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倦迷迷糊糊半醒，感觉腰上搭了条胳膊，宽厚掌心贴在他后背, 整个人被拢在怀里。
俩人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 毫无缝隙，连腿都被交错得一时难解。
他睁眼懵然，意识混沌，视线缓缓聚焦。眼前这张脸放大, 脑子还是空白成片, 但心跳已经开始了。
晨光逆在他耳廓后，给秦揽侧脸晕了层朦胧软光。相对阴影中的五官深遂、棱角分明起来，俊秀的面部线条使沉睡中的他分外温煦柔情。
很久没剪的头发有些长，搭在五官周围, 一种慵懒从发梢滑到秦揽脸上，说不出的亲近。
程倦指尖僵顿, 慢慢揪紧秦揽腰间的衣摆，鼻息浓重吸了两声。
秦揽眼皮动动, 没睁。
掌心揉揉他后背, 跟哄孩子般，想让他不被外界所扰, 能继续好眠。这个下意识动作，程倦一个多月前体会过无数次。
因为他不能与人同床, 半夜发现有人会睡不踏实、会惊醒, 秦揽就这样一次一次、一遍一遍安抚、哄着他睡。
慢慢成了秦揽的肌肉记忆、生理本能。
秦揽掌心往上走, 扣住他的后脑, 指节绞着他的头发, 狠狠往自己胸口揉, 试图驱赶怀里人的噩梦。
程倦眼睛一红，脑袋拱在他心口，气息在秦揽胸前紊乱，人颤着。
秦揽哄不停，索性睁眼：“我回来了。”怎么怕个没完呢。温和地揉揉程倦的颈子，肌肤相贴，是莫大的抚慰。
程倦一僵，很久才从嗓子里拖出一声滞泻的“嗯”字。
除去秦揽和程倦，剩下宿醉过的人清醒时间基本一致。
大中午被饿醒，肖阮一道门一道门敲，扯着破喉咙喊大家起床洗漱、下楼吃饭，晚上还有比赛。
秦揽程倦这个时候，已经训练好几个小时。
肖阮走到楼梯口，猛然一眼看见楼下并排坐着两个人。
心想：谁啊？这么自觉。
看清后大脑空白十秒，第十一秒肖阮狼嚎：“秦揽你出院了！”整个二楼震一震。
程倦带着隔音麦都听到了，斜目丢了眼上去，嘴角抖抖：傻|逼。昨天都回来，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扭头看回屏幕，跟秦揽打着配合。
几扇门‘砰砰’被打开、或者是撞开，都顶着狗不理造型，蜂拥挤在楼梯口。
几个人跟骨子里灌了热汤一样，细胞躁动得浑身发麻。
林眉站稳看清，拍手咬牙：“我说这梦怎么这么真实，原来真回来了！”顿泪流满面。
他朝下挥手，高声震呼：“队长！大早上训练呢！”手抹把眼泪，紧揪着心口布料。
肖阮机械地扭头：你们家大早上是十二点半？
嘴角不自然抽抽，他看向林眉，昨天哭、今天又哭，这是怎么了？
情感充沛的让人怀疑，林眉和秦揽会不会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程倦斜眼盯紧身侧，秦揽心有灵犀地对上程倦视线，‘你解释下’！程倦眉眼压下的霜色愈加浓烈。
艹了。
秦揽赶紧开麦解释：“我能看上他？开春我都喜欢你五年了。我对你... ...”日月可鉴。
不等秦揽说完，程倦朝屏幕摸过来的人一枪。
枪声贯穿耳膜，击在秦揽身上一样，震得他心口颤麻。剩下的话消散在枪声里模糊不清。
秦揽视线停在程倦侧脸上，他凶戾的眼睛紧盯着屏，仿佛在跟秦揽说：这事没完。
秦揽低声笑出来，举手投降，“我认错。”不知道从哪里的诚恳，反正你听不出玩笑和勉强，就是认错。
程倦面不改色狙|杀敌人，枪枪精准。秦揽半天得不到审判，一直静默等着，不急不躁。
程倦飞快用余光扫一眼，说了句情侣间最经典的对话台词，“错哪里了！”自己坦白。
秦揽无辜、冤枉，但笑着张口：“让你不开心了就是原罪，等会我杀了他提来给你宽心。”
枪战中程倦瞥一眼他的腿，“你追得上？”腔调严肃的陈述事实。
秦揽嬉笑：“我有你啊。你按着我杀，看到你爽为止。”
前四个字流露出来的自然语气让程倦心口绷紧，以致于后面的话程倦没听清，只剩恍恍然心动。
程倦三秒后勾起嘴角，“想让我开心啊？”语调温吞着问着。后面像坠着一件简单的事，又不简单的事。等着秦揽心甘情愿往下走，被网捕捉。
秦揽挑眉。
程倦左手按下键盘的‘T’，唇角贴近麦克风：“帮我——oral sex。”一个字一个字的发音缓顿，连上之后变成程倦狡黠松快的笑。
