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吃完药下楼时看到顾风正在洗碗。
他平时都是一个人，也不做饭，厨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装饰作用，就干脆做成了好看的开放式，和餐厅连在一起。这会儿视线正好，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站着的人。
水池对顾风来说有点低了，他必须要弯着腰才能方便操作。他动作很轻，手中的瓷盘在洁白的泡沫包裹中和他的手融在一起，再被清澈的水流缓缓冲刷，露出修长的十指，上面的水珠反射着头顶的灯光。
米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把餐具一个个洗干净，依次放进柜子里，又将抹布拧干水，将流理台上的水渍擦掉，用过的厨具再一一放到原处，动作熟练得像是一个家庭煮夫。
“吃药了没？”顾风回头看到米可站在客厅里发呆，微微皱了眉：“你傻站那儿干嘛？”
“...”米可的意识被拉回来，抬脚走近，把弄歪的椅子摆正，“那边有洗碗机，你不用自己洗的。”
“你那个插头用不了不知道吗？”
“？”
米可看向一边的洗碗机。
顾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从来没用过，肩膀一耸，无奈道：“也没几个盘子。”又问他：“吃药了没？”
“吃过了...”
“你可以去休息会儿，机票是晚上的。”顾风转身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问道：“你这儿有扫地机吗？”
米可想了一下：“有。”
顾风看着他从一个房间里面抱了个纸箱出来，挑眉：“你平时卫生都是找阿姨做的？”
米可点点头算是默认，将纸箱拆开，抱出里面全新的机器。
“我来。”顾风将他赶去沙发上坐着，坐在地毯上组装。
没一会儿就弄好，扫地机器人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转。他又将纸箱抱到之前的杂物间里放好后才回来，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
他一过来，沙发上的人就立刻站了起来。
昨天晚上的事还历历在目，米可这会儿回过劲来，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看见他一靠近就想着拉开距离。
顾风一把将人拉住，拿着手上的东西戴在米可头上，随即展开笑容：“点外卖送的，还挺好看。”
是一顶红色的圣诞帽，尾端还挂着一颗白色的毛球。
米可下意识就要摘掉，却被顾风按住，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对着他就是‘咔嚓’一声。
“喂！”米可听到快门声，立刻放弃摘帽子，改去拿他的手机，“删了！”
顾风没让他抓着，反而把照片亮给他看：“挺好看的，我可以发微博吗？”
“不可以！”
“那朋友圈呢？”
“...不行。”米可还感冒着，说话鼻音很重，“快点删了。”
“我、不。”顾风坏笑着，抬手把他歪掉的帽子扶正。
米可才想起自己头上的帽子，这次没犹豫一把扯下来想扔给顾风，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又忍住，抓着帽子上楼了。
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杭州往年也下雪，但都下得小，也许是因为这边比较远，看起来要比市区的要大些。雪花密密麻麻地无声飘落，整个世界都安静起来。
床头充着电的手机响了，米可拿了过来，经理在群里发了春季赛的开赛日期和一些战队安排。今天是德杯的最后一天，结束后只有短暂的一周的休整期，春季赛马上就要开始。
决赛这会儿还没开始，米可拿着手机随意地刷着微博。
【#德杯决赛# 今日比赛竞猜，我赌VSG今天要赢！[配图]】
【#德杯决赛# SOG和OTG纷纷落败，谁才是德杯最强黑马？】
【#LPL# 转会期结束，快来吃瓜！】
【#Koris圣诞照# 电竞男主突然有了脸！】
刷到这个话题时，米可眼皮突然跳了跳，他着急地点了进去。
【@风霸霸：圣诞快乐[配图]】
不是他的照片。
米可放下心来的同时放大了照片看。
是一张自拍，里面的白发男生戴着顶红色帽子，尾端的小毛球软趴趴地耷在一边。顾风坐在餐桌旁，看着镜头，笑得坏坏的。
看了下微博的发送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也就是说他下楼之前拍的。
照片里的背景倒是没有打码，桌上摆的菜也拍了进去，还点了蜡烛。
米可记得吃饭的时候蜡烛没亮来着。
下面的评论也盖了很多层。
【请问这个圣诞老人会来给我送礼物吗[可怜]】
【什么圣诞老人，这明明是圣诞老公！】
【@日天：我床头有双袜子，明天早上我想看到里面装了最新款的鸭梨手机谢谢。】
【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说话，只要发照片就好[狗头]。】
【顾疯子的颜值总是能让我忘了他其实是个电竞选手。】
【@Suzy：吃挺清淡。】
【@Any转发微博：真帅！】
【有点好奇，这是和谁一起吃烛光午餐？[吃瓜]】
【背景看不出来，是哪家高级餐厅吗？】
【傻逼！】
【别家输比赛的队员全都装死，只有顾疯子还敢这么秀。】
【毕竟靠脸吸粉赚的钱比打比赛来得快。】
【网红队有网红选手很正常】
...
