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完结】>第101章 (手术刀,刮骨刀与背后放冷刀)

  对于鬼怪世界的扩张, 钱尔白早有预感。

  八点十五分,卢六六说看到一群毛怪,也就是王宝山一家, 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他就隐隐猜到医院之外应该另有一片完整的鬼怪世界了。

  与其说医院世界就是鬼怪世界的全部, 或者起源,不如说医院是两个世界的重叠口,在某种不知名的特殊力量下, 医院成为了联通两个世界的传送门,一开始只能单向联系, 在利用钱尔白两人的手机将信号带出到现实世界之后, 这个双向联系便形成了。屠晓被滞留在鬼怪世界里便是它的一次尝试, 或者说是实验。

  夏昶典想要通过屠晓来验证离开医院能否离开鬼怪世界, 而鬼怪世界的幕后意识也未尝不想利用屠晓来检验自己的通道是否完善。

  在两派势力一方支持暗中保护, 一方默许纵容放水之下,屠晓像钱尔白他们那天一样, 几乎没遇到什么阻拦便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甚至可能为了减轻屠晓的恐惧, 也是为了他尽快完成实验,门边的地狱三头犬竟然临时有事离开了岗亭, 简直是大开方便之门。

  夏昶典提着吊瓶远远缀在屠晓身后, 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岗亭时,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想要叫住屠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屠晓眼见出口在即, 立刻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医院。

  就像撞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整个世界波动了一瞬。

  夏昶典也看到了身边鬼怪们急速变幻的形象。这波动真的消失得极快,若不是因为他和钱尔白一起经历了三次时空穿梭,对于世界转换的频率比较敏感,他绝对会像其他原生居民一样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他快步朝着站在门口的屠晓冲过去,那孩子仿佛傻了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绿油油的脑袋上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

  等夏昶典也走出了医院,他才知道屠晓为什么呆住了——

  门外是一条深黑色的石子路,在浅蓝色的阳光下折射着斑斓的光芒。道路很宽,很长,一直延伸至远方紫色,黄色的森林之中,路面看似凹凸不平,但车马行于上却平稳如在冰面滑行。

  再说这车马,车是一只只巨大的瓢虫,行驶时就是扇动着翅膀贴地飞行;马是各种动物的上半身嫁接在两只轮子上,他们的手里不停地摇着铃铛,目不斜视地从二人面前驶过,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回过头,医院寂静无声地伫立在那里,像是一座精致的雕塑。墙壁是庄严圣洁的白,台阶是肃穆端正的黑,主楼楼顶上“锦市第三医院”的灯牌没有变化,但在红“十”字标的两边新立起两枚字牌:“鬼”“怪”,使得医院的全称变成了“锦市第三鬼怪医院”。

  医院两边的超市餐馆,以及对面的银行大楼都保留着原貌,但是进出的客人与店里的老板却都不再是人类的模样。殡葬用品店只开着半扇门,一只秃鹫坐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来往的所有生物,不时地往嘴里丢一把碎肉,尖锐的喙上下磕碰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夏昶典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屠晓,拿手里的“权杖”戳了戳他,道:“你还好吧?”

  屠晓慢吞吞地顺着声音扭过头来,先是看看戳了自己几下的木棍,然后又看向夏昶典,椭圆形的眼睛里空洞无神。半晌,他幽幽地飘出一句话:“狐狸精?”

  夏昶典:“……”干脆把这个瓜皮打死算了。

  医院之外依旧是鬼怪世界,夏昶典有些失望,同时还有些担忧——

  自己被困在鬼怪世界里,外面的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会不会消失?

  白月明和秦奋两个人找不到自己,会不会以失踪上报,然后以亲友的身份经营秦羽的狗场,最后再顺理成章地霸占秦羽的产业?

  而秦羽那个被标记为“债权人”的母亲不知会不会为儿子掉一滴泪,毕竟在秦羽心中,他的母亲可是有人给她钱花她就什么事都不管的性格。

  到那时,自己就会渐渐在那个世界上销声匿迹,秦羽在医院里被“阿凡达”害死的事情就永远无法真相大白了……

  越想心越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对狗.男女站在他的衣冠冢前,假惺惺地掉两滴泪,然后将秦羽的狗场和人脉收入囊中,每天坐在钱堆上弹冠相庆的场面。

  夏昶典被浓浓的黑气笼罩着,脸上的阴郁之色可止小儿夜啼。

  屠晓知道的信息不多,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悲观情绪。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他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碎掉的三观与信仰默哀,整个世界就都变了模样,——妖魔鬼怪横行,幻想生物满大街走,科技退步,魔法称雄,简直就像是从惊悚类的儿童文学书中钻出来的插画一样。

  他想无语凝望苍天,但天空却是一片粉红,就连云朵都是规规整整的椭圆形,身上染着黑的绿的黄的色块,像是一只只穿着迷彩服的绵羊。

  屠晓觉得自己可能是掉进了别人的梦里,还是一个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小孩的梦。

  夏昶典领着屠晓又重新回到了医院。面对新开放的世界地图,两人没有任何先睹为快的意思。各大恐怖电影里的无数前辈用生命的代价和血的教训给后来者总结出了鬼怪世界中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不听不看不好奇,不刚不莽不落单,除非你是主角”。

