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我在无限流副本里被针对>第2章 第 2 章

  钱翔死了,死在同伴回来的瞬间。

  邢清清刚开门就被溅了一身血,钱翔在她面前被咬断脖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老狄带着几个胆子大的男人进去,尸体被拖进了屋内,新鲜伤口中不断喷出的血在地上拖出一条狰狞的血痕,如同院子的伤口。

  尸体被开膛破肚,胸腔和腹腔中的内脏都被挖空,两扇肋骨斜斜往外翻,没干透的血顺着森白的骨骼滑下来。尸体旁边还残留着被嚼碎的内脏残渣,头盖骨也被掀开,里面盛着吃剩的脑浆,白花花流出来一地,像是打翻了的豆腐花铺子。

  邢清清吓得魂不附体,神智都有些不清楚,只死命地抓着不停安慰她的莱娜和大卫,说什么也不肯进院子一步。

  傅敏和看了站在外面的邢清清一眼:“她身上溅了血,那位应该是在她回来的时候被杀的。”

  老狄点点头,脸色很差:“是那些怪物,除了它们没人这么快。”

  从钱翔被杀到内脏被吃干净,再到最后怪物离去,时间拢共不超过五分钟。

  “怪物?”傅敏和问,“什么怪物?”

  “夜叉,一种好吃人的恶鬼。”有个长相很温柔的男人道,“相当于行刑者,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就像没人知道这个‘井’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

  “‘井’?那是什么?”

  这个温柔男人有个和长相非常不符的名字,叫庞猛。根据他所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被称作“井”,是一个不同于大家原本生活的世界的另一处世界。在这里,一切原有规则统统失效,落入井中的人们被称作落魂者,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

  他们会随机掉入不同的世界,只有完成任务、不触犯规则才能存活,否则就会以各种各样诡异离奇的方法惨死,最常见的一种就是被那些叫做夜叉的恶鬼吃掉。

  这时有人问,如果一直躲起来,不违反任何规则会怎么样?

  “还是会死。”老狄道,“每一个世界的任务都有规定的时间,一般是七天,如果时间截止前没有完成任务,也会死。”

  不少人听见都抖了抖,庞猛见状,又柔声安慰道:“不过大家也别怕,今天晚上已经死过人了,不会再有危险,都进来吧。”

  其他人都怕得要死,他倒挺淡定,“已经死过人了”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如此平淡无谓的说出来,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京墨和叶宛童站在门外守着邢清清和大卫夫妇,邢清清近乎疯狂,一靠近院子就开始尖叫。后来叶宛童实在烦了,往她后脖子上点了两下,邢清清两眼一翻,晕了。

  大卫见了先是一愣,旋即立刻问道:“这就是中华文化中的‘点穴’吗?”

  叶宛童懒得理他,敷衍道:“不是不是,赶紧进去。”

  所有人回到院里,木门咔哒一声重新关上。方雨惊在角落里找了两个桶,打来井水,一桶给叶宛童洗手,一桶给了一直和邢清清一起的那个女生,让她帮着给邢清清擦洗一下。

  那姑娘叫高真,有点儿不情愿,觉得邢清清满身是血不吉利,莱娜见状,自告奋勇上去帮忙。

  钱翔丢了不少零件的尸体还大咧咧躺在屋子里,大家都默契地聚在院里不进去,傅敏和、方雨惊还有老狄一起进去搜了一圈,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筐干巴的饼子,拿出来分。

  从他们白天进来到现在,大多数人都水米未进,简直饿得两眼发黑,但饼拿在手里了,却又都害怕起来。谁也不敢先吃,只有京墨在傅敏和把饼递过来的时候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有人看见,咽了口吐沫,还是没敢动。傅敏和倒不大怕,那鬼片还得让主角吃饱了再上路呢,他自己也拿了块饼,塞进嘴里开吃。

  老狄叹了口气,说没事的,吃吧,然后自己咬了一口。庞猛也点点头,开始吃饼。其他人见他们吃了,这才放心,但仍旧吃得小心翼翼,几乎是一口一口地在嗦。

  叶宛童情绪不大高,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场景里缓过来,一个人蹲在边上洗手。傅敏和拿了半块饼给她,她盯着那掰成两半的干巴饼子看了一眼,没接。

  “你渴不渴?”她突然问。

  傅敏和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正要说院子里有井,就听她道:“那井里的水别喝。”

  一直沉默守在她身边的京墨听了,问为什么。

  叶宛童翻出手机指南针给他们看,红箭头指着北方,另一边正好对着院子里的水井:“南方属离,五行属火,水火不相容。家宅院落南边打井,大凶。”

  离他们不远的老狄听见了,问:“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懂这些东西?”

