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窗往下看,庭院里停满了车和举着伞的人,一片黑色。

  数名保镖立在庭院四周,能载多人的厢车车门敞开着,女士大多躲在车里,男士们则聚在伞下三五成群,边吞云吐雾边闲聊。偶有几个冷地跺了两下脚,溅起水花。

  然后人声突然不再杂乱,所有人都看向正房门口——是邢老出来了,保镖在一侧撑伞,那个叫吴倩的女人跟在身后。

  可是邢越呢?

  直到邢老先生坐进单独的轿车里,也没见邢越出来。

  初霖安咬了咬嘴唇——他习惯了每天早起能看到邢越留给他的痕迹,或是早餐鲜花,或是字条短信,或者染着男人身上香水气味的外衣。

  邢老的轿车开走了,但所有人并没有动,甚至几个女士也从厢车里下来了。

  初霖安突然脚踝发痒,是血流加速,路过血管纠缠的旧伤处所带来的感觉——他看到邢越了。

  男人从台阶上走下,犹如亲临的新帝,即使看不见黑伞下邢越的脸,初霖安也心动不已。

  这是每日照顾他的男人,只有他见过男人温柔的一面。

  初霖安目送邢越上了车,心脏砰砰的又回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正式起床。套上厚衣服,下楼吃早饭。

  空旷的老宅里只有他一个,还有几个安静的像是不会说话似的佣人。

  他闲来无事,就好奇地满院子逛,老宅太大了。逛着逛着就开始找景,他想练习下基本功。

  渐渐的小雨停了,天气放晴。

  初霖安坐在搬来的小木凳上,在池塘过桥上写生。这里有长出绿叶的藤条挡着,很隐蔽。

  “功底扎实,邢越还真没跟我吹牛。”熟悉的温柔声音从身侧传来。

  初霖安微微一抖猛地转头,他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有人来。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曲萳笑笑。

  初霖安看着对方下/身盖着厚毯子,戴着黑手套,是自己转轮椅过来的。

  “没有。曲先生也懂画画吗?”初霖安一直坐着没动,手已经没知觉了,可还能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

  “只是大学时学过一点,我读的是工业设计,当然现在已经不做了。”曲萳撩了下鬓角,说,“曲先生就太见外了,叫我哥就行,以后我们会常见到的。”

  “为什么会常见?”初霖安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唐突了,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说,我大后天就回申城了,曲萳哥也住在申城吗?”

  曲萳一愣,随即明白了。

  这小美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不好坏了邢越的事。能闭嘴少惹麻烦为什么还要招惹那个阎王呢?

  “我不住申城,但是经常飞去申城办事,和邢越一起。”曲萳笑盈盈的。

  “您和邢越一起工作吗?”初霖安好奇。

  “只是私人的事情,我们互相帮助。”曲萳垂下眼睫,笑意更浓,“说到邢越,这是他昨天晚上落在我房间里的,麻烦你帮我交给他,谢谢了。”

  初霖安哦了一声,接过一枚白金袖口,确实是邢越昨天戴着的。

  “还有,大家都回来了,邢越正找你呢。”

  “找我?”糟糕,一画起来就忘记时间了。

  “嗯,我就是闲逛没想到真碰到你了。刚才还在正房看到他,赶紧去吧,再见不到你人影估计要发疯了。”曲萳催促道。

  “嗯嗯。”初霖安应着,连小木凳也不管了,抱着速写本就急匆匆地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连问了好几个人,初霖安终于在祠堂附近撞见了邢越。

  是真撞见,一转弯就不小心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去画画了?”邢越看见了初霖安胳膊下夹着的速写本。

  他终于抱住了能让他安心的小东西,再找不着人他就真的要命人抽干所有池塘了。

  “嗯。”初霖安缩在男人的臂弯里点头。

  两人跑步后心跳都很快,邢越身上的热气更重,他感觉被冻僵的手脚渐渐活过来了。

  “如果不带手机,下次去哪里记得告诉给佣人,我好方便找你。”

  邢越说着,在小玫瑰的额角上亲了一下,“不过这里正好,带你去见见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