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黄吉往后退了退, 腿都是软的,他们是真的不敢相信,为什么强大如顾逸, 也会死在这里。
已经超过晚上六点, 他们不能大声呼唤顾逸和宗祁的名字。
况且, 之前看到小莹和另一个女孩子的蜡像,都是已死之人才会有的蜡像模样, 也就是代表顾逸和宗祁确实是出事了。
胖子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有些沉重,强撑着发麻的手脚,拽着黄吉往外走,黄吉也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觉得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大脑持续性空白。
他们都死了,更不要说自己和胖子了。生还的希望几近渺茫。
倏地, 蜡像馆的灯光闪烁两下,屋中在昏暗和漆黑中切换, 下一刻,屋子彻底黑了下来。
黑暗会放大人们的所有恐惧, 往往一点东西就会被放到无限大,而人的感官在此时也无比敏锐,一丝动静都可以察觉到。
他们感觉身旁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声音停在了他们的旁边。
突然,暗淡的灯光再次亮起,黄吉和胖子看到眼前的两人, 差点没尖叫出声。
他们几乎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去捂住身边的人都嘴, 避免发出声音惨死在鬼的手上。
黄吉和胖子,他们的嘴都覆上了两个手。
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人,是他们在刚才就看到的蜡像。刚刚蜡像还在柜子那边,现在居然能瞬移到他们的面前。
胖子和黄吉一动不敢动,脸色彻底没有了血色,无力地跌坐在地。
顾逸这才知道,原来人的头发,是真的可以立起来。
看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脸上充满着陷入绝望濒临崩溃的表情。顾逸声音毫无波澜:“怎么看我们,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胖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想到蜡像应该不会说话,他把捂在嘴上的手放了下来,紧张地问道:“你们,是真人吧?”
宗祁好看的眉上挑,“如假包换。”
黄吉伸手放在自己跳得跟敲锣打鼓一样的心脏,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迟迟没缓过来,显然是吓得不轻。
“刚才,我们在那边,看到了你们两个的蜡像。我们以为你们两个已经……”出事这两个字没有说出来,毕竟很不吉利。
“是吗?那去看看。”宗祁说道。
他还挺想看看自己的模样能被鬼模仿成什么样子,会还原几分。
几个人走到两个蜡像前,仔细地端详着,尤其是宗祁,品的津津有味,看着几乎一个模子的顾逸蜡像,他都想给扛走了。
但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美丽废物人设不崩塌,只能这么隔着看看。
顾逸冷眼瞧着“自己”,鼻腔中一声冷哼,毫不犹豫道:“真丑。”
黄吉和胖子在心里暗暗道,还挺逼真的,不然他们刚刚不可能认为是顾逸,还被吓到坐在了地上。
但不得不说,两个蜡像的表情,顾逸的冷漠脸,宗祁笑得骚包脸,都很生动还原。
宗祁看着自己的蜡像,也格外不满意,指指点点的,“我什么时候笑成这样了,太假了,一眼假。”
胖子白了一眼,在心中腹诽:“这都算是轻的,你在顾逸面前笑得比这还夸张呢,那发光的眼睛,想把顾逸吞了吃进肚子里我都信。”
黄吉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都心知肚明的没有说出来。
蜡像馆的灯光接触不良一样,开始不断闪烁着。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顾逸在他们身边,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在屋内陷入黑暗的间隙,顾逸问:“你们找到东西了吗?”
其他三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什么也没发现。
胖子此时说道:“不过我那会和黄吉看到了一个蜡像,那个蜡像眼睛会动,会是娃娃缺失的眼珠吗?”
