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第163章 道不清的恩怨

  与此同时,一道瘦削的身影急急忙忙赶来,淡绿色的剑气在密集的人群中扫过,劲疾的罡风震退着早已失去意识,杀红了眼的人们。

  “大哥!”

  沈晴鹤看着江景昀身上的白衫被鲜血染得通红,宽大的袖口更是被几人粗鲁地拽在手里,哩哩啦啦撕扯开来。

  沈晴鹤登时目眦尽裂,足尖轻点,飞身上前,打出几道掌风把拉着江景昀衣袖的那几人掀翻在地。

  “大哥,你怎么样了?”沈晴鹤眼疾手快,伸手揽住江景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地问。

  江景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甫一开口便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阵恍惚,脚下软趴趴的,好似踩在云端,酸软无力,骨缝间好似扎进无数根钢针,疼得身子一阵痉挛。

  江景昀明白这是因为长眠长时间受阵法压制隐有濒死之兆,加之他这阵子没节制地使用灵力加剧了长眠的衰竭,而受长眠维护的金丹也无可避免受到影响,正再度碎裂。

  若是他此时再不知收敛强行运转灵力,那么金丹便会彻底碎裂,再也修复不了,终会落得与凡人无异。

  江景昀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抓着沈晴鹤的手腕,把他身子往下带。

  沈晴鹤看着江景昀额间覆着的密汗,眸光一凛,把人背在身上,一手护着江景昀,一手执着长剑。

  他一改往日的温柔,眉宇间积攒着万顷霜雪,眸里充斥着嗜血的光芒,恍如地府里的修罗,手起刀落,拦在身前的人被他悉数斩杀。

  “我草你大爷的!”谢谙几次想要冲上前都被施卫给缠住,气得眼睛通红,干脆与他打了起来。

  不远处的三层高楼上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与江景昀有三分相似,五官秀雅,一身茶色长衫衬得身姿修长,举手投足间无不展示着文人的优雅。此人正是江岳。

  站在江岳旁边的是一位异族打扮的男子,瞧着年纪也就二十左右,五官深邃,一双鹰眼里满是锐利。

  “三王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神秘的朋友送你的礼物?”江岳收回目光,瞥了眼狄加敖特蛮,淡淡道,“用百姓去对付江景昀?”

  “是的。”狄加敖特蛮点点头,笑问,“江大人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

  “素有听闻这江景昀视众生为首,以玄虎营为命。早些年这西北的百姓见了他哪个不是笑脸相迎,送鸡送鸭的。如今大家却要他死,你说他会不会去死呢?毕竟现在就算事实查明大家是被冤枉的,可他们已经对江景昀对了手,即便逆党的罪名被洗刷干净了,可辱骂刺杀亲王的罪名洗不清。左右都难逃一死。”

  “被他视作命的玄虎营按兵不动,他的身子,似乎不行了,那个年轻人……啧,也是个厉害的角儿。接下来的故事到底会如何呢?江大人不妨来猜一猜?”

  江岳道:“无聊。”

  “怎么?江大人这是不舍得了么?”狄加敖特蛮转过身,倚着精美的栏杆,别有深意地看着江岳,“也是,毕竟也是江大人的嫡子,顾念着骨肉亲情,也是人之常情。”

  “三王子这个时候又何必说风凉话呢?”江岳摸了摸胸口上缠着的一截绷带,正是被江景昀所伤,剑锋再深半寸,他就死了。思及此,江岳眼里划过一丝暗色,嗤笑道,“寻涯现在不是被三王子请去千秋国小住了么?”

  “江大人莫怪,本王实在是爱慕令郎才华方才请他去我府上小住,顺道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狄加敖特蛮好似没有听出江岳话里的深意,朗声一笑。

  江岳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狄加敖特蛮再次看向前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还是得加点东西江大人才会同我赌一把。”

  因着一半的心思放在江景昀身上,一场恶战下来,沈晴鹤身上在所难免受了点伤。

  他极力克制住颤抖的手腕,握紧剑柄,冷眼扫视着这些锲而不舍攻击的人群。

  “沈晴鹤……”江景昀头枕在沈晴鹤肩上,艰难地掀了掀眼皮,颤抖地喊着,声音低若蚊呐。

  沈晴鹤还是听见了,他把稳住身子,把江景昀往上掂了掂,偏过头看着,道:“大哥。”

  “还活着……”江景昀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是人……”

  “别……别杀……”

  沈晴鹤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这四个字:“他们该死!”

