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白月光”的救赎>第一百四十四章 狱中的他

  打着运送瓷器的名号,一路上,谭琦的车可谓是畅通无阻,大概他与伽扎濒临分手的消息还未能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

  “伽扎先生在权限区的合伙人”,钻石区的那一伙子是这样称呼谭琦的。

  更可笑的是,名义上,谭琦居然也派出任务执行者去搜寻伽扎所在的位置。

  自然,钻石区那边是怀疑过谭琦的,但谭琦却十分简单粗暴地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任务执行者身上。

  他放出消息,说那个任务执行者大概率就在23号权限区。

  所以,当纪禾知道现如今23号权限区被封锁得严严实实的局面竟然就是谭琦本人一手造成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

  谭琦给出的解释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纪禾则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样的局面虽然复杂,但时候一到,反而会更加好操控。

  沿袭了谭琦“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的言论,他居然也就将伽扎本人囚禁在了23号权限区。

  这地方并不难被发现,却极不起眼,它介于权限区贫民窟的边缘,距离经济中心不远不近的地方。

  纪禾看着那栋低矮的小平房,当他知道那不可一世的伽扎居然就被关在这样一个破落的小地方时,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在众多心情交汇的脑海中,纪禾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爽快爽感。

  他身旁的谭琦倒是满脸的大义凛然。

  他们让司机将车停在了一个很远的位置,二人步行,穿过宛如迷宫一般的密集住宅区,最终在那处极为不起眼的公寓跟前停下。

  路上,纪禾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那些专属于权限区的苦涩气息,勾起了他留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权限区与简奕霖生活的那四年又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曾经,每次作为任务执行者在街上穿行的时候,就是这种气息让的心脏阵阵发紧。

  那是阴郁的、多年不见天日的味道。

  纪禾不知道伽扎在被关押到这儿来的路上有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切,带着近乎恶劣的情绪,他很想知道伽扎对此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对这一切,伽扎很可能根本无动于衷,像他那样的A级,是没有心的。

  跟随谭琦的步伐,纪禾走入了那栋平平无奇的小公寓楼。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它这么破落,原来也有一处小小的庭院。

  其实纪禾本不会注意它是否有庭院的,如果他没有看见角落里的那处马棚的话。

  “这里也有人养马么?”纪禾笑了笑,步子微顿,他发现谭琦的步伐已然变得太快了,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似的。

  纪禾向那处马棚走了过去,在那里,他看见了空无一物的食槽,和一匹卧在棚内阖着眼的黑马,要不是能瞧见它的腹部微微起伏,纪禾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但它也离死不远了,虽然它毛发靓丽,看起来品相不凡,但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知道它已然生命垂危。

  看到这里,纪禾其实也已经明白了。

  “原本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不知何时,谭琦走到了纪禾身后,他的声音显现出一种灰败的、毫无生机的状态,“我就把它放在这……是按照他跟我说的样子买的,那匹他很喜欢,却被他父亲赐死的那匹,同时也是他的第一匹……”

  “我不懂马,虽然也叫别人喂过,但它还是老生病……看它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谭琦说的先前那匹马,其实纪禾也是见过的,细细回想起来,不得不说,跟眼前这匹真的很像,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谭琦对伽扎的用心程度已经远超了自己的想像。

  说到一半,谭琦不说了,他笑了一声,“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走吧纪哥,我们忙着呢。”

  ·

  比这栋矮小的公寓楼看上去还要夸张,它的地下室昏暗而又潮湿,好在没有什么异味,也没有任何老鼠虫豸的迹象,看得出这里平时是有人打理的。

  看来谭琦也是个狠人,望着眼前的一切,纪禾有些感慨,谭琦也真是狠得下心啊,反正他是不忍心将伽扎关在这样一个地方的,在他心目中,伽扎那样高傲的人,天生只该出入各大名门豪宅,就算被关,也得是高级牢房。

  所以当纪禾看见铁栅栏令一头,被镣铐禁锢住手脚,宛如提线木偶被雕在牢房内不知死活的伽扎时,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

  谭琦用他冷漠的双眼凝视着这一切,无动于衷的模样,让纪禾感到心惊。

  “关了不过两天而已,纪哥放心,他还没死。”谭琦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地下室。

  也就是在这一刻,纪禾看见镣铐动了动,随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哗啦啦的,伴随着伽扎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轻笑。

  “小纪禾也来了。”这是伽扎说出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略有些干哑,听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喝水了。