“简单。”秦揽说，尾音朝上扬。
楼上听不清楼下说什么，但看他们训练认真的劲，一个个咋舌，秦揽这么拼的吗？真打算上下周总决赛？
出了ICU上赛场，这敬业精神，牛|逼不足以形容。
林眉感觉身上有点冷，正低头，叶常给他肩头一巴掌：“滚回去穿衣服，病了谁上场。赶紧收拾完下来训练，你看看秦神！你看看A神！”叶常朝他侧腰补上一脚，直接把林眉往里踹。
林眉骂骂咧咧转头，走两步又折回来，伸长脖子看两眼秦揽，才在叶常淫|威下真正回去加衣服、收拾。
封季同让开位置，站在最里侧，朝下看几眼、再看几眼，笑着掉头回房收拾。一脸欣喜像瞒不住的晨光，显眼又直白。
老E大早上去医院复查，也就没他在楼梯口围观。
叶常趴在楼梯扶手上，看了五六分钟才扭头，再出来时抱着一堆训练内容、和数据材料。
下楼坐在电脑桌旁边整理，等人齐。
肖阮抱着笔记本，打算跟秦揽挤一张桌子。程倦锋的利视线杀过来，赶了几遭都没赶走。腕子动动，‘咔嚓’脆响，肖阮抱着东西赶紧跑到沙发上。
嘟囔着：“秦揽是你一个人的吗？”好小气！
秦揽明明是俱乐部的摇钱树，IF的门面担当，大家的队长... ...
肖阮声音不大。
带着隔音麦的秦揽：“是！”
带着隔音麦的程倦：“是！”
两人默契地异口同声。
肖阮：... ...
幽怨回头，程倦、秦揽相视一笑。
叶常一笔划破纸张，瞪一眼肖阮，明知故问的事儿问什么问。
全球邀请赛到了赛点，周末要按照前七周的总积分，排列出下周总决赛的16支队伍。
所以这次周末决赛，不光前是三分支队伍分奖池好看，更多的是全场积分的最后一次变动带来的紧张心跳。
前七周的努力，在最后一场比赛落定后，屏幕滚动是去是留。
最后一天决赛，秦揽跟着去了现场，说想亲自看积分榜变更，顺便跟赛委组申请，更换下周总决赛的上场名单。
秦揽出院消息走漏，网上议论纷纷，猜测总决赛前出院的各种原因。
网上随着程倦的热度，秦揽的风更大。从出院后到现在五天了，#seckill出院#一直在九个赛区热榜前列。
秦揽消失了一个月，影响力、威慑力依旧。
在所有队伍觉得seckill车祸，冠军希望终于增大机率后，IF忽然冒了个A one。
程倦犹如一只黑马，从所有人视线外一路狂奔到脸上，让你无法不直视他能影响的种种。
但程倦威慑力还是没seckill足，积分榜前列的战队，依旧抱着和IF五五开的侥幸心理。
在替补腰伤后，更多战队对IF降低了防备。
现在秦揽总决赛前出院，各个战队无疑头上悬了把刀。
他伤的是腿，不是手，只要操作不掉太远，有seckill和A one加持的IF，今年无疑是最难打。
秦揽这天到场，直接坐在了IF观赛席。
因为积分榜刷新原因，剩下１６支不上比赛的队伍全都坐满，等着今晚比赛的结束。
职业队席位的紧密，带着压迫感往赛台倾轧，底下有无数人等着台上的人今天比赛失利。
肖阮、叶常终于不在休息室等待他们的队员，而是和秦揽并排坐在席位上，一起看向赛台背后的大屏幕。
旁边是TSR席位，叶常觉得碍眼，特意拉着他们坐远。
肖阮跟着秦揽看了一个月直播，但对TSR在推特上、和私下小动作一一知晓，也嫌恶心得跟着叶常走。
只有秦揽反其道而行，推着轮子坐到了TSR旁边，朝TSR方向支着胳膊。
TSR留席的Tim横竖扫着秦揽，带着不善的侵略性往秦揽身边挪。
肖阮叶常要叫，秦揽摆摆手让他们安静。
Tim蹭蹭鼻尖：“seckill有话对我说？”
秦揽斜目，不知可否。
盯着那张洋脸半分钟，秦揽用英语说：“追他挺幸苦吧？要不我告诉你他喜欢什么？”说得诚恳，不疑有假。
Tim蹙眉扫看，现在‘谈判’是意料之中的情景。但秦揽给的态度，却是他想过一万种都没想过的这一种。
国外开放，讲究喜欢就追。雄性也有天性，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强弱。抢走了不该怨天尤人。
但程倦是个硬茬，油盐不进。追了一个月，连个联系方式都要不来，反被拉黑了十七个号码。
Tim觉得有趣，畅笑道：“请讲，我记一下。”
秦揽点头，好心提醒，“拿手机记一下，我怕你脑子记不住。”漫不经心到随意的状态。
