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就有点胁迫人了吧?

  蔚崇估摸着祁沛这样子也是关心自己, 就勉为其难给他个面子回答一下吧。

  “他毕竟和咱们也是一类人,现在更应该团结一致哪能互相残杀呢。更何况他看着和你差不多大,我以大欺小多不合适, 祁元帅, 您满意了吗?”

  祁沛:“不怎么满意, 怎么办?”

  蔚崇下意识回怼了一下:“凉拌。”反应过来觉得这话有点呛人的味道,找补回来:“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嘛, 我发现他们这群人在对决中都十分有力气,我就在想他们是不是找到了食物。”

  祁沛假模假样的点头:“哦~”

  “哦什么?你还不信我?”

  祁沛上前一步, 蔚崇往后退一步。

  “你方才的身份是兽兵,对那小子处处让步,不怕暴露身份?”

  蔚崇耸肩:“就算暴露了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他们本来内心有愧没有资格怀疑别人,教官他们也不信…”

  他逼近祁沛:“倒是你, 你出来干嘛?不怕万一出去后被有心人告一状这元帅之位不保?”

  祁沛学着他的态度,轻微耸动肩膀:“我不在乎元帅之位。”

  “哦呦…没想到啊,祁元帅如此清高,佩服啊。”

  祁沛:“……啧, 你是觉得我听不出来你在嘲笑我?”

  蔚崇装傻充愣:“有吗?没有吧!”

  他也是调侃祁沛一下, 他知道祁沛确实不在乎元帅的位置。祁沛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好像就是…不怕死。

  要说他简单, 可自己接连被他发现没有察觉出问题。说他心思沉重?若不是他先下手,祁沛也不会挑明。

  他这个人心底和明镜一样把人看得透透的, 但他就是埋在心里不说。

  蔚崇想的想的累了, 他不喜欢琢磨人性这东西,也参不透。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祁沛看着他动作:“困了?”

  “还行。”

  “那我们回去吧。”

  “不用,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蔚崇往外面走,刚踏出一步被祁沛拉住手腕。

  蔚崇扭头:“干嘛?舍不得我啊?”

  “你一个人不安全。”

  蔚崇:“???”

  当场他脑子断了根线,怎么回事?

  祁沛这是破天荒的关心他?破天荒这个词用得不太稳妥,祁沛还是挺关心他的,方才他和那个冷面人对决的时候都不忘关心他,用仅存的一点信息素帮助他。

  是个很尽忠职守的军人了。

  蔚崇拍拍祁沛的肩膀:“没事的。”

  “什么没事的!”祁沛凑近蔚崇。

  “你在我这里暴露还不算,还想暴露?你一个人出去万一遇到兽兵,你如果安全回到酒店,不会武功你不怕人起疑心吗?”

  “再者,就算你杀死兽兵没有被人看到,但一招毙命会令人猜测的,这里的人拎出来能看的没几个。上一次被程别浮看到你只想着杀掉完事,万一再来一个人看到你又是想杀人灭口?蔚崇,有些事情是你的事情我不想深究,但你既然选择隐藏你就隐藏好,这里没有这么多人给你杀的。”

  祁沛混到这么大,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的感觉如蔚崇一般。

  如此让人心生寒意,他身上的血腥味很严重,也只有同类才能闻出来。

  这不是变换容颜都能遮掩的,是浸透到骨子里,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血腥味。

  蔚崇被他说懵了,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有些不懂:“前面的我懂,是我没有想到,抱歉。但后面的你还是怪我杀程别浮?”

  “我是不想让你杀人。”

  蔚崇歪头:“我杀谁了?”

  祁沛捏住他下巴:“你是不想回忆还是装傻,荆棘出现那天晚上,我为了不让他们对你出手选择上前与你对,本想保护你没想到你会武功。而且,我眼睁睁看着你将一个人开膛破肚,把那人覆盖在心脏上的荆棘给拉出来…”

  他这么说蔚崇才想起来:“为了震慑荆棘,有什么不对吗?”

  祁沛摇摇头,终是一声叹气:“蔚崇…你,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蔚崇不理解,询问:“你是觉得我不应该杀人?”

  “就是你的方式,你不要脑海里面想到的方法就是杀人,解决不了事情。”

  那如果不杀掉程别浮,死的便会是自己,他不信任何人,他谁也不信。

  祁沛是以自己的方式来约束他,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无法言说,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必要深究,俩人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好了,以后不这样了。”

  祁沛松开他下巴,看着他被自己捏红的下巴,揉了揉:“我不是想教育你,就是想要你谨慎一点,也不是要凶你的,就想着……”

  他微微一笑:“你别那么凶残了,不然以后没有人要的。”

  蔚崇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祁沛察觉到他的情绪:“生气了?”

