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或者不是, 这是个问题。
段苏禄发现自己有些骑虎难下。
电话那头肖瑜弱弱地问道：“呃，段苏禄, 你那边，没事吧？”
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动，他叹口气对肖瑜说：“阿瑜, 我晚点打给你。”
“好的好的。”肖瑜茫然挂了电话。
肖母脸上的迷惑渐渐转为惊喜：“小海，你……”
“妈, ”段苏禄连忙打断她, “晚饭好了吗？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
“哦哦, ”提到工作，肖母也只能把疑问暂时放到一边，“你先等一等，我再去做几个菜。” 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段苏禄见肖母没有追问，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再去做几个菜”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段文岚仍然执着地想得到答案：“小叔, 你到底……”
“文岚, ”段苏禄意有所指, “今天大哥打电话问起你的情况，希望你能早点回美国。”
段文岚蓬勃的八卦热情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水，滋啦一声冒起了白烟，她蔫蔫地坐了下来，不出声了。
一旁的Andrew自从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正脸色僵硬地看着别处, 段苏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上楼去了。
等他洗过澡换了衣服下楼，阿姨正把菜端上餐桌，段母见他下来，招呼他道：“快来，就等你了。”
段苏禄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他的对面是段母，原本段文岚一直都坐在段母旁边的位置，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坐了段苏禄的旁边，于是Andrew陪着段母坐在对面。
段母举起红酒杯：“欢迎Andrew来！”
Andrew此时依旧心情郁郁，但还是勉强笑道：“谢谢阿姨。”
大家一起碰了杯，喝了一口，段母放下酒杯，又道：“Andrew，你说想尝尝我的手艺，这道番茄牛肉就是我做的，你试试？”
此话一出，段苏禄落在番茄牛肉上方的筷子“咻”地收了回来，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喝了一口水，余光瞥向一直没有动筷的段文岚。
段文岚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心想，为了能多听点八卦我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容易吗？！幸亏汤是阿姨中午就炖上的，不然这顿饭还真不知道怎么吃的好。
段母奇怪地看了段苏禄一眼，道：“你小心点。”
又对Andrew说：“Andrew，尝尝吧。”
Andrew从善如流夹起一筷牛肉，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好的，方阿姨。”
段苏禄和段文岚眼睁睁看着他把牛肉放入口中，下巴动了几下，随即跟着脸上的笑意一起凝滞。
段苏禄和段文岚：勇士！
段母期待地追问：“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
Andrew看着她，眨眨眼，又眨眨眼。
“当然……”不！
不要欺负我不是中国人！我吃过中国菜！Andrew在心里咆哮道。
这道番茄牛肉，从卖相上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没有焦糊，也没有奇怪的配菜，只有在放入口中的时候才能尝到，苦味、酸味、辛辣味，一齐在口腔中迸发出来，混合成一种绝顶古怪的滋味直奔天灵盖而去，又像是一阵叩问心灵的晚钟，直逼着你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吃什么？
段母听了他的答案十分满意：“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他们都不喜欢我做的创意菜呢！”
Andrew：“创意菜？”
“是呀，”段母笑着说，“这道番茄牛肉虽然做法和其他人的差不多，但我用了更多的姜汁来腌制牛肉，在炒制番茄的时候又用了茶水和醋去炖煮，吃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的确，别有，风味。”
段母又热情地说：“我下厨不多，动作没那么麻利，还是让阿姨帮着做了几个菜，但这道番茄牛肉，这道蒜香排骨，还有……都是我做的，你再尝尝？”
在段母热切的眼神下，Andrew不得不认命地把筷子伸向了蒜香排骨。
段苏禄和段文岚默默在心里为他道一声阿门，然后准确地把筷子伸向段母没有提到的其他菜去了。
Andrew看着他们避之不及的动作，更是百苦难咽，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下段母的菜，还得时不时地称赞几句。
这顿饭吃到后来Andrew已经眼神呆滞全身僵硬了，全凭惯性在动作，段母看他这样，以为是刚来中国时差还没调整过来，连忙让司机送他回去休息。
