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快两个月的浓雾消散, 再次回到冈瓦纳城,不知是时间太早,还是的确出了不少事, 整个街道都萧条不少。
人们行色匆匆, 看着突然就有些陌生, 马车走在路的中央,踢踏声甚至有些回音。
前一夜的风雪让早晨的阳光亮了不少。
不过亮莹莹的积雪融化得也快了许多, 再有车马经过, 压出一道道深黑色的条纹, 整座城市都脏兮兮的, 甚至有些地方还多出了积满脏水的深坑。
闻泽宁站在一处被拦腰砍断的树桩前头, 努力回想过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棵树。祂拎着行李等在一旁,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忍不住发问,“宁宁你喜欢的话, 我可以让它复原。”
说着,祂就要伸手去摸那残存的树桩。
闻泽宁:……
“走吧, 先去看看住处。”闻泽宁照着信封上的地址,核对了路牌, 走进了第三竖街的一个巷子。
仅供一辆马车通行的巷子过来得有些艰难,好在走了没几步就有人迎了出来, 头戴小毡帽的胖商人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他热情地询问身份, 再互相问好。
“教授您能过来真是荣幸,亚瑟斯交代的事情, 我肯定会办好的。”胖商人和亚瑟斯是生意伙伴,这回也是亚瑟斯交代他来帮忙带路。
闻泽宁跟着胖商人进了巷子里的一处庭院,庭前栽着两颗果木, 进门就是一道照壁,又在左侧开着一个进车马的小门。
因为季节缘故,小院子的花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屋内的设计就很能看出小庭院值钱了。
全木制的房屋结构,两层朝阳的排房,开门就是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屋子被打理得很好,闻泽宁甚至动了把小院买下来的想法。
“您要是想买,这事儿我就做不了主了,亚瑟斯交代说住可以随便住,但这里是他在冈瓦纳城长居的处所,卖得话要另外商量。”
胖商人介绍完,一直游于状态之外,把自己当透明人的祂,忽然问道:“这是多尔顿的住所?”
胖商人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亚瑟斯先生让我和您说一声,他可能偶尔会来住。我想着您和亚瑟斯也是很熟悉的朋友,亚瑟斯先生又很少会过来,所以就没特别提。”
祂听完皱起眉头,脸色顿时垮了下去,仿佛有人在欺负祂一样。
亚瑟斯·多尔顿那家伙,是闻泽宁曾经在国立大学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好友。两人的友谊维持了许多年,在薄荣认识闻泽宁的许多年前,亚瑟斯都是闻泽宁最好的朋友。
只是亚瑟斯在毕业后需要回家继承家业,而闻泽宁留在国立大学教书,两人见面的次数才少了一些,可即便是这样,亚瑟斯与闻泽宁的联系也并不少。
薄荣知晓亚瑟斯存在后,曾经猜测过,恐怕在自家老婆觉醒精神力,成为向导之前,亚瑟斯就对闻教授有所企图。可自家老婆完全没get到亚瑟斯的意思,亚瑟斯也觉得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只可惜变故陡生,闻泽宁成为向导之后,就被安排了向导课程。
学业结束后又被直截了当得安排了相亲,这才让亚瑟斯没机会开口。毕竟高塔和帝国都希望向导的对象是哨兵,作为普通人的亚瑟斯并没有匹配的资格。
不得不说,三年前的海难改变了很多事情。
祂才不会像薄荣一样,只能暗搓搓地撒娇卖乖,想把亚瑟斯比下去。
祂哼了下,然后对胖商人说:“房子我们不买,就暂时住下,房租不会少付的,顺便请您转告亚瑟斯,租赁期间房东也权利过来住,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胖商人是跑腿的,他倒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同意了祂的说辞,并且深以为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只是好朋友,如果住房子不给租金,不签合同,回头扯起来算谁的?
祂强势地表示拒绝,闻泽宁愣了愣,不明白祂是那儿来的小脾气。但仔细想想,这是亚瑟斯的住处,自己买下来的确不好。回去修家属院的房子也挺好,毕竟这条巷子实在是拥挤了一些,距离学校也稍远。
想好以后,闻泽宁和胖商人敲定了租赁的细节,两人出门一趟,去了银行给亚瑟斯的账户打款,祂则被留下来整理房间。
出门的时候,胖商人笑眯眯地表示:“你们夫夫感情真好啊。”
闻泽宁没有深入这个话题,他转而问了下胖商人,冈瓦纳城发生的事情。
“这场大雾,究竟是怎么回事?”