  “道医,不行?”叶宛童似乎不大喜欢他,说话时语气都冲冲的,“医道同源,懂不懂?”

  老狄是个军人,不跟她小姑娘计较,摆了摆手示意投降,不和她吵。

  有人吃饼吃得嗓子干,想去井里打水喝,老狄连忙制止,将叶宛童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连蒙带比划地用中式英语告诉大卫和莱娜别喝井里的水。

  想喝水那人就闹:“可我们不喝井里的水还能去哪里找水?”

  方雨惊:“刚刚我在厨房里好像看见了个水缸,想喝水要不去那里看看?”

  那人一听要进屋,立马不敢出声了,这时,大卫从自己的登山包里掏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其他人一见,都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还有吗还有吗。

  大卫和莱娜从包里翻出四瓶水,其他人聚在一起你争我抢地喝了。院子里大概分成两个团体,傅敏和他们几个离得远,仿佛被孤立。大卫悄咪咪地凑过来,朝着傅敏和嘿嘿笑,叫了一声“My friend”。

  他又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给他们,让他们快喝。傅敏和笑起来,心想这老外还有点意思。

  吃饱喝足,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老狄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开始分析情况。

  “这是要干什么?”傅敏和问。

  老狄:“分析线索,找到破局的关键。”

  傅敏和:“这村子重男轻女很严重,这个算不算线索?”

  庞猛:“目前来看,算。”

  老狄摸了摸下巴:“我们已经进来一天了,现在就这一个线索……”

  “不对,”傅敏和道,“没有一天。任务真正开始的时间,应该是在傍晚,京墨来了之后才对。”

  没错,只有京墨来了人才算到齐,才能开始做任务。

  “听你们的描述,这有点儿像密室逃脱,”傅敏和道,“总得等人齐了游戏才能开始吧?”

  庞猛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你这比喻挺恰当的。”

  老狄听不懂他们年轻人的玩意儿,只道:“那就从这位兄弟来开始算吧。截止到目前,只有为孕妇接生一个任务。”

  “你觉得这是任务?”京墨突然问,他一直坐在傅敏和等人身边,抱着那把二胡,微微倾斜身子呈一个保护的姿态,对一开始就向他传递善意的几个人表现出了很浓厚的保护欲望。

  老狄:“难道不是?”

  京墨:“你们刚才也说了,进哪个世界都是随机的,谁能保证进入这个世界的人里一定会有医生?”

  院内瞬间陷入沉默,老狄和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到京墨提出,才恍然大悟有道理。老狄接话道:“那产婆提供了线索?线索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婴?”

  傅敏和提醒道:“也有可能是为了下达另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一直在给大卫和莱娜翻译的叶宛童冷不丁冒出一句:“一定要来呀。”

  她学得实在太像,仿佛刚才那个抱着孩子的产婆就站在他们身后,对所有人都阴恻恻地说出那句“一定要来呀”。这下就连听不懂中文的大卫都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

  傅敏和点头:“对,明天得去吃席。”

  缩在一边的高真一听,颤颤巍巍地举手道:“能,能不能不去……我,我怕,我不想去……”

  庞猛平静道:“钱翔也不想去。”然后他就死了。

  高真一想到钱翔的尸体还在屋里,吓得一抖,连忙缩成了更小的一团,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

  傅敏和伸手拍了拍她算作安慰,他不拍还好,一拍高真直接红了眼眶,哇一声哭起来,拼命想往他怀里钻寻求安慰。叶宛童咦了一声,带着京墨和方雨惊退出去老远。

  十四个人讨论来讨论去,也就找到了重男轻女这一个线索,线索少倒不是关键,主要是吃席这个任务实在没人愿意做。谁知道席上会出什么事?谁知道饭菜是什么做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大家的脸色都颇为凝重,可又无能为力,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高真的哭声仿佛某种信号,周围不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地啜泣声。围坐在一起的男人们也不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大道理,如今生死攸关,没准下一秒就没命了,趁着能哭还是多哭两下好。

