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当代第一提梦师!>第29章

  深夜, 萧送寒坐在镶书楼下的石桌前,将萧梧叶写的两张便签翻来覆去地看。

  从程飞那里打听到萧送寒的去向,萧历川后脚就跟着赶了过来。

  怀里还抱着没放回房的摄像机, 汗流浃背:“哥,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萧送寒仰头看向楼顶:“在想一件事情。”

  萧历川打开仅剩半格电的摄像机,从给沈焕婷拍的照片里, 删掉其中过曝的一张,调出存储空间, 对着楼顶不黑不亮的位置来了一下。

  四周无物,视角其实蛮好抓。

  “还在想那天看见的那个人?”

  那天,是程飞最早赶到现场,可真正目睹的,是萧送寒和萧历川两个。

  萧送寒低下头, 重点不知道该落在这两张纸上哪张的好:“看他的身形和穿着,像是程飞口中的‘我’。”

  萧历川也同意, 哪怕他是萧送寒最亲近的人,远远看过去的确很容易认错。

  可当他把这事转达给萧如晦时, 二叔竟然来了句“我知道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关上机器,摸摸下巴:“你说现在怎么还有人搞人/皮面具啊, 鬼鬼祟祟的, 要不是看他救过叶子,嗬嗬,消防方面来问, 我真怕控制不住我这张嘴!”

  萧送寒不那么认为:“是在救她?”

  “应该是吧。”

  萧送寒摇头:“不好说, 假扮成我跑到镶书楼, 首先动机就有问题。而且,叶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我提这件事,那个人不是我,她不会看不出来,一定是他对叶子做了或者说了什么。”

  萧历川不以为意,脱口而出:“那就是你的小叶子,开始对你藏秘密了!”

  说完,萧历川意识到什么,有些懊恼自己口无遮拦,装作终结话题地闭上了嘴。

  但话到底是被萧送寒听进去了。

  过了会儿,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说:“怪我那天没有护她周全,看得出来她这几天,有意无意都在避着我。她对这个家,或许是真失望了。”

  “其实……”

  旁观者清,萧梧叶那天如果真跟老爸把话说开了,那在萧历川看来,这个家里无论是谁,心境一定都无法再和过去同日相比。

  也就是说,前缘已断,往后,生分还大着呢!

  “其实吧,她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婷婷像她这个年纪,跟我谈恋爱都谈了好几年了,她跟咱们这个家不管亲不亲,等像婷婷一样嫁了人,能想着我们的时候啊就凤毛麟角,少得可怜,不管现在是为什么原因,你也得开始习惯这种渐行渐远。”

  话糙理不糙,可萧送寒听着听着,只希望萧历川能把这几句话原封不动地塞回肚子。

  他觉得历川不懂叶子,争取道:“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她一向很听我的话,哪怕以后他们不爱碰面,或者一争吵,我就及时出面打圆场。”

  隔着亲缘这么大条鸿沟,还想着世纪大和好呢。

  萧历川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就打个比方,你也说那个人一定是对叶子做了或者说了什么。假如,我说假如人家就是在火场英雄救美,叶子她体会不到家的温暖,完全可能会想跟这样的英雄远走高飞啊,她这人不爱束缚,谈个恋爱,去寻找自己的世界,也不失为一个理想结果吧?”

  萧送寒一顿。

  然后越想越不对味。

  “萧历川,我指的是她和老爸的事,你反复说她跟这个结婚跟那个远走高飞,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这不是……主要是想着,她离家出走,和她出嫁,结果是一样的嘛!你换个角度去想,说不定能接受一点。”

  不。

  这不一样。

  萧送寒打住他的思维发散:“这根本是两码事。”

  不是……

  萧送寒说话留三分,印象中他很少这么绝对否定。

  萧历川怔了好半天,不过好像明白过来点什么,意料之内地笑道:“好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那个……”

  左顾而言,萧历川捧着摄像机终于找到个新话题:“那天我看你让程飞把HOYT抱出来,怎么,时隔这么多年,终于想通了,想好让老伙计出来见见光啦?”

