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怀了无情道徒弟的崽>第37章 ,

  秦肃看着方回这难得一见的样子,在床边站了很久。

  久到腰背酸疼,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站了这么久,微带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上了床钻进被窝。

  秦肃原以为方回拿了玉佩以后,应该很快就能把租赁房屋的事情敲定下来,谁知等了几日,方回那儿依然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反倒是刘芸儿,知道秦肃身体不好,便暗地里大献殷勤,成日里各种补身的汤汤水水往秦肃这里送,虽然满脸的少女娇羞,但还是鼓足勇气打听方回的事情。

  秦肃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半是糊弄地对付过去了。

  直到这日上午,方回已经起床出门有一会儿了,秦肃方闹了胎动,身子还虚着,正躺在床上休息,忽听门口传来强劲有力的“咚咚咚”的敲门声。

  秦肃琢磨了一下这个声音,扬声问道:“外头可是刘大哥?”

  门外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刘某,闲来无事,便来与秦兄弟聊一聊。”

  秦肃应道:“刘大哥稍等。”便赶紧起身穿戴整齐,并围上披风。

  刘强稍微等了会儿,听着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带歉意道:“秦兄弟可是尚未起身?如此倒是刘某唐突了。”

  秦肃边忙着手边的事情,边笑道:“无妨。”利索地打理好自己的衣物,头发却是来不及梳了,随意拢成一束垂在脑后,便急急地开了门。

  他身子正虚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开门所带起的凉风吹起颊边散落的发丝,给整个人平添几分柔和。

  刘强乍一见到这样的他,下意识地就多看了几眼,心下暗道这兄弟俩当真是人间龙凤,村子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才,恐怕在外头的世界里也是拔尖的。

  兄长虽身子不大好,为人处世却极为老练,做人又十分的温雅和气,还生了这样一副好相貌。

  弟弟为人冷峻,人品却很不错,这些日子看下来,绝对是个能干的,不仅能干,还挺招人,这几日明里暗里已经有不少人家来打听他是否婚配,也有那大胆的姑娘朝他大献殷勤,可他从来都是目不斜视,和他家芸儿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从来没有半分不规矩。

  刘强也是被刘芸儿缠得烦了,这才答应来探探秦肃这边的口风。

  哪知这来的有些不凑巧,看秦肃的脸色,仿佛是犯病了。

  刘强跨步进门后,忙扶住了秦肃的胳膊,自责道:“都怪刘某来得不凑巧,秦兄弟身子不好,赶紧去床上躺着。”

  对于刘强的好意,秦肃并没有推辞,被搀扶着往屋里走时,他笑道:“刘大哥不必自责,秦某这是老毛病了,时不时就要犯个病,倒也习惯了。”为缓解气氛,他还调侃道,“难道今日刘大哥不来,秦某还不犯病了?”

  刘强哈哈一笑,叹道:“秦兄弟这性子,当真讨人喜欢。”

  说话间就来到了床边,秦肃要上床,哪怕不脱披风,也势必会露出腰腹间的异样,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道:“刘大哥你瞧,你过来,秦某连杯茶水也忘了给你倒。”

  他这话一说,刘强自然会意:“瞧这话说的,此等小事刘某自己来便是。”

  说着便转身去桌边倒茶。

  趁着这个时间,秦肃赶紧上了床,披风未脱,但还用被子将隆起的腰腹盖得严严实实,双腿微微屈起,掩盖腹部异样。

  刘强这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还给秦肃倒了一杯,又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秦肃床边。

  两人喝着茶水,边谈论了一会儿桃花林外的世界。

  秦肃依然半是糊弄地蒙混了过去,不过糊弄刘强可比糊弄刘芸儿麻烦多了,他不得不多花上几分心思。

  加之胎动这种事情要么不来,要么就密集地来,此时正好是胎儿活跃的时候,这样一来,人便更添疲累。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刘强哪里猜得到正与自己侃侃而谈的秦兄弟,腹中其实还有一个孩子正在闹腾。

  聊了会儿桃林之外的世界,刘强终于进入正题:“住了这些日子,不知道秦兄弟和方兄弟是否还想着回去?”

  秦肃苦笑,半真半假地道:“不瞒刘大哥,自打那日听说这桃林无法外出,舍弟已经去探过好几回,果然如刘大哥所说,寻不到出去的路。”

  刘强安抚性地拍了拍秦肃的肩膀:“我们村子里虽比不得外头富贵,可也是家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地方,实在没有法子离开,两位可曾想过留在村里安家?”