Andrew呆呆地被送出门，夜风一吹才稍稍清醒一些，从来段家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客厅里，段母还止不住为有人能欣赏她的厨艺而高兴：“……要不是他太累了，还真想让他在留下来多吃一点。”
段文岚小声嘀咕：“别了吧，他已经够惨的了……”
段母：“嗯？你说什么？”
段文岚立刻道：“没什么，我也觉得他很喜欢三奶奶你的手艺呢！”
段苏禄：“……”
段母又想起段苏禄和肖瑜的事情，问道：“小海，你和阿瑜真的……”
段苏禄当即起身：“妈，视频会议时间快到了，我先上去准备。”
说着便上了楼。
段母：“……这孩子”
段文岚看着小叔上了楼，这才兴致勃勃地说：“三奶奶，我觉得是真的！”
段母问：“你知道什么？”
段文岚说：“我不是一直都在关注肖瑜哥哥的消息嘛，他最近在vlog上和粉丝说，朋友帮自己牵线买了一个种植有机水稻的公司，我前段时间听见小叔打电话，正好好就说到有机水稻公司的事情，一定是小叔帮小宇哥哥牵的线。”
段母愣愣的点头：“哦，还有吗？”
段文岚：“之前有粉丝因为肖瑜哥哥接了一个调味品的推广不太满意，在网上闹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后来还是小叔让集团的基金会和肖瑜哥哥一起拍了一个公益广告，才把事情平息下去的。”
段母有些欣喜，这孩子还知道护着人了，又问：“还有吗？”
段文岚想了想：“还有一件事，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段母：“什么？”
段文岚：“就是肖瑜哥哥生日那天，大家不是都回房休息了吗？我半夜有点睡不着，就想去厨房喝点水，谁知道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小叔好像刚从肖瑜哥哥房间里出来的样子，两个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小叔才回房间去了。”
段母：“！！！”
段文岚又急着摆摆手道：“不过当时太黑了，我看不太清的，也不一定就是我想的这个样子……”
段母又惊又喜：“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样？这孩子，我说他那天怎么这么晚还赶来T市，说是庆祝生日，也没见他对哪个朋友那么好过，原来是……”
说着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就……唉，这还是在肖家呢……
“不过……”段文岚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
段母：“不过什么？”
段文岚摇摇头：“没什么。”
当然不是没什么，她只是想起了今天来的Andrew，从听到他那么亲热的叫小叔的名字时，她就有种隐隐的直觉——这个人和小叔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后来小叔回来了，听到他们说的话，段文岚几乎立刻就猜了出来，这个人喜欢过小叔，而且还挑衅过肖瑜哥哥。
所以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她特地坐在了小叔旁边，不给他机会，不过他今天他来家里似乎只是想讨好三奶奶，从三奶奶这边做文章，为了达到目的还不惜吃了这么多三奶奶做的菜，真是个狼人！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猜测，当然不好跟三奶奶说出来
段母此时正激动，没有在意，胡乱想了些事情，又说：“不行，既然都这样了，我得跟你林阿姨商量商量，不催他们结婚，但至少两家先通个气儿吧！”
说着就要去拿手机，段文岚连忙止住她：“三奶奶，先不急，万一肖瑜哥哥还没有和家里说呢？由咱们告诉林阿姨，不太好吧？”
听她这么一说，段母也觉得有道理：“你说的对，是不太好，还是得先让孩子自己说。”
可是左看看右看看，那股兴奋劲儿还是压不下去：“你说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段文岚歪了歪头：“不然想一想订婚宴应该怎么办？总归是用得上的嘛。”
段母连声道：“对对对，是要提前考虑的，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你说是在国内办好，还是在国外办好？要不两边都办一场……”
***
段苏禄不知道楼下的两个人已经连他的蜜月旅行都帮着计划好了，正处理着几份紧急文件。
视频会议当然是个借口，文件处理完了，他想起肖瑜，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肖瑜的声音软软的，像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喂？段苏禄。”
段苏禄：“……你在做什么？”
“陪妈妈来按摩，”肖瑜轻喘着气道，“她还在蒸桑拿，我实在是受不了，就先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声音，段苏禄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你不喜欢蒸桑拿吗？”
肖瑜抱怨道：“太热了，我觉得我连呼吸都没办法，一直在出汗，黏黏腻腻的，浑身都没力气。”
电话那头，段苏禄低低笑了几声，落进肖瑜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酥酥麻麻的，他愣了一愣，忽然就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还是段苏禄问的他：“对了，你之前打电话想和我说什么？”