  江景昀眉头一皱,好似不赞同沈晴鹤这话,蜷曲的手指胡乱在他上摸着,最后抵到一处温暖,触摸到湿热的柔软。手指无意识的继续往里探去,尖锐的指甲划破娇嫩的皮肉。

  沈晴鹤瞳孔骤缩,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那根手指在他唇齿间翻弄。刺痛和着浓郁的血腥味随之而来。

  正在沈晴鹤伸手想要拿出江景昀的手指时,小腿受到一股重力撞击,整个人往前倾,火辣辣的疼痛紧随其后。

  沈晴鹤低头一看,双腿上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鲜血汩汩溢出,里面的白骨无可遁形。

  “嗬嗬。”而那个在沈晴鹤小腿上掏出血窟窿的男子眼珠暴凸,手里还扯着半截肠子,嘴角慢慢咧开,发出得意的笑声。

  “你他妈的找死!”沈晴鹤怒骂一声,把江景昀挡在身后,指尖正捻着诀,法咒都还没生成,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被一只健硕有力的手臂给拎了起来,狠狠摔在一旁。

  沈晴鹤脊椎撞到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疼得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江景昀被一群人围着拳打脚踢,双手撑着地面,哆嗦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恍惚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张纸,恰好遮住了沈晴鹤的眼睛。

  沈晴鹤拿起那张纸正欲丢开,倏地瞥见那熟悉的印章,面色骤变,垂眸扫了眼纸上的内容,眸里涌起惊涛骇浪。

  良久,他掌心运力,手里的纸张在粼粼金光的萦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身子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站在一侧等候多时的男子看见沈晴鹤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拿起手上的石头,气势汹汹地往他身上砸去。

  沈晴鹤察觉不对,转过头一看,为时已晚,只能稍稍错开脑袋,只听得肩膀上咯吱一声,当即便失去了知觉,疼晕了过去。

  “江大人,那个年轻人已经放弃了,还不打算猜猜嘛?”狄加敖特蛮含笑看着江岳。

  江岳沉吟不语。

  狄加敖特蛮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行吧,那就让本王来慢慢揭晓答案吧。”

  谢谙把施卫打得剩半条命,这才得以脱身去寻江景昀。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束白光以破风穿云之势蹿上天空,掖着厚重云彩做掩护,洒下点点银光,很快便融入浩瀚星河,让人无从察觉。

  而此时,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们也停止了攻击,呆滞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脚下血流成河,堆尸成山,纷纷抱头痛哭。

  或惊或怒,或悲或喜。

  一时间,哭声不断。

  “二哥哥……”谢谙无暇顾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眼里只有躺在血泊里的江景昀,踉踉跄跄地朝他走去,嘴里不断呼唤着。

  然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抢在谢谙之前跑到了江景昀身旁,一位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把他扶了起来,替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谢谙见状,正想松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见那男孩拉着江景昀的衣领把他拖到卡在石缝里的两具尸体旁,其中的女尸脑袋悬着在半空,仅靠欲断未断的喉管牵制着。

  男孩指着江景昀,声嘶力竭地吼道:“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爹娘也不会死!你口口声声救我们就是这么救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啊!为什么要救啊!你就让我们待在县城里不行吗?好好的,你非要当什么英雄!是你害死了我爹娘,是你害死了他们!”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把断刃,径直刺进江景昀腹中,不停地打着转,露出森白的牙齿,冲他粲然一笑:“你去陪我爹娘,好不好?”

  “二哥哥!”谢谙登时肝胆俱裂,一把推开男孩,抱着江景昀,想要拔掉他腹部的刀,却怎么也伸不出手。

  不知谁先带头起哄,三三两两的人围了上来。

  “把他一起杀了!”

  ”对,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他们害了我们的亲人,把我们害成这样!”

  “有道理!那就一起杀了!替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

  “放屁!”谢谙听着恶毒的话语,怒道,“一群蠢货,就算你们。”

  谢谙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劲疾的掌风给掀飞至一侧,重重摔倒在地。

  他愕然地抬起头,看着缓缓站起的江景昀,心疼地喊着:“二哥哥……”

  江景昀置若未闻,目光在剩余的百姓身上逡巡,之前他救出的有千人之多,如今眼前站着的也就百余人。

  心里一片荒凉。

  “抱歉。”江景昀眼睫簌然抖动,敛去眼底的黯色,他深深朝众人鞠着躬,哑声道,“此次,的确是我考虑欠妥,对不起。”

  此话一出,大家的情绪被推上又一个高.潮。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我爹娘能活过来吗?”

  “你还能说话,我那五岁的孩子却是连渣都不剩了!都是你自作主张的结果!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都是你的错!”

  “是你害了我们!是你杀了他们!你应该以死谢罪!”

  “我不稀罕你的道歉,到地府去给我四个姐姐赔罪吧!”

  ……

  江景昀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语字轻吐:“好。”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天太冷了,赶紧盖好棉被睡觉吧~我就不用啦,我有二哥哥抱着,一点都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