  “纪哥你别误会,我没有折磨他,他不吃不喝,当然,我也不会因此放过了他的。”谭琦声音冰冷,实际上,在此之前纪禾从未想过谭琦居然会有这么冷血的时候。

  他只是望着伽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仿佛可以就那样站成永恒。

  他还爱他吗?纪禾试图努力去辨认,却发现眼前的谭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将什么表情都显现在脸上的他了。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以往那些还若有若无留存在他脸上的稚拙,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在此之间谭琦内心发生了怎样的剧变,纪禾不得而知。

  又或许,此刻的谭琦只不过是高超演技下伪装出来的一个假象而已。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纪禾蹲在铁栅栏外,伽扎垂在额前的发丝稍稍阻碍了纪禾对伽扎的观察,现在他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伽扎正睁着眼睛,并且直勾勾地看向这边。

  “小纪禾,我想知道,你是幕后主使吗?”伽扎的口吻中带着询问,这也是第一次,纪禾真正意义上地从他口中听到的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默了片刻,“严格意义上来讲,是的,但只有你在这里这件事,于我而言是一个纯粹的意外。”纪禾说。

  话音刚落,纪禾便听到了伽扎咯咯的笑声,他笑了好一阵子,许久之后才停下来,“你渴吗,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杯水。”纪禾忍不住四下打量,他试图询问谭琦这里能取到饮用水的地方,但在看到谭琦的神情后作罢。

  谭琦几乎变成了一块石头,纪禾相信,恐怕就连他自己也难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纪禾意识到,今天谭琦带自己到这里来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的计划,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需要另一个人来给他和伽扎之间的局面做出一个改变。

  而很幸运同时又很不幸地,纪禾就成为了谭琦所选中的那个人。

  “我喝不下,小纪禾,不是我不想吃不想喝,我试过了,但是我失败了,我不会成心玩那种小孩子才会玩的,绝食的游戏。”伽扎的语气带着点儿调侃,“而对于现在的局面,小纪禾,我想我是罪有应得的,就算谭琦他说他想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杀了你?你也配?”近乎尖刻地,谭琦瞬间爆发了,纪禾看见了他身体的颤抖,知道伽扎的话可能正让他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大声跟我说话,谭琦。”伽扎叫了谭琦的名字,没有加任何前缀和后缀,似乎,他对任何人都可以交出一个亲昵的称谓,却独独不会那样亲密地称呼谭琦,他微微抬脸,露出他苍白的脸颊,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道光,但细细一看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我没有任何选择,我全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连接着线,我被*控着,走在一根所谓正确的轨道上,从不出一丝差错。”

  “只有你是我自己选的。”伽扎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那其中没有掺杂着任何一丝其他的情绪,就只是笑而已,“你让我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只觉得新奇,甚至有些兴奋,有时候我还觉得,你杀了我,或者饿死我,都会是我最好的归宿,但是我知道迟早会有人来救我的。”

  伽扎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维持着被禁锢的姿势,抬眸,直勾勾地看过来,竟是温暖地笑着。

  “小纪禾,你什么都不用问我,我不会说的。”伽扎猜透了纪禾来这里的第一层原因,他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对于父亲、对于组织坚贞,却像是出于本能,某种可悲的本能,“你也不要给我看任何文件,因为我出去后,肯定会全部都告诉给我父亲的。”

  “伽扎……”纪禾还想说些什么。

  “我们走吧,纪哥。”谭琦的声音甚至有些冷硬,却也过于冷硬了,“跟一个寻死的人说不通的,也没有人能够救活他。”他说。

  对于谭琦给自己的评价,伽扎不置一词,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好吧……”纪禾顿了顿,“其实也不用这样锁着他,找人看着就行了,让他出去活动一下吧,我看外面的马都要饿死了,他比较懂,让他照顾一下吧,反正也是给他买的。”

  “……”纪禾观察到伽扎略带错愕的目光。

  “行,我会安排的。”说完后,谭琦踱步走出地下室,走出几步后,他站在台阶上,微微回头等着纪禾,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仿佛不敢再让自己多看身后的伽扎一眼。

  “白月光”的救赎

  145 一百四十五章:赫莱泽尔回忆杀四

  提出来这里看伽扎的人是谭琦,什么都还没问出却要求离开的,却也是他。

  其实对此纪禾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本人也希望来看看伽扎此刻的状态,而带他到这里来,也或许只是谭琦为造访这个地方而找的理由而已。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你说,如果真的扩大他的活动范围,他会不会借此机会逃掉啊?”微微侧过脑袋,纪禾问。

  “不会的,”谭琦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除非有人到这里来救他。”他说着,像是对此深信不疑。

  说来可笑,明明搜寻伽扎的队伍就在几公里外,一个步行就能达到的距离。

  片刻的沉默后,“时间要到了。”纪禾忽地开口,他看向谭琦,“人找好了吗?我想我们该放出消息了。”

