。可现在左右两个宗门都如此安静,反倒是让他们多出了一番心思。

  “不行。”

  一把幽冷的声音暗沉地说道。

  还不是时候。

  莫名的预感压在所有修为高深的人心上。

  此刻若是有任何的动静,都会让那相持的力量冲泄而来……那到时候又有谁真的能抵挡得住那咆哮的浪潮?

  光是站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便怯懦得如同蝼蚁。

  需要时间。

  那些茹障……

  他们心头转动着无数的念头,只是都停止在一瞬。

  只停在那遥远金光法相的一瞥。

  便让他们完全擦去了身形,从世间彻底泯灭。

  谢忱山缓慢地回过头。

  他最终走到了徐沉水的面前……那应该称之为徐沉水吗?那混无定形,狰狞苦涩的怪物,像是盘踞在无数变形的物种间,又像是漂浮在谢忱山的眼前。那致使他混沌至今的不管称之为什么的东西,显然都被谢忱山身上轻飘飘出去的影子给拉扯走了。

  他知道他骗他吗?

  谢忱山想。

  那血味已经浓郁到他自己都闻到了。

  想来是知道的。

  谢忱山逐渐、逐渐让法相融入那晦涩混沌中去,于是那僵硬麻木的怪物,也不得不反应过来。他一下子穿透了法相,握住了在那之后的谢忱山的手。

  “骗、子。”

  是谁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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