  “这……”秦肃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反而虚晃一枪,“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与此处的安逸生活相比起来,外头那勾心斗角、功名利禄好似也无甚吸引力了。”

  刘强一看有门儿,心头一阵欢喜:“那不知两位在外头可曾婚配?”

  秦肃笑着摇了摇头,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不怕让刘大哥笑话,虚长这些年岁,我二人均尚未婚配,”他说着情绪便低落起来,“秦某拖着这样的身体,哪家姑娘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病秧子,没得连累了人家好姑娘。”

  刘强跟着一叹,心里也确实为秦肃感到惋惜,他这样的人品才貌,但凡有个健康的身体,媒人必然是也是络绎不绝的,可自己今日,要谈的却是方回的事情。

  一时半是愧疚、半是惋惜,对秦肃竟是怜惜之心大起:“秦兄弟无需如此妄自菲薄,你人这样好,来日身体康复,还怕终身大事没有着落么?”

  秦肃勉强扯了扯唇角:“刘大哥说笑了。”

  此时正好腹中胎儿重重地踹了他几脚,他下意识地就倒吸一口凉气,为免露出异样,不得不用猛烈的咳嗽掩盖。

  刘强一看,还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忙又去桌边为秦肃倒了杯水,回到床边亲自喂到他嘴边,顺便拍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

  秦肃深知什么时候该接受,什么时候该推拒,既然已经示弱了,那便示弱到底,饮尽了茶水,他侧头感激一笑:“都怪秦某这身体不中用,劳烦刘大哥了。”

  这一转头,唇边残留的湿润粘住了颊边几根发丝,他肤白如玉,眸中亮亮的,盛满了亲近和感激之意,惹得刘强没来由地心头狂跳几下,脑中忽地跳出一个念头,这秦兄弟当真生了一副好模样,竟是比村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好看。

  这念头一闪而过,刘强猛地直起身来,掩饰般回身去桌边放茶杯,暗自唾弃自己心有杂念,冒犯人家。

  等回转过来重新坐回床边,脸色已经平静如常,清咳了一声,他终于试探着问道:“依秦兄弟看,小女芸儿如何?”

  秦肃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了成算,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不解:“刘大哥这是何意?”

  刘强被秦肃问得愈发不自在,但为了自家闺女的终身幸福,终归还是豁出了一张老脸,自吹自擂一番:“不怕秦兄弟见笑,小女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倒也算得小家碧玉,性情也柔顺贤淑,孝顺,也懂得心疼人,不知令弟是否……这个是否……有意婚配?”

  果然是给方回那臭小子说媒来的!

  秦肃心下冷哼,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半分,打太极一样圆了回去:“这……虽说长兄如父,可别看舍弟平日里不然太爱说话,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秦某也不敢贸贸然替他做决定,若是他心里不愿意,一桩美事反倒成了坏事。这样吧,等晚上他回来,秦某问一问他,刘大哥看如何?”

  听秦肃这样一说,刘强愈发不好意思,脸上也臊得透出几分暗红:“那就劳烦秦兄弟了。原本是不该刘某这边主动询问的,不过这方兄弟还当真是少见的才俊,秦兄弟也不怎么出门,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位媒人为了方兄弟之事,暗中来探过刘某的口风了,可刘某也是家中有女之人,贱内又不幸早逝,为了小女,少不得要亲自来问一问。”

  秦肃勾了勾唇角,安抚一笑:“刘大哥不必如此,这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秦某自然能够理解。”

  话到此处,刘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关照秦肃好好休息,便告辞了,见秦肃有意起身相送,忙按住他的肩膀:“秦兄弟身子不好,还是卧床静养为好,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如此,秦肃也就不再坚持,笑着道了声“刘大哥好走”,便躺在床上看着刘强出门。

  直到房门再度被关紧,他才冷下脸来,眸中也透出几分凉意,针对的倒不是方才离开的刘强,而是方回。

  这才几日功夫,就这么拈花惹草,他修炼的是什么无情道,怕不是处处留情的有情道吧!

  平日里看着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连那种时候……那种时候都能把人推开,如今倒有闲心去沾染这么多桃花?

  当真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话虽然这么说,但秦肃心里其实也清楚地知道,以方回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主动去沾染桃花的,刘强方才所说,包括刘芸儿,八成是她们自己看上了方回。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事儿挑起事端,也看看努力了这么些时候,方回那颗又冷又硬的心,到底有没有被他敲开。

  盘算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颇耗心力,不知不觉,腹中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闹腾,精气的流失和腹中疼痛把秦肃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粗粗喘了几口气,低头瞧着隆起的被褥,当着恨不得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几下。

  忍了忍,好歹还是忍下了,如今身体的情况已经不妙,再砸几下,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离开这绝灵之地。

  不能硬来,便只能顺着腹中这小家伙的意,在腹顶划着圈圈细细安抚,只有把他安抚舒坦了,不再闹腾,秦肃自己才能舒坦。

  这都什么破事儿!

