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第117章 二哥哥,我看见阿娘啦

  在谢谙第八次绕到花园里那座仙女执花的石雕时,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半倚在一侧的树干上,看着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般一直在原地打着圈的薛毕,终于忍不住开口:“公公,您还是省省力气吧,被带我兜圈子了。这鬼打墙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

  “鬼……鬼打墙?!”薛毕错愕地瞪大眼睛,手里的拂尘险些都要拿不住了,“这是鬼打墙?”

  “是啊,‘蝶影重重’可不就是鬼打墙嘛。”谢谙脖子往后一仰,长叹一声,“一旦入阵,唯一的生门便立马改变位置,无数扇假门相继涌现,不同的假门间互不相通。想要破阵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下阵人主动撤除阵法,另一种就是自食其力找生门了。大多人都会选择第二种法子自救,最后不是累死就是饿死。”

  “殿下也解不了么?”薛毕有些怯怯地抱了抱胳膊,担忧道,“那我们岂不是得困在这里面了?”

  “公公问我这话不觉得好笑么?”谢谙笑了笑,低头看了眼左掌,指尖微微蜷缩着,似在留恋上面早已褪去的温度。

  “明明是你们对我施的阵法,又为何要问我能不能解开。我若是能解开,又何故会陪公公走这么久?”谢谙笑盈盈地看着薛毕,眸底却是一片阴暗,嘲讽道,“君上到底是在担心我。”

  “他怕我什么呢?怕我伙同谢谌一同造反?还是怕我旧功未赏又立新功?还是二者都有?”

  “因着今晚这事,我的府兵死伤过半,连带我自己都险些折了只胳膊进去。”谢谙抬了抬酸软的右臂,上面的伤口狰狞不已,黑黢黢的腐肉下白骨无可遁形。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公公,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说想给他留点面子。倘若公公不曾出来,现在的我早就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外面再大动静我也听不见。待早上醒来便会捧着一碗粥听着百姓们说着今晚的事。”

  “我也不知是该说你们多此一举还是草木皆兵了。”

  薛毕神情微滞,脸一阵红一阵白,对上谢谙沉静的眸子,又讪讪地错开视线,磕磕绊绊道:“殿……殿下,君……君上他。”

  薛毕“他”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来,因为谢谙把泰安帝的打算已经看得通透。将心比心,若是换做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防,也会觉得寒心。

  “殿下。”薛毕也不打算再为泰安帝辩解,低低唤了一声。

  “二哥哥在哪?”谢谙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把注意转到与他走散的江景昀身上,“他可安好?还有我的府兵们。”

  “殿下放心,景王一切安好。”薛毕恭恭敬敬回道,“至于殿下的府兵,待事情结束后自然会回来的。”

  谢谙眸光几转,隐约间能瞥见几分雷霆之色。

  就在薛毕以为他会再度追问下去的时候就听他低低叹了口气,话里带了丝疲惫,道:“没事就好。”

  “公公,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谢谙绷紧的背脊慢慢松弛下来,他择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惬意地靠在树干上,“可别关我太久哈,会饿的。”

  “不……不会太久。”薛毕如梦初醒,哆嗦地回道。

  “那就好。”谢谙勾了勾唇,慢慢阖上眼,“劳烦公公陪着我了,我就好好睡一觉了。”

  就在谢谙正拉着周公想要同他吹嘘一下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被树上突然砸下的树枝给砸醒了,尖锐的枝条恰好插中手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谢谙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景物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还在他耳边不厌其烦讲着故事的薛毕不见踪迹,那座被他嫌丑相看两厌的仙女雕像也无迹可寻,唯有一座华丽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灯火辉煌下,鲜红的血水顺着石板间的缝隙慢慢流淌至地底,谋划着更为深远的壮志。

  廊庑下那两盏精致的青鸟缠枝如意纹的宫灯也跟刺猬般插满了箭矢,摇摇欲坠,垂落的流苏捻着破碎的缭绫发出痛苦悲壮的呜咽。

  牌匾上那三个磅礴大气的“瑶光殿”被墨绿色汁液给吞噬着,不时有泛着绿光,类似于萤火虫的东西飞出来,于空中慢慢勾勒出一张张脸孔。或憨厚,或娇俏,最后又黯然消散。

  谢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地上的尸体,手腕上皆有一簇类似于火焰的淡蓝色的印记,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之色。

  本以为谢谌没有了鬼力士的帮助,进宫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谁知这小子还有点本事,竟然还会借月探花,请了孤魂野鬼前来助阵。

  视线再往前,只见廊庑下站着一位身姿修长挺拔的男子,他静静地站在一侧,明亮的烛光大着胆子贪婪地描摹着他那冷峻的侧颜,于眼角处慢慢汇聚成一点薄红。落在肩头的烛光只能兀自揽着大片光晕拥抱着那稍稍敞开的领口,亲吻着纤细的脖颈,于凸起的锁骨处留下浅浅的阴翳。

  他恍若刚下凡的仙人,隔离于世俗之外,不曾沾染半分尘埃。

  谢谙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身影,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前方的人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上恰好对上谢谙的目光,平静的眸里惊起一圈波澜,稍纵即逝。