  谭琦那边默了片刻,像是在出神,几十秒后,他才迟迟“嗯”了一声,后来,他又补了一句,“纪哥,好厉害哦,真那样做的话,我们骗了好多人呢。”

  纪禾凝视着窗外的一切,目及的只有茫茫的黄沙,“是啊……”他说,“但是,感觉很厉害呢,这辈子从来没干过这么大的事。”明明他这渺小,明明只是一个如蝼蚁一般别人用两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小角色而已。

  “难不成我们要成为那种历史级的人物了吗?”谭琦的语气中忽然增添上了某种稚拙,“写在教科书里的那种,就算失败了也会写进去吧。”

  “不一定……”纪禾想了想,随即改了口,“有可能吧,但是如果失败了,肯定会被写成那种很傻逼的小人形象。”

  “是啊。”说到这里,谭琦忽然笑了出来,“但是只要能被写进教科书就值了吧。”

  纪禾忽然觉得他们两个此刻的对话有点搞笑,“是啊是啊,哈哈哈。”没由来地,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纵然当时有那么多支持者又如何呢?现在还不是被抛进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没有一丝水花。

  不过……

  ·

  隔日,权限区最大的报刊上,登载了A级政权领导人伽扎被囚禁在23号权限区的消息。

  当天晚上,23号权限区的执政大楼升起滚滚浓烟,大火弥散至大楼的每一个角落,而所幸,因为假期,当日大楼内无人值守,但也因此火势没被及时发现,无数用于管理权限区的文件就此被焚毁,“惨剧”终究无可挽回。

  ·

  火光肆虐的夜晚,纪禾手枕胳膊,躺在绵软的床上,听着权限区居民们兴奋的欢呼声,微微抬手遮住了来自窗外那晃动的橙色光焰,闭上眼。

  终于,还是开始了啊。

  纪禾尝试让自己进入睡眠。

  他没有看见对面的大楼上的一个剪影,那个他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在高处遥遥凝视着他。

  今天,他能睡一个好觉吗?赫莱泽尔想。

  ·

  被评定成为S级后,赫莱泽尔的生活的确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特别是在那个条件不算好又不是特别知名的领主训练营,那里的很多人往往不会对稀奇事物表现出克制,因为他们不需要拥有那些“名流家族”所特有的矜持。

  被评定为S级的头几天,赫莱泽尔几乎被当做了最新引入动物园的猛兽,来观赏他的人络绎不绝。

  显然,于赫莱泽尔本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几次,纪禾来找赫莱泽尔玩的时候,都因为赫莱泽尔身边围了太多人而快快离开。

  向来对此无动于衷的赫莱泽尔因此有了一种近似于烦躁的情绪,特别是纪禾背对着他,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

  而那些来拜访他、所谓来与他“交好”的人,无论他怎样冷处理,都会死皮赖脸地贴过来,好像就算他脸上写了两个大大的“滚粗”二字,也没有作用。

  赫莱泽尔忘不了,有一天晚上,将近凌晨的时候,纪禾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穿着睡衣,抱着一瓶酒,带着一种半醉不醉的状态,站在赫莱泽尔房门前。

  “我专门看了一下你的日程,你今晚上肯定有时间陪我喝酒。”咧开嘴角,纪禾说。

  那一刻,赫莱泽尔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麻麻的,从心脏的位置开始蔓延,并且带着一种滚热的烫意。

  他来不及分析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让开位置,让纪禾进入到了自己的空间。

  那个时候的纪禾并不擅长喝酒,只两口,就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他躺在赫莱泽尔床上,费力地舒展着自己的躯体,还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喋喋不休:“赫莱泽尔,我跟你说,那些家伙来找你,大部分是有图谋的!你别跟他们说话……”说到这里,纪禾顿了顿,“虽然我也不太纯洁,但你看,我会考虑到你的感受嘛,对吧?对吧?”说着,他还拿用手去推赫莱泽尔。

  “虽然你冷冰冰的,看上去不太好相处,但是只要别人死皮赖脸缠过来,你也是不会拒绝的。”纪禾顿了顿,“哎?不对,怎么感觉又像是在说我自己?哎,不是,但是我是好人呐!我以前图你美色嘛,但现在我不图你的了呀!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要看清楚那些接近你的人。”

  好吵,凝视着纪禾,赫莱泽尔抿了一口他带来的酒,却并不感到烦躁,其实纪禾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只是,这些语重心长的话是第一次由别人对自己说出,不得不说,这感觉很奇妙。

  而且,一般的朋友真的会说这些话吗?他想问问纪禾,并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知道。

  凝视着纪禾,赫莱泽尔遵循本能地躺在了他的身旁,他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某些固有不化的东西逐渐开始破裂瓦解。

  那之后不久,在一次跟加西亚家的通话中,赫莱泽尔明确表示,希望自己从今往后的所有正式文件依然统一输入A级,于如今的他而言,S级的头衔过于沉重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家族有明确的要求,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照办了。

  反正在上流社会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家的赫莱泽尔是S级,其他小人物的看法并不重要,并且A级本身就已经足够优越了不是吗?