黄吉跟着说:“可那个眼睛,不是和人一样的眼睛吗?娃娃的眼珠是布做的,应该不是吧。”
等灯再亮起来,几人没声了,空间陷入死寂。
前方二十米处站着一堆真人蜡像,密密麻麻的,足足有几十个,堵在了出去的门口。
“这他妈的,蜡像活了?咱们来的时候,还没围成这样一堆呢!”胖子惊恐道。
灯又灭了,屋子再次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天花板上的灯很快又闪烁起来,灯光虽昏暗,依稀能看清前方的蜡像。
好像朝他们这里,拖行了一段距离。
灯光再一次闪烁,蜡像张牙舞爪地又朝着他们拖行了一段距离。
“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顾逸冷静地说着。
胖子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他们身后已经是死路了。
手电筒的灯光亮起,等屋中灯光闪烁时,前方的真人蜡像没再朝他们移过来。
“不行啊,我手机就剩下两个电了,这点时间压根撑不到咱们穿过这些蜡像啊。”胖子脸上全都是汗,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你们的手机呢?”
三人异口同声:“扔了。”
胖子:“……?”
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去质问他们为什么把重要的手机扔掉,手机已经显示还有二十秒就要关机了。
顾逸看向他们三个,薄唇轻启:“有火吗?”
大难临头了还想抽烟吗?这个想法刚出,胖子就给压回去了,对啊,火苗也是一道光啊!
“我有!我有!”胖子立刻说道。
话音刚落,动作迅速地将兜里的火机逃了出来,递给顾逸。还好他有抽烟的习惯,兜里不放个打火机都难受。
顾逸:“脱掉衣服。”
黄吉和胖子都开始脱下外套,顾逸把一旁的沾满灰尘的拖把拿了起来,“扔在上面。”
黄吉把衣服放在上面,简易地打了个结。
在做完这一切时,手机也刚好关机,屋子里唯一一点光亮也消失了,没有能限制真人蜡像行动的东西了。
这种极度的安静,使人感到恐惧,胖子大气都不敢出。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只能听到心跳敲打在耳膜上的声音。
瞬间,一道如火舌的火焰像是救赎,也是他们生的希望,照亮了整间屋子。
刚好也照到到达他们面前的真人蜡像,个个面目狰狞,青脸獠牙,双手勾成鹰爪状,如果再晚一秒,很可能就被他们撕成两半了。
火光暖黄又温暖,如朝阳一样映在他们的脸上,好似一道无形的屏障,自动隔绝他们和蜡像的距离。
顾逸拿着火把,每往前走一步,那些蜡像就往后退去,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在他们走到门口的这段路上,没有任何蜡像敢伤害他们。
直到顾逸走到门口时,身后的真人蜡像突然暴走,也不再怕火光,不要命的往前冲。
眼看着最后一个黄吉就要被蜡像抓到,顾逸将火把碰上了那真人蜡像上,那蜡像像个易燃品,倏地就成了一个火人,在原地扭动,这一扭动,一传十,十传全部,屋中所有的蜡像人都成了火人,嘶吼着。
他们站在门口,欣赏着这片火光。
火光将顾逸的脸庞轮廓映显得如玉般凉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蜡像人绝望地扭动,最后一具具化为灰烬。
宗祁的兴致莫名又来了,温柔地敛起眉眼,刻意压低声线,“你和我很像啊。”
男人说话时带着点散漫的慵懒,像是贴近在耳侧,带着那暧昧气息,在人心上挠痒痒。
“我也放过一场火,不过我最后成了纵火犯,但你不一样。”
顾逸:“?”
