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第110章 二哥哥,顾行止又来了

  洛微云一边说着一边召出是非鉴抛于谢谙头顶,手里捻着诀,视线落在那一片空白的是非鉴上,狭长的眸子半敛着,促狭道:“安平王可曾发觉不对劲?”

  谢谙眼珠子往上瞟了一眼,神情有片刻凝滞,眼底涌现出一抹晦暗,搭在栏杆杀那个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抽搐着。他沉吟片刻,干脆阖上眼,企图用扑扇的眼睫抖落那点情不自禁爬上眉宇间的凝重,装作云淡风轻:“不就是‘杀害兄嫂’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

  “安平王何必自欺欺人呢。”洛微云嗤嗤一笑,“这是非鉴上分明什么也没有。”

  “王爷就不觉得奇怪么?为何景王召出的是非鉴上面会有您的罪行,而我的却没有。”

  “我家二哥哥厉害呗。”谢谙睁开眼看着洛微云,用一副安稳落榜生的语气说道,“洛大人也别气馁,相信再过个百八十年,你应该能达到我二哥哥那般修为。”

  “安平王倒是对景王维护得很吶。”洛微云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只可惜也不过明月照沟渠罢了。”

  就在谢谙想着要不要去墙角拿起那个掉毛的扫帚把洛微云赶出去,眼前的景物须臾间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小巷边的房屋门窗紧闭,就连趴在门边的狗都钻进了洞中舒坦地打着呵欠。只余得檐下那几展破旧的灯笼里渗出的几点稀疏橘光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投下几抹光晕,仿佛魍魉夜行,张牙舞爪,幽暗间尽是凄厉阴寒。

  一串沉重有序的步伐踩碎了地面上的碎影,他们手里提着黑色的灯笼,灯笼外糊的油纸光滑无比,仔细一看发现上面还带着细细的茸毛,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动物的皮。灯笼里罕见地点着幽蓝色的烛火,映照着那令人见之便头皮发麻汗毛直竖的“奠”字。

  他们穿着内侍服装,面上一片惨白,眼珠黑得吓人,头颅高昂,直勾勾地望着最前方站着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唤道:“主子。”

  被唤主子的那名男子借着树影恰好遮挡着身形,站在谢谙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还是在他动的情况下。若是不动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只是这个人给他有点熟悉的感觉……总觉得是他认识的人。

  一侧的洛微云把谢谙的表情尽收眼底,隐在黑暗中的薄唇微微扬起,低垂的眼睫掩去眸里那一闪而逝的暗色。

  “来了?”

  那人嗓音压得很低,喉咙仿佛被烈火炙烤过,沙哑无比,又像是夏日里午后那滚滚乌云间急于挣脱束缚的闷雷,兜兜转转还是没能得以实现夙愿。

  还不待人回复,便看见前方巷口又乌泱泱地走来一拨人,腰间雪亮的刀锋偷得几缕夜光绽放出森森锋芒,吓得烛光都跟着打起了寒颤,影影幢幢。

  看到这第二拨赶来的人,谢谙惊得下巴都险些要砸到脚背,腹部的疼痛也好似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为首的人竟然是本该进宫的江景昀!

  薛毕等人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江景昀一个人闲庭信步似的往这边走来,而那些跟随他的黑衣人都驻足停在巷口位置。不像是押解他的,倒像是他的随从。

  巷口的那点微弱的光芒深情地描摹着他那修长匀称的身形,宽肩窄腰,步伐从容,掖着无边夜色的俊颜只能瞥见那刀削般的轮廓,完美间又满是凉薄。

  谢谙一时有些猜不透江景昀为什么没有进宫,而那个站在树下的男子又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令他觉得熟悉。

  “你胆子倒是大。”江景昀停下脚步,掌心幻化出一把光刃,以破风穿云之势,气汹汹地朝男子劈去,冷声道,“我说过,日后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要真死了你也别想活。”男子袖风一扫,身前瞬时结起一道淡蓝色的结界把江景昀的那道光刃碾得粉碎,莹莹光亮在空中消散,短暂的绚烂后又是无边的黑暗。只闻得他低低一笑,“你可得给我殉葬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

  “我不是来看你发疯的。”江景昀漠然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哎。”那人低叹一声,“就不能是因为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辗转反侧,日夜思服,寝食难安吶。”

  江景昀不待他说完,直接打出两道凌厉的掌风,男子站着的那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偌大的坑,坑沿还冒着袅袅白烟。

  江景昀耐心耗尽,不愿再与男子多言,转身往前走。

  “我就是有一点不明白,特意来找你问问。你明明知道安平王是清白的,为何又要让他掺和到这件事中来?”男子问,“使他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难不成你对他是逢场作戏?还是你支持魏王?”

  江景昀置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男子也不阻止,兀自说得痛快:“阿昀,你是想他死么?”

