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霸王别亲>第26章 花火

  “贵妃娘娘。”

  身着华贵衣裳的女人手轻轻一挥,嬉笑一声,手中的箭便进了不远处的壶,惊飞一只麻雀。

  “说。”

  她没看罗祥,翘起小指又拿起一支箭。

  “王爷说,娘娘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

  女人锋利的眉毛一挑,视线悠悠落在那太监的帽子上,

  “好啊,好啊。”

  “待在这里这么久,我好腻啊。”

  说完抬起胳膊,往后招招手,在远处静候的宫女便上前。

  “你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

  那小宫女应着下去了,罗祥也低着头,和她一同离开了这高贵娘娘待着的亭子。

  走了没多久,又听见那娘娘的轻笑声。

  “什么?”

  池承期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跪在地上那小厮提了起来,揪紧他的衣领,

  “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们干什么吃的!”

  那小厮脸憋得通红,呼吸不上来,池承期把他往地上一丢,才侥幸活命。

  “去!备车!进宫!”

  池承期甩袖,黑着脸走出去,那小厮在原地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飞快跑出去备车。

  马车在夜色中行至宫门前,池承期下车,直冲冲往皇后那处去。

  刚跨过门槛,就看到桌上的水果点心洒了一地,宫女捡都捡不及。

  皇后站着,两只手放在头上,双目通红,嘴里念着,

  “完了…都完了…”

  “等她生下孩子,我和期儿,都不用活了,不用活了…”

  池承期愤愤走到她跟前,扯下她的胳膊,

  “母后!”

  “你在胡说什么!”

  皇后的目光颤抖着移到他脸上,而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胳膊,眼泪流成瀑布,

  “期儿,期儿…”

  “她,她有孕了,有孕了!”

  池承期握紧她的手,一脸坚定,

  “我不会让她生下来。”

  “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们母子。”

  “以前是,现在也是。”

  皇后哭出声,额头枕在他肩上,头上的发饰晃啊晃,

  “皇上让她去行宫养胎,我们还能做什么?”

  “母后,你怎么糊涂成这样!”

  池承期心痛地闭上眼睛,揽住这个愈发消瘦的女人,

  “她离这里越远,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这件事,放心交给儿臣。”

  他睁开眼睛,眼前出现那个矮矫上妖媚的身影,还有那个威严的男人。

  如今他才明白,他原先引以为傲的地位和自信,都是那个男人的施舍。

  他和母后,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而那把龙椅,才是唯一稳妥的保障。

  “母后,儿臣一定会,不顾一切坐上那个位置。”

  “这样就没有人能再摆布我们,这样我们才能,不用担惊受怕。”

  “父皇,”池承期收紧手指,眸色一黯,“是他先抛弃我们的。”

  ————————

  阮原一身轻便的束身服,清爽的公子打扮,眼睛盯着前方那个靶子,手拉开弓,嘴角和下巴都高高扬起。

  以前他装哑巴,如今他真哑了,却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不是那个名动洛州城的美人,而是一个平凡却逍遥自在的公子。

  “抬高点。”

  池晋年站在他旁边,一脸严肃。

  旁人看来是严肃,他看来却是万分深情。

  阮原依言抬起胳膊,手指张开,那箭便飞出,直直插到靶子上,离靶心只偏了一点点。

  “不错。”

  “夫人学箭,有天赋。”

  池晋年笑眯眯揉了揉他的头发,阮原侧过脸,看出他是真的很开心。

  而后这王爷径直走到靶子跟前,抬手拔起,把靶子重新插在了十米外。

  “明天,再远一点。”

  他背过手,朝这边转过来,看着阮原。

  小巧公子全盘接下他的视线,摇摇头,又从旁边的箭筒抽出一支箭,正对着那个挪了位置的靶子。

  池晋年没有动,贴着靶子站着。

  顾琮远远看见这越发嚣张的公子拿王爷当靶子,有些惊讶,他停下脚步,看着那支箭稳稳插在靶子上,连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微扬。

  半个月以前,还连靶子都碰不到呢。

  “参见王爷,王妃。”

  他走过去,走近那小巧公子的时候自动垂下视线。

  池晋年从靶子那边走过来,拿过阮原手里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瞄准靶心,没有看顾琮。

  “说。”

  “贵妃娘娘有孕,皇上下旨送到行宫养胎。十日后启程。”

  阮原侧过脸去看池晋年的表情,他深邃的眼睛无比平静,松手,那箭便直直插进靶心。

  “如此。”

  “你去跟着,护住她,别露端倪。”

  说完侧过身看着顾琮,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顾琮点头,答应一句,而后走开,转身的那一刻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对小巧公子说,