  夏昶典和屠晓谁也没有那个自信敢说自己就是气运之子,所以这个时候,安分守己地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应该是最合理,也最妥帖的做法。

  相比起院外完全未知的全新领域,医院内部的环境好歹还算熟悉,多少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安全感。

  夏昶典本来打算送屠晓回他自己的病房的,但是屠晓在得知夏昶典就是他今天在电梯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而且和他一样都是“受害者”时,眼睛亮了一瞬,仿佛是在高兴找到了盟友。他不仅把自己早晨的经历和一路的发现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夏昶典,还主动提出要跟去夏昶典的病房,两人好“相互照应”。

  夏昶典感觉自己之前把屠晓想得太聪明了,这孩子根本就是个“傻白甜”,没有一点戒心的。真不知道他这个仙人掌的形象是怎么得来的。

  夏昶典带着屠晓朝自己的病房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问道:“对了,你怕鬼吗?”

  屠晓一愣,“鬼?”他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不怕吧,之前也没见过啊。”

  夏昶典脸上露出个诡异的微笑,有些期待,又有些幸灾乐祸。他缓缓推开房门,压低了声音对屠晓道:“不怕就好。没见过不要紧,今天大概是你的幸运日吧……”

  “什么意思?”屠晓不明所以,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屋内仿佛冰窖一般,寒冷刺骨。房门被风吹得“啪”的一声关上,屠晓瑟缩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只见一只惨白的脸贴在门中央狭长一条的玻璃上,五官扭曲变形,脖子以下空荡荡一片——

  “啊!鬼啊!!!”

  屠晓一蹦三丈远,指着门上的脸大叫起来。

  在他头顶,两只鬼病友恶趣味地飘着,模仿着他的话叫着:“鬼啊,鬼啊!”

  屠晓抬起头来,视线与两张一张白似一张的鬼脸撞了个正着,他愣了一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来了农村里的老人们讲过的民间传说:遇见邪物不要怕,勇敢面对它,不是,是别动别说话。老人们说邪物们多是死物,死了之后最先腐烂的是眼睛,所以它们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只能靠声音和气息来寻找活人的位置。

  虽然这故事的主角讲的是“僵尸”,但屠晓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憋气憋得面红耳赤,那两只鬼依旧倒吊在他面前不离不弃,甚至还朝下来了点,更贴近了他的脸。

  屠晓眼睛瞪得发酸,主要是两腿也开始发软了,身体不住地打晃,见两鬼离他越来越近,他终于憋不住了,求生的欲望驱使他挥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鬼的脑袋上。

  他的手上带着尖刺,从离他最近的痔疮鬼身上穿了过去,只听“噗”的一声,痔疮鬼像是被解开了系口绳的气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阴冷的气息从他体内释放出来,所有的液体都结成了冰,窗户上甚至还爬满了霜花。

  屠晓直面这股寒气,冻得直打哆嗦,憋气憋出来的眼泪也凝成了细碎的冰晶,挂在他的睫毛上。“呼——”一股白气被他从口中呼出,还没等消散在空中,便就近与冷空气结合,变成雪珠子粘在他浑身的小刺上,看着晶莹剔透,离远看去颇像是一棵现摘下来的冰叶日中花。

  夏昶典手里提着的抗生素液体还剩下小半袋没输,此时连带输液管里的都一起结成了冰,埋在血管里的针头不断地向内传送着寒意,他感觉手背一阵刺痛,血液仿佛也在渐渐凝结。

  他有些呆愣,鬼竟然能被扎破?这里的鬼难道是有实体的吗?还是这个新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肛瘘鬼吓了一跳,赶紧按响了呼叫铃,然后把泄了气变成皱巴巴一条的痔疮鬼提到了床上。

  呼叫器里传来护士的问话:“十九床?什么事?”

  “他被仙人掌扎爆了,阴气都漏完了!”肛瘘鬼回答道,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站在房间正中喘气的屠晓,眼中带着深深的忌惮。

  护士说了句“知道了,千万别开门”,然后飞快挂断了通讯。

  抢救人员很快赶到,他们穿着包裹住全身的防寒服,合力推着一只巨大的气体瓶。

  屋门一打开,门边的冷空气立刻形成了回旋,一半冲出去与门外的正常气流碰撞融合,飞快地变成了雪花,另一半又撕扯着这雪花飘回到屋里缓缓落下,在接触到地板的一瞬间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被最后走进来的护士一脚踏碎。

  护士关上了门,然后拧开了气体瓶的负压开关,将屋内的阴气尽数回收到瓶中。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时间回溯的魔法盛宴,由阴气塑造而成的冰雪世界瞬间消失不见,屋内重新恢复了正常。

  夏昶典满眼惊奇,看得连连点头,这样不正常的现象才应该是鬼怪世界的正常操作啊。

  抢救人员找到了痔疮鬼被扎破的地方,然后将收集回来的阴气从破口处灌了进去。

  随着气体的注入,痔疮鬼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充盈起来,最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色格外的惨白,眼周的一圈黑影似乎也更浓重了些。

  医生关掉气体阀门,拿出针线以荷包缝合的手法修补住了痔疮鬼的伤口,然后嘱咐道:“以后打闹要小心一些,幸好这次只是漏气,要是真的炸了,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痔疮鬼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连连感谢医生的救命之恩。他偷偷瞄了屠晓一眼,觉得口中发苦,于是他咂了咂嘴,又咂了咂嘴,咦道:“怎么一股药味啊?”