  领主训练营的下一次体检,不少人特别关注了赫莱泽尔的评定结果,虽然他的各项数值都甩后面的人一大截,但红榜上却明确标注了——“赫莱泽尔,A级。”

  检测结果出了错误?加西亚家族做了一件蠢事?类似于这样的留言逐渐兴起,甚至不少原本对赫莱泽尔表现出巴结意味的人也开始暗暗地说一些难听的话。

  “假清高”“不搭理人”“骗子家族”等等……

  唯一的好处就是,前来拜访赫莱泽尔的人逐渐少了。

  “妈的!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说你!”赫莱泽尔寝室内,纪禾表示愤慨,而赫莱泽尔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他们不重要。”

  感受着加持在自己头顶的温度,纪禾愣愣地,盯了赫莱泽尔好一会儿。

  赫莱泽尔也这才反应过来,纪禾这是在为自己摸了他的脑袋感到震惊。

  他清晰地看见,纪禾脸红了,露出了类似于羞涩的表情,却又皱着眉头极力掩饰,有一种别扭的……可爱,“操,你忽然摸我头,我好不习惯啊……”纪禾说。

  赫莱泽尔不说话,只是加重了揉纪禾脑袋的力道,纪禾的发质偏硬,摸起来有点扎手,但意外地感觉还不错,纪禾耸着肩膀,却并没有躲,只维持着原本的表情别扭地受着,而赫莱泽尔却观察着他的脸,莫名地,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着魔的心境。

  他那时他以为纪禾只是单纯地害羞,而很长一段时间后细细琢磨,他才迟迟意识到,可能纪禾不是不想躲,而是不敢躲,其实一直以来纪禾都有些怕他,并且不太敢违抗他。

  这样的认知让赫莱泽尔感到不适,他有时会不自觉地揣测纪禾内心的想法,但他并不知道怎样纪禾才能放下对他那些莫名的恐惧。

  得益于他习惯于研究的思维方式,赫莱泽尔开始细细深究为什么被自己伤害后纪禾仍旧会接近自己,最终,他却得到了一个他并不太愿意承认的答案——因为习惯,因为依赖。

  因为在他之前,纪禾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冷漠的家庭关系,无甚温度的同学情,让纪禾近乎不由自主地对自己所选择的第一个朋友产生一种不愿放手的偏执,再加上一些对于他的向往以及仰慕,这种心情才最终演变成了“爱情”。

  既然产生了爱情,又怎么会甘心再成为朋友呢?赫莱泽尔试图研究这一课题,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甚至不敢细思自己为什么非要纠结于这个问题。

  无端端地,他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刚开始,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钻研精神。

  在领主训练营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与纪禾见面,每天每天,他们的距离如此接近,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直接问纪禾:“你真只认为我是你的朋友吗?”

  纪禾的视线会偶尔与他相接,但不同于以往,纪禾只会转过脸来对他龇牙笑,而不是露出那种局促而羞涩的模样。

  以往纪禾身上那些令他烦躁的种种,如今却让他不可抑制地思念起来,赫莱泽尔不愿意去思考那是什么,对于自己内心的改变,他常感到不安,而对于这份不安,他选择冷处理。

  在简奕霖来到这所领主训练营之前,赫莱泽尔从没想过有一天纪禾会围着别人团团转。

  146 一百四十六章:赫莱泽尔回忆杀五

  至今,赫莱泽尔依旧不愿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纪禾坐在他的寝室,靠在他的身边,说着对别人的倾慕。

  简奕霖,要不是纪禾提起,赫莱泽尔甚至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在导师集会的时候,远远地,坐在前排的赫莱泽尔望了一眼后方那笑容可掬的新人。

  老实说,对于纪禾所激动描述的简奕霖的容貌,赫莱泽尔本人get不到任何一个点。

  他并不觉得简奕霖长得好看,而且,通过观察简奕霖的某些动作,赫莱泽尔看出,这个人恐怕并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温和。