胖商人一边走,一边和闻泽宁分享了自己的情报。
“官方通报上说,大雾是自然现象,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普通的雾怎么可能会那么浓。而且大雾天气过后,失踪了不少人。甚至有很多道路边,都有血迹与残缺的肢体。”
“有小道消息,其实这种天气以前也出现过,从那时候开始,帝国就开始研究了。据说是有异教徒作祟,召唤了他们的邪神,才会出现这样恶劣的天气。”
“据说大雾也不是普通的雾,是异教徒的邪神掩盖自己行迹,躲在雾中进食,现在雾散了,其实是那些邪神吃饱走了。”
“我侄女就在警局工作,自从起雾后,上头就给她配了一副古怪的魔镜,戴上以后视线完全不受雾天影响。就是因为那黑科技一样的墨镜,咱们帝国普通人才没有乱套。侄女亲眼看见过哪些‘怪物’的尸体,即便是切割成数块,也要用最大的铲车才能带走其中一部分。”
胖商人说得神秘兮兮,后来又说了一个“哪些邪神怪物,其实是发疯的哨兵变化出来的版本”。
闻泽宁听得一头雾水,后来听着听着,有种自己回去直接问祂,可能会更容易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大雾天气让冈瓦纳城失去了大部分活力,其他地方可能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但国立大学里头的学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一个延长了一点点,还不能出门游玩的假期,让这些回家的学生和家长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只是迫不及待回来的学生,却个个都被空置一个月的宿舍吓了一跳。
闻泽宁只是任课教授,并不带班级,他本来也不清楚这事,但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听见同事在午餐时间,聊起了学生反馈的八卦。
闻泽宁打开祂准备的饭盒,看见里面精致的菜品,总觉得祂被闻达带歪了一点审美。
不过祂做饭的手艺还是可以的,闻泽宁认真地吃了起来,尝了一口冬笋片,脆脆地口感瞬间击败学校食堂的“创意菜式”,让闻泽宁瞬间妥协了祂的要求——以后午餐都要由祂来做!
生活好像就要这样归于平静了。
毕竟按照记载,上一次大雾天气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不管理由是什么,总是没人认为最近会再有那样可怕的浓雾了。
打着食堂饭菜回来的同事,看了看闻泽宁的菜,凑到他旁边,表示想尝尝香气勾人的炭烧羊排。
闻泽宁也觉得量有些大,给同事分了两个,同事投桃报李,聊起了八卦。
“就我收到的信息,咱们学校的宿舍里,打开门里头长蘑菇的,长草的都是再普通不过了。据说有一间宿舍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侵入,整个儿浸泡在一种刺鼻的黄绿色粘液当中。打开门的瞬间,简直就是噩梦。”
“化学院和医学院的都去采样了,但那屋子肯定没法儿住人了。”
“这算什么,好歹没有危险,有一间宿舍一开门,竟然从里头飞出来一群乌鸦。飞出来的瞬间,把开门那学生脑袋啄了个大洞,现在人还在校医室包扎呢。”
学生寝室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可以上报纸了,闻泽宁这样想着,也的确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见了有关报道。
只是整个冈瓦纳城有许多空置的房屋,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类报道层出不穷。他们的共同点都是起雾的那段时间,家里没人,或是因为浓雾天气无法返回,或是知道消息,提前跑了。
闻泽宁因为提前就听过,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倒是在去见蒙特的时候,被老蒙特抱怨了两句。
“你那个需要玻璃器皿的朋友,要求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闻泽宁疑惑中,尝了尝老蒙特递来的葡萄酒。
“只是买些东西而已。”
老蒙特开了一辈子酒馆,他淡淡地看了眼闻泽宁,说道:“你是真没好好看过那本书吧。”
“什么书?”忽然被问到,闻泽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当年你祖父的妹妹,不知从哪儿带回闻家的一本书……记载了许多异教徒信仰的邪神,当时她像是疯魔一样沉浸于那本书的内容。后来没过多久,大雾升起,她就失踪了……”
老蒙特说到这里,打了个酒嗝,睡了过去。
闻泽宁不知道老蒙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的祖父,却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趣,发现怎么也无法把老蒙特喊醒之后,他只好自己喝完杯中酒,飞快地回到了家中。
带着一身酒气的闻泽宁从外头回来,见到祂也不理,只是在书柜里翻找那本苏美尔语的书籍。
看着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宁宁,祂将正在放着狗血情感热线的收音机关掉,开始认真考虑节目主持人的建议。
“已婚的人激情褪去是很常见的事情,男人总是善变又多情的,不早做打算,总会被抛弃的……这种时候,要是有个孩子,男人就很容易妥协、驯服,变得有责任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明一下,本文没有写生子的打算,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不过攻不是男人呀,让祂想想吧,不抓思想犯,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