  到了晚上,方回依然是天黑了以后才回来,这几日,他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秦肃虽然有脾气要发,倒也没有去克扣方回的伙食。

  一直等到方回吃完了饭,洗漱好熄灯上床了,秦肃才正式开始发难:“你就这样倒头就睡,怎么也不问问,为师今日感觉怎么样。”

  方回沉默片刻,才顺着秦肃的意思,干巴巴地问道:“你今日感觉怎么样?”

  秦肃哼道:“不好,非常不好。”

  方回这下没有再沉默,紧接着问:“哪里不舒服?”

  秦肃便道:“还能是哪里,除了你和你种下的种,还有谁能闹得为师不舒坦。”

  方回仔细地想想秦肃往日所为,终于想出一个法子:“不是靠近我,你便会舒服一些么,明日我不出门了。”

  秦肃冷笑连带冷嘲热讽:“是啊,这些日子拈花惹草地闹够了,才想起为师来了?”

  方回沉默,他着实不大明白,自己外出是去做事的,怎么又跟拈花惹草沾上关系了?

  秦肃又道:“想不明白了?这为你说媒的人都上门来了,你还想不明白?”说着说着,情绪就酝酿得越来越到位,“为师如今已经足不出户,像个女子一样为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了,你还想为师怎么做,才愿意原谅为师,回过头来看看为师!”

  他越说越卑微,越说越像一个等着方回垂怜的小可怜:“难道为师放下掌门和师尊的尊严,放下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做这些事情,还抵不了当初的错误吗?”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方回颈间,人有些发抖,声音里带了丝丝哭腔,也不再端着为人师的架子:“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不要再推开我,我如今身子越来越重,真的承受不起了。”

  方回哪里想得到秦肃会突然爆发,他更想不到,这人今夜会说出这些话来。

  当真如他所说,自己其实是没有原谅他,才对他太过冷淡了么?

  方回被秦肃这一番激烈言辞说得思绪混乱,在这种事情上,他尤其弄不明白,事实难道真的是这样?

  秦肃哪里会给方回理清头绪的时间,他紧接着道:“回儿,为师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住了,你难道非要为师在你面前以死赎罪,才甘心么?”说着便非要拉着方回的手掐到自己颈间,把命门完完全全放在他的手里,“你动手啊,不如现在就掐死为师,还落个清净自在。”

  方回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伤害身怀六甲的秦肃,面对情绪这么激动的人,他只能干巴巴地、毫无经验地试图安抚对方:“你别这样,我原谅你,也……也不会再推开你了,这样行吗?”

  当然行,不过,只这样是根本不够的!

  秦肃松开了方回的手,身子反而愈发靠近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那你抱抱为师。”

  方回想也没想,当即就侧过身来,将身边的秦肃整个揽进怀里,笨拙地压低了声音:“好。”

  胸口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让他的心脏“砰砰”跳动,仿佛就要从胸口跳出去一样,可是他没有再去压制。

  是不想压制抑或是再也压制不住了?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只是不想让对方“承受不住”吧,既然是两个人的错误,那就该两个人共同承受,他应该和对方共同承受!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身上的温度互相传递着,呼吸也完完全全吞吐在对方脸上,模糊,暧昧,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蓄势待发。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以秦肃的性子是绝对不肯放过的,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沙哑、几分诱惑:“回儿,要了为师,就像阴阳洞天那时一样,要了为师——”

  这话在唇齿交接中戛然而止,方回自那声笨拙的“好”以后,便好似着了魔,对秦肃的话是言听计从,在秦肃有意的引导下,他抛开了往日的一切,脑子里慢慢地回忆着阴阳洞天的景象,竟然当真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

  他不像初次那样狂躁激烈,反而时时刻刻顾忌着秦肃的感受,全程都是温柔的,宁愿自己忍痛等待,也要做足准备,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粗鲁莽撞,弄疼了怀里的人。

  哪怕隔了腰腹间那无法忽视的隆起,他们依然是那样的契合,就好像站在桥的两头等待了千百年岁月,经历了无尽的清冷孤寂,终于遇上了对的那一个。

  有那么一刻,便是秦肃也好似迷茫了,他如此费尽心机求来的,到底是什么?他这样的人,当真承受得起身上的这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