宗祁眉眼弯弯:“你成了芳心纵火犯,这把火啊,纵到我心坎上去了。”
“……”
刚脱离危险的胖子和黄吉就看到宗祁在那撩骚,说的话比大庆油田还油,也终于知道了,顾逸为什么经常无语。
讲真的,如果不是宗祁俊美像个妖孽,换成其他男的,讲这么多骚话,极有可能话说一半就直接被打了。
顾逸就站在门口,看到那些蜡像成为了地板上的灰,没有娃娃的眼珠。
这个世界,关键的物品,肯定不会轻易收到破坏的。
“眼睛不在这里。”顾逸出声。
短短的一天时间,黄吉和胖子就经历了几次濒临死亡,n次惊吓,到现在腿已经彻底软了,完全站不起来了。
可反观顾逸大佬,站姿笔直,身材高挑,仿佛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怕过什么。
真的牛。
在原地缓了很久,黄吉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到晚上十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房间休息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
他们在二楼等了等,过了大概十分钟,看到蓝发男和社会男从三楼下来,脸色不太好看。
这次没有多在外面待,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些鬼娃娃又会出现在走廊上,开始抓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大家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到房间,躲过惊悚游戏的夜晚。
众人聊了几句,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宗祁推开门,房间是大亮着的,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城堡的房间很高档奢华,全欧式装修风格,床又大又软,还有沙发和电视,但电视无法正常观看。
顾逸见那人还十分自觉地爬上了床,甚至拍了拍自己旁边,邀请着他过去。
“快来睡觉啊,你在沙发坐着干什么?”宗祁趴在床上,两条修长的腿晃来晃去,任谁看了都觉得像是在勾引。
顾逸还坐在沙发上,没有想去他那边的想法,淡淡道:“我在沙发睡。”
宗祁疑惑,这怎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坐起身,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沙发哪有床上软啊,你是在生气,怪我没等你就先上床了吗?”
顾逸扶额,不知道对方怎么能脑补出这么多的东西,“你腿上还没好,尽量还是不要一张床了,影响你恢复。”
在今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腿不小心碰到了宗祁的腿,他看到了对方虽然没有叫痛,但嘴角明显抿了一下。
“不会的,快上来嘛。”宗祁满脑子想的都是顾逸没有眼力见,这美人和热炕头都有,他对自己的相貌格外有自信,偏偏这个人能视若不见。
顾逸不理他,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根本不给宗祁商量的余地。
没过两分钟,房间的灯自己熄灭了,夜色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在重重涂抹着。
宗祁哼了一声,倒在床上,像个深闺怨妇,盯着沙发上的男人,神情十分不满意。
在心里又给顾逸记上一笔,不仅嫌弃他、不理他、看不到他惊人的美貌,甚至还拒绝与他同床共枕的机会。
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拒绝自己!
等他哪天现真身,顾逸再过来抱大腿,他说不定就不允许了。
床上男人的身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黑色身影已经完全与屋中的漆黑融合为一体。男人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的顾逸。
半晌,男人傲娇地转过了身,背对着顾逸,选择眼不见为净。
沙发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房间过大,甚至连对方浅显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窗帘无风自动,一点一点像被人拉开,露出外面略微昏暗的月光,刚好照在沙发上的男人,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睡颜安静又乖巧。
二楼的窗外站着一个影子,背对着光,直直地往屋里看去,似是在看谁没有睡觉,好进到屋中将人带走。
宗祁正处在生闷气,转过了身子,看到窗外的鬼影。
只一秒,窗外的鬼影尸首分离,头掉到左边,身子掉到右边,悄无声息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鬼做梦也没想到,就看个人睡觉的功夫,自己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宗祁抱了几个晚上的顾逸,已经有点习惯那种软软又温暖的手感了,结果现在好了,一个屋子还分居了。
他摸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手里也空落落的,翻了好几个身子,就是感觉不对劲,睡还睡不着。
男人小声地唤着:“顾逸。”
沙发上的男人没理会他,也不知道顾逸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宗祁知道,不管他睡没睡着,就是不爱搭理自己。
床上的男人微微直起身,盯着沙发上的顾逸,倏地,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撒在沙发上那人的身上。
宗祁面无表情地走下床,双眸又变成了冰冷的金色,里面还带有几分愠怒,将顾逸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顾逸睡得很沉,没有被宗祁的动作惊醒,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模样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生人勿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可爱小兔子。
而他的面前,就站着一只眼神不善的大灰狼。
窗外的鬼不知道自己刚刚头为什么会掉,又来到窗外,眼神窥探房间,发现一个男人正站在地上,还背对着自己。
手还没等往前伸,啪嗒——
脑袋又掉了。
鬼:“……”
宗祁伸出冰如玉石的双手,将顾逸的手放到了被子里,然后自己也跟着钻进了被窝。
他大手搂过男人的细腰,另一只手穿过顾逸的颈下,将他彻底带到自己的怀里。
没过一会儿,窗外的鬼再次走了过来,探索真知,它前两次真的只是站在这个窗台一会儿脑袋就从身上掉下去了吗???