  “这地方太小,明天我们出去,带你好好放风。”

  顾琮的瞳孔轻颤一下,眼前出现那小巧公子骑在马背上的画面。

  他娴熟地拉着缰绳,在这块平地上骑着马奔跑,一圈又一圈。

  是啊,这地方的确太小了。

  不用想也知道,公子听了这话肯定笑得比天上的艳阳还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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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娘娘出宫的队伍很长,几百个士兵跟着,把那顶华贵的马车护在队伍中央。

  池承期站在高高的宫墙上,黑夜包围,看不清他的脸。

  一道清晰的声音划破空气,

  “恭送贵妃出宫———”

  而后便有一束花火升起,在天上炸开。

  炸开的那一瞬,照亮了他阴沉的视线。

  今年,他就满十八了。

  原以为十八岁,他会在父皇和母后的拥护下顺利入主东宫。

  可现实的十八岁,他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盯着一个还未降世的生命,算计着活下去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身边好像扬起了黄沙,炽热焦灼心扉,他好像懂了池晋年。

  生在帝王家,哪有人能安逸一生。

  光是活着,都要脱一层皮。

  ————————

  数以千计的步伐声混着枯叶破裂的痛嚎在山间响起。

  一支箭嗖地飞过,插在了马车的窗沿上。

  几百人的拔剑声一促即发,顿时看不清的箭雨袭来,有人挡开,有人倒下。

  黑衣人迈着大步窜进视野,穿着盔甲的士兵喊叫着上前,不一会儿,宁静的山路血腥味弥散。

  那辆马车停在断开的队伍中央,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车身在微微震颤。

  突然一抹亮丽的白影从空中跃至车顶,在士兵们的警告声中掀帘进了车。

  坐在车里的娘娘睁大眼睛,不是惊恐,而是闻到血腥味的狂欢。

  顾琮从袖管里掏出一块厚布,在她张大嘴巴扑过来的那个瞬间往她嘴里一塞,而后抓住她的腰,脚一蹬带着她冲出马车。

  众人一滞,抬眼看见那抹白色稳稳搂着娘娘,跃上树枝,转瞬之间消失在黑夜里。

  “追!”

  黑衣人们即刻放弃和士兵们缠斗,往顾琮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往前追了十几米,那漆黑一片的山路上突然弥散一股香味,拼命奔跑的人们停下,而后接二连三倒在原地。

  芬芳的迷雾中,站着两个人,一个白,一个红。

  红色的娘娘失了智,就着黑夜露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指甲骤然变长,染了血一样猩红。

  她扑向前面的白衣男人,电光火石之间那男人出现在她身后,眼睛和她一样瞪圆,瞳孔收缩成一条妖异的线。

  她在空中转身,尾巴钩上他的腿,一只手往他脖颈打去,那男人歪头一避,而后抓着她的衣领,往后提的同时一脚踢到肚子上。

  那娘娘被踢中,往下落的时候却被一条厚实的白色大尾巴护住,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又被塞上涂了药的布。

  她最后警惕地看了这男人一眼,闭上眼睛。

  男人把她横抱在怀里,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头一抬,几百只白狐从黑夜中跃出来,眨眼间那些人便被拖进了树丛。

  雾气散去,除了天上那轮明月,没人看见男人的尾巴。

  贵妃娘娘路上遇刺,不知所踪。

  众人恐慌至极的时候,那娘娘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行宫。

  黑夜里有谁叫嚣着发了疯,又有谁在暗处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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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马。”

  池晋年牵着两匹马过来,阮原踮起脚给他戴上准备好的斗笠,男人顺势把手放在他腰间,轻轻往上一送,公子就上了白马。

  池晋年扶稳斗笠,翻身跨上前面那匹黑马,一只手垂下来,攥着的绳子连着后面的白马。

  阮原抓好马绳,看着那男人回过头来,把绳子从手心缠上手腕,对他道,

  “你在这竹林摔过跟头。”

  “这次别怕,我牵好你了。”

  阮原喉结一动,微微压下斗笠挡住逐渐火热的脸庞,任由那男人坐在黑马上,轻喝一声前进,拉着自己的白马。

  两匹马慢悠悠行进竹林,听不见那次呼啸而过的阴郁风声,唯有前面那人挺俊的背影,和他手上的绳。

  视线随着马蹄落地的声音晃晃悠悠,阮原一下子竟觉得,池晋年手上缠的是自己这颗跳动的心。

  王府院里的槐花不知道落尽了没,但他心里那颗树,总归起死回生,四季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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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碧瑶:“少爷不见了,不见了,啊——”

  阮祐:“哥,哥——你不会死了吧!”

  阮原【冷汗】:“完了,忘记报平安,在客栈待得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