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美人不折腰>第47章 

  “不知殿下如何知晓我的名字?”裴言疑惑。

  华颜俯身拔了株彼岸花在手里把玩,“哦……宁晔是我表哥,他们说你是表哥的人,我就来看看是什么人敢拔我表哥那朵高岭之花。”

  裴言面色微愣,“这……都是传言。”他敢肯定都是因为南海之宴,宁晔那番话惹来的谣言。

  他自己倒是没事,若是污了宁晔的名声可就真是罪过了。

  华颜本是心有不甘的,从小到大照顾他的表哥竟然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冥府小判官……越想越气就干脆跑来算账了。

  结果就看到个比自己还苦大仇深的。

  “不用不好意思,男子汉敢作敢当,虽然我觉得你与表哥不大相配……”他正说着,裴言突然眸光一亮看着华颜身后,忙的错身往那处跑去,“冥主!!!”

  华颜正说得起劲儿,听到裴言口中叫唤忙的蹲下身躲起来,口中呼出一大口气……

  前几日他才将宣危得罪过,想他堂堂仙界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憋屈,问题是他当时确实无理……

  透过花丛悄悄看去,裴言不怕死的挡在宣危跟前,面上焦急,“冥主……”

  宣危停下步子,面色沉凝,“若是关于赤炎之事,不必多言。”声线毫无起伏,冰冷得可怕。

  “可…凡事都有因果缘由,赤炎之事就只有个结果,怎能服众?”裴言顾不得身份什么的,这番言辞可以说是以下犯上。

  “你的意思是我捏造事实?”宣危明显动怒,目色沉沉,搁老远的华颜都为之一颤。

  敢情当日他对自己还算温柔呀。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要了解清楚罢了。既然冥主不肯解释,属下冒犯,为何那么巧被派遣南海的是我?恐不是冥主当日给出的理由吧?”

  宣危余光扫过华颜的方向,不动声色,“你既然肯定何必多问。”

  “冥主当真费心,为了支开我……”裴言说着声气脆弱。

  他渐渐声音止住,心头浮上委屈。没错是委屈,既埋怨冥主的做法,又因为其做法是出于对自己间接的保护。

  他不敢说冥主面冷心热,可这么多年他也不曾苛待自己什么,反而是间接的帮衬,自己于冥主是同师父一样的尊敬。

  宣危垂目,“你了解得更多才会更加失望,止步于此对你更好对赤浑也是。”他凉薄清冷的话说的事实,可作为赤炎亲近交好之人怎可被一两句说辞说服。

  “我只想……了解缘由。若真是他的错,我不会求情。”

  “你当真认为我会这般容易被说服?”宣危挑眉,气势如虹,压迫得裴言快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仿佛给予他力量般,被压制的感觉一哄而散,回头,裴言清楚明白了自己有多需要他。

  “宁晔……”

  宁晔同宣危对视,“告诉他吧,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宣危勾笑,“仙君不必如此,传出去可是会说我占便宜的。”

  宁晔轻轻将裴言揽在怀中,“有些事瞒不住的。”

  “是啊,瞒不住……只是时间长短罢了。”宣危说着看向裴言,“裴言,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无辜,你就算见到他不过更加的死心罢了。”

  “如此,是我该承担的。”裴言低言。

  那边华颜听得莫名其妙实在是忍不住跳出来,“他执意如此,你便告诉他嘛,后果如何是他选择的,干嘛弄得这般复杂扭捏。”

  这下三人目光齐齐定格于他身上,华颜后知后觉,分外心虚,“表……表哥……”

  宁晔无奈的叹口气。

  宣危看着忘川河的方向,“那你便自己去问吧,我相信赤炎没有撒谎的必要。不过……你若因为一时不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谁也护不了你。”

  得了话,裴言连连点头,“是……属下会记得自己的身份。”

  裴言回望宁晔,“我……”

  “去吧,我在阴律司等你。”

  等到裴言走远,宣危这才又开口,“你太纵容他了。”

  华颜左看右看,他貌似被忽略了,不开心了。

  “因为我想,在我这里容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华颜:“……”

  这真是他那冷漠拒绝各方仙子的表哥!?