下一秒,实践出真知。
是的,它确实是站在这个窗台,脑袋会像球一样掉下。
这个窗台有毒。
而这次,宗祁没有那么多耐心,金色双眸不悦地眯起,窗外的鬼头不仅掉了,最后还碎成了n块。
讨厌的东西没了,宗祁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舒服地半眯起了双眼,下巴在顾逸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
——软乎乎的。
没过多久,男人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
顾逸感觉到半边身子很沉,好像有人压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细长白皙的脖颈。
他脑中一片空白,但警钟却不断地敲响,为什么到床上自己却一点意识都没有。开始伸手推着面前男人的胸膛,没想到宗祁力气很大,搂着他没放,但也因为他的动作缓缓醒了过来。
在顾逸的角度,他只能直视着男人的喉结,很快他就看到了那性感的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充满色情地滚动了一下。
顾逸脑子嗡的一下,心中惊慌不已,趁宗祁醒了,毫不犹豫从他的怀里脱离。
宗祁觉得有些好笑,看着顾逸面对鬼怪都很冷静,可在他怀里醒过来,却慌得像只迷路的小鹿一样。
“我怎么上来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顾逸神情微冷,语气带了点平时难见的无措。
男人懒散,右手拄着脸看他,衣服宽松露着白净的锁骨,诱惑而不自知。他指尖轻戳顾逸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啊,你还好意思说,大半夜主动爬上来的,还主动往我这边靠。”
顾逸一股火热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脸色攀上不正常的红色,依旧嘴硬地说:“不可能。”
这三个字,都隐隐有着咬牙而出的意味了,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
之前他顶多是被宗祁搂着胳膊,也就忍了,今天竟然……竟然……
顾逸不愿再看也不敢再想,连忙下了床,开了房间门,跑出去冷静去了。
宗祁低声喃道,“怎么给他吓成这样。”
虽然之前也都是搂着睡的,不过顾逸不知道已经被他又搂又抱过,昨晚睡得太过舒服,今早上就懒得装了,没想到顾逸反应竟然这么大。
顾逸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双手盛满凉水往自己的脸上覆盖,冰冷的凉水缓解了皮肤上的热度,也更加清醒了些。
他低头看着不断流着的水,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宗祁绝对是个很危险的人,是一个比这惊悚世界里的怪物还要危险的存在,一直在不断试探他的底线。
而且更可怕的是,自己居然在慢慢适应。
缓了好一会儿以后,顾逸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在拐角看到了抱着洋娃娃的小姑娘,一身红裙,面色惨白的不像人,眼仁又黑又大,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个娃娃。
两人迎面撞上。
小女孩咧着一口白牙,笑容阴森森的,语气很轻:“哥哥,我爸爸妈妈干什么去了?”
