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枝,是比走火入魔还要罪恶的存在。
鬼王拾起桌上的一张纸,问土地:“有没有问题?”
“问题大了。”土地望着一块巨大的龙鳞,上面浮现着沈映和任殇的一切,他摸摸光光秃秃的头,说:“两个人都是转世的关系,可没有一处地方相同……”
鬼王皱皱眉头,说:“可当时你不是说这是【神的摒弃】……”
“对!”土地抽出一本书“问题不就在这,沈映没有被摒弃,任殇也只是正常转世,可两个人都与孟婆有【红绳】。”土地翻着书,可看表情就知道他早已知道了,现在翻翻,只是翻给鬼王看。
“邹齐柳已经去开启世界之树了。”鬼王说:“待会儿看看吧。”
“那我们到底要搞清楚什么?”土地合上书。
鬼王想想,说:“到时候看咯。”
天亮了,天方慢慢从昏黄色变成了蓝色,看来今天是天晴呢。
任殇选择了前边的一个小路走,他认识一中在哪,走这条小路方便。果然,不过多久,远处出现了绿色和红色相间的建筑,此时也有喧嚣声传来。
第一次自己去陌生的学校,还是有一些紧张的。任殇想,以往都是母亲带自己去的,想到此刻,又是淡淡的忧伤感传来。
走出小巷子,无数光线往自己的扑来,阳光有些晃眼,任殇戴上自己的帽子,随着人流向学校走去。
“校长?”任殇一边轻轻扣扣门,一边抬头看着门上的那个牌子,确认是校长室后,又敲敲门。
“来了。”里面传来一个声音,然后门开了。
可根本没有人在门后面啊,任殇有些懵,这时一个褐色的影子在黑色的阴影中挣扎一下。
“咋了,没有见过?”一个人从黑色的椅子上拔了出来:“这是幽力,收收你那表情吧。”那个老人笑笑:“下巴掉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任殇想,他只是在惊讶为什么他可以再人间这么随意的使用幽力。
“进来。”老人伸了个懒腰,随着,一坨胡须飘在地上,老人身上开始颤抖,一块块皮肤也像腐肉一样从身上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经过任殇的身边了,他关上门,打开了灯。
“你在十七班上课。”老人已经脱变成了一个虚无的黑色影子,它蹲在地上,捻起一块“皮”对着他说:“画皮。”他摔在地上,又缩回了椅子。
任殇呆在那里没有动。
“没有事就走。”它说:“让邹齐柳多带你去见见世面。”
“好。”任殇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一转,可门没有动。
此时,后面传来一个响指声,门“吧嗒”一下打开了。
“用幽力。”
“可为什么?”任殇问:“你可以……”
突然,任殇眼前强光一闪,只觉喉间有一个尖利的东西抵着,带来了无限的压迫。
“用您这个字比较适合。我比你大了几千岁。”
“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个声音一顿:“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眼前的亮光渐渐地散去,天地变成了正常的颜色,任殇回过神来,看见了绿色的树叶,他猛的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校长室的门前,可那道门,似乎永远紧闭着,突然,无数白色的皮肤从门框上涌来,任殇一抹眼,那已经变成了一堵与旁边无异的白色墙壁。
“你看。”邹齐柳指着一块红色的石头说:“那里有一根红线,然后你再看。”邹齐柳转移了一个方向,指着一棵大树说:“看沈映的。”鬼王一看,也不怎么嘛。属于沈映的那颗石头悬在树底下。
“仔细看!”
这时,一根细之若无的红线在发着白光的忘川河的照应下反射着光泽。
“这是?”鬼王凑近了看。
“这是……”邹齐柳缓缓伸出手去,他点在一个透明的地方,慢慢的深入,此时,邹齐柳的手指竟莫名的干枯,萎缩成了一个黑色的枯骨。可在邹齐柳的深入下,大树也抽出了一根枝条,一路延伸到沈映的石头那,可与别的枝条不同的是,那条绿色的枝条并不青翠,而是遍布了红色的纹路,让人看了便心生愧疚与恐惧。
“【神的厌恶】”鬼王一眼便望出了门道。邹齐柳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神情严肃的说:“这也就是【乱枝】的实质?”
鬼王点点头。
“所以说……”邹齐柳盯着那根若有若无的线看,目光沿着线搜寻着。
“穿过了孟婆,穿过了神荼。”
“……”
几乎是两个人异口同声。
“穿过了整个冥界!”
