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万万不可！”六皇子身旁的老太监急忙跪下, “殿下身子幼时落下病根，不会武艺。”
叶琉光翻白眼，“他会不会武艺和来当本世子的陪练冲突么。”
他瞥了眼六皇子, 见这人披着厚厚的狐裘, 手里还装模作样拿了个汤婆子。装的可真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啊。
太监：“这冰天雪地的，若是殿下出汗着了凉，陛下怪罪下来奴才们担当不起，世子爷别难为奴才了。”
这老太监是梁皇那派来的, 名义上是照顾六皇子在平阳王府的日常起居, 其实就是来给梁皇当眼睛的。
他跪的利索，嘴上求着世子别难为他这个做奴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平阳王世子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呢。
江泽清抱着汤婆子，坐在软垫上沉默不语。梁皇多疑, 饶是他装成一副拿了权柄便迷失心智的蠢样，还是躲不掉层层监视, 从前不觉得如何，左右不过多演两出戏罢了, 可现在……只是想和小世子亲近亲近都有人阻挠。
向来只求自保、对皇位毫无兴趣的六皇子心底猛然升起对梁皇的不满。
天道见此情景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它给江逐水设了那么多的苦难和不公，也没能让江逐水激起争皇位的上进心, 现在他终于有了争位的心思！虽然路子有点偏，但结果是好的啊！
“滚开。”叶琉光彻底不耐烦, 脸色一沉, 枪尖直指太监的脸。
老太监在宫里的权柄仅次于刘公公, 除了是个太监一外, 一辈子风光的很, 哪遇见过被武器指着的场景, 吓得浑身打颤。
世子爷早就看这老太监不顺眼了，才刚来王府两天，便要他的人跑东跑西，一会儿是家里的花开得不好，一会儿是府里的香味道不正，又或者是茶不对味，屁事多得很。
若不是副官拦着他早把这老太监丢回皇宫了！
“我的爷，消消气消消气。”副官上前拉架，他拦着自家世子，用眼神示意其他护卫把那吓得脸色发白无法起身的老太监拉走。
护卫不情不愿，这老头子没少趾高气扬支使他们做事，还总把自己是梁皇的人这话搬出来，他们倒想让世子爷再好好治治这老头！可老大都发话了，再不情愿也得捏着鼻子干。
不相干的人是走了，可世子爷的气还没消，副官紧着劝：“我的爷，王爷出门前可说了，千万别招惹六皇子，最好躲着六皇子走，您就听点话吧。”
副官来之前特意查过各位皇子，六皇子在诸位皇子中的确最为亮眼，但再怎么亮眼也不至于让他们家王爷如此慎重，副官对自家王爷的谨慎态度一直摸不着头脑，现在才觉得王爷果真是料事如神！
世子爷简直就是在针对六皇子！！！
叶琉光一听这话就更生气了：“分明是他先来招惹本世子的！让开，否则本世子连你一块打！”
副官立刻举手投降，他一个文职兵可禁不起世子打两拳的，“那您可千万悠着点，别真打伤打残了，到时候该不好收场了。”
叶琉光：“磨磨唧唧的烦死了，滚出去。”
副官知道这是劝不回来了，临走前不好意思地嘱咐六皇子：“殿下，我们家世子对弱鸡不感兴趣的，你就随便挑个武器过两招就行，若是伤到了，可一定要喊大声点，在下就在门外。”
江泽清慎重点头。
副官关上院门，无声摇头，六殿下也是个可怜的哟。
我还是赶紧准备些伤药吧。
.