  入了夜的深山很冷,但钱翔的尸体还在屋子里,没人愿意进去,院子里的篝火劈里啪啦地烧着,滚烫的热气烤得众人昏昏欲睡,却又怕再出事,都强打着精神不敢睡着。

  傅敏和坐在篝火边上,脱了冲锋衣外套给叶宛童盖上。她很瘦,也不高,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总让人觉得没几年活头,仿佛随时都能厥过去。京墨见状,默不作声地往傅敏和身边靠了靠,替他挡住吹过来的风。

  叶宛童靠着方雨惊背静心咒,大道无形大道无情的念诵声回荡在小院里,平复了众人心中的焦躁和呼之欲出的恐惧,夜渐深,院子里不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众人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声吵醒,傅敏和第一个爬起来,凑到门边去看,京墨也跟上。村里的小路上有不少人,都穿着喜庆的红衣服,跟着敲锣打鼓的乐队欢欢喜喜地往昨天那间屋子去。

  方雨惊问:“怎么了?”

  “咱们得走了。”

  像是要印证傅敏和的话似的,话音才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片刻后,产婆带着笑意和喜悦的低哑声音响起来:“大夫们,吃席了,吃席了,一定要来呀,一定要来呀。”

  她不说后面那两句还好,“一定要来呀”这五个字一冒出来,还没睡醒的人瞬间就吓清醒了。其他人都不敢耽搁,一溜烟爬起来,洗漱都没来得及,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地往外走。

  产婆仍旧像昨天晚上一样笑着,一张大嘴上抹着血淋淋的口红,煞白的脸上还涂了两圈胭脂,叶宛童越看越觉得像猴屁股,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扑哧笑起来。

  其他人却不觉得好笑,都被产婆那瘆人的笑脸吓得头都不敢抬,傅敏和经过她身边时注意到她的牙缝里渗着红色的痕迹,像是蹭上去的口红。

  一行人跟着产婆融进了吹吹打打的喜庆人群中,浩浩荡荡地朝着办席的平房而去。

  京墨一直跟在傅敏和身边,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存在感却很强,不像队内其他内向的人。京墨总是让人无法忽视,哪怕他不说话,也很少出风头,但大家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看他。

  等到了平房外,产婆又丝滑地转过脑袋,说到了,进去吧。傅敏和道了声谢,第一个进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小破平房焕然一新,丝毫没有昨夜浓郁的血腥气和老旧破烂的病气,就连院子都大了一圈,四处张灯结彩,从村子各处来的小孩扎堆聚在一起抢糖果,傅敏和发现这些都是男孩。

  除了他们昨天看见的那个死掉的女婴,这个村子里似乎根本没有女孩。

  昨天刚当上爹的男人引着他们入座,叶宛童盯着那群小孩看,突然道:“都有病。”

  傅敏和听见,问:“什么?”

  “这些男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毛病。那个,”她伸手指着其中一个,“好像有喘症。”

  话音未落,那个被她指着的男孩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紧接着脸色迅速转为青紫,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起来。

  其他男孩置若罔闻,唯有躲在屋子里的女人看见,尖叫着跑出来,将发病的男孩抱进屋里,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傅敏和又去看那些男孩,虽然看不出病,却也发现他们当中不少都有残疾:有的瘸腿、有的鸡胸、有的耳聋、还有瞎了一只眼的、痴呆的、口水狂流止不住的……

  他正要让京墨去看,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京墨突然抬头看向一边。他顺着京墨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

  那女孩长了双圆溜的鹿眼,眼瞳很黑,与粉白的笑脸对比时显得极其鲜明。她的嘴唇很红,红得不正常,像是擦了东西,微微向上翘着,不禁让人想起一些庙里涂着红色口红、笑得诡异又森寒的童女像。

  女孩双手腕上都戴着手镯,跑起来的时候镯子上的小铃铛叮铃铃的响,在这种颇为诡谲的时刻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而现在,叮铃声渐近,她正朝着他们这桌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