  宣危瞥笑,狭长凤眼飞逝一抹流光,“但愿……他不会辜负你这份心。”说完挥袖而去。

  “诶……走了?”华颜愣在原地,目光追随宣危的方向,在心里把他痛骂八百遍。

  哼,从头至尾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华颜越想越气,“表哥……他欺负我!”

  宁晔听说了,华颜贪玩跑去姻缘祠,差点把同跟月下仙人说话的宣危砸了,事实上当然没砸到。

  不过他这行径确实有失体面,且问他为何跑姻缘祠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阿颜,他是冥主,你最好不要惹他。”宁晔的话本是平静,可华颜知道这是认真的提醒。

  可他……不敢直言,因为他好像惦记上了……

  ……

  无间地狱

  裴言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来无间地狱探视的。

  这里没有鬼哭狼嚎,幽静得仿佛一处深渊,辨不得四周。

  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相伴。

  裴言提着幽冥灯,行走于无尽的平地之中,四周广阔,黑雾笼罩。

  他看到数根通天柱屹立于此,终于,在一根柱子上找到赤炎的名字。

  拿着地狱看守鬼差的钥匙,在上面锁眼一转,裴言便被吸附进去。

  是一片火海……而赤炎就在火海对面,被四根玄锁禁锢住四肢,再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赤炎。

  “赤炎。”

  赤炎睁开眼,忍受着火焰吞噬之苦,他紧咬牙关,“你回来了?”

  裴言颔首,“刚回。”

  赤炎咧嘴一笑,血丝便沿着唇划出血线来。

  裴言想给他擦掉,却跨越不了这火海。

  “到底……怎么回事?”他犹豫着,尽管他心里有了答案,即便他再不愿相信。

  “我以为冥主已经跟你说了。”赤炎脸上有几道鞭痕,血肉模糊,只有那双眼方可辨得。

  “冥主说你没必要说谎了。”裴言从那句话可以判断出些许,同时,心里的失望压得他无法直视赤炎。

  他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赤炎忍耐着痛楚,“你看到我胸口那处印记了吗?”

  裴言定眼望去,划破的衣衫挡不住胸口那犹如暗沉浮云的印记。

  这个印记他记得,以前他曾见过,好奇相问,对方只道是胎记。

  如今再问,恐不然。

  赤炎干涩开口,嗓子因为干渴和烈火的灼烧变得沙哑,“这是……诅咒。我兄长……身上也有。”

  裴言不解,赤炎跟着又道:“出生起就带着的,生生世世都不能逃离冥府,世世代代都得镇守于此。”

  他自嘲一笑,“裴兄,我不喜欢这里,黑沉沉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裴言捏着手,额际已有密汗,“所以……你做了什么?”

  他突然害怕了,严重到冥主亲自出手,就证明他罪过不轻。

  “很多……比如,是我放走了祁渊,还有饿鬼村大乱,因此还让你被火星虫伤及,抱歉……”

  裴言僵硬在原地,脑子回转他的话。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怀疑的内奸是……赤炎。

  “你帮了……祁渊?”

  “当日我随你去血池地狱见赵恒时……趁机帮了同在那里的祁渊。”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祁渊随时可能伤及凡人!”

  “我没办法,我受够了冥府这个牢狱,我只想挣脱,世人万千,生生死死我顾不得,况且……我的胸怀没那么伟大。”

  裴言脸色渐渐失去颜色,他突然想立刻离开……

  “所以你目的……”

  赤炎闭眼,从头至尾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懊悔。

  “冥府消失……这个诅咒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裴言心口闷闷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兄,我在冥府呆了上千年,我真的受够了。”

  裴言瞥开眼,他声色微沉,“你当真……只做了这些?”