“哦，”肖瑜终于清醒过来，“我是想问你关于玄水村的事。”
他把今天节目录制时小朋友们说的话又跟段苏禄复述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这个村子的事情有点在意，所以我想问，你这边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暂时没有”，段苏禄说，“我一直让助理跟进这件事情，但是反馈过来的消息还是在调查。”
“这样啊……”肖瑜的声音低落下来，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段苏禄忽然就有些不忍，脱口而出道：“不然，我陪你去看看吧。”
肖瑜：“啊？”
段苏禄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我陪你去看看，明天你有空吗？”
肖瑜眨眨眼，兴奋道：“有啊，谢谢你！”
第二天一大早，肖瑜下楼拿了些点心和牛奶，叮嘱阿姨记得帮他打理菜地，又跟肖父肖母道别后，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肖母奇怪道：“这是去哪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肖父淡定地看着报纸：“我出门遛弯时看见段家那小子开着车在门口，应该是来接阿瑜吧！”
肖母：“段苏禄？这俩孩子关系还挺不错的嘛。”
“早啊，段苏禄！”肖瑜上了车轻快地打招呼。
“早。”段苏禄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肖瑜带上手套：“你还没吃早餐吧？我这里有些阿姨做的小包子，要吃吗？”
段苏禄正要说他在家里吃过了，下一秒却感觉嘴唇碰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啊——”肖瑜说，“不烫的，吃吧。”
段苏禄的话一下就有些说不出口，他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咬下一口包子，舌尖隔着透明的手套碰到了肖瑜的指尖，轻轻的，一触即分。
肖瑜似无所觉：“怎么样？好吃吗？”
段苏禄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顿了顿说：“好吃。”
“对了，”肖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昨天在电话里，文岚为什么要那么问？”
段苏禄：“昨天Andrew来我家了，可能和她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了吧。”
肖瑜惊讶：“他还去你家了吗？”
段苏禄点点头：“说是来拜访我母亲的。”
“不对，”肖瑜说，“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定还是来找你的。”
段苏禄想起Andrew昨天吃着母亲做的菜，脸上的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没关系，他也没和我说什么，况且他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应该已经死心了吧。”
肖瑜点点头：“那就好，如果他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我会继续帮你的！”
段苏禄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顿了顿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玄水村同样在京榕县的辖区内，南边近海的地方，比他们上次去的稻田和制药厂还要远，道路曲折狭小，路面似乎常年不修整，有许多坑坑洼洼的颠簸，饶是段苏禄有先见之明，开了一辆越野车来，也是艰难的花费了比预计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按说千年前木制马车加上崎岖不平的路面，肖瑜应该是身经百战了的，但或许是这段时间习惯了现代平直的路面和稳当的汽车，他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下了车站在路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段苏禄给他递过一瓶水：“怎么样？很难受吗？”
肖瑜接过，发现瓶盖已经拧开了，喝了一口：“还好，你怎么样？”
段苏禄摇摇头：“我是司机，对颠簸不敏感的。”
他们现在正在玄水村的村口，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向不远的小山坡，山坡之后有炊烟升起，应该就是玄水村了。小路实在太窄，只能让一辆农用小三轮勉强通过，段苏禄的大越野是无论如何也开不进去的，只能停在路边。然而昨夜似乎刚下过雨，小路泥泞不堪，踩下一脚就能现出一个深深的窝来。
肖瑜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景，有点为难：“这要怎么过去？”
说实话，他自己是不太在意的，从前干农活的时候，赤脚下地也是常有的事，这点泥泞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段苏禄也在……
肖瑜想了想：“要不你就别过去了，在这等一等，我去看看就回来。”