  回答他的又是一道劲疾的掌风。

  谢谙只觉脑海里那一直绷紧的弦骤然间断了,断裂的琴弦拉扯着血肉嗡嗡作响,倒不是因为男子的话,而是因为他称呼江景昀的那声“阿昀”。

  会如此称呼江景昀的除了顾行止那个疯子再无第二个人。此前他遇上顾行止都是他附身在别人体内,没想到这次能遇上本人。顾行止既然在这,那也就代表之前在牢里看见的薛毕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把江景昀引出来。

  那洛微云把他带出来又是为何目的,是单纯地想要告诉他自己是被江景昀故意冤枉的,还是顾行止那个傻子又要给他讲故事了?又或者是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谢谙百思不得其解,根本理不清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其他的必然联系,脑子里的经仿佛被糨糊给黏住了,牢牢凝固成一团。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顾行止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一侧的围墙上,面上依旧戴着一个华美精致的面具。他用余光扫了眼东南角的位置,居高临下看着江景昀,别有深意道:“你既然想他死,那我就帮你一把咯。”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只闻得东南方砰的一声发生巨响。脚下的地面发出剧烈颤抖,一如那掉落在地的鸡蛋,蛋壳四分五裂,露出其柔软的内里。

  只见滚滚浓烟升腾到空中化作一朵又一朵深蓝色的蘑菇云,恣意欢谑地占据着属于自己的地盘,昂首挺胸昭告着世人。明艳的火光为其欢呼喝彩,凄厉地照彻黑夜。

  尖叫声此起彼伏,鸡鸣狗吠不绝于耳,搅碎着这平静的夜。

  漆黑的天幕染上了大片胭脂色,不时有几点藕色的莲花在盛放,恍若无意间闯入星河的渔船,晕开圈圈涟漪后张皇失措地划着桨离开。

  那是明镜司的方向!

  谢谙还在里面!还被他困在结界里!

  江景昀呼吸微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我让人埋了五十斤火.药在牢房位置,这一炸,别说是人了,就是蚊子也活不了。”顾行止看着江景昀脸上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担忧,嘴角慢慢咧开一抹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阿昀,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帮了你一个大忙?”

  江景昀急得红了眼,根本顾不上顾行止,他足尖轻点,驾驶着轻功朝明镜司法方向飞去。

  谢谙在看见明镜司方向升起的火焰时整个人瞬间都无法淡定。

  顾行止竟然丧心病狂炸了明镜司!

  江景昀急急忙忙赶去肯定是为了去找他,那里会不会有顾行止设下的阴谋,就等着江景昀上钩?

  电光石火间,谢谙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手腕间的禁锢咒,因着脱离了明镜司,那一直被压制住的灵力总算得以解放。他阴沉着脸召出有钱,强悍的灵流把洛微云都给掀翻在地。

  “洛大人,我不知你到底是何目的带我走这一遭。现在也没时间与你再多费唇舌。”谢谙冷眼扫视着洛微云,“但是景王若有半点差池,你也别想安稳。”

  谢谙抛出有钱,也不计较御剑有多显眼,他现在一心只惦记着江景昀。

  至始至终洛微云没有多说一句,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从容地拂去衣裳上沾染到的尘土。缓缓抬头望着谢谙奔赴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眸里藏匿已久的阴暗如滴入水中的墨汁,贪婪地晕开,直至满目黑暗,再无半分清明可言。

  她站得笔挺,又好像是黄泉路口停留的恶鬼,用那犀利冰冷的眸子注视着一个个过路的鬼魂。只须臾间便又给小心地敛去,好似方才种种皆是错觉。

  “呀,还有一个小美人呀。”顾行止轻呼一声,直勾勾地看着洛微云,言语极为轻浮浪荡,“小美人模样长得甚像我的心上人,跟哥哥我好不好?哥哥会对你好哒!”

  洛微云循声望去,稍稍抬起头对上顾行止投过来的目光,眼睫轻颤,声音有些沙哑:“……滚!”

  “啧,小美人还挺辣的。”顾行止啧了一声,继续端着浪荡子的口吻戏弄着,“枉你大费周章跑过来看哥哥我,家都被炸了也不急着回去,这难道还不是爱吗?”

  “行了行了,你上司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小丫头片子心眼还挺多的。”顾行止没有错过洛微云掌心闪烁着灵武的光芒,讥诮一笑,“不过千万别在我面前卖弄,我会不高兴的。”

  顾行止收起戏弄心思,眉眼轻弯,嘴里咿咿呀呀唱了起来:“簌簌枣花落衣巾,溶溶清辉戏雕栏。鸣蝉闭口立树梢,流萤栖枝邈云汉。才送春归又迎夏,经年一别未两宽。何时江月再照人,归雁衔书过万山……”

  “走啦,回去啦,买些瓜子看戏去啦!”顾行止笑嘻嘻地洛微云摆了摆手,“这位长得像我心上人的小姐姐,我们下次再见哟。”

  即便大牢位置与明镜司主殿离得远,可那坚固的围墙还是被炸得粉碎,里面的人恰恰与外面闻声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打了个照面,还有一群……着装统一的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谙:第一次遇见顾行止,他没穿女装我还真不习惯。

  顾行止(邪魅一笑):我想跟你讲讲我和阿昀的故事,顺便再提一句,阿昀唱歌真好听。

  谢谙:汪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