  赤炎不说话了,仿佛一切静止般。裴言的目光不移,良久,赤炎才开口,“你果真是阴律司判官阿,我做了很多,总之是罪有应得。”

  所以,他一点都不想再解释了。

  裴言极力掩饰内心的失望,转身间赤炎叫住他,“裴兄,替我告知我兄长,是我顽劣,对不住他。”

  裴言没说应也没说不应,他离开无间地狱,去了天子殿等着。

  他有很多疑惑需要冥主的解答。

  方才他一时心急并未关注冥主去往何方,这会儿就靠在墙边默默等着。

  “裴大人,你这一来一回,怎么更愁了?”鬼差忍不住打量他。

  裴言无力摆手,眼睛望着这幽幽冥府,多少年了,日日夜夜,在阴律司的无数个连夜批阅卷宗的日子,他竟不觉得丝毫厌倦。

  赤炎……他知道,赤炎喜欢游历,喜欢偷偷跑到凡间。

  长叹一口气,鬼差的声音响彻在耳,“冥主。”

  裴言立刻回神,宣危几经何时站在天子殿外,斜眼看着自己。

  最后,他怂着脑袋跟随冥主进殿。

  空旷幽静的大殿,宣危侧靠软榻上,手里执着一杯茶,仰头把玩。

  裴言揪着衣袖,低眸道:“冥主……他,赤炎……”

  “求情的话就不必说了,不过……”他突然顿住撇头看来,冷笑道:“你还有心为他,想来他是没将所犯所有事的全部告知于你。”

  “什么意思?”裴言略微迟疑。

  “他手上可是沾了不少凡人的血。论起来你该是恨他的……”

  裴言眼睑一跳,“恨他?”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虽然他的确想痛骂赤炎一场,不过也知道没什么用,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恨呀?

  宣危放下茶盏,凤眼婉转,渗出几分危险,“他可是没有勇气告诉你关于你师父的事。”

  裴言抬首,难以置信。

  “师父他……”他一时不敢猜测。

  宣危握着纤长手指,可以明显听见骨头清脆之声。

  “他胆敢迫害冥府阴官,也就休怪我无情了。”

  裴言胸口喘息强烈,“师父他……他还活着吗?”他害怕得到答案。

  宣危开口,“尸骨无存,魂魄不见。这是赤炎原话。”

  裴言倒退两步,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从一开始冥主就支开他。不禁自嘲,自己是有多笨才会蠢到这种地步。

  “你刚从南海而归,好好歇歇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冥主既然说出口就是不想裴言插手。

  “……是。”

  ……

  阴律司

  望着金灿灿三个大字,裴言的委屈顿时浮上心头,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身后就是大门,他不敢进,不敢面对师父……

  埋首于双膝,裴言闭眼陷入黑暗。他能感受到鬼差经过的脚步声,还有……一道近乎于无的呼吸。

  在他身后。

  裴言抬首,宁晔端着一碟子莲蓉酥置于他跟前,“饿了吧?”

  他坐下来,裴言老实点点头,跑了一遭又一遭,早就饿了。

  可他……没胃口。

  “那个……我能抱抱你吗?虽然很失礼……”他话还没有说完,温煦的手拉着他护在怀中。

  裴言犹豫着……还是双手揽上去。

  脑袋靠在宁晔肩窝之上,好闻的气息让他翻腾的心总算平静些许。

  这样的贴近,耳畔就是对方心律跳动之声,裴言似找到依靠般手拴得越发的紧。

  背后,大门露出个脑袋来,华颜吃着手中的红果子,嘴角也染红些许,看着跟前这一幕,还剩下一半的果子滚落。

  “完了完了,表哥真跟别人跑了!”他委屈巴巴的自言自语。

  这还没惆怅一会儿,闻到一股飘香味,回眸,是一个鬼差正端着只烤鸡,华颜搓搓手来了招恶狼扑食。

  裴言情绪缓和,轻轻松开手,宁晔跟着放开,“好些了吗?”