  集会解散,赫莱泽尔发现简奕霖正款款向自己这边走来,带着不太友善的神情。

  “我说,”简奕霖温和地笑着,别人老远看过来,只会以为他正温柔地冲赫莱泽尔打着招呼,“你盯了我一整个集会了,加西亚家族的次子。”

  看来正如赫莱泽尔本人不喜欢简奕霖那样,简奕霖显然对赫莱泽尔也无甚好感,同为A级,他们之间的排斥性却要强上很多,因为知道彼此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所以即使是初见面,简奕霖也没向赫莱泽尔掩藏自己的本性。

  况且他向来讨厌像赫莱泽尔这种依附于家族的所谓“权贵”。

  简奕霖并不是什么好人。

  赫莱泽尔不禁拧眉,难道纪禾要将他那热忱而炙热的爱放到那种人身上吗?不自觉地,他攥紧了拳头,一种难以言明的难受自他心间蔓延开来,这是他以往从未体验过的。

  但,转念间,赫莱泽尔又意识到,自己与简奕霖可能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一次次践踏纪禾的心意,而纪禾又一次次地用伤痕累累的身躯义无反顾地靠近自己。

  只是如今,到了某个点,纪禾停下了脚步,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与他遥遥相望,他再也不期望拥抱他,他满足于他们之前的“友好氛围”,他把这种距离叫做“朋友”,并且,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赫莱泽尔也觉得他们本该如此。

  今晚上纪禾没有来。

  一个人坐在房间内,赫莱泽尔批阅着手下的试卷,其实他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没有人打扰也很好,叽叽喳喳地,影响他的效率。

  赫莱泽尔试图让自己回到自己曾经的从容之中,但纪禾与简奕霖相处的画面却一次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有时,他也会想到纪禾曾经对自己做出的那些暧昧的举动,可一旦人知道这样的举动纪禾可能还会再与简奕霖经历一番,他的心中就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闷闷的感觉。

  其实也说不上特别难受,但它就存在在那里,只要时间稍稍空闲,它就会钻入赫莱泽尔的意识让赫莱泽尔忍不住蹙眉。

  “小赫莱并不太明白。”奶奶的话冷不丁地回响在赫莱泽尔耳畔,赫莱泽尔讪笑,最终选择近乎冷酷地分析自己——一个围着自己团团转的东西有一天忽然被别的东西失去的注意力,习惯了往常相处模式的自己当然会因为习惯被改变而难受。

  赫莱泽尔一言不发,就这样任凭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喜欢?爱?嫉妒?当时,他的字典里并没有这几个词汇,就算有,他也从不认为这样的情绪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情感缺失的人,医生都说他缺乏爱另一个人的能力,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喜爱他自己。

  所以,他又怎么会喜欢上纪禾呢?

  或许是因为纪禾在他生命中出现得太频繁了,在纪禾不来找自己的这段日子里,赫莱泽尔开始让自己习惯没有纪禾的生活。

  他从来不会主动找纪禾,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需要纪禾,只有纪禾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会侧过脸看向他,以适应一个“纪禾在身边”的状态。

  约摸有一周,纪禾不来寝室找他,虽然平时二人仍旧会在班上见面,但因为训练的严肃性,他们之间的交流只可谓是少之又少。

  只有赫莱泽尔每次看向纪禾,而纪禾以微笑作为招呼的时候,赫莱泽尔才会意识到他们两个原本是那样相熟的。

  一周的时间,就在赫莱泽尔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离开纪禾的生活后,纪禾再次敲响了他的寝室门。

  “好热哎,我这里有两张洗澡券,一起去不?”纪禾贴近,笑着,用一如往常的态度对待赫莱泽尔,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虽然他们之间的确什么都没有。

  赫莱泽尔垂眸,试图在纪禾脸上找到一丝曾经爱慕的影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为什么不跟简奕霖去呢?这个问题在赫莱泽尔心中盘旋,但身体却已经促使他接过了纪禾手中的票子,他没有问纪禾任何问题,只是沉默地回身收拾自己的衣物。

  赫莱泽尔忘不了那一天。

  在那之前,他一直觉得“性”这个东西不过是某些时候实在麻烦的公事而已,按照书上所写的那样,每周如任务一般自行解决后,他便觉得万事大吉。

  或许在到达顶峰的时候的确有某种所谓“感觉”,但赫莱泽尔也向来不认为那可以被称为“爽”,所谓的“冲动”,从出生到现在,他更是一次都没有体验过。

  但是那天,纪禾浸泡在池子里的身躯却让赫莱泽尔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的视线沉沉地压在纪禾身上,却是想移也移不开,纪禾背对着他弯腰的时候,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任何异常的东西却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