邹齐柳缓缓点上一支烟,笑:“哎,你说这是好还是坏?”
“他的命运无法通过一个这么细的线去看。”鬼王说,然后瞄他一眼,说:“别抽烟。”
邹齐柳听话的弹弹烟,把烟在脚下捻灭。
“第一,我们要去监视神荼,如果他与孟婆本自有缘,那么沈映就是【乱枝】;第二,我们要去问问树老,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第三,去天上问问,孟婆早开阴眼,是不是和天上的什么仙班撞上了,出了错误。”
“好。”
“不要忘了和别的冥职说说,别一遇见沈映的事就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去盯着神荼,也带他去见见世面,别让人间的兄弟们笑话。”
“好。”
“对了,见到画皮帮我打个招呼。”
“好。”
“……”
“完了?”邹齐柳看着鬼王。
“完了啊。”鬼王也看着他:“不然呢?”
“说说你自己呃。”邹齐柳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上:“封好你自己身体里的那位吧。”
“切。”鬼王不屑:“要你管。”
邹齐柳耸耸肩,离开了。
“老师?”任殇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扣扣。此时,似乎是所有老师都抬起了头。
“是任殇,对吧。”一个看起来严肃庄重的大叔站了起来,问:“几班的?”
“十七。”任殇加上一句:“校长说的。”
谁知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大叔的注意:“你去了校长办公室了?”
任殇倒是被问的一脸疑惑:“不行?”
这时,有几位老师在窃窃私语。
“他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据说只有一个十七班的令狐茈找到了。”
“谁信,她指的那个地方不是一堵墙吗。”
“可那个地方空出一堵墙,似乎不正常。”
“咳咳咳!”大叔用力咳咳,然后转向任殇说:“我是年纪主任,我带你去吧。”
任殇疑惑的点点头:“好。”
去的时候没有引起围观,任殇松了一口气,他立在班门口,等待着年级主任的发话。
“以你的成绩,随便挑个位置坐。”
“好。”任殇往里面一望,目光立马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令狐茈?
“叮!”上课了。
“快进去吧。”年级主任催着他。
任殇没有回答,再一次隐入了人流。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年级主任喃喃自语:“一下子就不见了。”
“你好。”任殇小声的打个招呼。
“啊?”令狐茈从睡梦中惊醒:“上课了?”定眼一看,瞪大了眼睛:“是你!你怎么来了?”
任殇微微一笑,坐在了她的后面。
鬼王在黑色的空间中飞翔,她身上发出的彩色光芒使她如同彗星一般在宇宙间穿梭。
终于看见目的地了。鬼王落在地上,问:“树老?”
“树老?”
此时,一棵树摇摆起来,周围冒着金色的气体,唯独它的树叶飒飒作响。它如同睁了眼,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你谁啊?”
鬼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吾乃冥界王,令冥之母树有难,特来拜访。”
“拜访啊。”它摇摇身上的藤蔓,说:“你说。”
“是乱枝。”
“……”
它沉默一会儿,慢慢的念起一段话来:“前辈说过,冥界啊,就是一棵树,冥职啊,就是一根根枝条。这棵树按照天地的命数生长,每一根枝条都有自己的作用。而乱枝,是神的失职,是天地的错乱。”
“那怎么解决?”鬼王问。
“别插嘴!”它生气的说:“这根枝条,你们除不了。”
“为什么?天地本自无鬼,可天地出错,让这个世界上有了鬼,那我们冥界就要去处理它,现在天地又出了错,那我们……”
“天地不会错!”它怒吼,然后又转为平静:“天地不会错,是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
“错了,错在了我们的单纯。这个世界,不该由神掌控。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鬼王听的目瞪口呆,可愣是没有听懂一句话。
“你走吧。”它说:“你的问题的答案就是,这个乱枝,你们不可以除。”
鬼王点点头,走了。
“害。”树老发出浑浊的叹息:“这个世界,终是要乱。”
鬼王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用清理门户,这意味着他们会省不少事。接下来,就是去天上问问了。
“哎。”鬼王叫住从奈何桥边上路过的王真人。
“鬼王?”王真人面露出零星的惊讶。
“你去天上问问孟婆的事。”鬼王说:“邹齐柳和你说了【乱枝】的问题了吧。”
“好的。”王真人甩甩袖子,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鬼王揉揉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接下来,就是你的任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读者大大看下去,拜托了