“你可以去换身衣服。”叶琉光自认大度地说。
江泽清提起一把剑掂掂重量，“不必。”
小世子已经穿着一身练功服站在外面许久了，再好的身体也是会冷的。
“不识好歹。”世子爷冷哼一声，直接出招。
江泽清轻松挡下，下一刻提剑而上，他出剑速度极快，寒光一闪便已经刺向叶琉光，后者双眼微眯，眼底多了几分兴味。
叶琉光并未收回长枪，反而一个横扫击退叶琉光，待敌人闪避时立刻欺身而上。
长枪更适合远距离攻击，叶琉光却放弃自己的优势，二人离得太近江泽清也不敢出剑，生怕伤到小世子。
“既然畏手畏脚那就把武器丢了。”叶琉光冷哼一声，率先将长枪丢开。
二人丢下武器就更放得开了，拳拳到肉，甚至能听见出招时的破风声！
副官拿好伤药回来，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呼救，心里逐渐涌上一股惶恐。
世子不会没轻没重的真把人打死了吧！
副官急忙推门进院，待看清院内的情形后没敢动弹——
世子爷招招凶狠，六皇子却也不遑多让，二人打得热烈，肉/体碰撞击打的声音异常清晰。
叶琉光觉得面前的人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怎么也抓不住，烦死了。
他见江泽清攻上来索性不躲了，顺势抗下这一击，江泽清愣了一下，此时再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而世子爷则抓准机会扣住江泽清手腕，迅速转身，狠狠把江泽清摔在地面。
六皇子还想起身，不曾想世子爷动作麻利地骑坐在他身上，一手成爪扣在他的脖颈处。
江泽清躺在地上，半抬起的手松下气力落在地面，“世子胜了。”
叶琉光眉头狠狠皱起：“你羞辱我。”
方才那场打斗江泽清一直在防御，很少主动攻击，即便是攻击那也是将攻击作为防御的手段，一看便是没有用全力。
“不敢。”江泽清叹气。
“打个架也要叽叽歪歪一点都不尽兴！再来！”叶琉光揪着江泽清的衣领凶狠道。
二人打了好半天，体力消耗很大，这会儿都气息不稳地喘着粗气，江泽清被按在地上，额发凌乱，白衣沾染了泥土，竟莫名多了些脆弱感。
叶琉光略有心虚地松开他的衣领。
江泽清也在看叶琉光。因为打斗，小世子的高马尾不知何时散落，墨发如瀑披散着，那张明艳张扬的脸上浮上一层红云，漆黑的瞳仁像是在发光一般，灿若星河。
江泽清感觉喉咙突然变得干涩，声音发哑，“不想打了。”
叶琉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很是不满，最后见江泽清实在不松口才骂骂咧咧站起来：“没意思！”
世子爷狠狠瞪了一眼六皇子才回屋沐浴。
平阳王府后院开了个温泉池，温泉引流到主院浴池中，外面冰天雪地寒气逼人，浴室却升腾着蒸汽，暖的很。
叶琉光闭眼泡在汤池中，又是冷哼一声，“说什么身子骨弱，也就骗骗外头那些蠢货了。”
必须找机会再打一架！
“嘶……”世子爷碰到胸口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处伤是最后他为了擒住江泽清故意迎上去的，实打实受了这一击，怪疼的。
世子爷觉得这一架打的不够爽，一大部分是意识到对战的人没出全力，精神层面的不爽，身体其实还是疲惫的。
他泡在汤里眼皮已经有些发沉，刚想睡一会儿却听见外间传来了脚步声。
世子爷艰难抬起眼皮，看清来人是江泽清。
“没人烧水？”叶琉光嘟囔一句。
今天雪刚停，有几个弟兄想在院里吃烤全羊，府里的人基本都出去采购物资了。江泽清身边那个老太监又吓得不能自理了，这会儿估计正让大夫瞧着呢。
“是。”江泽清点头。
不是也得是。
“去那边泡，”世子爷随手指着对面说，“离我远点。”
小世子这会儿闭着眼睛，头朝后仰着，平日遮挡在衣袍下的瓷白身体泡在池中，墨色的发铺散在水中，蒸汽欲盖弥彰地掩着，却让人遐想。
江泽清一时不知道自己进来的是不是过于鲁莽了。
江泽清垂下眼，“李副官让我把伤药带过来给世子。”
叶琉光掀起眼皮，视线落在江泽清手中伤药上，眉头一皱。
涂药太麻烦了，可不涂又怪疼的。
世子爷骄纵，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他勾唇朝江泽清一笑，热情道：“快下来泡汤吧，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别那么客气。”
江泽清目光沉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指尖微微颤抖，已经紧张的不像话了。
他进入汤池，根本不敢把视线落在世子身上，可身旁的世子却动来动去吸引着他的心神。江泽清余光瞟到叶琉光的锁骨，喉结上下滑动。
冷静，上次为世子换衣时已经看过了。
……可现在冲击更大。
江泽清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头转过来了，眼中情绪克制又挣扎，还有着一丝小羞涩。
当他看见叶琉光手臂上那些青紫痕迹时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很是心疼地抓起世子的手，“青了。”
“对战中磕磕碰碰很正常。”叶琉光不以为意，“也就看着严重，其实不痛不痒，是我体质原因容易留印子。”
江泽清松开手掌，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小世子被他抓过的皮肤便留了个红印子。
明明没有用力……
他垂着眼抿唇不语，表情很是歉疚。
叶琉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咧嘴一笑，故作可怜：“就只有最后被你击中的地方很疼。”
那一击分明是他故意迎上去的，现在却成了江泽清下手不知轻重。
江泽清更是愧疚，神情变得沮丧，像是一条委屈的大狗，“抱歉。”
“道歉没有用。”叶琉光乘胜追击，“你帮我涂药吧。”
本世子才懒得自己涂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可不能干这种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