  或许是因为这个月忘记提前解决了,赫莱泽尔习惯性地分析着自己,并且在温热的水中踱步,向纪禾走去。

  他的双手按住了纪禾的肩膀,赫莱泽尔感觉到了纪禾的僵硬,并且他知道,纪禾是没有勇气回过头的。

  所以说,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被碰一下就僵硬成这个样子吗?赫莱泽尔在心中疑惑着,却低下头,对纪禾说,“我帮你洗头发。”

  纪禾的脸几乎红到了耳根,他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地接受着赫莱泽尔的力道,赫莱泽尔则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

  可以说,他向来不知道纪禾是怎么回事,只是在用力道为纪禾缓缓按压头部的这一过程中,他异常发热的躯体终于恢复了正常。

  “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别人洗过头了……除了洗发师。”纪禾转过脸的时候,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红,“谢谢你哦,赫莱泽尔,我来帮你洗吧……好不好啊?”

  看看你的脸,与我对视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分明还闪烁着星星,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赫莱泽尔只用漆黑的眸子凝视着纪禾,半天不给纪禾一个答复。

  ·

  当纪禾以“想见简奕霖”为由要求赫莱泽尔带他去导师餐厅的时候,赫莱泽尔心中木木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板着脸,以最冷硬的态度拒绝了纪禾。

  纪禾怕得一天没有来找他。

  当然,每次纪禾冷落赫莱泽尔都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就当赫莱泽尔以为这件事情就可以这样揭过去的时候,这样的要求,纪禾提出了第二次。

  当然,这次赫莱泽尔再次拒绝了。

  其实带纪禾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但他就是不想。

  ·

  “你跟小纪禾怎么样了?”伽扎的通话,赫莱泽尔不想接,却不得不接。

  “没什么,淡了,他迷上了另一个人。”其实赫莱泽尔觉得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但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就是那样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怎么了,搞了半天,是我弟弟失宠了啊?”伽扎咯咯地笑了,“你也真是蠢啊,就把你的社交范畴局限在他一个人身上,当然会觉得寂寞了……你是S级,脑子发育应该比身体发育还要晚,你现在还不需要,但小纪禾早就到年纪了呀,他想恋爱了,你干嘛拦着他……”

  伽扎的建议,赫莱泽尔觉得跟自己一点都不贴合。

  但或许纪禾是真的需要恋爱了,毕竟这样的感情,自己无法给他。

  纪禾第三次和第四次的请求,无一都遭到了赫莱泽尔的拒绝,到了最后,纪禾甚至开始用起了偷换概念大法,他说:“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中午都吃些什么,中午能跟你一起我也觉得很不错啦!”

  反正,后来不知怎么的,赫莱泽尔就答应了,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这是他人生中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虽然这样纪禾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增多了,但与此同时,也创造了许多纪禾接近简奕霖的机会。

  “原来纪禾跟你认识……”一次集会,简奕霖微微勾着唇角,眯起眼。

  因为多方面因素,简奕霖对赫莱泽尔的讨厌与日俱增,而赫莱泽尔看他的眼神也是越发地冰冷起来。

  当然,这并不妨碍纪禾同时与他们两个人交好,当时的纪禾只以为他们不对付只是来自工作上的摩擦而已。

  “你们要好好相处,其实你们两个都是很不错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纪禾的眼眸是诚挚的,这让赫莱泽尔确认,他是真的被简奕霖那温和的面具所欺骗了。

  饶是不愿意说人不是如赫莱泽尔,也还是跟纪禾提了许多次——简奕霖不是好人,不要接近他。

  但同时,他又会在心中想——自己又算得上是什么好人呢?

  而纪禾却老是以为这是因为二人不对付,赫莱泽尔只是在戴着有色眼镜说气话。

  147 一百四十七:赫莱泽尔回忆杀六

  纪禾追人的手段并不高明,这一点,赫莱泽尔是深有体会的,所以第一次向简奕霖告白失败,赫莱泽尔早有预料。

  但早有预料归早有预料,这也并不妨碍赫莱泽尔更加厌恶简奕霖,他本人很少会如此深刻地对另一个人产生恶意,简奕霖可谓是独一份。

  特别是当他看见纪禾因为简奕霖而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时候,他的胸中甚至燃起了怒意,熄不掉的那种,后来他将那份情绪归结为“对于好朋友被伤害后的义愤填膺”,他不会往某些方面想,甚至可以说,他潜意识里是拒绝将纪禾与类似于“喜欢”的词汇联系到一起的。

  在纪禾第一次被拒绝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与简奕霖都没再联系,而那段时间纪禾往赫莱泽尔房间走的频率也明显上升了。

