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碍眼, 却不能脱了去。
江逐水一时间觉得很是挫败——要是他能更强一点就好了。
原本只是随波逐流修炼的气运之子，却在这一刻有了变强的信念。
修道本就是与人争与天争，逆天而行。
也就在此时, 擂台的百人终于齐了, 塔顶乍然亮起阵阵金光，将擂台的修士吸入塔内。
入目的也是一个巨大的擂台，也许是太久未曾有人进入，擂台上攀附着繁多的藤蔓。
【一层试练塔开放, 距离通关淘汰人数：五。】
随着冷漠的声音在修士脑海中响起, 试练塔缓缓启动，下一刻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
趴在地面的温顺藤蔓露出凶悍一面、熊熊雷火自高处坠下，更可怕的是周围竟感知不到灵气。
有人想要跳下擂台，却在擂台边缘触碰到一层结界。
——被困住了。
修士们明白逃不了, 便只能正面迎敌，好在四周的攻势虽然密集, 强度却是不高。
“不好！藤蔓有毒！”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让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彻底失控。
攀附在地面密密麻麻的藤蔓即便被砍断也会生出新枝, 而断掉的地方被雷火碰到便会化为灰烬, 散出毒焰。
攻势持续不断，可四周没有灵气, 修士们定然无法维持长久的防御。
江逐水游刃有余躲避着攻击，身形在擂台游走着, 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可视线划过场内, 他却没能找到那个穿着斗篷的身影。
琉光不见了。
雷火自空中袭来, 江逐水抽剑抵挡攻势, 他强迫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要冷静。
不对，擂台的人数对不上。
不只是琉光不见了，琉光的那些护卫也不在这儿。
已有两名筑基修士灵力耗尽，无力躲避藤蔓，藤蔓攀附缠绕在他们的身体上，其余修士对此视而不见，即便有投来的目光也只是想知道被藤蔓缠上会有什么后果。
藤蔓一点点覆盖住人修的身体，越缠越紧，随着时间的推移，藤蔓的尖刺刺入血肉，鲜血蔓延开来，人修挣扎的力道越加小了，最后一动不动，过了大概一刻钟，藤蔓慢吞吞散开，原本那处也只剩下一滩血迹。
【淘汰二人，距离通关淘汰人数：三。】
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众人已经明白了通关条件。
塔外的擂台其实早有暗示，所谓试炼，归根结底是人与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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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能不能先停下来！这破秘境太危险了，我不待了！”
狼狈的小魔语气慌乱急切，尽力追赶着前方的少年。
魔族做了神族几万年的老对头，对神族挑选仆人的套路十分了解，前几层试练塔都是淘汰赛，小魔找了个法子直接来到了五层，顺带着把叶辰一起拉了过来。
他们自认好心，叶辰却很不满，根本懒得理身旁的同族。
“不待就滚，又没人拦着你。”叶辰满脸莫名其妙。
“我们怎么可能通关试炼！”小魔气急败坏。
说实话，现在生活在九州的魔族实力其实很一般，要不然天道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来到九州。大多数小魔相当于人类的金丹期，像叶辰这种级别的魔主修为会高点，但也就是元婴期罢了。
而神族的试炼地最次要挑选的也是化神期人修。
魔族之前想的也简单，神族的试炼地根本不会开放给魔族，他们就是在秘境随意玩闹也没什么危险，还能玩玩有趣的人类，何乐而不为。
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个秘境不止是各种试炼地危险，试炼之外的秘境也危机丛生，神族从前圈养的那些凶兽们也因饥饿变得异常凶残，不仅知道吃人，还学会让人类引诱更多人来。更甚者，还有危险是来自于人修的。
生死面前，这些个修士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修为不算高心性也不定的小魔们这点被这破秘境逼疯，忍无可忍之下才开了领域，把几个人族炼成给自己扛伤的傀儡。
可就算这样，剩下的三个小魔还是不幸遇难。
另一位小魔也阴下脸：“我们要是都死了，你回魔域也要受罚！”
这回进入秘境的魔族算上叶辰一共六个，身为带队的魔主，叶辰的确难辞其咎。
“自己玩脱了还要怪别人，”叶辰轻挑眼尾，露出那双灿金色的眼睛。“我就是在这儿杀了你们，白墓他敢动我？”
非人类的妖异特性衬得叶辰邪肆万分，本就迤逦愈加浓艳，带着摄人心魄的危险感。
两位小魔何曾见过叶辰这般，他们印象中的叶辰向来懒散，仿佛对万事都不上心，甚至连魔域也不愿踏出。两位小魔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听说叶辰是在大战中神魂受了伤，才养出这么个慵懒的性子，本性其实凶得很。
也是，哪有魔不凶。
小魔的气势不禁弱了下来，“你……你怎么能直呼魔尊的名字。”
“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叶辰漫不经心道。
两只小魔：“……”滚就滚！
他俩冷哼一声扯着自己的傀儡转身朝更上一层走去。反正他们也没法触发试炼，大不了就待在六层，等有人通关后，试练塔自然会把他们吐出去，到时候也能离开秘境。
两个惹人厌烦的东西离开了，叶辰才抬步继续向前。