肖阮在观众疯狂的应援中听到片段，连起来之后脑袋都炸了，秦揽说什么？教这个洋鬼子追程倦？秦揽是住院住疯了？
Tim秉持认真、端正的态度，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翘首以盼等着秦揽不吝赐教。
秦揽看他这样子满意地点点头。
“A one喜欢——我。”秦揽认真且诚恳的教他，目光对视，半点不正经和玩笑都没有。
肖阮瞬间一颗心回到该在的位置，秦揽真牛｜逼，你再直白点呗？
Tim脸一黑，眉峰挑起来，半秒后笑了笑，指腹按熄手机，收进口袋。
“这个我知道，只是暂时的。”自信心不知道在哪里被充爆，扬着下巴挑衅秦揽。
“我家A神靠近过你一米吗？这一个月你堵到他了吗？送的礼物水果哪一样没被他扔垃圾桶？手机号换了多少个？”
每个字音腔淡漠，不带羞辱。但组在一起就是柄尖刀，捅进去不说，还来回绞。
这样风轻云淡的问候，羞辱才更甚。
他住在医院，不代表是傻子，TSR的Tim做得这些秦揽从头到尾都知道。
程倦照顾他、照顾战队已经很累了，所以医院里他并没提及过TSR和Tim这些事，不值当让程倦更累。
Tim额角青筋隐现，眸子深得带着乖戾，那种必定会报复的血性呼之欲出。
秦揽嗤笑，眼里压迫感十足地对上去，“没事，你继续追，人跟你走了我立马退役。”浅笑后秦揽挪开视线，看向大屏幕。
这种知晓结果的挑战书下的一点意思也没有，秦揽神情恹恹的，可看见赛台某个身影后，眼中亮起一簇光，灼人又闪耀。
中场休息，程倦径直下台。
看清秦揽坐的位置，他神色往内敛，嘴角绷紧。一路走来，余光都不曾瞥向TSR席位。
秦揽伸出手接人，程倦就势递把手给他。指尖摩擦后握在一起，顺着力道牵引坐在秦揽身边。
程倦第一句就昵着音，软糯地闷哼：“第六名。”
成绩并不算很好，至少按着这个往下保持，今晚前三甲是没戏了。那么金额直接要滑掉最少１８万，最多２９万。
数据跟TSR、６N和HOP立马拉开一截，下周追赶也不可能是冠军，除非TSR和６N下周一起、彻底的掉出前三甲。
程倦眉眼挑着委屈求安慰，明晃晃撞进秦揽的眼眸上，秦揽心口一跳。
这不是撒娇，这是下套，程倦有目的的在索求。
秦揽狡黠抿笑，打算顺水推舟。
习惯性抬手去揉程倦的后颈，给他放松精神，“没事，老E拖后腿了，你已经很厉害了。”
第一次来世界赛，在只有两名队友的前提下，这个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程倦歪头倒在他肩上，不顾及这是现场、还有全球性现场直播。
程倦下颚垫在他肩膀上，凑近他耳垂：“我如果打进前三，能给我看样东西吗？”
秦揽偷笑，果然——
看样东西？秦揽蹙起眉，有点兴致。
“你想看什么？进前三只是想看点东西？”那该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秦揽不敢扭头，因为这个距离扭头跟接吻没区别。
气息卷着炙热往皮肤下直钻，秦揽只能暗暗吐纳。
“我想在我们下次负距离亲密的时候看看你的腰。”程倦指腹偷偷钻进羽绒服，贴在毛衣上，按着秦揽的脊柱。
勾魂的声音带着潮气，一起从耳廓灌进脑子里，“让我看看好不好。”娇嗔的呢哝语调风情万种，让人色令智昏。
秦揽胸口起伏一阵，嘴角勾起一抹教人完全看不懂的线条。
上下姿势不对，程倦就算长十双眼睛，都不可能看到他的后腰。
程倦这是对他有想法，想后背位压他。
秦揽干脆利落地应下，“别说下次，以后都给你看行么？”带着哄，无限宠溺：“你想一整晚一整晚看都行。”
程倦一怔，目光促狭起来盯紧他。
秦揽拉开肩线侧头，两人气息彼此瞬间纠缠、融｜合、再被对方吞进肚里，像是众目睽睽下来了次无限亲密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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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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