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画的话,我就不能睡觉。”初霖安眼眸低垂,“听起来是不是很扯淡?”

  “没有。”邢越安慰道,“每个人都生活在条条框框里,在和自身的需求和欲望做拉扯。不过是有些人的需求或者所遵循的规则异于常人罢了,只要不妨碍到其他人便无伤大雅。”

  “可是我想正常点……”初霖安缓缓阖了下眼,“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这感觉并不好。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会更难受。

  越先生,你知道的吧,我有多讨厌画画,但还是必须、一定要画。这对我而言就是诅咒。”

  “诅咒。”邢越笑了笑,“能用出这么可爱的形容也只有你了,宝贝。”

  明明在坦诚地道出从不轻易示人的痛苦,对方却说自己可爱。

  初霖安觉着自己受到了轻视,眉间微拧着看向旁边的男人,问:“您在笑话我?”

  “并没有,Leon。”邢越从道路上分神,斜眼瞄了下正气鼓鼓的小玫瑰,“你的想法很可爱,我喜欢。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么我也中诅咒了。”

  简单的一个「喜欢」就立刻把初霖安安抚了,他软了声音,羞赧地问:“是么?”

  “嗯。不得不做的事情,或者说丑陋的一面,谁都有。”邢越说,“Leon,你不必对自己太过严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放轻松,剩下来的就交给我,允许我照顾你。好不好?”

  照顾?我?

  太陌生又太暧昧了。心跳正咚咚地敲着胸腔,车内灯条在眼前晃出虚影,连呼吸都凝滞了。

  初霖安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情话,在他的认知里,许诺照顾可是婚礼上才会出现的誓言。

  “又不说话?”男人轻笑了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越先生……”喉咙里燥的厉害,初霖安干咽了下,“您……”

  “我?怎么?”邢越疑惑。

  “您、您身上的香水是哪款?”初霖安又结巴了起来,到嘴边的话终究因为怀着的一丝侥幸而生生咽了下去。

  “哦,这个啊。”邢越轻吸了下,“是专门私人定制的品牌。Leon想要?”

  初霖安摇了摇头,“只能好奇,为什么明明有苦味,却很好闻。”

  邢越笑笑,“因为有苦艾和辛辣的叠衬,木质的清香才更难得。”

  两人没有直接回去,因为邢越突然提出要带初霖安去看芭蕾舞剧。

  就是和廖丞丞看电影那天,立在艺术中心门口宣传牌上的:柴可夫斯基《睡美人》——XX芭蕾舞团世界巡演。

  这次初霖安看清了舞团的名字,是俄国最优秀的芭蕾舞团之一。

  由于这是某个著名芭蕾舞者的最后一次演出,所以票一开售就被抢光了,但他们此时坐在最佳的观看位置上。

  初霖安不懂舞蹈,也没看过芭蕾舞剧,但艺术总是相通的。刚开始还一头雾水,渐渐就看得入神了。

  这是一个经典的童话故事,由女巫的魔咒展开,以真爱之吻结束。

  乐声华丽庄重,幻境栩栩如生,舞者轻盈地穿梭其中,让人一时间相信世上真的有魔法,那些可爱的人物永远鲜活,仙子真的驱灾辟邪,守护善良。

  到了换幕的时候,奏乐变调,台上的舞者散去,初霖安才稍稍回神,看向旁边的邢越,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带我来看芭蕾舞?”

  “一时兴起。”邢越笑着说。

  他的生活向来规划紧凑,临时变动是他讨厌遇到的状况。可不知怎的,许多事情一遇到小玫瑰,似乎都变得次要了。

  大概是年轻人身上特有的活力和朝气,感染了他这个过了无忧年纪的理智至上的成年人。

  “其实票一直放在我办公桌抽屉里,原本没打算来。”邢越说,“或者说,我一直在逃避,是宝贝让我突然改变了想法。”

  初霖安不解,仰着小脸看向男人。

  “我的母亲因为我而去世,这是我的诅咒。”邢越看着小玫瑰变换的神情,反而安慰道,“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用担心我。”

  他从没和谁讲过这些,可小玫瑰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他了,他怎么也该还一个回去。

  “那越先生的母亲……”初霖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她生前是芭蕾舞团里的首席。”邢越说,“因为怀上我而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却没想还要连带着放弃健康的身体。”

  “我猜她一定长得很美。”初霖安说道,“因为越先生就很好看。”

  好看?

  除了小时候被误当成女孩子表白,还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夸他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