  赫莱泽尔对此并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起码表面上他做到了。

  反正,纪禾回到他的身边来了,他只认这个结果。

  那之后不久,因为一次在权限区执行的任务,加上赫莱泽尔生日将近,赫莱泽尔第一次将纪禾带入了自己在钻石区的“家”。

  纪禾原本是想在任务地随便找个地方住酒店的,但钻石区的物价过于高昂,当时纪禾本身也十分贫穷,他最终还是选择住进了赫莱泽尔家。

  那时纪禾的母亲刚与乔晋海离了婚,如果除去纪零河与乔晋海婚前交易的一座塔的管制权,严格意义上来讲,纪零河算得上是“净身出户”,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离婚后不久,纪零和便作为新晋领主搬进了自己的辖区。

  领主刚上任的时候往往是最困难的,而那时纪禾作为新晋领主的儿子,手头自然也宽裕不到哪儿去。

  赫莱泽尔的生日将近,纪禾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应该好好表示一下。

  纪禾攒了一段时间的钱,他本想给赫莱泽尔买点儿好东西。

  但看见他勤工俭学为钱财发愁的模样,赫莱泽尔心中就泛起一种莫名的烦躁,他不希望纪禾因为自己而每天的吃穿用度过于朴素,更不希望纪禾为他而受苦。

  “那些人会送我很多贵重的礼物。”凝视着纪禾的脸,赫莱泽尔说,“见太多了,反而不想珍视,我想拥有一个质朴的东西,不会让你为难的,很自然的东西。”

  纪禾抬起脸,他碧色的眼眸就那样直愣愣地望着赫莱泽尔,半晌,他笑了,“好意外,你居然会说这种话。”纪禾抬起手在赫莱泽尔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果然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人情味?赫莱泽尔知道这个词的定义,但内心深处他却并不苟同纪禾的话,因为这份“人情味”,他只会给纪禾。

  当然,这一点赫莱泽尔并不打算让纪禾知道,他只是抬手揉了揉纪禾的头发,感受着纪禾片刻的僵硬,凝视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直到纪禾出言提醒,赫莱泽尔才迟迟收回自己的手。

  赫莱泽尔的生日会,霍尔大手一挥,办得格外隆重。

  纪禾显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排场,听着他的哇哦的赞叹,赫莱泽尔心中微微无奈,自然,身为唯一一个自己亲手请来的客人,赫莱泽尔觉得自己有义务全程陪护,走在纪禾身边的时候,周遭的一切浮华仿佛全然与他无关,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很不赖。

  所以父亲让赫莱泽尔离开纪禾,要他陪同与各界名流交谈时,赫莱泽尔忽然觉得周遭都嘈杂起来。

  恰巧这时,伽扎也走到了纪禾身边,对他说:“小纪禾,老熟人了,你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纪禾的眼神中有几分茫然,当时的他对伽扎只有恐惧。

  第一次,赫莱泽尔心中产生了如此剧烈地,反抗父亲的命令的意识。

  当然,他并没有显露分毫,因为纪禾说:“你快去吧,你父亲等着你呢。”

  也就是那天晚上,伽扎带纪禾去看了他引以为豪的马儿,隔天,伽扎对纪禾的评价就有了质的改变,从“傻兮兮的小朋友”到“很有眼光的小朋友”。

  赫莱泽尔大概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底并不赞同纪禾是“有眼光的小朋友”这一说法,因为毕竟纪禾看上了简奕霖那个傻逼。

  父亲是喜怒无常的,当天晚上,送走所有客人、将纪禾安置好后,赫莱泽尔被霍尔召进了自己的房间。

  言辞中,赫莱泽尔知道,父亲很不喜欢纪禾,他称纪禾为“低贱的虫豸”,并告诉赫莱泽尔,像他们这样的A级与纪禾那种B级相交,只会拉低了自身的档次,他认为赫莱泽尔在那个偏远的领主训练营呆得渐渐变了质,因为今天晚上赫莱泽尔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对那些A级们逢迎。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不像你哥哥那样天天喜欢那些没有实质作用的畜生,但现在……我简直不知道我该怎么培养你们了!赫莱泽尔,那个领主训练营你不用去了,当年我是希望给你历练,但现在你从那儿学来的习气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下去了。”父亲慵懒地躺在床上,口齿不清地含混说着,这是他已然做出的决定,他并没有询问赫莱泽尔意见的意思,而只是不容置喙地审判道。

  “我会回去。”赫莱泽尔还没怎么思考,身体却已然这样给出了答复,他内心也满意这个答复,他抬眸,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凝视起自己的父亲来。