顾逸沉默,感觉这是一个送命题。
小姑娘狠狠捏着自己的洋娃娃,手中的娃娃僵硬着表情死盯着顾逸,她以为顾逸没有听到,又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空气中散发着紧张的气氛。
到最后,小姑年的耐心都有些快要被磨灭,顾逸才缓缓开口:“他们去给你买娃娃了。”
小姑娘捏着娃娃的手一顿,“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顾逸想到他们还有两天半的时间,便随便说了一嘴:“两天后吧。”
小姑娘微笑,笑得诡异,“如果他们两天后没有回来,那你就去死吧。”
她说完,哼着童谣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从房间中出来,坐在餐桌上,吃起干巴巴的早饭。
偌大的餐桌上,只有六个人,但也出乎意料的多。从进到这个世界,险象环生,也才只失去三个人。顾逸那组,没有人出事。
社会男挨着胖子,小声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进过那么多房间,都能平安出来。”
胖子大概能懂他的疑惑,他以前去的世界,十个人只剩下两个人都是正常的,回答他:“因为我们组里有顾逸大佬。”
社会男:“怎么说?”
胖子一脸崇拜:“怎么说呢,一遇到危险,他就会站在你的身前。讲真的,我通关过几个世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遇到过这样会保护我的人。”
社会男不知道怎么的,也有些羡慕,“可他为什么要主动出头保护你们啊?”
胖子也不太懂,茫然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看我们太弱?想带我们离开这里?”
早饭吃完以后,社会男和蓝发男继续去楼上,顾逸和宗祁几人从一楼开始。
客厅墙壁上的挂画,里面的娃娃依旧没在里面,看着空荡荡画莫名觉得恐怖。
顾逸走到电视旁,从底下的柜子开始翻找,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拉开一个抽屉时,发现扣手有个尖锐的部分,不小心将手划开了一个口子,一滴血落在了地板上。宗祁闻到了血液的味道,偏过头一看,顾逸拿着手纸随便一擦,扔到了垃圾桶里。
新鲜的血液,在他的眼里,始终是污秽的东西。
即便是顾逸的血,也不例外。
沙发底下、桌角、地毯下面、所有的抽屉,全部都翻找过了,就连沙发上抱枕里面的棉花,也都翻了个遍。
连个圆的东西都没看到,更别说是眼珠子了。
“客厅没有,那我们去储物室吧。”胖子说道。
三楼。
社会男刚要推开死去的男女主人卧室时,就被蓝发男拦住,皱眉疑惑地看向他。
蓝发男倚着墙,抱着双臂,“咱们没必要再找了,他们已经找过了。”
社会男没有松开门把手,“可是,万一他们有什么遗漏呢。”
蓝发男想给点根烟,一摸兜才想起来没有带烟,站直了身子说道:“就算遗漏,也是等他们找完一楼再说。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也没必要再去找了,再找也只是白白把命搭在里面而已。”
社会男慢慢松开手,语气有些艰难:“那咱们什么也不干?就让他们几个用性命去找吗?”
“嗯。”蓝发男应声,再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死,最起码宗祁不会让顾逸死的。
而且这个世界是一定能够出去的,只要拖着等他们先找到,自己又何必去冒着个险。
在这个世界,总归要自私一些,为了性命着想。老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别人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宁愿别人死,他也不要自己死,他是不会做圣人的。
两人站在楼道中,楼道的尽头阴森森的,最后两个人回到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待着。
储物室的杂物很多,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有,上面沾满了灰尘,看起来闲置了很久。
这个屋子有些阴冷,可能是在一楼最阴面的原因。
几个人没有停下来,又开始不停地抬柜子拉抽屉,四处找着娃娃眼珠子。
好就好在,一直进来这么久,都没有鬼怪出现,也没有什么可以触发死亡条件的东西。
杂物很多,空间又大,找起来要比客厅费了一些时间,多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所有的角落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黄吉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就剩下餐厅和花草房了,先去哪个。”
胖子想了一下,提议着:“感觉餐厅听起来就不太像是会藏东西的地方,要不我们先去花草房吧。”
没有多在原地停留,直接去了花草房。
可当他们来到这里,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都狠狠地愣在原地,只觉得很匪夷所思。
硕大的绿色藤蔓布满了整个房间,使原本较大的空间变得有些拥挤,天花板上、地面上全都是比人腿还要粗壮的藤蔓。
“咱们是不是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了?不然是我眼花了吗。这变异植物是真的存在的吗?”胖子揉了揉眼睛,再睁看眼去,还是这幅鬼样子。
黄吉抬头看向天花板上还在蛹动的藤蔓,“有一种进入电影实验室的即视感。”
藤蔓偶尔会动一下,可能是在沉睡着,只要他们不惊扰它们,应该就没有大问题。
通道狭小,顾逸和黄吉走在前方,宗祁和胖子走在后面。
不知道哪里传来水滴不断滴在地面的声音,滴答滴答,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谁都没再说话,屏息着前进,前方是一个放着物品的房间。
好在门口离那个房间不算太远,走过一个窄通道后没两步就到了。
房间里全都是各种盆栽,形状各异的花草,大大小小足有三四十盆。
一切都进行的还算顺利,黄吉翻找着花盆里的东西,眼尖地发现有一盆有取出东西的迹象,而那盆他根本没动过。他仔细地看了看土中的缺口,刚好像是塞了个手臂或者腿的大小,想到那个沾了些土色的手臂。
手臂原来是另一组在这里发现的。
那眼珠会不会也还在这里?