  蔚崇拍开他的手:“没有那么娇气,我挺宽宏大量的。”

  蔚崇被钢铁封起来的心悄悄的打开一个角,露出里面的血肉,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是不该杀人灭口吗?

  也不该杀那个人吗?

  “罢了罢了,我在这等你们一起回去吧,你得上前给他们商量啊。”

  “那行。”

  祁沛上前,蔚崇靠着墙壁,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好困,不只只是生理上的,还有心里上面的。

  教官看着祁沛,拍拍他肩膀:“祁小元帅,真的要不是听到你的名字和发现你不在房间里,我们还真以为这是圈套,差点不来了。”

  祁沛笑笑。

  “事情怎么样了?他们罪有应得,是不是该有相应的惩罚…”

  教官皱眉,搂着祁沛的肩膀和他背过身偷偷道:“这件事情就当没有看到,把那些人救出来就行,就翻篇了,现下正是用人之际……”

  祁沛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嘲:“教官,你对着我敢开口说这话,但你敢在那群被糟蹋的姑娘,死去的一百来人面前说这话吗?”

  教官恼火:“你怎么不懂得变通呢?你可知道韦通的父亲是谁?可是殿下身旁的第一把手。”

  祁沛皮笑肉不笑:“您的意思是,他父亲身居高位,儿子干什么都行吗?”

  他声音越来越大:“所以他强|奸,残害人命都可以被包容?他的罪恶那么恶心让别人吃下?咽下去?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吗?”

  教官无奈:“你小声点,你知不知道韦通出去跟他爹告一状,你元帅位置就该换人了。”

  “我不稀罕!”

  祁沛一字一句道。

  教官气得不行:“你要知道,人分三六九等,命也分高低贵贱啊。”

  祁沛气笑了,他又何尝不懂,D区的人为什么造反?若不是被欺压的太狠根本就无活路何苦以卵击石呢?

  祁沛环视一圈,见他们都与教官是一个样子,包括程别浮也是。

  好像就是你自己满心去搬的救兵和敌人是一伙的。

  祁沛推开教官的胳膊,这一下仿佛从俩人的地面生出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

  他满心落寞,他在F区待的时间长了,与敌人,侵略者对抗,每一次都是鬼门关过了一遭,所受的伤当时没有条件都是揪下草根包扎。

  竟不知,保护的都是些什么人。

  “祁沛,你去哪啊,现在不易分散…”

  祁沛头也不回的道:“我回酒店,我会顾全大局。”

  祁沛走到门口,看着靠在墙壁上面脑袋歪着闭眼睡觉的蔚崇,手抓住他胳膊将他背在背上,动作十分轻。

  祁沛轻声:“你睡的真香,也不怕遇到危险,他们……蔚崇,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了。”

  “我虽然自私,但却也保护珍重着每一条生命,我打仗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就那种上一秒还与你谈笑风生的人突然就不在了,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拼命想握住那一点点时间想多说会话,但是不行,有敌人…”

  “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便是,那个时候在打仗,有个母亲不幸离世,我们在保护一个小孩,但那小孩见自己母亲不在了竟然抢过一颗炸|弹就往敌人那边冲,最后和敌人同归于尽…”

  “我那个时候明白,军人不是战绩有多少,星级有多高,不是说我干掉敌人我就了不起,也不是一味的向前冲,造杀戮,而是守护,守护国家,守护人民,守护所热爱的一切。”

  “我敬重每一条生命,不忍心看着鲜活的花朵枯萎,因为我知道是有多么来之不易,但是……我竟忘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祁沛望着远方天空出现的鱼肚白,轻笑:“错就错吧,反正一条命,用完拉倒。”

  祁沛能感到蔚崇脸庞枕在自己肩膀上面的温度,十分滚烫,一阵风吹来也将他的话吹到自己耳中。

  “你好吵啊。”

  祁沛:“偷听我讲话。”

  蔚崇嘟囔道:“它自己飘进我耳朵里的,你就像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好烦。”

  “再说一句我把你扔下去。”

  蔚崇的胳膊垂落在祁沛胸前,他微微抬手,戳了戳祁沛心脏的位置,打个哈欠:“坚信自己,恪守本心,你终将迎来自己的曙光。走稳了,不舒服。”

  祁沛勾唇:“好嘞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