  毋庸置疑,霍尔是个暴君。

  就在赫莱泽尔生日的那天晚上,一楼的客厅内,他挥舞着鞭子,发了疯一般地用力,他抽打着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二儿子,而伽扎,也只因为说了一句劝告父亲的话,而被罚跪在地上与赫莱泽尔一同接受鞭挞。

  那不是教育,那是上刑,那是暴君为了自己的快感而刻意找出的理由,站在二楼的纪禾,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纪禾住在加西亚家的这段时间,霍尔从没有正眼看过他,仿佛在他心目中,纪禾恐怕就与一团垃圾无异。

  隔日,赫莱泽尔与伽扎双双住院,坐在赫莱泽尔病房旁,纪禾全程陪护,“太过分了。”他只是重复着这句话,他看着赫莱泽尔身上的伤口,身躯颤抖着,仿佛受伤的不是赫莱泽尔而是自己。

  这个时候,纪禾拿出了自己准备给赫莱泽尔的小礼物——一个卡通的小杯子,看上去很平凡,没什么特殊的。

  “别看它不起眼,我跟你说,为了这个图案,我可是自学画画好长一段时间呢!”说着,他将水杯递到赫莱泽尔手里,不同于其他价值连城的奢侈品,这个小水杯很快被赫莱泽尔投入使用,并且从那之后,赫莱泽尔都一直用着它,直到纪禾画出的卡通图渐渐被磨损得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最终,纪禾与赫莱泽尔回到了训练营。

  与赫莱泽尔所料想的不同,拒绝了纪禾的简奕霖居然又开始试探性地给纪禾发消息了。

  赫莱泽尔看见纪禾脸上的苦笑,“我还喜欢他呢,可是也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那么,对我,你也是如此吗?还是说,你曾经的那份喜爱,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被消磨殆尽了吗?赫莱泽尔没有问,因为他发现看向简奕霖时,纪禾的目光总是柔和的。

  那原本曾只为他显现的温柔,如今却只会在梦中才会对他再次展现。

  虽然恢复了联系,但简奕霖依旧没与纪禾确定关系,他的确是个吊人的好手,而像纪禾这种选定了就一头扎进去永不回头的人,无疑就是被吃得最死的。

  对此,渐渐地,赫莱泽尔麻木了,因为他知道,在纪禾眼中,自己的定义是毋庸置疑的——朋友,理论上这并没有问题,而他也一直想跟纪禾做朋友而已,所以为什么要难受呢?

  一次,一种新技术造访了这处偏僻的领主训练营。

  它可以将一个人的习性外貌及声音都录入人工智能芯片里,并让芯片模拟出那人最真实的状态。

  赫莱泽尔拿到了它的实践权。

  他并不想在让芯片模拟出一个自己,他原本是应该随便找一个人进行实验的,但某一瞬间,他却想到了纪禾。

  这一念头一旦产生,便难以磨灭。

  纪禾下一次造访他寝室的时候,他向纪禾提出了这一意见。

  果不其然,纪禾对此也十分好奇,隔天,他便跟在赫莱泽尔屁股后面去做了录入。

  模拟纪禾刚出现的时候,纪禾问了好几个问题,后惊恐万分——“卧槽,真的跟我想得一模一样哎!这真的是我?太可怕了!”

  而解说员却笑道:“这只是这一时刻的你,它会永远保持录入时的你的心境,而你却是成长变化的,所以说,不用担心……”

  玩够之后,为了不打扰赫莱泽尔休息,纪禾早早离开。

  而赫莱泽尔却凝视着录入了纪禾思想的仪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喜欢一个人之后,你真的能跟他做朋友吗?”

  “是啊!”模拟纪禾说,“我跟赫莱泽尔就是那样的啊!这有什么?”

  “一点芥蒂都没有?”

  模拟纪禾默了一阵,“其实赫莱泽尔摸我头的时候我会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但是……他毕竟那么帅嘛,是正常的……吧,有一次他还给我洗头呢,可把我给吓死了。”

  “你还有可能喜欢上赫莱泽尔吗?”不由自主地,赫莱泽尔出声了。

  “不!我不要!永远都不可能了!跟他现在这样也很好啦!我才不敢对他起什么歪念,他又不……”

  模拟纪禾话还没说完,赫莱泽尔按下了关闭键。

  这项技术并不严谨,有很多疏漏的地方,他真是失去理智了才来问它这些问题。

  此后,偶尔纪禾不来拜访赫莱泽尔的时候,赫莱泽尔会跟模拟纪禾对话。

  他从来不会问两个问题——

  “你喜欢简奕霖吗?”

  “你还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忘记更新啦,今天双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