进入试练塔除非有人通关，要么就别想离开，上塔凶险，下塔更是困难，叶辰虽然记挂着他那可怜又倒霉的小猎物，但也没想着往下层走去。
若是连五层都到不了，这猎物丢也就丢了。
即便在试练塔中，他的好运气依然存在，令牌上的树闪烁着微弱光芒，仿佛指引着他。
六层是一个空荡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左右两侧有着数量不一的房间，叶辰发现每当他站在房间的前，令牌的光芒便会暗下去，好像在说：这里面东西不好。
叶辰觉得有趣，举着令牌继续走，待他经过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间时令牌突然大亮。
——好东西好东西！
他站定，用手推了推房门，意料之中的推不开。
“早知道该抢一个人类躯壳过来。”
叶辰嘀咕一嘴，随手用令牌磕磕房门表示不满，而后“咯吱”一声，门开了。
他惊奇地看了眼令牌，从容踏入。
门后的空间极为庞大，并非是想象中的房间，而是一处地下寒潭。
看见寒潭旁的石碑叶辰更是惊讶：“嗯？”
神族试炼地有什么东西都很正常，他惊讶的是这寒潭居然有固神魂的功效。
叶辰的神魂，的确出了问题。
而且是自诞生起就出了问题，毫无缘由地溃散着，可还不等他找到解决办法，天道便对魔族降下天雷，魔族只能逃至九州。九州虽繁荣，却少有对魔族有用的东西，叶辰懒得去，就窝在魔域修身养性。
“的确是好东西。”
他勾唇轻笑，脱去衣衫泡进寒潭。
寒潭的水冰寒刺骨，可却有着奇异力量修复着他的神魂，叶辰不仅不冷，甚至觉得无比舒服。
他倚在潭边，神色慵懒地吸收着寒潭中的力量，不知过了多久，同地洞格格不入的木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下面的人修抵达了六层，而叶辰的门似乎也有了打开的迹象。
叶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已然升起杀心。
门缓慢打开，一道人影迅速闪入门内，叶辰抬眼看去，突然笑了。
他的小猎物果然好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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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名筑基修士不幸被藤蔓吞噬后，剩余修士有惊无险通过一层，通过一层的每个人都得到了试练塔的丰厚奖励。修士们得到奖励便心照不宣前往二层，可来到二层，他们听见的还是同样的话。
【二层试练塔开放，距离通关淘汰人数：五。】
所有修士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江逐水心道不好，悄悄握住了剑，果然，下一刻便有修士毫无征兆地向身边人开展攻击。
修真界杀人夺宝不算稀奇，可那些都是暗地里的龌龊，这般凶残对同族出手，却是江逐水第一次见。
随后的三层、四层、五层……即便来到了可供挑选奖励的六层，依然有修士杀红了眼不愿停手。
好在六层的这些房间只许有缘人进，且每次只能进入一人，也就是说，进入房间就安全了。
可江逐水是真倒霉，他不止被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盯上了，还输在没有缘分上，一个门也打不开！
江逐水修为不过金丹中期，虽说因天赋异禀在金丹期无敌，甚至也不是不能越阶挑战元婴期，可这地方就一个直直的走廊，他都没法躲避元婴期的攻势，更别说找机会反击了！
幸好时来运转，逃了大半走廊，他终于推开了自己的有缘门。
可门内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愣住，“琉光？”
叶辰笑眯眯抬手：“你好慢。”
年少的气运之子眉头皱起，“幻境？还挺真。”
他卸力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门，调整自己的呼吸，视线却虚虚落在前方的“幻境”上。
之前他的确同琉光泡过一次灵泉，看来这幻境应当有洞察人心的力量。
江逐水如是想到。
叶辰看着倒霉的猎物把自己臆想成幻境，也不开口解释，反而调整姿势趴在寒潭边看着江逐水。
他的小猎物身上沾了不少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眉目间的神情也似乎更加坚毅了，有种说不清的改变。
叶辰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神族那群黑心眼的东西，就连选拔仆人也要搞得花里胡哨，就爱看人族自相残杀，末了还要站在高点批判人族残忍冷漠。
他的小猎物肯定从未见过这般场景，想必是心灵大受创伤了。
想到这儿，叶辰笑意更深，“江逐水，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可不是幻境。”
江逐水眉头皱的更深，如此真实的幻境他闻所未闻，难不成他倒霉到推个门也是难度最高的陷阱？
叶辰见江逐水还不信，笑嘻嘻地把自己令牌丢给江逐水，“喂，清醒点！”
被砸到的江逐水：“……”
真、真不是幻境？
“疯了不是，你的幻境哪会有我。”
怎么没有。
江逐水暗自不服气，开口却是：“琉光怎么在这儿？”
“运气好直接到了六层咯。”叶辰张口就来。
江逐水不太信，但他想到琉光的护卫们也一并消失，猜测应当是他们家族对试练塔有了解，越过了前五层。
“那接下来我们一起走吧。”
江逐水心神一动，轻声应道：“好。”
经历了前五层江逐水已经心力交瘁，在此时遇见叶辰，又从叶辰口中听见“一起”他自然觉得心安。
*
作者有话要说：
叶辰：你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