  萧历川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送寒全然没了和他说话的心情,淡淡瞧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还是去陪焕婷吧”,随后便上了镶书楼。

  *

  镶书楼虽然隔着封条,但案件这么悬而未决拖下去,作为自家人,不会一直因着界线而不去查找线索。

  夜里无风,楼上却凉意阵阵。

  找到镶书楼被由内而外所熏黑的门窗框后,萧送寒食中两指探了上去,试图寻找一些钉栓形成的规则性孔洞。

  包括回头,尝试在孝荣哥形容的那棵细瘦的景观树上,排查“阿泉”可能待过的落脚点。

  种种反常的迹象表明,袁宥姗身边的两个人,浑身透露着一种不真实。

  里边的东西其实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萧送寒推开门,主要想透过黑咕隆咚的寂静空间,再看看屋顶的那面窟窿。

  人/皮面具,神出鬼没。

  从脑海里调出这几个字后,萧送寒如鲠在喉,拨通了通讯录里“王仿”的电话。

  电话接通,里边流淌出夜生活的灯红酒绿。

  “寒哥,不是我眼花吧,怎么这会儿还能接到你的电话?稀客呀!”

  萧送寒换上一副笑脸:“仿哥,近来潘家园的生意还好吧?”

  王仿电话里不知道对谁说了句失陪,然后轻歌曼舞声音淡出:“嘿嘿嘿,这不是承蒙萧老师的照顾嘛,糊口而已,糊口而已。怎么,好久没联系,寒哥这么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帮忙?”

  “哪里的话,是眼下,想介绍一笔生意给仿哥。”

  王仿那边彻底安静,想是在楼梯过道抽烟透着气。

  “哎呀亏得寒哥儿还照顾着我,您说,什么生意?”

  萧送寒捏着叶子写下的那些纸,略一思索道:“有朋友托我帮忙出件东西,叫‘天玑锁’,您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这东西的发掘背景,还有目前的市价?”

  “没问题,我这就让小弟们去做功课,过两天把价格报给您!”

  “好,那先谢谢仿哥了!”

  挂断电话,萧送寒抬头看看月色再看看时间,数字正显示到23:40,也就是说,今天的所有进展基本也就这样了。

  想到叶子,还有萧历川的那些话,觉得只这样还不够。

  他漫无目的地张望楼下,准备再去找周叔问问九年前的事。

  正当下到台阶最后一级的时候,王仿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转头又再打了过来。

  萧送寒盯着跳跃的名字没有即刻接通,思绪撇开,做了一些基础预想,然后才状态如常地将绿色按钮划开,问:

  “仿哥,怎么了?”

  王仿那边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语态做低:“寒哥,您这跟我闹着玩呢,说实话,是不是萧老师那边让您来探我口风的?”

  “萧老师?哪个萧老师?”

  听到这三个字时,萧送寒原本心一紧,但电话面对王仿,他装作语气平常。

  对方哎呀一声:“萧老师,萧二爷!”

  他接着说:“寒哥,我这酒劲过去才想起来,年初的时候,萧二爷不是让我打听过这个什么‘天玑锁’嘛,当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谋来其中一个渠道,他让手下一个叫什么六哥的已经对接了嘛,怎么现在又要出手了?是不是二爷这会觉得我报价贵了,变着方儿地让你来提醒我呀?”

  萧送寒没有说话。

  王仿急得团团转,电话里对天发誓:“没有,我真没有!我只负责提供消息,没有真的当中间商啊,萧二爷待我怎么样我心里都懂,我收那个钱,主要是打点下面用的,我用我的原名‘王大方’作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捞油水!真的!”

  这话萧送寒信。

  只是现在他在想,电话打到王仿那去了,事态转变,想让王仿把他所知道的吐出来,而又不惊动到二叔,理由得现编。

  “你别急。其实……这么说吧,之前有人建议我二叔做些‘天玑锁’相关的收藏投资,二叔听了,东西也让我们也收来不少,可现在屯在手上,却不知道市价走向,心里没底,所以才想到找你咨询咨询。”

  听到这儿,王仿谢天谢地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就摆起了行业人的拿捏姿态,说:“寒哥,我说一句实话,这东西啊,主要针对的是玄学玩家,收藏界,可屯,但别多,不然砸在手上吃大亏!”

  “玄学?”

  “对!”