  “惆怅,心烦意乱,还有点儿怨恨。”他吐露自己此刻真实想法。

  而后指着心口的地方,“这里苦。”

  宁晔捻起一块糕点喂进裴言口中,看他咀嚼一二,不如平常细品的模样,一骨碌的吞下去。

  “咳咳咳!”裴言被噎着,满脸委屈,宁晔帮他拍拍后背,咳得裴言脸都红透了。

  “我……似乎闻到了……烧鸡的味道。”他顺过气来后往看,鼻子嗅了嗅,嗯……真的是烧鸡的味道。

  “裴言。”

  裴言听到宁晔突然改变的口吻,心跟着一紧,“啊?”

  宁晔的双眸很深邃,以前裴言只觉得这人长得好看极了,每一处都顶顶好看,其实他心里清楚,除了好看之外他……心里还藏了份悸动。

  可笑的是,每次他都选择逃避,告诉自己莫要贪恋美色呀。

  宁晔静默良久,等得裴言心里发慌。

  “没什么,日后……日后……”

  “表哥!烧鸡快被我吃完了,你们还没谈心完?”

  华颜的大嗓门冲出来,宁晔之后的话自然没说出来,其实见宁晔凝重的神色,裴言还有些不敢听,他立刻起身,“果然我没有闻错,就是烧鸡。”他总算缓解了点点惆怅。

  跑上两阶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一件事儿,又退回来,“今日我在天子殿,发现……我给冥主绘的那幅画不见了,以往他都挂在墙上的。莫不是今日我惹怒冥主生气了?”

  本是内心疑惑,可是宁晔一听,脸上稍闪过些许不自然,起身道:“或许是怕落灰吧。”

  是吗?

  裴言没打算多想,因为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烧鸡给转移。

  华颜和裴言两人坐在殿中,一点都不客气的扒拉着盘中鲜艳欲滴,香气怡人的大烧鸡。

  吃得满嘴都是油,反观宁晔独自在旁饮茶阅书。

  晚些时候,吃饱喝足,裴言摸摸肚子,心情也好了些许。

  华颜则是兴奋的在阴律司走来走去,还真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般。

  这会儿裴言又站在老位子,看着殿中两尊神像,每次他一有烦忧,就喜欢站在这里思考。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随我去天宫吧。”

  裴言以为自己幻听,回眸过去发现宁晔不知何时站在这里,他一时茫然的指着自己,“我?”

  宁晔颔首。

  裴言一时心里复杂,“为什么?我……一个阴官……”

  “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裴言摆摆手,“是我自己,偶尔我还是脸皮薄的。而且……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他垂眸道。

  “宣危不让插手,自然不会给你丝毫插手的机会。不如你随我去天宫散散心。”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说得好有道理,不过……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裴言抓抓脑袋,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宁晔半遮眼睑,似有若无看着手指的方向,良久,久到裴言快要收回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方才开口,“你说呢?”

  他说?裴言怕自己自作多情,可他抬眸间竟然看见宁晔笑了,虽然只是一瞬间。

  他懵了。

  “不会是……”

  “啊啊啊啊!”

  华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裴言立马把要脱口而出的话憋回去,麻溜的往华颜叫唤的方向跑去。

  结果……

  华颜追着一只幽冥蝶在阴律司前转圈圈。

  “表嫂……这蝴蝶真好看!”他追得开心,满脸通红,指尖停留的蝴蝶翅膀翩跹,通身焕发着一层幽蓝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嗯……感谢小可爱们的建议和加油,窝承认这本发挥得不大理想,可以说是冲动开文,谢谢你们的包容呀,(打死我也不敢不写大纲了。)后面节奏窝会尽力把控的,鞠躬,窝会加油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