黄吉不断用棍子拨弄每一个盆栽的土,想从里面找到其他藏起来的东西。
宗祁看到一朵白色开得格外艳丽的花朵,面无表情地掰断,扔到了一边,寻找东西的过程过于无聊,甚至想找个地儿坐一会儿了。
顾逸也用着一根小棍子,搅弄着花盆里的土壤。
几个人安静又小心,浑然不知道危机的到来,一根细而长的绿色藤蔓像条蛇顺着地面爬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胖子的脚下,只要他脚下一动,就能踩到这根藤蔓。
宗祁懒懒地掀开眼皮,看到了那根藤蔓,对它丝毫没有兴趣,倚着墙继续小憩。
其他人怎么样与他毫无关系。
其他三个人都在努力的寻找着东西,只有这位美丽废物在明目张胆地划水,其他人还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胖子挖的那盆有些大,半天还没挖完一盆,那根藤条却先失去了耐心,又爬到了黄吉的脚下,静静地潜伏着。
黄吉刚好挖完一盆,正起身准备换下一盆时,感觉脚底下踩了个硬物,脚底下的东西好像还会动,立刻移开脚,顺势低头看去。
是两根手指大小的藤蔓,被他踩到后,有些暴走,直接将他的脚腕缠了一圈又一圈,像蟒蛇一样捆绑上,黄吉一动不敢动,语气有些可怜,小声地说:“顾逸……”
顾逸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向黄吉,才发现一根藤蔓已经缠到了他的大腿上。
与此同时,屋中的所有藤蔓都活了一样,开始蠢蠢欲动,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顾逸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个陶瓷盆,砸在了那根藤蔓上,藤蔓没有什么感觉,仍然继续缠着黄吉。目光在附近快速扫着,看到了一个铁制小铲子,他双手紧握着铲子把手,铲头对准那根扭动的藤蔓,狠狠往下砍去,这次藤蔓仿佛有些吃痛,将黄吉松开。
胖子直起身,也物色了个趁手的棍子武器,警惕地盯着天花板上方异变到可怕地步的藤蔓,其中一些藤蔓甚至衍生出了长满獠牙的嘴,流着口水,死死地盯着他们。
可还没等能松口气,一根更大的藤蔓缠在了黄吉的身上,这次足足有小腿那么粗壮,将黄吉拖走。胖子没能抓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
而且发现有人入侵,天花板上的藤蔓被激怒,开始疯狂延展着触手般的藤蔓,从上往下攻击他们。
宗祁也拿了个铁棍子防身,将一根冲过来的藤蔓打倒在地。
藤蔓蔓延的太多,已经慢慢混淆视线了,屋中甚至开始蔓延一些绿色的雾气,是植物的神经毒素,只要人吸入的足够多,就会昏睡直至死亡。
顾逸抵挡着藤蔓的攻击,突然腰间也缠上了一根巨大的藤蔓,很是坚硬,尝试挣脱却发现挣脱不开,他也被藤蔓拖走。
“顾逸!”胖子惊呼一声,这次却连顾逸的衣角都没碰到。
宗祁眼神一冷,刚想跟过去,可藤蔓压根不给他机会,扳动沉重的铁门,瞬间将四个人隔开。
颓废低迷的空间中,藤蔓还在不断地攻击着。
顾逸双手的铲子已经被植物打掉,浑身被束缚的死紧,被拖到一个更为阴冷潮湿的地方。
拖行了大概三四分钟,等停下来时候,顾逸看到了身边被捆成个粽子的黄吉。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将他们带到这里以后,藤蔓的动作就缓慢了很多,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顾逸叫醒晕倒的黄吉。
“能动么?”顾逸问。
黄吉点点头。
顾逸感觉到身上的藤蔓压制的也有些松,先费力地将双手从藤蔓中抽出,动作小心缓慢,又艰难地把压在自己双腿上的藤蔓掰开,抽出一条腿。
黄吉也跟着他一起,一点一点抽出身体。
顾逸从藤蔓中挣脱以后,就近找了一块木板塞回藤蔓里,继续帮黄吉挣脱,等黄吉也从藤蔓中出来,他们才发现周围都是人的骨头。
