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第153章 二哥哥,醒醒啦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哀嚎声此起彼伏。

  江景昀无力地躺在地上,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好似被人用锋利的刀子搅和在一起。

  他试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此时根本提不起力气,耳畔适时传来谢谙的声音。

  “江景昀,你说说你,为什么总是反对我呢如今整个朝廷的官员都站我这一边,你又何必跟我唱反调”

  江景昀不语,任由他一个人说去。

  “堂堂玄虎营主帅,怎么这么不禁打呢”

  “你不是跟我那好父亲保证定要把我捉拿归案么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捉我呢”

  “江景昀”

  “要不这样吧,我数十个数,你要是在十个数内站了起来,我就让你三招。

  “一、二、.......”谢谙顿了顿,眸光微沉,数字也一直停留在“九",没有再往下数。

  他又道:“江景昀,你个老东西,花样还挺多的,差不多行了啊。”

  江景昀此时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谢谙说什么,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心里无端升起一股躁意,恨不得跳起来把这傻子给狠狠揍一顿消消气。

  只可惜是有心无力。

  江景昀感受到自己愈发薄弱的呼吸,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丝丝地消散,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好似在深渊中不断掉落,神智愈发昏沉。

  可他心里仍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带领着他仅存的意志披荆斩棘,冲破重重束缚。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见谢谙正抱着自己喃喃自语,他不及多想,凝聚灵力催动着捆仙索。

  江景昀猛地拔出藏在身后的霜雪,径直刺向谢谙的胸口。

  待霜雪出鞘的那一刻,天幕上陡然炸开一束紫色的焰火。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数以千计的士兵。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森森寒光,雪亮的刀锋刻画着一张张刚毅的面容。

  符咒的光芒与灵武的灵光穿梭在鬼力士间,宛若大年三十夜里接春的烟花爆竹,好不热闹。

  “江、景、昀。”谢谙吃痛地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江景昀,“你骗我。我他妈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啊!”

  江景昀眼睫轻颤,沉吟半晌,轻声道:“谢谙。”

  谢谙眸子微亮,直直地看着他,好似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可是江景昀说完这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仿佛就只是为了唤他一声。

  谢谙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自觉的失落。他嗤嗤一笑,说出的话里夹杂着些许委屈。

  “果真是骗我的。明明是来杀我的,还说不是。现在又来装死骗我。江景昀,你为什么总是骗我呢?我他妈到底有什么值得你骗的!”

  江景昀不语,别过头。

  “江景昀,你他妈就只会骗我!”

  江景昀只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着他的咽喉,掐得他喉咙生疼,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如今一个字音也蹦不出来。

  “王爷!”

  前方传来副将的呼唤,江景昀敛去心头的杂绪,提起霜雪,极力稳住身形,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去。

  失去了控制的鬼力士犹如疯狗般,逮到人就咬。

  江景昀斩杀了几个鬼力士后,愈发觉得四肢无力,双腿发软,霜雪垂直插.入地面,借着它的支撑单膝跪在地,目光死死盯着一处。

  “王爷!”副将杀红了眼,头盔都不知掉哪了。他看着江景昀,一脚踹开眼前的鬼力士,大步跑到江景昀身边,跪在他身前,哆哆嗦嗦地喊了声。

  “顾……行止……”江景昀话里透着浓浓的倦意,“人呢?可抓着了?”

  副将闻言,愤愤道:“那小子太狡猾了!之前明明跟安平侯约好在观音林的南边碰面要与咱们交手。可他人根本没来,来的不系舟门徒也是魇术幻化而成的。”

  “王爷,安平侯这次是不是被骗了?”副将小声问道,“虽说此次安平侯以自己为诱饵钓顾行止上钩。可顾行止根本就没来,又或者是……”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江景昀眸色几变,俊美的眉宇须臾间积攒着万顷乌云,偶尔瞥见雷霆穿梭其中。

  副将见状,一阵心悸。

  江景昀眼帘低垂,再次抬起时,眸中一片清明。

  他强行按捺住胸口如巨浪般翻滚的血液,深深地看着副将,幽幽道,“今日部署皆是我与安平侯商定好的。他与顾行止没有任何牵连。”

  副将忙道:“属下知罪。”

  “前面战况如何?”江景昀问。

  “鬼力士已经被铲除得差不多,不系舟那些依靠魇术幻化而成的门徒皆已现形。”副将如实回道,“至于顾行止,他既没来,我等根本无处搜查。”

  “我知道了。”江景昀道,“你先带人回去吧。”

  “那王爷?”副将担忧地看着江景昀,“不若属下背王爷回去吧。”

  “不了。”江景昀摇摇头,“安平侯还被我捆着呢。”

  “这个简单!”副将咧嘴一笑,“属下也把他背上!”