“嗯——”评论刷到一半手机突然砸到了脸上，米可吃痛地闷哼一声，转头去捡，结果看到旁边随意扔着的帽子。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的心跳有点儿快。
顾风站在厨房洗碗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高挺的鼻梁似乎还晕了一层柔光，映在眼睛里闪亮跃动。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才看出来？’
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对话，顾风竟然这样大方地承认了。
米可不知道顾风喜欢自己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他想跟顾风说自己对他没那个意思，但又想起他说后面说的那些话，忐忑之余，内心更多的是害怕。
顾风可以轻易看穿他的内心，他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对方都一清二楚，这让他彷徨不安。
...
米可捡起手机退出这条微博，回到首页又刷了会儿，结果刷到了自己的瓜。
【@吃瓜人：笑死，我就说两个人关系不好吧！K神刚刚点赞了一条骂顾疯子傻逼的微博，也不知道是手滑还是故意的，这会儿还没删。[配图]】
米可点开图片，是一张截图。
他刚刚点赞的微博原文写的：傻逼，天天就知道搞饭圈那一套，恶不恶心[呕吐][呕吐][呕吐]。
米可心里一惊，赶紧切到自己的微博，竟然真的有这么一条点赞记录，应该是刚刚手机落下来时误触到的。
“......”
他尴尬地取消了这条赞，但他的粉丝很多，早就被人截图传疯了。
【你们要的实锤，还有谁不服吗？】
【呵呵呵，我一直以为某些人只是朵白莲花，没想到还挺茶的。】
【昨天比赛Koris还给他让人头，这会儿翻脸不认爹了？】
【顾疯子的粉丝脸皮真是有够厚的，昨天比赛残血不补刀非让K神去捡人头的是谁？】
【K神需要别人让人头？你主子队霸的事还需要再发一次吗？】
【笑死，自己残血不补刀找借口说让人头？】
【纯路人，请问Koris身上这个点燃键是不是坏掉了，他为什么不按啊？】
【纯路人，请问K神德杯拿过MVP吗？他C了个几把？】
【比赛的时候要靠人带飞，下了场反手点赞黑粉微博，这就是8强吗？】
...
米可感到一阵头痛。
他和顾风两家粉丝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刚刚又做了件蠢事。
手机切到微信，想给顾风发消息解释，却突然又想起，他没加顾风的好友。
啧。
他在床上趴了会儿，想想还是过意不去，干脆爬起来。
蹑手蹑脚地下楼，在拐角处偷偷往沙发上看去。
沙发上空无一人。
“你在找什么？”
“！”米可被出现在另一边的声音吓一跳，转过头去看，顾风正握着手机靠在吧台看他。
米可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问下你...什么时候走？”
“yoyo没把机票信息发你？”
顾风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说刚刚微博手滑了呢。”
“我...”他像个做错事被拆穿的孩子般半低着头，“确实手滑了...”
顾风却没在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你要是不想休息了那我们就出门。这边远，过去路上也要耽误一会儿。”
“嗯。”米可转身。
“等等。”
顾风叫住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最终又把话咽回去，只说：“穿厚点儿。”
...
“话说你怎么不买辆车？”两人打车到机场花了挺长时间，顾风腿都蜷得有点麻了。
机场里面挺暖和，米可摘掉脖子上的围巾边走边说：“用的时间不多，买来也是闲置。”
“不会是驾照没考过吧？”顾风挑眉，无情地拆穿他，“科目二考了多少次了？超过7次了没？我记得你前年的时候就考了不下五次吧？”
“.......”米可没回他，加快步子走了。
顾风笑着跟了上去，歪着脑袋贴近他：“这样，你亲我一下，我教你。”
米可当没听到顾自往前走着。
“啧，谁能想到，咱们赛场上所向披靡的K神，竟然会倒在科目二上面，真是可惜...”
“我考过了！”
米可梗着脖子回他。
“是吗？”顾风双手插在兜里，明显不信他，“那驾照给我看看？”
“......”米可瞪了他一眼，转身一个人走了。
顾风似乎心情挺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正要抬腿再次追上快步往前走的人，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相机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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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科目二都过不了吧？
米可：你再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