段苏禄摇摇头，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双胶质长靴：“穿这个吧。”
“哇！”肖瑜惊喜的叫了一声，他走过去把鞋换上，发现鞋码也正好，高兴道：“你好聪明啊段苏禄！”
段苏禄耳廓微红，轻咳一声：“我们走吧！”
两人走上了小路，起初都还尽量就着路边的草垄走，但是草垄虽稍硬些，却很难保持平衡，肖瑜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就一个趔趄向外栽去，路边都是荒地，杂草丛生，肖瑜抓不住能扶稳的东西，眼看就要跌下去——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把他拦腰搂住。
“小心！”
段苏禄把他的半截身子拉回来，肖瑜一下倒在段苏禄身上，一回头，眼前是段苏禄放大的脸，温热的鼻息几乎吹到他脸上，他忽然有些愣怔。
段苏禄把他扶好：“没事了，我们还是走路中间吧！”
肖瑜呆呆地点点头，段苏禄看了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出手牵住他的：“这条路太难走了，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哦，好的。”肖瑜继续呆呆应道。
段苏禄握紧他的手，不动声色的回忆刚才的感觉。
咳，腰还挺细的。
两人就这么一直牵着手，走到了那个小山坡前，绕过小山坡，眼前的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几户瓦房错落在前方的半山坡上，路边依旧是荒废的农田，只有前方隐约有几片种着些东西。
整个山村，虽然有炊烟升起，路上却没见着什么村民，连鸡犬声都不怎么听得见，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两人本来是借着采购蔬菜的名义来打探的，却一直没见到什么人，肖瑜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微皱。
段苏禄问：“怎么了？”
肖瑜摇摇头：“就是觉得这里空气不太好。”
两人到了种有蔬菜的地方，肖瑜蹲下来看了看蔬菜的长势，又摸了摸这的土壤，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村子的土壤，果然有那股奇怪的气息，而且比他在其他任何地方感受过的都要更浓烈些。
土壤质量也很差，肥力少，尤其容易滋生病虫害，在这个地方种植，植物的生长发育会非常困难，长势弱，产量也低。
段苏禄看着他这一连串举动，微微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四处看看，忽然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两人回头，见到一个中年妇女，看着50多岁，身材微胖，脸色青黄，正防备地望着他们。
肖瑜冲大姐一笑，走近几步应道：“大姐，我们是来这收菜的，听人说你们这的菜好，价格也便宜。”
“收菜？”大姐狐疑地打量他们，为了看着更像一点，段苏禄换下了平常的一身西服，和肖瑜一起穿了简单的T恤长裤，但是两人的长相气质太过出众，难免还是惹人怀疑。
“是啊，大姐，我和我哥第一次出门做生意，也是经人介绍来的，这是你的菜地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肖瑜就长着一张讨喜的脸，大姐的脸色也和缓了些，但还是拒绝道：“我这菜不卖，咱们村的人都不往外卖菜，你去别的地收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哎，大姐！”肖瑜连忙上前几步叫住她，走近了才发现大姐手里好像拿着个什么东西，看着颇为眼熟，肖瑜想了想，突然道：“你是晴晴的奶奶吗？”
大姐果然停了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你是谁啊？”
肖瑜暗道果然猜对了，他笑着说：“我认得你手里这个小袋子，是菁华培训机构发的吧？我有个小侄女也在那上暑期培训，认识晴晴，跟我提起过晴晴有个奶奶在玄水村。”
见大姐还有些怀疑，肖瑜又说：“我那个侄女叫小雨，梳羊角辫，晴晴没跟你说过吗？”
昨天肖瑜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听小朋友们聊天时知道了这个名字，因为和自己的名字有点像，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他这么一说，大姐果然相信了，脸色变得和气起来：“原来是晴晴同学的家长呀，来来来，快来我家坐坐！”
大姐热情的招呼肖瑜和段苏禄到她家，给他们倒上了水：“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个村，平时没什么外人来，所以刚一见到你们，还以为是……”
大姐没往下说，顿了顿又道：“我看你们两兄弟也不像是做菜贩子的，怎么会到这里来收菜？”
段苏禄说：“也是跟家里堵气，长辈们见我们不听训，就让我们试着当回菜贩，看能不能做出点成绩来。我们也没什么门路，听一个做酒店的朋友介绍，才知道这能收到又好又便宜的菜。”
听到“酒店”这个词，大姐眼神闪烁了下，叹口气：“你们被人骗了，咱们村子种出来的菜可一点都不好。”
肖瑜和段苏禄对视一眼：“为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又又发晚了……算了，要不这样，咱们改每天下午6点半更吧……躺平
感谢小天使 德尔菲神谕x3、叶风的地雷，么么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