  江景昀:“……不必。”

  “属下身强体壮,背两个人还是绰绰有。”

  江景昀打断道:“他此刻在气头上。”

  “生气?”副将疑惑地拧了拧眉,“难不成要属下先哄人?可我嗓门儿太大,安平侯娇生惯养的,会不会被属下给吓着?王爷,要不还是您去哄哄吧?”

  副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再次抬头时发现江景昀早已走远了。

  副将看着江景昀那摇摇晃晃的身影,挠了挠头,只好依照着江景昀的命令回去整顿兵力,做离开打算。

  江景昀把霜雪当成了拐杖,不甘心地逐渐失焦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地谢谙,心里无限悲凉。

  他的探子接到消息,顾行止与谢谙暗中谋划欲在观音林里将他铲除。于是,他将计就计,便早一步与泰安帝合谋,故意把消息散了出去,让谢谙假借寻取灵木的名头进观音林。

  顾行止的目的便是扶持谢谙上位,谢谙的修为就算再高也不是江景昀的对手,如今成败在此一举,他定是不会让谢谙有半点闪失。

  是以,江景昀笃定顾行止定会在暗中出手相助谢谙。

  彼时观音林里布下的是吹沙始金术的阵法,顾行止就算是有九条命也得交代在这里。

  他用命来做赌注,没想到还是输了。

  顾行止根本没有来。

  思及此,江景昀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里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好半天才看清楚是从自己脸上滴落的血液。

  不止脸上,还是脖颈,胸口,手掌,膝盖等等好些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血痕,滚烫的血液不断渗出。

  他不甚在意地在衣裳上抹了抹,深吸一口气,再次站了起来,如一位蹒跚学步的婴儿,东倒西歪,目的却始终未曾改变,那就是谢谙。

  如今错已铸成,终究是他没有算过顾行止,徒留一副残躯。

  过了好半天,当他走到谢谙身边的时候,背上汗涔涔的,艰难地伸出手,摆正谢谙往一侧栽去的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他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连带着视线也变得模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终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谢谙,对不起啊。”江景昀张了张嘴。

  恍惚间,他看见了谢谙错愕的神情,但却依旧听不见声音。

  这样也好,死前也无需听见谢谙对他的谩骂了。

  “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江景昀唇角微微扬起,低声道。

  谢谙闻言,反而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甚至把一块石头踢到了江景昀脚上,堪堪压住他的左脚。

  江景昀浑然不觉,蹲.下身子,借着眼前模糊的景象,伸手在谢谙脖颈间轻轻点了点,轻唤道:“谢谙。”

  他视线愈发模糊,此前还能看清楚人的大致模样,现在却一点也看不清了,眼前黑糊糊的。

  可他仍旧不死心,一点一点地盯着谢谙看,脑海里细细勾勒着谢谙的模样,空洞的眸子里晕开丝丝温柔。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往往荆棘丛生、秽乱不堪,但我不想你看见。我要让你永远活在阳光下,无拘无束,恣意欢谑。而我浑身上下流淌着的每一滴血,都将至死不渝地为你捍卫追逐光明的权利。”

  “可是谢谙,我没能做到。”江景昀说着,倏地咳嗽起来,这阵咳嗽好似要了他仅存的体力,整个人恹恹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虚靠在谢谙怀里。

  他凭借着记忆攥着谢谙的手臂,指腹来回摩挲着那处图纹,眼圈一阵湿热,眼睫攀上氤氲雾气,颜色又深了几分。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江景昀喃喃道,“本想多陪陪你的,到底是我贪心了。”

  此前江景昀已用魂火试探过余恨,前几次在谢谙身上划的口子也使得他的魂火顺利进入谢谙体内,有效地把余恨束缚住,但要想彻底根除,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可他没有时间了,既然魂火有效,或许可以一试。

  江景昀吃力地凝聚着那不断涣散的灵力,握着谢谙的右手,输送着灵力。

  刹那间,他觉得心头好似被火力十足的火.药给炸开了一般,血液齐齐往头皮上涌去,浑身的骨头宛若黏在了一起,疼得他牙齿打颤,身子轻轻抽搐着。

  恍惚间,他再一次看见了谢谙。

  他清楚地看见谢谙哭了,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满身是血的自己。

  那模样,狼狈极了,丑极了。

  “谢谙……”他唇瓣无力地翕动着,“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不要跟你一起死,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原想把一个干净的王朝交到你手上,让你成为世上至高无上的王,受万民敬仰。而我,一生都将为你臣服。”