  “贺长老。”谢谙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说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跟着我呀。”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就跟我说,我会很客气地拒绝你的。”

  “安平王。”贺阑面无表情地看着谢谙,扬了扬手里还在淌血的剑锋,“安平王若是识趣,现在就应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乖乖回去。”

  “实不相瞒,我刚刚这真的在老老实实睡觉。”谢谙无奈道,“哪知睡得好好的,被一根树枝在砸醒了。本打算起来活动活动一下,结果却遇上贺长老您了。”

  “对了,贺长老,您之前是掉哪了?本来还打算拉你一把呢。”

  贺阑显然不打算同谢谙废话,掷出手中的长剑,罡风四起,端着摧枯拉朽之势径直朝谢谙胸口刺去。

  谢谙处变不惊,静静地看着朝他飞来的长剑,袖风轻轻一扫,结出一道防御结界,将那柄剑原封不动地还给贺阑。

  与此同时,有钱嗡鸣一声,森然出鞘,剑端掖着符咒,挽着漂亮的剑花,划破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夜空,带着簌簌风声,只见空中登时出现无数簇闪烁着盈盈金光的火焰。端着长虹贯日之势向贺阑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贺阑身后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陡然升空,活像是被吊起的人偶。

  谢谙定睛一看,竟然是谢谌!

  只见谢谌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衣裳上满是血痕,左边脸颊上的肉硬生生被削了去,血肉和着白骨自成一派。

  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兵甲相碰声随之想响起。

  谢谙余光瞥见那熟悉的红色兜鍪,泰安帝的嗓音恍若从天际传来:“但凡捉住谢谌者,赏一等公!食邑千户!”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皆是脚步声,就连谢谙脚下那还未完全死透的侍卫都哆哆嗦嗦地想要爬起来重新拿剑起来战斗。

  见状,谢谙不得不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

  眼看着谢谌就要再度逃离,谢谙不及多想,运力改变有钱的方向,连带着空中的那些火焰也跟着调转位置,比刚出栏的母猪还要兴奋,直直朝谢谌扑去。

  “谙儿。”

  耳畔一个沙哑的声音纷扰了谢谙的神智,他心头猛地一跳,脖子不受控制地往声源处望去,眼眶一阵湿润。

  只见一位身着紫藤色对襟长衫,梳着普通妇人发髻,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爱怜地看着自己,此人正是谢谙的生母,青虬那位已逝的皇后宋依依。

  宋依依细细打量着谢谙,殷红的薄唇轻轻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柔声道:“我的谙儿都这么大了呀,阿娘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阿……阿娘。”谢谙喉咙堵得生疼,半晌才颤抖地唤出一声。

  “真好看。”宋依依眉眼轻弯,笑盈盈道。

  宋依依早已仙逝多年,魂魄早已入地府投胎转世去了。即便谢谙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可他的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

  “哎,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动不动就哭呢。”宋依依无奈轻叹一声,张开双臂,“好啦,不哭啦不哭啦,过来让阿娘抱抱。”

  远处的贺阑见状,目光疑惑地在宋依依身上打量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着,连带着足尖也跟着蠢蠢欲动,待他瞥见宋依依身后那几近透明的丝线时,这才收回目光。纵身跃起,抬掌打散萦绕在谢谌身边的火焰,踢开紧追不舍的有钱,拎着谢谌的衣领,在一众侍卫的咒骂中飘然而去。

  缩在墙角的顾行止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啧了一声:“我家这可爱的小阑阑难道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么?”

  就在谢谙离宋依依三步之遥的时候,他倏地停住脚,召来有钱径直斩断宋依依身后的那根丝线,宋依依骤然化作一滩齑粉,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是一枚绘着游龙戏凤的玛瑙戒指。

  谢谙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枚戒指,掌心凝结出一把光刃,白光轻挑,正欲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可谁知戒指刚触碰到手心时化作粼粼金粉随风而逝。

  他呼吸微滞,如一头被惹怒的雄狮,手中的光刃毫不留情地朝正殿方向劈去,飞身上前。

  他赤红着眸子,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凭借着幼时的记忆,一脚踹开隐藏在龙椅后的密门,趁着泰安帝怔神之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冲他吼道:“你有什么脸面拿我娘来算计我,你有什么资格!”

  “你怎么有脸!你怎么敢!”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发现有面能照见未来对象的镜子。

  谢谙:(开心得原地打转)哇!果然是二哥哥!真棒!我要去表白,我要得名分!!!

  江景昀:(难以置信)……谢谙?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和我么?

  谢辞:(瞪半天)你确定这里面的人不是我么?

  陈无计:(面无表情)你他妈这是让我跟我的金山过一辈子?

  沈晴鹤:(疑惑脸)……白的?我是孤家寡人?

  顾行止:(皮笑肉不笑)为什么我的里面是空的?大boss就不配拥有对象?难道阿昀不算?

  谢谌:友情提醒楼上,你不是没有,你是还没找到对象的时候就死了。还有,人家是官配,你拆散不了的。

  顾行止:……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