  王仿咔咔地侃侃而谈:

  “‘天玑锁’,战国时代公输天玑的代表作,又叫古代版魔方,一生之中做了大约三千只,因为密封性能好,外观大小合适,被当世以及后代,用来套装一些易腐烂忌空气的特殊物品。几千年呢,不少人仿制,用途五花八门,听说清朝太监,也会买来一只装那啥……嗯,也就是说这种东西吧,它就跟开盲盒似的,你永远也不知道打开来的,是佛骨舍利,还是谁的,命根子!”

  *

  仅用了一个晚上,叶子交代的“天玑锁”就打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消防发出“传唤当事人到事故现场做第七次笔录”的消息后,萧送寒一早就带着线索站在门口等她。

  过程中间,正好碰到郭益安排大卡车开进院,准备将先前借来的编钟古乐器等等完璧送回去。

  看他忙前忙后,萧送寒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抽出点时间,把他喊到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

  郭益擦着汗跟过去:“寒哥,有事吩咐?”

  背着风,萧送寒拿出手机,调出他俩的资料传送记录说:“郭秘书,我记得来湖南前,你找我要过六哥的身份证信息?”

  郭益干哈哈地笑:“对哇,二爷让我用他的名字发个快递,要用他的实名制。”

  周志安,二叔手下的六哥。

  萧送寒顺着昨天的线索往下捋,不明白:“二叔手下人这么多,六哥还在国外,为什么非得要用他的实名制发快递?”

  郭益也是按吩咐在做:“可能,发固定地址就得是六哥呗,换ID多麻烦。”

  还能这样?

  萧送寒隐隐觉得不对劲,又问:“那你知道代他发的是什么吗?是不是什么魔方?”

  “啊?”

  郭益啊了一声过后笑起来:“不是寒哥,你想多了,就是一个空包。”

  “空包?”

  “对,空包,好像是寄去他老家的。其实他老家也没人了,这么寄过去,可能也就放在村邮局吃灰吧,我也不清楚二爷这是干嘛……嗯,当然也不排除单纯做点快递往来记录,像银行流水那样,毕竟嘛,他常年在外不回家,时间久了,怕村里给他销户。”

  人明明已经在国外失联,却要专程留下快递记录,怕村里销户。

  萧送寒心里冒出一个极不想面对的念头:年初,六哥从王仿那里获悉了“天玑锁”的信息,不久后六哥卸下担子,去了国外,他人在国外失联的同时,自称丢了“天玑锁”的苦主,却通过一些线索找到了白竹湾的老萧家。

  有一件事情前因后果是成立的:二叔真的安排六哥去取了那枚“天玑锁”。

  天艾他们,是冲二叔来的!

  ……

  萧梧叶随消防人员的车子一道抵达老宅。

  自萧送寒对内严格敲打过后,网上传言生图锐减不少,号称目击者的匿名爆料者也纷纷对陈诉改了措辞。

  明明心情不错,但见到送寒在院前等她的时候,几股奇怪的情绪却又开始难以控制地在心里相互拉锯,好不容易拣起的片刻轻松,又十足清晰地僵在了眼角。

  萧送寒也看见了她。

  刚才他还在设想,叶子听到他为她打听来的天玑锁的消息,对眼下的困境多少会不会释怀一点。

  但现在,他知道不会了。

  这场变故里面,萧家不是独善其身——他曾经也奇怪,为什么镶书楼大火那天,在他和二叔明明有所预计的情况下,局面还会失算得这么彻底。

  诸葛亮唱空城计是为御敌,可萧家呢,偏偏大开死穴。

  明面看上去是对手吊诡,将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细下心来想,所有变故的核心关键,单是二叔方面,早就是心知肚明却只字不提。

  不设防不提醒,说得难听点,几乎是眼睁睁地把萧梧叶赔了进去。

  那场大火可不是什么儿戏,稍有不慎,叶子会连名带命地赔进去——如果这些真的对应了萧送寒的猜测,那把结果告诉叶子,她跟萧家,还会和好如初吗?

  ……

  想清了很多东西后,两个人就这么远远地,心思不同地没能再进一步。

  作者有话说:

  最近连轴码字,本来想休息一天,结果编编甩来一个3W字的榜单任务,啊啊啊,哭苍天捶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