  夏昶典看了看重新解冻后,比之以前变得更加清澈的药液,不由觉得整条胳膊都在流走着寒气。他没有接话,只是让护士替他拔了针。

  刚解冻时输入了一点被阴气滤过的液体,希望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抢救团队离开后,屠晓才似回过神来似的,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也没想到他这一巴掌竟然能把鬼打爆,要是刚才这种爆发能够多次复刻并施展,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在这个鬼怪世界里横着走了呢?

  他还未及高兴,门再次打开,之前贴在门上吓他的晴天娃娃飘了进来,见屠晓看他,晴天娃娃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迅速躲到了夏昶典的身后,只露出眼睛的一角战战兢兢地偷看着他。

  屠晓恍然大悟,这一切应该都是眼前这个漂亮的狐狸男人设计的吧?其实他们就是想跟自己开个玩笑是吧?

  他看看险些丢了命,正虚弱地靠坐在肛瘘鬼怀里的痔疮鬼,心中有些愧疚,人家可能没有恶意,他却对人家下了狠手,尤其想到对方万一也是和他一样被困在这里的受害者,那他刚才岂不是险些害死了一条人命?!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后怕,忙上前一步想去给痔疮鬼道歉。

  两只鬼齐齐一震,急道:“你别过来!你要干嘛?”

  夏昶典也看向屠晓,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屠晓憨笑道:“对不起啊,刚才我一时情急,没想到竟然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向你道歉。”他朝着痔疮鬼鞠了一躬,语气诚恳。

  两鬼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受了他这一礼,此时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是他们吓人在先,想看别人出丑,按理来说被打也是活该。

  于是他们连忙摆手,道:“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故意吓唬你。”

  痔疮鬼“生”性乐观,刚差点被一巴掌打“死”,现在又笑嘻嘻地调侃屠晓道:“不过我们也确实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怕鬼,毕竟现在怕鬼的可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我胆子竟然这么小,以前也没听说过有鬼,更没见过,今天突然……”屠晓憨笑着摸摸后脑勺,手掌上的刺扎了脑袋一下,他吸了口冷气,赶紧放下了手。

  夏昶典听他口无遮拦,连忙咳嗽了两声,打断他的话,道:“咳咳,那个,时候也不早了,屠同学你该回去吃药了。”说着,便推着屠晓出了病房。晴天娃娃想要跟着夏昶典一起出来,被他眼疾手快关在了屋里。

  屠晓还没反应过来,疑惑不解道:“吃药?吃什么药?”

  夏昶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脑残片。”

  他现在严重怀疑屠晓在转变成仙人掌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丢掉了。正常人在面对一个敌友不明的鬼怪世界最起码要有一些危机意识吧,屠晓倒好,上来就自揭老底,跟自己揭也就罢了,毕竟他不是什么坏人,跟刚刚见面,甚至还有了一些小摩擦的两只鬼也自爆身份,真以为自己是男主了?

  屠晓眨了眨眼,丝毫没发觉夏昶典对他的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在骂我?”还是真的有脑残片这种东西?

  夏昶典无奈,回给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道:“回病房以后别乱跑,少说话,多观察,你的手机应该已经变成对讲机了,咱俩调一下频,遇到麻烦了就叫我。”

  屠晓呆呆地去掏口袋,手机果然变成了对讲机,他把对讲机递过去,还在思考着夏昶典话里的深意。

  夏昶典调好频道,测试了一下,然后又教了他怎么用,这才挥挥手让他走,自己站在两科室之间的通道门边目送着屠晓回到病房。

  鬼怪世界要是一直和平着还好,若是有个什么异变,屠晓这样的傻孩子绝对首当其冲变成炮灰。

  夏昶典摇摇头,转身往回走。741戳了戳他,把刚刚从卢六六那里接收到的一段视频播放给他看。

  画面上是一间病房,时间在四月一日的早晨,七点二十八分,钱尔白轻轻点了一个三岁的小豆丁的手心一下。将这一瞬间的画面放大二十倍,再放慢四十倍播放,夏昶典看到,一丝极细微的蓝色光线从钱尔白指尖抽离,没入了小豆丁掌心。

  “这是什么?”夏昶典隐隐有所猜测,但不敢肯定。

  741帮他确认了答案,道:“时空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写鬼漏气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凉风从我的脚边吹过。唉哟,这两天停了暖气,又遇倒春寒,家里头才十八度,冻死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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