好像这里就是一个大型的植物进食场所。
在附近看了看,结果是得到了最坏的消息。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看不见任何的出口,仿佛身处一个不可逃脱的密室。
黄吉突然感觉脚上一阵剧痛传来,接着浑身乏力地坐在了地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脚,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藤蔓给他注入了绿色的汁液。
应该是毒液吧,他心想。
顾逸看到他脸色不对,蹲下身问:“怎么了?”
黄吉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顾逸。
顾逸不明所以。
黄吉费力地喘着气,“这是遗书,我应该是走不出去了,如果你能回到现实世界,能帮我把它带给年迈的母亲吗?”
说到这里,他眼睛通红,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都要马上把药带回家了,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她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跟你好到帮你带话。”顾逸神情冷漠,将遗书重新放到黄吉的手上,声音更冷:“又不是出不去了。”
脚上是钻心的剧痛,但顾逸的一番话,让他重新燃起对生的希望,“真的吗?”
“先把你的脚包扎一下。”话音落,顾逸指着右前方,“那里是之前的位置。”
只不过他们现在被一道沉重的门拦住了。
顾逸瞧他:“能起来吗?”
黄吉咬咬牙,被顾逸的话激励到,感觉自己又是浑身的力气,“能!”
屋中的藤蔓不再攻击,似是又回到沉睡的状态。
胖子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又不敢乱敲打,看到眼前如高墙一般的门,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房间幽绿昏暗。
胖子回过头去,身后的黑衣男人整个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宗祁,我们怎么办啊?”胖子问道,他知道,如果再拖时间的话,被拖走的两人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宗祁没有说话的欲望,沉默着看向阻拦四人的大门。
胖子没得到回应,他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要向宗祁寻求意见,等反应过来,宗祁一直都是听别人指挥的,觉得指他还不是靠自己,胖子又开始寻找有没有可以把大门拉开的机关。
不过他也觉得宗祁这个人很奇怪,在顾逸身边能说个不停,一换到他身边,搭都不搭理他一下。
站在他后面的男人浑身释放着猛烈的低气压,胖子忍不住一哆嗦,头皮冰凉发麻,不受控制地悚然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上面的汗毛全都无一例外地立了起来。
估计头发也不会好到哪去。
胖子僵硬地回过头,看到宗祁神情寡淡,半眯着狭长双眼,唇色艳红如血,看起来格外冰冷,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身为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的宗祁很可怕——
也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鬼:我em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