  “可我没能做到……”

  “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二哥哥!”随着江景昀灵力的消散,他给谢谙下的法咒也已经消失。

  谢谙一把抱住江景昀,赤红着眼,不停地呼唤着。

  “二哥哥。”

  “江景昀。”

  “江老二。”

  “景昀……”

  ……

  “我喊了你这么久,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江景昀很想应他一声,但实在是没力气了,仅存的神智骤然褪去,眼前的一丝光亮终如西沉的落日,被黑暗笼罩得彻底。

  江景昀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又或者是阎王不肯收他的魂。

  待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谢谙身着华丽衮服,头戴冕毓,面无表情地接受众臣的叩拜。

  江景昀此时正悬在空中,他低头便看见一侧的史官在册子上记下一行小字:“丁酉年冬月十二,六皇子谢谙继位,帝号景。”

  一眨眼,顾行止与谢谙一同出现在与归山,二人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吵得不可开交,谢谙直接给了顾行止一剑,顾行止愤然离去。

  谢谙跪在一处坟冢前,黯然神伤。

  江景昀看了眼墓碑上的字,一阵默然,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尸骨无存者,即便是生前立下多少显赫功勋,都进不了与归山,即便是衣冠冢也不行。

  谢谙给他修这墓,势必是受了很多非议。

  江景昀迈开步子欲上前,岂料眼前画面犹如跑马灯一般不断更迭。

  他看见谢谙独自一人在房中,膝盖上不知摊开了什么书,正专心地阅览着。

  刹那间,又到了花园里,谢谙手里拿着一把血红色的弯刀,往刀柄注入灵力,飞速升入空中。

  不消多时,那弯刀光芒尽收,哐啷一声摔落在地。

  几次周而复始,明明年纪尚卿的谢谙两鬓竟已染上些许白霜,往日风采尽失,恍若一滩死水,波澜不惊。

  之后,江景昀见得最多的便是谢谙一人坐在院子里,翻阅这那书页已经泛黄,页脚都卷起的书本。

  而江景昀通过细心观察,也总算得以看清纸上的内容。

  是割昏晓。

  传言可以割裂时空,回到过去。也有不少人修炼过,但最后都被反噬而死。

  此术本就逆天而行,即便成了,待天神反应过来,势必会有惩罚,左右难逃一死。

  这个疯子!

  江景昀一时气极,大步上前想要把谢谙手里的书丢掉,然而在他刚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幕突然乌云密布。

  一道暗红色的缝隙慢慢裂开,露出了另一个谢谙。

  江景昀瞳孔骤缩。

  这是……成了!

  谢谙喜不自胜,拉着身边一位低着头打瞌睡的老人,纵身一跃,落入那道缝隙里。

  江景昀不假思索跟上谢谙的步伐,一同钻进了那条缝隙中。

  此时已然是多年前的安平侯府,谢谙院子那齐整的围墙还没被他炸掉。

  这是已经回到过去了。

  谢谙正双颊酡红,一副喝多了酒的模样,正闭目打坐,掌心升腾起幽绿色的火焰,四面八方钻出一只只跟萤火虫似的虫子,尾部还牵着银白的丝线。

  江景昀心里陡然一惊,这是三生万物术!

  还不待江景昀多看几眼,谢谙便被披着斗篷的另一个谢谙给打晕了,直接拖到了茅厕边,专挑蛆虫多的地方把人丢在那。

  江景昀:“……”

  谢谙这人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二哥哥。”

  就在江景昀心里暗自吐槽谢谙的做法时,前面的谢谙倏地回过头,陡然换了件白衫,衬得气质儒雅。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道,“看了我这么久,可是要把我带回家的哟。”

  江景昀眉心微蹙,道:“你这是要跟我去阴曹地府?”

  “想得美!”

  谢谙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二哥哥,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是想你长命百岁,好跟你白头到老呢。”

  江景昀眸里涌起几分茫然。

  “好啦,二哥哥,醒醒啦,我们一起醒来。”谢谙低头在江景昀唇边啄了一口,抱着他猛地往下沉。

  随之而来的一道破锣嗓子吵得江景昀头疼。

  “整整十天!总算是醒了!宗主,我们萧关宗要开始声名远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累了,扯不出什么骚话了。总之一句话,二哥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